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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富的想象力使程欣腦海被那樣的畫面吞噬,她渾身打顫,縮在韓九淵的懷里,一只手仍然緊緊抓著韓九淵的袖子,一手又攀上韓九淵的衣襟牢牢地抓住。 韓九淵望著她因為用力而蒼白的指關節,眸色有些晦暗不明。 他任她抓著,他身上很快就沾上了她的鮮血,平日里,在韓九淵眼睛里早已麻木掉的色彩,在此時竟有幾分刺眼,甚至讓他有一些心驚。 韓九淵用右手對著她的背心渡了一些刻意轉化過的溫和內息。 低聲道:“這樣會不會好受一點?” 得逞之后的快感,很快就又被洶涌的難受淹沒,她肩膀的刺傷很深,血流不止,許是失血過多,又許是真的傷及了肺腑,她的臉逐漸慘白。 程欣覺得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她只能更用力地抓緊韓九淵,生怕她睡著醒了,他就不見了。 他不見了…… 他要疏遠了…… 關系就淡了,他就要把她前些日子的努力全忘了,以后,她還是要死在他手里的…… 程欣嘴里咕噥著,韓九淵低下耳朵去聽。 程欣的聲音很小,斷斷續續的,她說:“別丟下我……” 明明是極小、極輕,微如蚊吶的聲音,卻仿佛在韓九淵的心里重擊了一下。 他封了程欣幾處xue位后,流血開始止息。 他撕了自己的衣袖,為程欣包扎肩膀上的劍傷,那劍傷竟然還帶著濃烈的劍氣,這使韓九淵眸子里現出一絲怒意。 宗門小比時,雖刀劍無眼,但不許使用劍氣,這是每個弟子都知道的事。 他拂手上去,將那縷劍氣化解,不由自主地,就把那個傷她的弟子面容給記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身旁走來兩個白紗的丹堂女藥修,那兩個女修的目光觸及到韓九淵的臉時,臉上莫名浮出淺淺的紅暈:“這位小哥,我們是丹堂的藥修,負責護理受傷的弟子,你現在把她交給我們就好啦!” 一位女藥修蹲下身摸了摸程欣的脈象,往她嘴里送了一枚丹藥,見韓九淵并未松手,就又提醒道:“小哥,把她交給我們就好啦,我們會把她帶到丹堂療養的,受傷的弟子,若不能走的,都在那兒療養,你且放手吧?!?/br> 韓九淵道:“不必了,她有人照顧?!?/br> 兩個女修相視一眼,倒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也有弟子自行療養的,其中一個弟子望了望程欣,又望了望韓九淵,心里竟然有些奇奇怪怪的羨慕程欣。 她把一個瓶子交給韓九淵:“那好吧,你在這枚玉簡上登記一下,就可以帶她走啦。這瓶子里是丹堂發的丹藥,黑色的是療養內傷的,綠色的是特質跌打丸,碾碎涂抹外傷即可。藥用完了就到丹堂去領取?!?/br> “好?!?/br> 那兩女修走時,那個遞藥的女修不禁又轉頭看了看韓九淵。 “別看了?!?/br> 身邊的女修拉著她往前走。 “他真好看,以前我怎么沒見過?” “這些弟子境界低微,平日都在弟子境很少出來,你自然見不到的?!?/br> 韓九淵就抱著程欣回綺月峰,高臺上,秦知畫遠遠地看著消失在地平線上的這一幕,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 而韓九淵和程欣離開廣場以后,那兩個女藥修也已經離開了廣場,出現在清月偏殿里陳靜柔的面前。 “夫人,我們沒有把大師姐送到丹堂療養?!?/br> “為什么?!?/br> “因為一個自稱大師姐師弟的人,說會照顧大師姐?!?/br> 陳靜柔揉了揉眉心,成欣在男女方面的風評很差,各種不同面孔的師弟都光顧過她的靜室,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她就是改不了。 陳靜柔并沒有過多去問這個師弟。 她問道:“那瓶丹藥給到了么?” “給到了?!?/br> 陳靜柔點了點頭:“不愿在丹堂的話,就不在吧。在成欣傷好之前,要辛苦你們兩位,隔兩天去探訪探訪她的傷勢了?!?/br> “我們本為丹堂的藥修,關心傷者是應該的?!?/br> “過兩天我再煉一爐新藥,你們來找我領取,屆時還送去給成欣?!?/br> “是?!?/br> 韓九淵以前沒有抱過任何人。 程欣縮在他的懷里,他想著,她怎么這么輕。 走到去韓九淵洞府,和去程欣洞府的岔路口,韓九淵停下來,他輕聲道:“我把你送回你的洞府?” 程欣沒有回答,眉頭卻皺了起來。 韓九淵又問:“那先到我的洞府?” “嗚……” 韓九淵得不到清晰的答案,他又把程欣緊了緊,朝著自己的洞府走去。 韓九淵抱著程欣坐上石榻,石榻上只鋪著一層薄薄的毯子,韓九淵一只手把自己外邊的道袍也解了下來,鋪陳在石榻上。 他松手,把程欣放下。 但程欣即便昏睡的時候,仍然把他抓得很緊。 韓九淵心里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慢慢地滋生、蔓延。 如果說,先前韓九淵還掙扎,猶疑…… 但是在程欣昏迷的時候,卻抓著自己死都不要放手…… 他心里原本在意,原本計較,原本掙扎的那些情緒,在此時仿佛一碰就會碎掉的程欣面前…… 卻仿佛找不到任何意義了…… 因為,比起擔心自己那些不可理喻的古怪心緒,他發現他更擔心的是程欣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