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掛了電話,回過頭看到阮mama,禮貌地頷首打了個招呼。 “小顧啊,累了吧?”阮mama眼角含笑,對這個漂亮又內向的姑娘有很好的印象。 顧霜枝還沒想好要怎么見家長,原以為會在他的陪伴和照料之下,一切都計劃得圓滿妥當。 卻不料……竟是在這種突發的情況下。 “不累,阿姨?!?/br> “小許都和我們說了,今天的事情,多虧你發現及時?!比頼ama上前握住她的手。 一提起這事,顧霜枝又禁不住犯怵,那滿是血光的畫面還在她的腦袋里揮之不去。有那么片刻,她寧愿自己的眼睛還看不見。 與此同時,心底里還悄然滋生出一種極度的后怕——倘若他們晚下去了十幾二十分鐘,又或者沒有因為灰弭靈敏的鼻子而打開通往樓梯間的門,那么……這世上,是不是從此再也沒有他了? “阿姨,你和叔叔……辛苦了?!彼男睦锇俑薪患?,卻找不到合適的詞,安慰的話語顯得那樣拙劣而木訥,“我……我不會再讓這樣的事發生……” “好孩子,這種事也不是你能預知的。聽艾莉說,今天下午警察來過了,說是會盡全力抓住兇手的。誒……我們小言平時在外面自由散漫慣了,可能無意中得罪一些人,連自己都不知道。以后還得你多在他身邊看著他點兒,他很聽你的話。有你在,我和他爸爸就放心了。不瞞你說,我剛才在回來的飛機上哭了一路,想著要是這孩子就這么沒了,我這個當mama的有很大的責任。我和他爸爸平時都在各自忙工作,很少有時間去關心他的事,也不知道他周圍還有這么恐怖的人……真的想想就后怕……” 阮mama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又反過來安慰起她:“你今天被嚇到了吧,孩子?等小言出院以后,你常來我們家坐坐?!?/br> “好的,阿姨?!鳖櫵怨渣c頭,跟著阮mama一塊去重癥監護室門外看阮清言。 ** 病床上的阮清言穿著素靜的藍白條紋病號服,睡顏安靜而祥和。 顧霜枝的手心貼著落地玻璃,想要牽起他的手,求他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源源不斷地把光明和正能量傳輸給她,這一次,她也想要成為他的力量和勇氣。 她不愿意回家,在門口走廊坐著慢慢睡著,夢到自己回到了旅途中。 阮清言的身子微微往后傾,有力量的手臂看似輕松地往前一甩,手里的小石子在水面歡快地跳躍。 越跳越遠,最后沒了蹤影…… 他忽然微笑著側目,溫柔地看著她,問她怎么哭了。 那時候他穿著簡單干凈的白色衣衫,初夏的一縷清風卷起他的衣角。 原本是模糊而朦朧的畫面,卻在她的夢里被填補得完整而清晰。 ☆、chapter 57 ?顧霜枝很早就醒來了,去衛生間洗漱了一番,看到剛從外面帶了早飯過來的阮mama。 “來喝點粥吧孩子?!比頼ama的精神恢復了許多,特地起早去給她買了不少早餐,“還有小餛飩,你看看喜歡吃什么?!?/br> “謝謝阿姨……”她心生一股暖意,紅著臉,羞澀得不知怎么去回應。 “謝什么,都是自家人?!比頼ama拍了拍她的手臂,“你辛苦了,要多吃點?!?/br> 放下早餐后,阮mama又出去接了個電話。 顧霜枝喝了兩口粥,想起正病床上尚未蘇醒的人,又瞬間沒了胃口。 他說過,外面買的粥鹽放太多,對身體也不好,還自信滿滿地說,自己煮的比這好喝。 可他現在躺在那兒,滴水未沾,僅憑一大堆冰涼的機械維持著營養。 “清言……”她輕聲念了一句,里面的人仍閉著雙眼,未有半點回音。 ** “清言,你可不可以好好地活下去,為了我……” 她的聲音出現在他朦朧的意識里,忽遠忽近。 眼前的女孩哭個不停,拽著他的衣角,讓他不要離開。 他想抱抱她,可一伸出手,卻從她的影像里穿透了過去。 他要死了嗎? 撕裂般的疼痛遍布整個胸腔,他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死亡的陰影籠罩著他的意識,混沌之中他聽到了方濤諷刺的話語:戀愛的人,最怕不能白頭到老。 他忽然心生一種執拗——他不能離開,最起碼不是現在! 既然答應了要永遠陪著她,無論如何也不能食言。 思想與rou體的自我斗爭,就像度過了漫長的一整個世紀。 再后來,和煦的陽光落入眼簾,阮清言睫毛微顫,在極短的時間內習慣了周圍的光線。 他意識到自己在醫院,并冷靜地看著周圍的醫護人員,在他身上做著各種檢查,問他感覺如何。 阮清言轉過頭,看到病房外站著的人。那對澄凈的眸子,正小心翼翼地注視著自己。 雖然身體沉重又沒什么力氣,可一見到她,就覺得整個人都被點亮了。 “你終于醒了?!辈》客忸櫵Φ穆曇魩е目耷?,眼眶瞬間紅了,兩行熱淚唰得流下。 阮清言看懂了她的唇語,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對外面的人做了個口型:“丫頭……好想你?!?/br> ** 他在重癥監護室待了幾天,每天都問一遍醫生什么時候能轉去普通病房。 只能隔著玻璃看看那姑娘,著實心酸得很。 一周后他終于如愿轉回了普通病房,休息了會兒又醒過來,她已經真真切切地坐在了他的床邊。 可鬼使神差的,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對不起,這回放了你鴿子,下次再給你炸雞翅吃?!?/br> 原來他還記著答應她要早點回家的事兒,顧霜枝抿著唇,拼命搖頭。 “嘿,這兒站了一屋子人,你小子就瞧見女朋友了是不是?”許致晟調侃的話還是那么熟悉,帶著溫暖的關切,讓他徹底相信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有疼痛,也有歡笑。 阮清言的目光掃過白色病房,許致晟、秦冰兒、林驍、于念、小美、小葉…… 當然,還有最親的家人,也一個不缺。 “來了這么多人啊?!彼奈⑿η鍦\自然,聲音有些沙啞,“我還活著,謝謝大家?!?/br> “你差點就死了,你知道嗎?”jiejie阮艾莉又換上了一副清冷質問的模樣,“到底怎么回事,是方濤捅你的?” 阮清言斂起了笑容,腦袋里雖隱約有些記憶,可斷斷續續地,也不足以拼湊出一個事實。 “這件事有點復雜,我也不是很清楚?!闭f著,他吃力地朝顧霜枝伸出手。 對方會意,立刻往病床邊挪了挪,雙手握住了他的手。 “別哭了,當心眼睛?!彼兴^來,就為了說這事? 顧霜枝乖乖聽話,吸了吸鼻子,擦干眼角剩下的淚,“好?!?/br> “呵,看不出來,還挺會疼人?!比畎职忠搽y得地開起了他的玩笑。 “那是~”他又厚著臉皮承認了,還不要臉地問二老,“這我女朋友,漂亮嗎?” 滿屋子的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漂亮漂亮!”阮mama對這姑娘早已是贊不絕口。 倒是阮爸爸沒好氣地笑道:“你這小子,就不能學學你爹我,低調一點么?” 阮清言恢復了往常牙尖嘴利的模樣,反問自家父親:“低調的人會開布加迪威龍上班嗎?” 一句話把阮天霖氣得語塞,全場隨之大笑。 阮天霖冷哼:“那不是你弟弟買來送我的么?你瞧瞧人家這孝心?!?/br> 阮清言無奈笑道:“我也想像他這么孝順,可首先,我得有錢啊?!?/br> “當個小破攝影師難為你了?” “……” 父子倆你一言我一語,把病房的氛圍都變得輕松起來。 ** 既然看到阮清言安全無恙,其他人也就各自散了,讓他好好休息。 阮爸爸去處理出差后續的事了,阮艾莉回一趟阮清言家拿點生活用品。而阮mama去找醫生詢問了下情況,也留給小情侶獨處的機會。 這么一來,顧霜枝倒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拘謹地坐在床邊低著頭,時不時抬眸偷看他。 而阮清言的目光一直沒離開她,沉默了許久后開口:“就不打算關心我一下嗎?” “我關心你了啊……”她還是低著頭玩手指,心里很亂,是開心的那種,亂得她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抬頭看看我,小枝?!比钋逖陨斐龃蛑踽樀氖?,一把握住她的雙手,讓她沒東西可玩,不得不聽他的話抬起了頭。 他的目光炙熱而溫柔,這一刻的溫柔相對,像是隔了若干年。 “你感覺怎么樣,還疼嗎……”顧霜枝就怕看到他的樣子,眼眶又忍不住紅了。 “疼?!比钋逖怎久?,誠實答道,注視著她的星眸卻微微閃爍,“可能需要有人親我一下才會好?!?/br> “……你是睡美人嗎?”都什么時候了還開玩笑……顧霜枝投以責備的目光,卻又不得不顧及他病人的身份而退讓。 她緩緩坐到床邊來,那個才手術完一周的病人已經自覺地閉上了眼,嘴角彎彎的,噙著得意的笑。 他的胸口有傷,顧霜枝很在意這個,就用手肘撐著自己,身子懸空著。 嘴唇慢慢往下靠近,貼合。 他的唇還是一樣柔軟,一經觸及,顧霜枝就瞬間被卷入了他的熱情中。 唇瓣被輕輕含住,他舌尖的清甜滑入口中,貪婪地舔舐著她口中只屬于他一個人的氣息。 顧霜枝覺得后頸攀上了一只溫暖的大手,輕輕把她往下按了按。 她當然也想和他更親近,可他身體這情況,怎就偏偏這么不安分? 暗自較勁中,顧霜枝率先敗下陣來,只得尋求了中立的方式,側過身靠了在他邊上,被他輕輕環住,吻得七葷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