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
胥常芬在她身后替她簪著一支大氣質樸的卷云簪?!白蛉蘸盟迫チ艘惶穗p菱軒,曦嬪以跪威脅陛下,以皇上性子定然不愉快,之后倒是沒見著什么動靜?!?/br> 微微沉吟,黎惜蘭湊近照了照銅鏡,本是心情尚可,可乍然見了鬢發間竟然有了一根銀絲!驚嚇一跳! “娘娘怎么了?”胥常芬問罷也看見了那根銀絲,忙替黎惜蘭拔去。 “常芬,你說本宮是不是年紀大了,連白發都長了……” “娘娘貌美,怎么會。娘娘是太cao勞心神,才偶生這一根白發,不礙事的?!?/br> “本宮隱忍這么多年,地位是總算漸漸熬出頭了,可這一身皮囊……真是歲月不饒人?!?/br> “帶梁學士這事一拍板定案,娘娘便是立了一功,封后也更加風風光光,正是好?!?/br> 黎惜蘭淡淡一笑,柔聲叫一旁躲在柱子后看著的厲嘉念過來。厲嘉念圓圓的臉兒有幾分心不甘情不愿,拖著步子過來。 “來,母妃抱抱,看長重了沒?!彼埠镁脹]有抱過厲嘉念了。 厲嘉念一掙、推開黎惜蘭,像頭倔強的小牛犢似的?!拔也灰惚?!你才不是我娘!我娘沒你這么壞!” 黎惜蘭刷一下蒼白了臉!胥常芬也嚇得不輕,不想六七歲的娃娃嘴里冒出這么嚴重的話來。 等黎惜蘭反應過來想要教訓孩子,厲嘉念已經跑出門,回頭又糯聲氣道:“學士師父是好人,曦嬪娘娘也是好人,你害他們就是壞人!我討厭你!” 砰一下黎惜蘭跌坐在小榻上,皮膚血色盡失,仿佛墳頭的白紙一般!緊抿著唇、緩了好一會兒的氣,黎惜蘭向來穩而得體的說話聲醞釀著幾絲驚怒?!鞍讯首?,帶去堂中跪著!若不認錯,不,許,起?!?/br> · 前朝與后宮往往一脈相承,梁燁初兄妹的動靜經過這幾日醞釀發酵,整個后宮都知道了。再加上這幾日,皇帝極少過問雙菱軒任何事,雙菱軒的人去乾清宮都被擋了出來,眾人紛紛猜測,這回梁荷頌是真栽了!前幾回她都上天眷顧,躲過一劫,這回是怎么也別想躲過去了! 上天那么忙,總不能老眷顧她吧! 然而,這回眾人又猜錯了!在獄中梁學士燁呈上一份證據,徹底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且自請辭官,不再入朝為官。 雙菱軒。 自那晚淋了雨,梁荷頌身子就有些虛,加上又跪了一番,是以之后這兩日便在床上躺著,今日咋聞了梁燁初被放獄來的消息,真是又驚又喜。 “消息可可靠?” 康云絮端來姜湯,欣慰笑道?!翱煽恐?,宮里大約都知道了。梁學士并沒有參與這樁案子,證據都是被人栽贓的?!?/br> 那些證據當然是被栽贓的,不過皇上拿來的那封密信,仿佛……并沒有被拿出來說。梁荷頌心下計較著。難道,是皇上放了哥哥一馬么? “做個平民也好,總比在宦海沉浮的好?!?/br> “雖然娘娘兄長不必為官了,但‘沉浮’恐怕也難以完全置身事外?!笨翟菩醯?。 “此話怎講?” “娘娘,皇上雖然免了您兄長的官銜,但是二皇子苦惱著不想與您兄長分開,跪在乾清宮求了一個通宵,都跪暈過去了,所以皇上便準了您兄長暫代二皇子老師之職?!?/br> 梁荷頌微微一沉吟。雖然如此不如遠離京城做個閑人,但是她能時時看到兄長,也倒不錯。哥哥一身才華,若是辜負了也是可惜。 “這次,多虧了皇上了?!比雽m一年多,梁荷頌也從最初的不了解,到現在漸漸了解了厲鴻澈此人。他責任感極強,做事力求完美,又身為九五之尊、肩負天下使命、制定法則,這次讓他打破原則,包庇了哥哥的貪污之行,從輕處罰,定然十分不易,他內心里定然自責不已。 她梁荷頌也不是傻子,怎會不知道他是為了什么。 撫摸了撫摸肚子,梁荷頌淡淡一笑。 “好像長了不少?!?/br> 就這樣,梁燁初沒了學士之頭銜,做了宮廷二皇子的老師。六七歲的娃娃,他一人完全能教過來。 而黎懷薇如愿當上了翰林院掌院學士,管至二品,也是風光如意,走路腰桿都挺直了。 盛家、尉遲家都被抄了,男丁處斬,女的流放,唯有宮中香嬪,免遭遇難,不過日后也是沒有多大指望。 一樁看似洶涌的波濤,在皇帝的斡旋下,暗暗平息。 已是半個月之后,乾清宮。 “皇上,歇息歇息吧,快四更了,您要再不歇息,天就要亮了?!笨蛋材晷÷曁嵝?,怕嗓門兒打了,會驚擾疲勞的皇帝。 看看外頭的天色,厲鴻澈捏了捏太陽xue。 “把預備好的早膳送去雙菱軒,順便帶信兒去,說朕晚上過去?!?/br> “是?!?/br> 看了眼一旁的寫著幾月事務的奏章,厲鴻澈又鼓起了勁頭。這兩個月之內,他要把所有事情準備好!孩子四個月之后會迅速成長,樓蘭人說,那會兒很是危險。 “梁燁初進宮了嗎?”厲鴻澈問。 “回皇上,還沒有,三日后進宮?!?/br> 這兩個月之內,除了這些朝廷大事,他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確定梁燁初的身份,是否真如黎惜蘭帶來的那對母女所說的“不簡單”。 楊氏母女手里只有一面殘破血書,其實證據也不充分,這回說得頗為牽強,有些地方也是糊弄,又栽贓嫌疑。厲鴻澈哪里看不出來,雖然或許是有問題,但究竟真相如何,還有待確認! 厲鴻澈來到雙菱軒時,梁荷頌剛迷迷糊糊的昏睡著。 “皇……” 采霜、飛燕二婢女才打算行禮,厲鴻澈就抬手讓不必了,免得驚擾了榻上佳人的睡眠。 梁荷頌最近微微胖了些,更襯托得膚如凝脂,滑膩白皙,而下又半蓋著紅綢棉被,烏發綿延流淌,就像一支桃花沾露,靜靜綻放。 將被子牽上去了些,厲鴻澈順了順她耳邊那一小束長發,又滑又長,在他手指間流淌,仿佛一淙微微涼的漆黑山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