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黃彬合作多年，自然清楚黃彬的事情。

    黃彬是一年后才下崗的，因為服裝廠經營不下去，所以，就連他這個副廠長也沒有鐵飯碗了，下崗之后，為了養老婆孩子，黃彬做過很多工作，最后才做了菜販子。

    直到遇上了她，才真正得以改變生活。

    現在，為了自己家的店，她得不及黃彬下崗了，只得提前過來挖人。

    “什么事情？”黃彬毫不在意地問著。他可不認為一個小女孩有什么事情過來找他。

    “黃廠長，我們坐下來慢慢談吧?！憋L清清也不在意他這種態度，說道。

    “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吧。我現在工作正忙呢?！秉S彬直接說著。他可沒有功夫跟一個小姑娘瞎扯，要不是直接走掉不好，他都想直接就走人了。

    眼前這個小姑娘，能有什么跟他談？難道是想來他們服裝廠工作？只是，他們服裝廠已經滿員了，再說了，就算是不滿員，也不是那么容易進去的。

    這個小姑娘看來就是沒有人事的，想借著他小姨子的名義過來找他，然后就借此解決工作，怎么可能。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甚至可以說震驚他的是，這個小姑娘的卻是直接請他過來她們的店做店長。

    愣了一會兒，黃彬噗嗤一聲就笑，像是看一個腦子有病的人一樣看著風清清，他說：“你讓我辭職過去給你當店長？你還沒有睡醒吧？”

    風清清卻是鄭重地點了點頭，說：“我非?？隙ㄊ撬蚜?，要不然，我也不會過來這里。我是真心邀請你過去當我的店長的?！?/br>
    “我為什么要放棄我現在副廠長的位置，放棄我這個鐵飯碗去你家那個什么店做店長？我腦子有病才會這么做！”黃彬鄙夷道，而后不等風清清說些什么，立馬就趕人，“你快走吧，要不然，我就叫保安過來了?！?/br>
    風清清來的時候，自然想到這個，因為不管怎么說，她這個要求太突兀了，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除非是傻子，要不然，正常人是不會一聽他說這個就答應她的。

    她笑了笑，說：“黃廠長，你別急，你先聽我說了，你再考慮一下?！?/br>
    黃彬聽著風清清這么一說，來興趣了，說：“那你說，我聽著?！彼€不相信這個小姑娘能說出花來。

    他好端端的一個鐵飯碗，怎么也不可能腦袋抽風了不要，反而去給別人打工？在他這個位置上，只要是不犯什么錯，沒有人動得了他。

    再說了，他還有老婆和孩子要養呢。

    “黃廠長，在我說之前，我就先問一下，你們服裝廠去年的的利潤怎么樣？”風清清問道。

    黃彬一聽，整個人就警惕起來，一雙眼睛掃了幾遍風清清，問：“你問這個做什么？”

    他懷疑風清清是別處過來的間諜。

    “我就是想問問。不過，你不答我也知道廠里去年的情況?？隙ㄊ翘澚撕芏嗍遣皇?？”風清清說道。

    這根本不用調查，上輩子，就是服裝廠的衣服賣不出去，入不敷出，所以，黃彬才會下崗的。

    一說到這個，黃彬的神情就有些不自然，不過，不涉及到具體的金額，也不是什么事，他說：“是的。這幾年來，年年都在虧本?！?/br>
    特別是去年，虧的最厲害。

    廠里設計的衣服都賣不出去，去年甚至有幾個月的工資都沒有發下去。要不是他是廠長，他的工資肯定也還沒得。

    廠里的壓力很大。

    都是改革開放鬧的，要不是改革開放，s市這邊也不會有那么多港人過來建服裝廠，跟他們搶生意。

    現在，搞得他們的服裝都沒有市場了。

    黃彬潛意識忽略了他們廠里設計的衣服不符合潮流了，或者說，他本來就意識到這個總理中介不想承認而已。

    “那你們廠里現在有整改措施嗎？”風清清又問。

    黃彬這時候已經走下去坐到沙發上。

    風清清也坐了下來。

    “你什么意思？”黃彬問著。廠里并沒有什么整改的措施，就算是最近幾年虧本的那么厲害，廠長和書記那一邊，什么措施也沒有，還是沿用老一套的作法。

    他和部門里的另外一個主管提過幾次意見，甚至寫完幾次方案，但是交上去之后，連個水花也沒有蹦出來，也不知道廠長和書記看了沒有。

    “我猜是沒有?！憋L清清說著。黃彬后來也跟她提過這些事，他說他曾經提過方案給自己的廠長，只是，廠長根本連看都沒有看。

    直至下崗那一天，他發現他提交的方案都長灰了。

    “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不用再賣弄關子了。我可沒有那么時間再聽你說?！秉S彬忽然說道。廠長和書記這般不作為，讓他心里升起了巨大的危機，偏偏這個危機還不能跟別人說。

    跟別人說，別人不相信，跟家里人說，家里人又責怪他多想。久了，他也以為自己多想了，也不提意見和方案了，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好了。

    總之，廠是國家的，而衣服，是無論什么時候都需要的，他們的鐵飯碗是永久的。

    “那我也不繞關子了。我就直說了?！憋L清清笑了笑，繼續說：“照你們廠這樣子下去，沒出幾年，甚至兩三年，你們廠里的員工肯定連工資都發不出來。到時，等待你們的，就是廠倒閉，而你，失去工作?；蛘哒f——下崗?！?/br>
    “胡說。我們怎么可能下崗，怎么可能沒有工作？！”黃彬怒道，“我們這個廠可是國家的。國家的！不是私人的！國家的廠子，怎么可能倒閉？！”

    國家的廠，怎么可能會倒閉！他們的飯碗鐵著呢，怎么可能會沒有？！

    危言聳聽！

    他也真是糊涂了，怎么坐下來聽一個小女娃胡說八道？辦公室里還沒一大堆事情沒有做呢，他鬼迷心竅地坐下來聽一個小女娃說什么呢？

    黃彬就想起身就走。

    只是，風清清下一句話就讓他停住了腳步。

    63.轉折（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