“你想什么時候回家？”

    “年二十七?！?/br>
    “也成，年后初幾回來？”

    “初六吧?！比~凌在心里劃算劃算。

    “好?！?/br>
    他的工資是老太太經手，這兩天就是發工資的時候，老太太給他拿工資同時嘮嗑幾句。

    “過年回去，會去看姑娘嗎？”

    “不看?！毕肫鹦睦镞叺牟聹y，葉凌沒忍住說：“我不準備結婚了?！?/br>
    老太太眼神怔了怔，挺意外的吧，而且松了口氣。

    要是葉凌是個準備娶媳婦生孩子的年輕人，她就挺不好意思撮合的。

    “華姨能問一句，為什么嗎？”

    葉凌不好說全，只說：“喜歡不上人家姑娘，不想耽誤?！?/br>
    “哦?！边^了會會，老太太自言自語：“喜歡不上姑娘，沒準是你沒碰上合心意的?！?/br>
    “那也不是，我就是不喜歡姑娘?！比~凌緊張地手心發汗，仔細盯著老太太的反應。

    “不喜歡姑娘，那你喜歡小伙子嗎？”

    “額……”感覺老太太有點別有用意，葉凌不敢回答。

    “你這孩子，總不能是無性戀?！弊詮闹纼鹤邮峭?，老太太查閱過很多相關的資料，也就知道了無性戀這個群體，可葉凌應該不是吧：“要是實在不喜歡姑娘，就找找適合小伙子。人一輩子那么長，該找個陪自己過日子的?！?/br>
    “是……”

    “別驚訝，同性戀可不稀罕了，你可以去了解了解?！?/br>
    “是……”

    “嘶，我去休息，你閑著有空就去上網看看，??？”

    “好?！?/br>
    老太太走了，葉凌還坐在客廳里發愣，然后傻笑出來。

    第二天給老太太吃早飯，老太太逮著他問：“你昨天看了沒有？有什么疑問可以跟我聊聊?！?/br>
    葉凌可竊喜了，但臉上一本正經：“我看了，我覺得我確實……”

    “確實什么？”老太太追問。

    “確實可能喜歡男的多一點?！?/br>
    “哦，是嗎？”老太太可直接了：“那你覺得我家小然怎么樣？”

    “……”

    晚上莊旭然回家來，感覺家里氣氛怪怪地。他爸咳了咳，讓他進廚房看看，有什么能幫忙的。

    莊旭然一頭霧水地進了廚房，關上門跟葉凌一起做飯。

    “回來了？”葉凌瞅著沒人，過來親他一口，然后被回親了一口。

    “家里沒什么事？”感覺怪怪地。

    “嗯？有什么事？”葉凌不知道他說什么，繼續忙碌：“對了，你們什么時候放假，我二十七回家，如果你能早點的話，我就二十八再回去，跟你出去待一天就走?！?/br>
    “好，那我二十七空出來，回我們倆家過一天?！鼻f旭然笑笑，之前消瘦的臉上現在有了點rou，全是葉凌的功勞。

    “嗯，幫我拿個碟子過來?！?/br>
    “哦……”

    從很早開始，葉凌就是跟莊家人一起吃飯的，席上包括大哥莊旭東一家三口，于是一共七個人，十分熱鬧。

    老太太最喜歡的就是晚上這頓，因為全部人都在。

    說說笑笑一起吃飯i，甭提多高興了。

    說著說著，葉凌突然開口說：“其實我們家鄉現在開發得也不錯，我走的時候聽說，鎮上準備通高速，以后要來京城可能方便許多。

    老太太給他接口說：“那敢情好?！?/br>
    葉凌跟旁邊的莊旭然說：“你什么時候放年假，要不去我們那玩兒幾天？”

    當時的莊旭然就蒙了，驚訝地看著葉凌說不出話來。

    別說莊旭然吧，更著急的是莊旭東，他什么都不知道，拼命給這倆人使眼色。

    “小然，小葉問你呢，什么時候放假？出去走走也好，你這一年就沒有出過門?！崩咸丛谘劾?，記在心里。

    “媽……”莊旭然真的不知道，老太太葫蘆里賣得什么藥？

    “咳咳，看小然自己的意思，他要是不想去就別勉強?！鼻f老先生不太贊同妻子的作法，不過也不敢明面上反駁，他覺得還是看小兒子自己的意思。

    感情這種事勉強不來，照他說，要是小兒子從此以后可以改變這個喜歡男人的性向，也是好的。

    可老太太查閱了很多資料，知道性向不是那么容易改變的，要不然也不會一整年都沒開心過。

    嘆了口氣，她說：“那行，你自己決定?！?/br>
    莊旭然再笨，也看到了點苗頭，敢情是葉凌和自己的媽合伙起來……

    這可能嗎？

    “媽，您希望我去嗎？”他嚴肅認真地看著老太太，眼神里的東西太復雜。

    但，無疑是令人心疼的。

    “對，忙了一年，出去散散心?！崩咸崎_眼睛，默默地夾菜吃飯。

    桌面上一時安靜，大家都在思考自己的東西。

    過了很久大哥莊旭東說：“小然，既然媽希望你去，你就去吧?！?/br>
    說這句話的時候，大哥糾結得一比，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萬一他們都誤會了老太太的意思，豈不是悲??？

    “好?！鼻f旭然想了想，跟老太太說了聲謝謝。

    老太太稀里糊涂：“謝個什么勁兒，不過就是關心關心你……”也不看看，自己把日子過成什么樣，瞅著就心疼。

    也就是這幾個月，葉凌來了，在吃的上面對了胃口，才把身體養好，能看到點rou。

    莊旭然以前那副模樣，老太太不敢去回想，她想通之后就覺得特別內疚。

    晚上在黑乎乎的花園里匯合，莊旭然一過去就按住葉凌，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逼問：“你跟老太太在謀劃什么？”

    葉凌笑，由他按住傻兮兮地說：“老太太讓我追你?！?/br>
    “……”

    那天是怎么結束的，仔細說起來太長。

    反正第二天早上，莊旭然滿臉憔悴地從葉凌屋里出來，上樓的時候雙腿軟軟地。

    老太太轉個身就去葉凌：“怎么了？”

    葉凌說：“我說追他，他不肯?！?/br>
    老太太沉吟一下，讓葉凌慢慢來。

    “他既然答應了跟你出去走走，說明對你印象挺不錯?！边@個年輕人是老太太自己看好的，覺得特別適合莊旭然。

    要是能成就好了。

    年底事忙，老太太說：“堅持每天送飯，多表現?！?/br>
    倆個人在公司吃飯時，笑得特別內疚：“我們這樣欺負老太太，是不是不太厚道？”

    葉凌想了想，又笑笑：“老太太心氣高，這事得瞞著?！?/br>
    “嗯?！鼻f旭然答應，選擇一起瞞著自己媽。

    等到公司放年假，就到了年二十六。

    莊旭然拉著葉凌去買東西，一副要搬空商場的架勢。

    “你跟你家說了嗎，我們要一起回去的事兒?！彼呥x購東西，邊用眼角瞟葉凌。

    “還沒說?！比~凌后知后覺，趕緊拿出手機，當著莊旭然的面上打個電話回家。

    那邊接電話的是葉mama，一看到是兒子的號碼就劈頭問：“啥時候回家過年？”

    “媽，二十七號回?！比~凌瞅著身邊的莊旭然，給媽說：“不止我一個人，還有莊旭然?！?/br>
    “小然？”葉mama的聲音驚訝。

    “嗯，我帶他回家過年?！比~凌漾起笑容，眼神特別溫柔。

    “好，好好好，回來吧……”葉mama說：“別買什么東西，你們上回寄的還沒用完，也太多了?！?/br>
    最近葉家總是發愁，京城寄回來的東西用不完。

    “好，我會跟他說的?！比~凌這句話直接表明，這都是莊旭然的杰作。

    “哎，你跟小然說，我和他伯父歡迎他……你們屋我也收拾好了，回來就能住。那就先這樣吧，有啥事回來再說?！比~mama掛了。

    這邊開著免提，莊旭然也都能聽到。

    “伯父伯母真的知道？”

    “嗯，知道了?！?/br>
    不知道第幾次問，但是每次得到肯定的答案，莊旭然都會開心，一臉愜意地繼續挑東西。

    葉凌對他是無奈，對方往車里扔，自己在后面撿，重新擺上去。

    人家商場的導購員，眼神那叫一個嫌棄。

    真不好意思……怪尷尬。

    “葉凌，回去以后，我該怎么喊人？”

    葉凌回了家才跟他說：“還是喊伯父伯母?！?/br>
    莊旭然抱著胳膊，表情有點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