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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沈斷非從個人的心理上,卻覺韓九淵可疑極了。    他終是把這一次又記在了心里,帶著人折回。    付悅卻不跟著他們走,付悅還站在原地,眼巴巴地望著程欣。    程欣心里有些愧疚,她也不愿意這么對待一個傻甜白,她也沒辦法,她忍著想要摸摸她腦門的手,道:“你還愣著做什么,也走吧?!?/br>    付悅撇了撇嘴,就抹著眼睛飛奔著朝沈斷非他們追去了。    人們紛紛離去,韓九淵洞府前的榆樹林,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程欣轉過身,正對上韓九淵晦暗不明的眸子。    程欣并不知道,在她站在他的身前,用自己尚顯稚嫩的身影擋在他面前,為他對抗世界的時候……韓九淵的心底泛起過怎樣的驚鴻暗涌。    程欣覺得自己太難了……    但凡韓九淵的戾氣少一點,她也就能多省心一點。    程欣正在斟酌怎樣說,才能建議韓九淵以后不要做這樣的事情了的時候,就聽見韓九淵沉聲道:“對不起?!?/br>    程欣沒有聽清。    或者說,她有點不能置信。    韓九淵竟然跟她道歉?!    林風輕輕,吹拂韓九淵淺藍色的薄衫,他低頭望著她。    程欣瞪大了眼睛。    “你說什么?”    “對不起?!?/br>    程欣環顧四周,把韓九淵拉進洞府,關上禁制。    “你再說一遍……”程欣掏了掏耳朵。    這是多么歷史性的一刻,在原著上,韓九淵一生恣意從不后悔,哪怕做出了錯誤的決定,最后連自己都死在自己的手里,他都不后悔。    他一生不曾表達過謝意、歉意、悔意。    現在,他對自己說對不起。    程欣本來醞釀好的苦口婆心,在此時竟然不好意思說出來了,這句話對程欣帶來的震動太強烈,程欣心跳加速,倒像做錯事的人是自己。    程欣又借機拉住韓九淵的手,既然韓九淵不知道哪根筋頓悟了、或是錯亂了,露出這樣感性的時刻,但程欣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夠攻略韓九淵心房的缺口。    她輕聲誘哄道:“小淵為什么要道歉?”    “我給師姐帶來了麻煩?!?/br>    “小淵,坐下?!?/br>    韓九淵眼底有晦暗的情緒,他坐了下來。    程欣就站在他的面前,微微俯下身子,平視著韓九淵的眼睛:“師姐自愿的,你不需要跟我說對不起……”    “……為什么,師姐會為了我承擔麻煩?!?/br>    “小淵,你忘了我說過的話么?我說過要和你相依為命,你是不是忘了?”    “……”沒有忘,只是那樣的話怎么能當真。    “小淵,看著我?!?/br>    韓九淵就看著她。    “你能再答應我一件事么?”    韓九淵沒有問是什么事,但是他點了點頭。    “我還沒說,你就答應了?”    “說吧……”    程欣柔聲道:“答應我,以后不要在宗門殺人,也不要再做出割人家舌頭的事情了……還有,前幾天死去的弟子,執法堂都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查不出,就會一直查,如果以后真的查到你,不論他們問你什么,你都不要說話,你可以保持沉默,你要答應我,不論他們怎樣問,你都不要說……”    “是他們先讓我生氣的……”韓九淵注視著她。    “我知道,小淵,適當的時候,我們忍一忍,好不好?在宗門,殺人是要償命的……我知道,我見識過你的能力,可能執法堂真的殺不了你……但是,你坐實了罪名之后,還能像這樣待在師姐的身邊么?”    程欣說著,又蹲在韓九淵的身前,仰起頭望著韓九淵的臉。    在安靜的洞府里,程欣的舉止仿佛總是帶著一種難言的親昵,她仰著臉,在韓九淵的面前吐氣如蘭,溫熱的氣息,仿佛一絲一縷的絲線,落入韓九淵的耳畔:“小淵好好待在師姐的身邊,不要離開,好不好?”    “……”明明是溫軟的話語,卻一字一句,重擊韓九淵心底僅剩的那些柔軟。    韓九淵說不出話來。    有些東西裂開一絲縫隙尚能亡羊補牢,但當它裂開的縫隙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那些壓抑在身體里被忘卻的本能,卻能夠在某一刻轟然決堤……    韓九淵只覺胸腔某處隱隱作痛。    他道:“你害怕我離開么……”    “怕,我怕的要死……”    “……為什么?!?/br>    “因為你是我的命?!?/br>    韓九淵渾身血液都凝固了,在他的深眸里,原本晦暗不明的那些色彩,卻仿佛黑暗里的星辰,有了微弱的光芒。    他的嗓子發緊,有些干澀,他動了動唇,又說不出話來。    程欣仰著頭,對他笑得溫柔,他看著她就像看著血海里紛揚的那些蒲公英,就像看見暗無天日的亂葬崗里偶然投下的一束星光。    程欣能感受到韓九淵身體的僵硬,他根本不擅于隱藏自己內心的震動。    程欣就又覺得他太純太好騙,程欣憐惜地把右手放在韓九淵的左手上:“等我們的小山雀破殼之后,你想讓它第一個看見的是你,還是我?”    “……”    程欣又道:“就讓它先看見你吧!”    “好……”    “那小淵,以后不要在宗門傷人,不要在受審時招供,也不要做出任何可以導致你離開師姐的事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