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元婉回去質問陳茜,陳茜這才露出了憎惡她的嘴臉。在那時,她終于告訴了她,她一直都喜歡蘇源。 她由表面朋友暗地敵人,變成了徹底的敵人。她痛數她的無數“污點”,聯合全校所有聲討她的人聯名上書,請求校方開除她。 一個昔日的好友都站在了對立面,這是多么一副大義滅親慷慨激昂的壯舉,而她是多么令人發指,才連朋友都忍不下去了……陳茜跟元婉的決裂,所有人都站在陳茜那邊支持她。 最愛的男人和最好的朋友相繼反目成仇……最深的痛苦,來自于最親近最信賴的人…… 他們揮舞著大旗,號召那些澎湃洶涌的力量,匯聚成無數把利刃,將她一刀刀凌遲…… 陳茜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當時年少氣盛,做事沖動。蘇源都說你代筆我就信了,我特別生氣才會針對你……”她的聲音低了低,“我喜歡他很多年了……我一直看著你們倆秀恩愛,心里有多難受你知道嗎?可是你不珍惜他……” “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說這些沒什么意思?!痹裾f,語氣始終很冷淡,“沒什么事我就掛了?!?/br> “你有沒有想過蘇源?”陳茜的聲音更低了。 元婉:“……” “我這幾年還常常想起他?!标愜缧α诵?,聲音變得有些沙啞,“我都想不明白,怎么對他執念那么深……” 是因為初見時的驚艷,還是看到他對元婉的各種寵溺,無數次把自己幻想成元婉……在她的精神世界里,蘇源就是她的男人,是把她捧在掌心的完美男人…… 每次看到他們親昵,她都心如針扎,可她又忍不住想看,她想看清楚他臉上露出的每一分溫柔愛護的神情。這樣,她的幻想才會那么真實豐滿…… 她只能活在幻想里,而她活在真實里,她嫉妒她嫉妒的快要發狂。 陳茜說:“婉婉,你想起蘇源就不難受嗎?他那么好一個人,被你害的面目全非……” 元婉喉嚨一哽,“不要提他了……” “這是我們共同愛過的男人啊?!标愜缬挠膰@息,“除了你,我也不知道還能跟誰一起緬懷他。我這幾年總想找個像他那樣的男朋友,可我從國內跑到國外,就是沒遇到第二個蘇源……他那么好……那么好……”她輕輕的嘆聲,透著訴之不盡的憂思。 元婉咬住發顫的唇,眼淚撲簌簌滾下。 她努力的哽著喉嚨,用力咬住唇。她不想哭給她聽。 電話兩端同時陷入了寂靜,像是沉浸在各自的思緒里。 許久后,陳茜說:“我們從同學又變成同事,也是緣分。過去的恩怨都過去吧,以后好好合作?!?/br> 元婉沒做聲。 陳茜又說:“我爸是副臺長。你有什么問題,可以來找我,我會力所能及的幫你?!?/br> 元婉:“……” 她一直知道陳茜家庭條件不錯,家里人從事傳媒行業,沒想到她爸就是她供職的電視臺副臺長。 兩人掛電話后,元婉的心又一次跌進谷底。 這幾年她忙著艱難求生,很少想起這個昔日朋友。只是有了她的前車之鑒,她不怎么交朋友了。直到后來跟劉燕琳熟起來,才有了一個好朋友。 當初她因為她的行為有過傷心難受,但那些都隨著蘇源的死變得無足輕重。她人生的打擊接踵而至,極度的痛苦將她拖進地獄,連好朋友的背叛都不算什么了。 但她終究是被傷了感情,傷了心,如今五年后再遇,她還能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繼續跟陳茜做昔日好姐妹?她辦不到。 在這個節目里,陳茜是她的上司,在電視臺里,陳茜她爸爸是大領導,她甚至有了離開電視臺的念頭。 后半夜,元婉突然由夢中驚醒。 夢里,蘇源依舊是當年清俊的男人,他笑著跟她說話,發出的是陳茜的聲音,“你想起他就不難受嗎?蘇源那么好一個人,被你害的面目全非……” 元婉由床上坐起身,心臟還緊緊縮成一團。那種心悸的感覺,痛的一陣陣抽搐。 她蜷縮起來,雙臂摟著自己,腦袋埋在膝間,極力克制自己,仍是無聲抽噎。 . 次日早上,元寄希跟mama一起刷牙洗臉時,發現mama兩只眼睛紅紅腫腫的。 “mama,你眼睛紅了,鼓起來了?!?/br> 元婉怔了怔,說:“mama昨晚看書,看的很晚,用力過度了?!?/br> 元寄希踩在板凳上,伸著小手要去摸mama眼睛,“mama疼不疼?” “不疼?!痹駵惤?。 他抱著mama腦袋,呼呼了幾口氣,“我給mama吹吹?!?/br> 兒子水靈靈的大眼睛里塞滿了心疼和愛護,元婉心都要化了。她不由得笑起來,親了親兒子臉蛋,“希希給mama施了魔法,下午mama接希希時就會好起來?!?/br> “還有親親?!彼直е鴐ama腦袋,把一邊眼睛親了一下。 “哇,魔法升級了,mama中午就會好起來!” 元寄希高興的笑起來。 母子倆洗漱完畢,收拾妥當,手拉手開開心心的出門了。 元婉把元寄希送去幼兒園后,趕往電視臺。 關于是否辭職的事,她猶豫不決,那只是一個沖動,實施起來沒那么容易。 香蕉臺是首屈一指的衛視頻道,多少人趨之若鶩想進來。她丟掉這樣一個工作機會,以后很難有第二次了。如果不是前領導的引薦和何林幫忙,她也不會順利留下來。 難道她要因為陳茜丟掉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 換工作又能換成什么樣了?一年不到接連從兩家企業離職,而且都是大企業,其他正規公司還敢要她嗎?更何況,她沒什么資歷……難道又要去做什么保姆?不說現在要照顧希希,根本不可能再干那樣的活兒。她要真干了,季沅想從她這里搶走孩子,更是義正言辭。她根本無法給孩子良好的成長環境。 元婉在去電視臺的路上,反復思慮掙扎之后,壓下了辭職的打算。 她為什么要避開陳茜?當年她沒有任何對不起她的地方,如今卻要對她繞著走?就算她爸爸是電視臺的高層,電視臺也不是她家開的。 沒有辭職的資本,好好干吧。 他們就是最普通的同事和上下級關系。 元婉來到電視臺,跟陳茜打照面。陳茜依然像昨天那樣跟她說說笑笑,但那笑容里又多了點不一樣的東西。 開會時,陳茜說:“節目的冠名贊助商還沒定下來。婉婉,季沅那邊,就由你發出邀請函了?!?/br> 元婉臉色微變。 陳茜笑道:“你能讓他那么大投資打造一檔戶外綜藝節目,我們這種是小case吧?” “那是他自己的決定,與我無關?!痹裾f。 陳茜扯唇笑了笑,眼里滿是嘲諷,嘴里說道:“那看來得費點力氣說動他了。你今天把節目策劃的ppt弄好。過兩天我們一起去見季董事長?!?/br> 散會后,陳茜看著元婉的背影,眼神逐漸轉暗。 陳茜本以為元婉這幾年過的夠慘,終于消除了她的嫉恨之心。她打算把她當個普通朋友,同情同情她,幫助幫助她,就像以前那樣,高高在上的展現她的優越感。畢竟,她還能跟她一起緬懷蘇源。 可她沒想到,她才剛了解元婉在電視臺的情況,就得知她背后有個金主,還是季家的公子,季沅。豪門后代,商業新貴,金融大鱷,鉆石王老五,都是貼在他身上的標簽。 這個男人比起當年的蘇源,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層次。 她以為她在為當年的蘇源傷心痛苦,帶著他的孩子艱難求生。沒想到才幾年,她又勾搭上一個更厲害的男人。 陳茜真就想不明白了,這些男人都眼瞎了嗎? 元婉根據陳茜的要求,認真做著ppt。 她的心情很復雜,她自己不想見到季沅,也不想陳茜見到季沅,更不想陳茜單獨見到季沅…… 但這個招商引資,是必經的環節。季沅已經跟臺里的節目有過合作,她們把他列為邀請對象之一,再正常不過。她根本沒有理由反駁這個行為。 既然繞不開,面對吧。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 匯元資本總部坐落在另一個城市,這座城市里的是一家分公司。要想見季沅,很可能要奔赴另一座城市,得提前訂好行程。當天,陳茜試圖跟季沅方面溝通。 可她兜兜轉轉一大圈,都沒有跟季沅聯系上。從公走,約見要先進行資格預審,審核通過了還得排隊候著。因為要見季沅的人太多了,無數滿懷創業夢想的年輕人,還有那些想把公司做大的野心勃勃的企業家都在翹首以盼。陳茜乖乖等著安排見他,排一個月都不一定輪的上。 陳茜又從臺里弄到他的私人電話打過去,結果接聽的是秘書,說來說去只有四個字,代為轉達。 陳茜憋了一肚子火,下班前再次召開部署會議。會上,她當著眾人的面,對元婉說:“我們得明確什么時候,到什么地方見季沅董事長。你現在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的行程安排?!?/br> 元婉說:“我跟季總不熟?!?/br> 陳茜笑了笑,“婉婉,臺里上下都知道你跟季總關系好的很。你就別不好意思了?!边@個不好意思換句話就說,你別裝模作樣了,怪惡心的。 大家都用那種心照不宣的眼神,笑瞇瞇的看著元婉。 一個是副臺長的女兒,一個是季沅的小情人,天時地利人和都占了,他們對這檔節目的橫空出世還真是很期待。 元婉還沒回話,她的手機響了。 季沅打來的。 她臉色微變,“接個電話,不好意思?!?/br> 元婉起身去會議室外,看著手中不停震動的手機,掙扎了一下,接了起來。 “考慮的怎么樣了?”季沅不冷不熱的聲音響起。 元婉不答反問,“你現在在哪兒?” 季沅沉默了下,說:“新加坡?!?/br> “什么時候回國?” 季沅又怔了下,說:“看情況?!?/br> “回國了通知我一聲,我有事找你?!闭f完,元婉掛掉電話。 季沅聽著手機里嘟嘟忙音,愣神了好一會兒。 其實他給她這個電話,只是想聽聽她的聲音,順便敲敲她的警鐘。 被她追問在哪兒,什么時候回去,他竟然有種說不出的微妙感……他不想去思考這微妙感是怎么回事,總之他有了一種歸心似箭的沖動。 季沅當天接連召開了兩三個會議,把接下來的工作部署下去。忙完后,他一刻都不耽擱,搭乘飛機回國。 季沅用孩子挾制元婉,是想逼她就范。但他也知道,她是個死拗的脾氣,不能把她逼到狗急跳墻的地步。這事兒得逐步的逼,不斷煎熬她,想要一氣呵成很難。 元婉在會議結束后,單獨去跟陳茜溝通,“我問了一下季總,他說我一個人去跟他交涉就行了,不用興師動眾。他目前在國外,過段時間才會回來?!?/br> 陳茜勾起唇,“你不是說跟他不熟嗎?行程掌握的一清二楚,還要二人私談?!?/br> 元婉說道:“這畢竟是私人關系,在公眾場合高調使用并不好?!?/br> 陳茜心里鄙夷更甚,賣身上位倒是臉不紅心不跳。她臉上笑著說:“你一個人過去,談合同也不方便,這不是你們之間的私事,是公對公?!?/br> 元婉非常不想陳茜跟季沅見面,她又要說什么時,陳茜堵住她,“就這樣了,等季沅回國,確定了行程,我們帶上法務一起去見他,當場就把合同簽了最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