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魏無羨道:“這附近岸上都沒什么人,不過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去?!?/br> ☆、第91章 寤寐第二十2 溫寧連忙拿起船槳,朝他指的方向劃去。未過多久,渡船拐入一條分流,又行了一陣,駛入一片蓮湖。 湖中蓮葉高低錯落,亭亭如蓋。細長的渡船破開挨挨擠擠的蓮枝,往蓮塘深處劃去。從上空看,渡船經過的地方,帶起一線的碧葉搖擺。 在掩映的碧傘之中穿行,撥開一片寬大的荷葉,驀地看見一只又一只飽滿的大蓮蓬藏在底下,那一剎的心情,仿佛是忽然發現了一筆小小的寶藏。 魏無羨笑吟吟地正要伸手去摘,藍忘機忽然道:“魏嬰?!?/br> 魏無羨道:“怎么了?” 藍忘機道:“這片蓮塘,可有主人?!?/br> 魏無羨一臉問心無愧:“當然沒有?!?/br> 當然有。打從魏無羨十一歲起,就常常在云夢的各個蓮塘里偷摘蓮蓬。原本已洗手不干多年,但眼下要弄點口糧繼續趕路,不得不重出江湖了。 藍忘機卻淡聲道:“我聽說這一帶的蓮塘都是有主的?!?/br> “……”魏無羨道:“哈哈哈哈哈哈是嗎,這也太可惜了。我都沒聽說過呢。那咱們走吧?!?/br> 既被戳穿,他自然不好意思再叫藍忘機和他一起做這些胡鬧的事,堂堂含光君去偷人家的蓮蓬吃,怎么聽怎么不像話。去正訕訕的要去把槳,藍忘機卻舉起手,帶頭摘了一個蓮蓬下來。 他把這個蓮蓬遞給魏無羨,道:“下不為例?!?/br> 魏無羨狂摘一氣,貪得無厭地拼命往船上堆,堆得渡船上幾乎沒有落足之地,三個人都坐在碧綠的蓮蓬堆里。撕開綠色的皮,里面是一層蓬松的棕色。一顆一顆的蓮蓬粒外皮嫩青,蓮子雪白,蓮心又是更嬌嫩水靈的青。 用一船的蓮蓬填了肚子,順水又飄了一兩個時辰,他們才在云夢的另一處碼頭上了岸。 碼頭坐落在一座小城里,淺水處聚滿了小小的漁船,船上岸上的幾名漁夫和一名女子正在高聲對罵著什么,火氣高漲,似乎恨不得抄起魚叉衣叉大戰一場。一些光著膀子、麥色皮膚的少年在江邊游來游去,邊看熱鬧邊扎猛子。忽見一艘渡船悠悠而來,船尾的一人低著頭,船中那兩名年輕男子卻都容貌出眾。尤其是端坐在最前的那名白衣男子,素衣若雪,氣度出塵,平時可難見到這樣的人物,正在叫罵的雙方不由得都住嘴瞪圓了眼,使勁兒往這邊瞅。 對旁人的這種目光,藍忘機早已能做到視若無睹,渡船靠岸,率先站起身來,上得岸去,回頭拉魏無羨。幾名江邊游水的少年卻魚兒一般地聚了過來,七八顆腦袋浮在渡船邊。一名少年道:“這么多蓮蓬,你們是賣蓮蓬的么?” 魏無羨把被剝空了的蓮蓬皮給他們看,笑瞇瞇地道:“賣給你們,你們肯吃?” 那原先正在大罵的女子十分敏巧,立即換了一副面孔,笑道:“幾位公子打哪兒來?走親戚么?還是來玩的?要住店么?” 魏無羨原本的意思是從此地上岸,再趕去蘭陵的,因此并沒有停留的打算,正要笑著謝絕,藍忘機卻道:“住店?!?/br> 魏無羨一怔:“含光君?” 藍忘機看他:“你身體狀況未明?!?/br> 此前在亂葬崗魏無羨消耗了太多精力,精神和身體都長時間維持緊繃狀態,幾個時辰前又被江澄氣得幾乎七竅流血,好一陣才緩過來,這樣的狀況確實需要好好檢查一番。雖然他現在感覺并無大礙,但若硬撐,難保關鍵時刻不突發意外。而且這兩天耗神耗力的不止他一個,藍忘機也是片刻都沒有消停。就算他不需要休息,藍忘機也需要休息。 魏無羨道:“是我急躁了。那先去找個地方住下,檢查一下吧?!?/br> 他們兩人都上了岸,可溫寧還在船上下不來。那群游水的少年見他膚色慘白,脖子面頰上還有奇怪的紋路,低著頭默默不語,怪模怪樣,不覺得害怕,反而覺得好玩,十幾雙手扒著船舷不住搖晃,晃得溫寧幾乎站不穩。 魏無羨回頭一看,立刻道:“喂!干什么,不許欺負他?!?/br> 溫寧忙道:“公子,我下不來啊?!?/br> 正求助著,又有兩個少年用手拍打水面,拍起水花去濺他。溫寧苦笑著束手無策。若是這群少年知道,被他們圍著瞎鬧騰的這個“人”,輕而易舉就能徒手把他們撕成零散的碎塊兒、連骨頭渣子都捏的粉碎,怕是早就魂飛魄散逃回家去了,哪還敢這樣找樂子。 魏無羨把僅剩的幾個蓮蓬拋了過去,道:“接著!”那幾名少年立即一哄而散,搶蓮蓬去了。溫寧這才狼狽地跳上岸來,拍了拍濕淋淋的衣服下擺。 三人步入城中,溫寧不喜人多的地方,過了一會兒便又消失了。那名女子則從碼頭一直跟了過來,原來她是在城里開了一家客棧,方才在碼頭和幾個欺負她伙計的漁夫吵架。她熱情無比地推薦自己,想要魏無羨和藍忘機到自家客棧去歇腳,一路糾纏:“真的!房間不說大吧,但是絕對干凈。酒菜也好,都是家常菜,包吃得滿意?!?/br> 魏無羨一直聽著,笑而不語。這種到處積極拉客的一般都是小店,他本人是什么地方都能住,有錢睡豪房,沒錢睡樹根。但此時藍忘機在他身邊,他是絕對沒法想象藍忘機躺在樹下、或者擠在臟亂小房間里的模樣的,只想找間體面的客棧。恰在此時,路過一間三層樓的客棧,魏無羨頓住腳步,對藍忘機道:“藍湛,就這……” 還沒說完,他看到了客棧的大堂,便收住了話頭。 那女子看了一眼,驚道:“哎喲,二位公子不是想住這家吧?” 這間客棧雖然從招牌到店面都甚為氣派,漆金點翠,桌椅擦得亮堂堂,可大堂里卻只有一個客人,一個布衫老頭正在就著一碗茶水吃花生米?;镉嬕捕紤脩玫?,無精打采,呵欠連天。二樓更是直接上了一把大鎖。 魏無羨道:“怎么,這家生意很差么?” 不應該??葱掭菅b潢,這客棧主人應當不缺錢,也不缺人手。坐北朝南,通風透亮。地段更是甚佳??煽帐幨幍拇筇靡迅嬖V他們:生意確實差,非常差。 那女子道:“走吧走吧,二位公子趕緊走吧。住哪兒都行,就是別住這家呀!” 魏無羨與藍忘機皆是世家出來的夜獵好手,一聽這話便知有故,對視一眼,魏無羨故意道:“為什么?客棧挺漂亮的啊。這家房間酒菜不好?” 那女子擺擺手:“當然不是這種原因了!”她神神秘秘地道:“我不是愛嚼舌根的人,我就說一句,這個店面,已經換過三家主人了。一家首飾鋪子,一家衣行,一家客棧,就是現在這家。但是家家都做不長久。這怎么會是房間酒菜的原因呢?我這么說,您明白了吧?” “哦——”魏無羨笑道:“不是很明白?!?/br> 那女子道:“您看這站在大街上,一時半會兒的我也說不清是不是?要不二位公子……?” 魏無羨懂了,看向一旁。藍忘機直接對那女子道:“勞煩帶路,去您家的店?!?/br> 那女子喜滋滋地把他們領回了自家開的客棧。一看之下,頗感意外??蜅2淮?,但也不小,確實收拾得干干凈凈,井井有條,一樓客人差不多坐滿了,足見管事的是個精干的人,老板娘倒也不算騙人。店里做事的大多是女子,下到十幾歲的小姑娘,上至膀大腰圓的廚娘大嬸??匆娺M來一黑一白兩個年輕男子,皆是眼睛一亮,掃地的少女更是看藍忘機看得呆了。 老板娘招呼她們做飯招待,親自領著魏無羨與藍忘機上樓去看房,邊走邊問:“二位公子要幾間房???” 乍一聽,魏無羨的心猛地往上一提,不動聲色地瞟了藍忘機一眼。 若是在一個月前,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問。剛回來那段時間,他為了惡心藍忘機,不管要幾間房,最終都是要纏到藍忘機床上去的。最后,藍忘機看出了這一點,從此就只要一間房了。 不光如此,什么丟人的事他都敢做,信手一數:嚷著要和藍忘機擠一個被窩、枕一個枕頭、質問藍忘機為什么和衣而臥、強行要幫他寬衣解帶、睡到夜半三更忽然把冰冷的手腳插進藍忘機的被子里,再無辜而含情脈脈地注視著他的雙眼…… 魏無羨第一次為自己的無恥而感到震驚。 瞟了三眼,藍忘機還是垂著眸子沒說話,也看不清表情。見他遲遲不答,魏無羨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以前藍湛都是要一間的,為什么今天不說話了?如果他這次改要兩間房,就說明他確實介意了??扇绻€是要一間,也不能說明他就不介意,也許只是為了讓自己看上去不介意好讓我也不介意……” 介意來介意去,老板娘果斷自己回答了自己,鏗鏘有力地道:“一間房是吧?一間房就行了!我這的房間兩個人住也舒服。床不擠人的?!?/br> 等了片刻,藍忘機沒有出言反對,魏無羨腳底才不飄了。老板娘推開一扇門,帶他們進去,倒了兩杯茶。魏無羨道了謝,道:“剛才那家大客棧,您接著說,究竟怎么回事?” ☆、第92章 寤寐第二十3 他看上去興味頗濃,老板娘把兩只茶杯往他們那邊一推,道:“那家呀。我剛才是不是說了?換過三家店了?!?/br> 魏無羨道:“不錯,一家首飾鋪子,一家衣行,再就是這家客棧。這得有好些年了吧?” 老板娘坐了下來,道:“您記得可真清楚。換了三家,當然有好些年了。就從那家首飾鋪子說起吧! “我是八年前到這個地方來的,剛巧就趕上那家鋪子的老板收拾東西走人,轉手賣店。當時我跟我夫君才來,想弄個小店,還去談了談,好險好險,差一點哪,真的是差一點就買了那家店,都問到價錢了!幸好我多長了個心眼,那么大的地方怎么會那么便宜?首飾鋪老板又遮遮掩掩的不肯多說,這就沒談成,我們買了這間,另一個人買了他的房子改做衣行。要說這天上就是沒有掉下來的餡餅,結果,果然出事了!” 她右手手背在左手手心里摔得啪啪作響:“二位說說,做生意怎么能這樣呢?害人呀!店面修修整整一個多月才弄好,一樓二樓是衣行,三樓就是一家老小住著。老板有一雙兒女,剛搬進去,頭天晚上,他們小兒子鬼吼鬼叫著跳起來把一家人都嚇醒了。他從三樓沖下來,說他在房間里看到了奇怪的東西?!?/br> 藍忘機道:“什么東西?!?/br> 老板娘作羞澀狀,道:“……說他看到兩個赤條條白花花的人影,抱作一團,滾在他床上。怕是什么狐妖一類愛勾引人的東西,要吸他陽氣呢!” 魏無羨心想:“對藍湛來說,這可真是‘奇怪的東西’?!彼Φ溃骸斑@可真是奇怪了。若是狐妖,脫得赤條條倒是對了,可兩個卻是多余了。他們自己都抱在一起了,還怎么吸旁人陽氣啊?!?/br> 老板娘吃吃笑道:“是這個道理,說起來怪羞人的……反正那小兒子是死活都不肯住三樓那間房了。他爹一開始還數落他,可多住了一段日子,他們就發現,不光是一間房,二樓三樓的好多房間里,都能看到這些臟東西!一進屋子,床上就多了兩個人,抱在一起做……做……有時候還不止兩個。沒床的屋子也會莫名其妙多出一張床。關門再打開看,又沒有了。這么大個屋子,一家人在里面,晚上居然找不到一個可以安心睡的地方! 魏無羨一本正經地道:“那抱在一起的,每次都是同樣的兩個人嗎?還是不同的人?” 老板娘道:“呃,這就沒聽說啦,我看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吧??吹侥欠N東西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了,誰還有心思留意每次是不是同一個人哪?只有一樓還沒出現過那些東西,于是他們夜里就睡一樓??珊髞聿还馔砩?,白天也開始鬧了。進衣行的客人都聽到了怪聲?!?/br> 魏無羨道:“怪聲?” 既然晚上都到處是摟作一團的赤裸人影了,那白天會是什么怪聲也不難想象了。他忍不住瞄了一眼藍忘機,心覺讓一個少年時看春宮都要生氣的人聽這種東西是不是不太合適。老板娘卻道:“是啊。大白天的,都說聽到有人在一樓大堂里彈琴。我好奇跟著去湊了湊熱鬧,也聽到了,千真萬確??墒悄膬簛淼那賻煱?,連把琴都沒有!” 魏無羨這才知道,“怪聲”是自己想歪了。恰好藍忘機也回瞄他,他連忙正色,轉移話題道:“是嗎!那琴彈得怎么樣?” 老板娘道:“彈得相當好,相當妙!” 魏無羨道:“這些東西就這么鬧,沒有殺傷人命?” 在他看來,如果不傷人性命,只是自己鬧騰,有“活”春宮可看,有妙琴音可聽,豈不美哉。當然,他只心底想想,這種話他是斷斷不會對女子說的。老板娘道:“沒有是沒有,可一想到有這些東西在自己家里,讓人整天都提心吊膽的,找來的江湖術士和游僧散道還都屁用沒有,哪里好過呀!” 魏無羨道:“江湖術士?那衣行老板怎么不向此地駐鎮的修仙世家求助?” 他脫口問完了才想起,駐鎮此地的修仙世家,就是云夢江氏,不由心中微懊。擔心又勾起藍忘機對昨夜之事的不快。 老板娘道:“哪兒敢呀!二位公子你們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我們云夢一帶的地界,都歸江家管,那家的家主脾氣差得很,嚇死個人。人家屬下早就說了,一個世家管那么大一片地盤,每天都有近百起小鬼啊小妖啊作弄人的小事兒發生,要是間間都立刻派人手趕去處理,忙得過來嗎?沒死人的就不是厲鬼惡煞,不是厲鬼惡煞的雞毛蒜皮就別拿去叨擾他們?!彼龖崙嵉氐溃骸斑@是什么鬼話,等死了人再去找他們,那不就遲了嗎!” 非厲鬼惡煞等嚴重事態不出,這幾乎是較大的世家們不成文的規定了。只有一個人,從來不理會這些。 人人皆知,含光君逢亂必出,從來不挑夜獵的對象,也不會因為這個妖魔鬼怪不夠品級殺了沒什么名聲而不來。從他年少時起就一直是這樣。 老板娘又道:“再說了,蓮花塢那地方,太恐怖了,哪兒還敢再去??!” 魏無羨這才把目光從藍忘機的側臉上收回,一怔,道:“蓮花塢恐怖?蓮花塢怎么會恐怖?你去過?” 老板娘道:“那地方我是沒去過??珊髞硭麄円患冶籹ao擾得實在受不了了,衣行老板就去了一次。結果去得不巧,那個江宗主正手里揮著一條發紫光的鞭子,在他們家的校場上抽人。抽得那叫一個血rou橫飛!慘叫連天!有個仆人好心悄悄告訴他,宗主抓錯了人,這幾天心情很不好,叫他千萬別撞上來討不痛快,衣行老板嚇得把提過去的禮品放下就跑,再也不敢過去了?!?/br> 魏無羨早就聽說,這些年來江澄到處抓疑似奪舍重生的邪路修士,想是那衣行老板剛好撞上他在泄恨。 當時江澄會是什么模樣,不難想象。 老板娘道:“所以,衣行老板勉強堅持了幾年,還是堅持不下去了,把店賣了,又走人了。就是現在這家客棧了。老板不信邪,偏要來試試,您猜怎么啦?這次他看到的不是什么白花花的光身子人影了,聽到的也不是什么悠揚的琴聲。他家的飯菜,總泛著一股燒焦的rou味兒。只要坐在二三樓的客房里,就會覺得很熱,又熱又悶。睡覺睡到半夜,都會做噩夢,夢到房子著火了,一具焦尸在自己身旁打滾慘叫,口噴黑煙!” 魏無羨道:“不得了不得了,變兇了!” 老板娘道:“可不是,比之前兇多了!那客棧老板也是請了幾個和尚道士不管用,上蓮花塢求江宗主了?!?/br> 魏無羨道:“那為什么還沒解決?”難道又恰好遇上江澄在抽人?他究竟抓人有多頻繁,抽人有多勤快? 老板娘道:“不是不是。這次也是算他倒霉??蜅@习逍諟?,那江宗主不共戴天的大仇家也是姓溫,他看到姓溫的就恨得咬牙切齒……” 魏無羨低下頭,捏了捏眉心,沉默不語。好在也不需要他言語,一口氣絮絮叨叨這么久,老板娘心滿意足地總結道:“哎喲,你們看,我一個婦道人家,講這種事心里怪害怕的。那家遲早也要做垮的,生意都差成什么樣了。且看著吧,最多再一年,肯定又要關門大吉,賣店走人!那種店大是大氣派是氣派,但人住在里面心不安哪,還是我們這樣的小客棧好對不對?” 魏無羨抬頭笑道:“對對對?!?/br> 老板娘又傾訴了一陣,講她丈夫去世后她一個人撐著店多不容易,老有不三不四的粗莽漢子來打她那些小伙計的主意。末了臨走,忽然想起來,回頭道:“二位要吃我們這里的飯么?我們廚娘手藝可好了!” 魏無羨道:“要的。不過現在不用,晚點兒吧,戌時再送過來。我們現在先休息一下再到街上轉轉?!?/br> 現在才過巳時,老板娘滿口答應著出了門。她前腳走,魏無羨后腳關上門,道:“聽起來像不太棘手,可以先對付著?!?/br> 本想若是棘手,就先擱著,回頭再處理?,F在看來未出人命,隨手就能了結,自然應當趁在此地休息的時候解了這一樁禍患,還那間客棧一個安寧。 藍忘機伸過手來,按住了他的脈。 雖然明知這只是在給他檢查身體狀況,但在那兩只白皙修長的手指順著他的腕部往上游走,慢慢揉壓的時候,魏無羨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還是微微蜷起了手指。 花費了將近兩個時辰檢查和調整,再小憩片刻,養足精神,兩人這才一齊下樓出門,準備去那家三度易主的客??纯?。 藍忘機先去柜臺那里付方才忘記付的押金。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陣,忽然,魏無羨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低聲向一旁道:“老板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