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皇上,奴婢自知有罪,但是貴妃娘娘曾經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實在無法昧著良心,假裝自己不知道這事、眼看著貴妃娘娘有性命之憂!”聽雨泣不成聲,“是我們曦貴人一時糊涂,做了布娃娃詛咒貴妃娘娘?!?/br> 這一道驚雷,比外頭那轟隆的雷聲,還要震撼!震得在場人都懵了片刻。 76.跪下! 婢女聽雨說,那巫蠱娃娃就藏在一口黃銅包邊兒的箱子中。 郝溫言狠狠盯著聽雨,但皇帝在,他不能擅自發話。 厲鴻澈緊抿著唇,眸中醞釀的暴風雨比外頭的還要可怕。 黎恭芳蒼老耷拉的眼皮下,眼珠朝珠簾內溜了一眼,而后一撩袍子跪下磕頭:“懇請皇上將曦貴人請來欣蘭宮對質,并派人搜查雙菱軒。若曦貴人無辜,也好給她個清白,但若確有此事,老臣還妄請皇上看在淑貴妃cao勞后宮多年、盡心盡力的份上,還娘娘一個公道!” 黎恭芳句句在理,并沒有過分的要求。但是,梁荷頌最近身子虛弱,又懷著身子,現在風雨交加,從雙菱軒過來又遠…… 厲鴻澈遲遲未發話。 黎恭芳驚詫:多年來,皇上很少有這樣遲疑的時候!看來那曦貴人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與旁的妃嬪的確不同…… “太后娘娘到……” 孝珍太后聽聞淑貴妃出事,不顧腿疼,冒雨而來,直奔淑貴妃床頭,抱著西貴妃的手直抹淚兒?!疤m兒,你怎么樣?傷哪兒了……” 旁人一說可能是遭了厭勝之術,禍首可能是曦貴人之后,孝珍太后才氣得直哆嗦,被賀舍姑姑扶著出來找厲鴻澈?!盎噬?,你還要偏心到什么時候?蘭兒都已經命懸一線了呀,你竟……” 孝珍太后后半句話被厲鴻澈那冷厲的眼神一凍,立刻啞了聲,但面色不高興地看著厲鴻澈,等待發落。 里頭,淑貴妃氣若游絲的喚了一聲。 “皇上……或許,并不是曦貴人……我向來待她不薄……她應該不會……” 孝珍太后越聽越不忍、越對梁荷頌生氣,人還沒來把罪名完全坐實,便已經先行被定了罪。 眾多視線注視中,厲鴻澈巋然不動,聲音發沉?!翱蛋材??!?/br> “奴才在?!?/br> “傳令御前侍衛總管厲哲顏,搜雙菱軒?!?/br> 皇帝終究沒有讓曦貴人過來,只是讓人搜雙菱軒。光憑這一點,曦貴人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已是顯而易見。屋里頭的人,大部分已經在腦海里預演即將爆發的一場紛爭。這兩個女人,一個身份背景尊貴,管理后宮,一個雖資歷淺,但身懷龍胎、皇上喜愛,都不得了啊…… · 厲哲顏帶著侍衛來搜查雙菱軒的時候,梁荷頌正在給大灰貓喂魚吃。大灰貓這些日子瘦了不少,還吃苦耐勞地跟在賢太妃屁股后頭奔跑,獻禮,真是看得她于心不忍! “貴人!哲顏世子帶侍衛來了!” 姑姑康云絮急忙進屋來稟。 帶人來的,是厲哲顏和康安年。 與梁荷頌打了照面,厲哲顏微微尷尬,可見梁荷頌卻淡然自若,涼看了他一眼,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眼中一般,心中也一沉。 “淑貴妃在宮中腹痛難忍,而后曦貴人的婢女說是貴人施了厭勝之術所致,所以……皇上命我來搜查雙菱軒,看看究竟?!?/br> 貴人長貴人短,距離親疏顯而易見。梁荷頌情不自禁想起他喊孫燕綏“綏兒”,孫燕綏又喊他“哲顏哥哥”的場面。 “世子要搜請便吧?!?/br> 梁荷頌冷冷道。 厲哲顏抱劍、低眸行了個抱歉的禮,便帶人搜查起來。 往日的青梅竹馬,而今形同陌路。 大灰貓見那條魚干兒在梁荷頌手里捏了許久,還沒丟給它,伸出爪子、勾著彎刀指甲輕輕掏了掏魚尾巴。梁荷頌這才回過神來,丟給大灰貓。大灰貓沒吃魚干兒,叼著就走了。 定然是叼去獻給賢太妃了。梁荷頌忽然覺得有些可笑。連畜生都有如此忠貞的感情,作為人,仿佛卻還不如一只貓。 見侍衛進進出出、造反似的搜查,梁荷頌心下有些涼:皇上還是懷疑她了。還說什么今后不許她對他說謊,要最真實的她,可,他卻一點考驗都經受不住…… 康安年活了幾十年,宮中事見得多,看出梁荷頌不高興,過來輕聲道:“貴人莫難過?;噬献屨茴伿雷觼硭巡?,便是怕旁人來冒犯了貴人。盡管如此,皇上還是不放心,讓老奴跟著來看……” “皇上親口說他不放心了?” 梁荷頌突然沒了耐心聽,打斷。 “這……貴人您應該知道,皇上向來不太喜歡多說……” “那便是公公猜測的了?!?/br> 康安年啞口無言,訕訕退下。 聽蟬神情古怪,在角落里那口箱子跟前擋著,臉上就差沒寫著“我有問題”幾字了。是以,一下她就被侍衛發現了古怪。 那口箱子是梁荷頌哥哥代父母之職,送她的嫁妝箱子。雖然是嫁妝箱子,不過值錢的東西并沒有裝在里頭。是以,聽雨也有一把鑰匙,平時都是她在管理那箱子里的物件兒。 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厲哲顏也不好當眾徇私,反而給梁荷頌招來話柄、坐實罪名,是以提醒得很溫婉,“這箱子,我可帶走了,曦貴人還有什么話要轉達給皇上的……” 對著厲哲顏緊張的眼神,梁荷頌只覺諷刺:當初他那么狠心的捅她一刀,現在傷疤結了痂,他又來表達心疼了。涼涼一抹笑在梁荷頌嫣紅的唇邊綻開?!皼]什么轉達的。既然有人說我行厭勝之術,我躲在窩里畏首畏尾豈不是被人說成心虛了。云絮姑姑,備轎?!?/br> “可是,貴人您這幾日身子很不好,外頭又風大雨大的……” “備轎!” “是,貴人……” 厲哲顏只覺眼前這個女子有些陌生,變得他難以企及、觸碰,和從前總是圍繞在他身邊天真無邪的女孩兒,不同了。鋒利了,也孤冷了。究竟是她變了,還是他其實……一直沒有好好正視過、懂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