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
以精血澆灌結嬰草,導致陸鬼臼的身體日日虛弱,氣息甚至比不過一個金丹后期的修士。 陸鬼臼歸回之事,靈虛派中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和張京墨有所聯系的人,卻都已知道了。 百凌霄和于焚都曾來看望陸鬼臼,還問他到底是傷了何處。 只是面對他人的問候,陸鬼臼卻絲毫沒有想要回應的意思,他閉著嘴巴,眼神沉默,像是一尊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隨著魔族的戰事吃緊,眾人也分不出那么多心思來管陸鬼臼,百凌霄于焚和掌門均是上了前線。 人族的情況不太好,但和張京墨所在的那幾世比起來,已經有了巨大的進步。 幾年之間轉瞬而過,陸鬼臼依舊在府邸之內養著那顆看起來一直沒什么變化的結嬰草。 某一日,鹿書忽的道:“陸鬼臼,你說這結嬰草,會不會是你師父騙你的?” 陸鬼臼的動作頓了一下。 鹿書道:“這草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陸鬼臼沉默的看著手中依舊是那副模樣的結嬰草,用手摸了摸那綠綠的嫩葉。 鹿書道:“他就算是騙你,我也能理解,從頭到尾我都在給你說你是在養豬,養肥了,就把你宰了,可你偏偏不信?!?/br> 聽到鹿書的碎碎念,陸鬼臼的眼神更暗了,他說:“鹿書,我夢到了,奇怪的東西?!?/br> 鹿書道:“什么東西?” 然而陸鬼臼只提到了這么一句,就不再提了,他繼續以精血飼育元嬰草,完全不去想若是真如鹿書所言,這只是一個謊言,該會如何。 因為境界跌落,所以陸鬼臼的修為也是大不如前,他并未注意到,過了幾日后,府邸之外出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這兩人臉上均都戴著面具,身上穿著紅衣,遠遠的在府外看著陸鬼臼,并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其中一人陰陽怪氣的開了口,他道:“哥,我早就說過那張京墨絕對不會那么好心,看看,現在主子多慘?!?/br> 另一個面具人語氣冰冷,他道:“慘又如何,到底是他自愿的?!?/br> 這兩人,顯然就是昆侖巔上的宮家雙子。 弟弟宮懷瑜嘆道:“那張京墨也不是什么好東西,當日鶴童為他而死,他竟是把鶴童忘了個一干二凈,若我是主子,就干脆把他綁了算了?!?/br> 宮喻瑾面色不妙,他道:“綁了算了?你被打斷一條腿還不夠?!” 宮懷瑜語塞。 二人沉默了片刻,宮懷瑜又道:“那接下來該如何?” 宮喻瑾長嘆一聲道:“還能如何,只能等著主子重新結嬰,再入仙界了?!?/br> 宮懷瑜:“………還好那張京墨將結嬰草給了主子,不然……” 宮喻瑾冷笑一聲:“這個張京墨,倒是讓我另眼相看了?!?/br> 宮懷瑜道:“那我們便等著吧?!?/br> 除了等著,二人暫時也做不了什么了。 十年對于陸鬼臼來說太漫長了。 這十年里,他每月都必須以精血飼養結嬰草,因此精神越發不濟,只是自從張京墨飛升的后,陸鬼臼的眼睛里的紫色,就再也沒有消退下去。 再有外人的時候,他還會遮掩一二,一個人的時候,便也由他去了。 對于陸鬼臼眼睛的異狀,鹿書也很疑惑,可他也找不到原因,研究了一會兒,見沒什么影響,也懶得管了。 因為陸鬼臼態度的變化,鹿書也變得懶懶散散,每日沉睡的時間長了許多。 從陸鬼臼回來的第四年開始,人魔混戰,現在又過去了六年,這場戰爭卻還是沒有結果。 張京墨等三人刺殺了大城主,所以魔族也占不了太大的便宜,只是人族一直都十分輕敵,被魔族打壓狠了,才奮起反擊。 好在人族醒悟的不算太晚,到底是沒有讓魔族占去太多的便宜。 陸鬼臼終于迎來了他的第十年。 第十年的每一天對陸鬼臼來說,都是煎熬,他甚至開始加快投入精血的速度,害怕元嬰草無法結果。 精血損失的多了,他沉睡的時間也多了,這十年來,陸鬼臼說過的話,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好在陸鬼臼的等待終于有了結果——元嬰草,在某一日的晚上,終于開出了一個小小的花苞。 那花苞是那般不起眼,如果不是陸鬼臼整日整日的盯著這草看,恐怕都會看漏了。 鹿書在發現結嬰草開花之后,整個人都癲狂了,扯著嗓子吧還在睡夢中的陸鬼臼喊了起來,他吼道:“陸鬼臼別睡了!你的寶貝開花了!” 陸鬼臼朦朧的揉了揉眼睛,看到那花苞,渾身激動的抖了起來,他的口中含糊的叫著:“獅虎……獅虎……”或許是太久沒有說話,他說話有些吐字不清。 鹿書哪里還管的了這些,他道:“你別睡了,守著它,應該是要開花了?!?/br> 即便鹿書不說,陸鬼臼也不會睡過去,他死死盯著這花苞,恨不得把自己眼睛貼在上面。 那花苞似乎察覺到了陸鬼臼的目光,竟是柔軟的顫了顫,陸鬼臼咬破舌尖,又往上面吐了一口精血。 精血沾染上花苞,瞬間便被吸收了,鹿書正欲說些什么,卻聽到陸鬼臼輕輕的噓了一聲,隨即,二人屏息看到那花苞竟是緩緩綻開。 而在這拇指大小的花苞中間,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同陸鬼臼長得一模一樣的元嬰,這元嬰蜷縮成一團,似乎這才醒來,慢慢坐起,用rou呼呼的小手揉了揉眼睛,還輕輕的打了個哈欠。 陸鬼臼抖著向那小小的元嬰伸出了手。 元嬰感到陸鬼臼靠近,也不害怕,他從花苞上踉蹌著站起,然后攀爬到了陸鬼臼的手指上。 在元嬰碰到自己的瞬間,陸鬼臼感到一股生機之氣順著他的手指一直流向體內直達丹田。他丹田里毫無聲息的元嬰,在注入了這一股生機之后,竟是再次睜開了眼睛——雖然眼神有些無神,但到底是還是恢復了生命。 手指上的元嬰身形漸漸變淡,消失在了陸鬼臼的面前,陸鬼臼輕輕的親了親自己的手指,又叫了一聲:“師父?!?/br> ☆、第138章 百世輪回 陸鬼臼丹田里的元嬰再次睜開了眼睛。 那和陸鬼臼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娃娃,委屈的哼了幾聲,伸出rou呼呼的小手,揉了揉有些迷蒙的眼睛——好似只是睡了一個長覺。 陸鬼臼已經很久沒有露出笑容了,在這元嬰復活之后,他眼神里終是浮起了笑意,嘴唇的弧度也往上勾了勾。 鹿書眼淚汪汪,他道:“陸鬼臼,我就說你是天命之子!” 陸鬼臼道:“我要修煉多久才能飛升?” 鹿書道:“你元嬰元氣大傷,即便是以你的資質,飛升一事,恐怕也要花上幾百年了……” 陸鬼臼冷漠道:“沒有別的法子?” 鹿書想了想,他道:“若是你到靈氣充裕之處修煉,時間或許會縮短一些?!?/br> 說到靈氣充裕,陸鬼臼腦海里出現的第一個地方便是那昆侖巔。 陸鬼臼再次閉上了眼,他道:“我知道了?!?/br> 百年飛逝,時光荏苒。 不知不知覺中,魔族和人族已經大戰了百年之久。 人族起初因為情敵的劣勢,也在拉鋸戰中逐漸扳回一城,除了少部分邊境之地,已是收回了大部分的領土。 然而人類的的野心不止于此,這大戰之中魔族的元氣大傷,于是有心之人,便生出了一舉將魔族滅絕的想法。 然而就在魔族步步敗退的時候,上三城之中,居然又出現了一個大魔,而那個大魔恰巧還是張京墨熟識之人——顧念滄。 這些凡間發生的事情,陸鬼臼是都不知道了。 他在恢復了元嬰的生機后,便獨自一人離開了靈虛派,去了那昆侖巔。 昆侖巔傷靈氣充沛,自然是修煉的最佳地點,陸鬼臼本以為自己會費上一番功夫才能留在昆侖巔,卻不想那昆侖巔上的面具人竟是輕易答應了他的要求,并且告訴他,他們可以為提供大量的靈藥。 無事獻殷情非jian即盜,陸鬼臼本該對這面具人產生懷疑,但內心深處迫切想要見到張京墨的心情,卻讓他不愿再去想那么多。 飛升一事,于大多數修者都是可望而不可及之事,但放在陸鬼臼身上,卻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不過百年時間,陸鬼臼元氣大傷的元嬰就恢復了生機,不僅如此,修為還迅速精進,直接到達了元嬰后期。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昆侖巔上的靈氣十分充裕,陸鬼臼元嬰恢復后,修煉速度完全可以說得上一日千里,就連習慣了陸鬼臼那變態資質的鹿書都驚訝了一下。 陸鬼臼修煉的越快,昆侖巔上的宮家雙子越是高興,實際上只要張京墨飛升,他們二人便已可以離開凡世,只是擔心陸鬼臼出什么意外,才一直守候在靈虛派外。 后來陸鬼臼主動來了昆侖巔,宮家雙子,自是求之不得。 在張京墨飛升之后,陸鬼臼整個人都沉默了許多,就連鹿書說話,他都不太愛搭理。鹿書期初還有些不習慣,后來也就慢慢習慣了陸鬼臼的冷漠,不知是不是錯覺,鹿書總覺的陸鬼臼變了很多…… 轉眼間又過了五十年,陸鬼臼終于修為圓滿即將飛升。 宮家雙子已是準備好為陸鬼臼擋下天劫,陸鬼臼飛升之時的天劫定然十分厲害,若是只有他一人,恐怕還要費些功夫。只是現在有了宮家雙子,渡劫一事就完全無需擔憂了。 陸鬼臼引來雷劫的時候,是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只見不過剎那時間,原本萬里無云的藍天之中,就飄來了密密匝匝的黑色烏云。這些烏云將天空完全蓋住,整個昆侖巔都暗了下來。 陸鬼臼盤坐在空曠之地,雙目微閉,等著雷劫降下。 在不遠處等待的宮家雙子眼中皆是興奮之色,甚至于宮懷瑜提著劍的手都在不住的顫抖。 宮懷瑜道:“哥,我們終于可以走了……我們終于可以走了!” 宮懷瑜何種心情,宮喻瑾自是也能夠理解,他嗯了一聲,目光沒有從陸鬼臼身上移開過一刻。 宮懷瑜笑道:“哥,你說待主子飛升之后,恢復了記憶,那張京墨可有好果子吃?” 宮喻瑾瞪了宮懷瑜一眼:“我告訴你,若是你再敢做出之前那般事,我可救不了你?!?/br> 宮懷瑜訕笑。 就在二人說話之際,雷劫開始一道道的降下。 起初雷劫還沒有什么異樣,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雷劫竟是變成了一片紫色,直接將陸鬼臼籠罩其中。 宮家雙子見狀也知道時機已到,于是齊齊上前,開始幫陸鬼臼減輕壓力。 陸鬼臼面沉如水,并不慌張,體內的《血獄天書》運轉到了極致,他的頭頂之上,浮現出一條小小的紫色游龍,這游龍不斷的在陸鬼臼頭頂盤旋,幫他擋下了大部分的落雷。 宮懷瑜和宮喻瑾頂住了天劫,二人看了看盤坐雷劫之中的陸鬼臼,又相互對視一眼,竟是齊齊的大笑出聲。 陪著陸鬼臼和張京墨在這俗世之中輪回幾百次,即便以他們這般心性,也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些焦躁之意。 現如今輪回終于將要結束,內心之中的狂喜自是難以抑制。 當年陸鬼臼遭人算計,張京墨意外身死,陸鬼臼便陷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