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
劫云一直聚集了三十幾日 這天,張京墨正在觀察頭頂之上的劫云,卻感到身旁有目光投來,他朝陸鬼臼的方向看去,見他不知何時睜開眼睛,正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 張京墨還以為他是害怕劫云,便道:“你只管自己,其他的事無需擔心?!?/br> 陸鬼臼輕輕的嗯了一聲。 張京墨知道結嬰之時,最難的便是靈臺破碎之后的重筑,他本該對陸鬼臼充滿了信心,可是或許是得失心太重,張京墨竟是生出幾分擔憂。 但他的面上不露聲色,依舊是平靜的想要安撫陸鬼臼的情緒。 陸鬼臼道:“師父,你也是在這里結嬰的么?” 張京墨微微皺眉,他道:“陸鬼臼,你不要胡思亂想?!?/br> 陸鬼臼又說:“師父,在那兩個面具人那里,你付出了什么代價?” 張京墨這才察覺陸鬼臼不對勁,他仔細一看,才發現陸鬼臼的眼神之中居然有紫光閃現,整個人的表情都有些異樣。 天道劫張京墨從未經歷,也從未見過,所以面對這樣的陸鬼臼,他并不能快速找出原因。 張京墨遲疑的叫了聲鬼臼。 陸鬼臼應了一句,但他眼神之中的紫色越發濃郁,眼見就要蓋住瞳孔。 張京墨心中一驚,靈魂深處莫名的冒出幾分恐懼——在他面前面無表情看著他的陸鬼臼,像極了第一世的那個人。 陸鬼臼說:“師父,我喜歡你?!?/br> 張京墨不語,暗中卻是已經生出防備之心。 不到片刻,陸鬼臼原本黑色的瞳孔已經是完全看不見了,他眼睛里是一片濃郁的紫色,周身的風雪透出一股冷冽的氣味。 張京墨慢慢的站起來,又試探性的叫了一聲陸鬼臼。 陸鬼臼平靜的看著張京墨,他說:“師父,你怕我嗎?”這話一出,天空中的劫云竟是直接劈下了第一道,那一道雷劫劈在昆侖巔的陣法上瞬間消逝,但那恐怖的巨響,卻讓人不由的心生懼意。 若不是結嬰之時并無心魔一說,張京墨都要懷疑陸鬼臼是不是被心魔蠱惑了,他被陸鬼臼的眼神盯的有些后背發毛,腳下不動聲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陸鬼臼說:“你怕我?!彼坪跤行┦?。 張京墨并不知道陸鬼臼是怎么回事,但這也不妨礙他感覺到眼前的陸鬼臼充滿了威脅,張京墨抿了抿唇,叫了聲:“鬼臼?!?/br> 陸鬼臼沒有理會張京墨,他緩緩的抬頭,看著天空中密布的劫云。 這劫云面積之大,幾乎是蓋住了整個昆侖巔,四周均是在一片漆黑之中。 二人之間的氣氛極為凝滯,張京墨想走,移不開步子,想留,又不敢上前。 接著第二道雷劫劈下,這雷劫比之前的雷劫粗了一倍,重重的劈在陣法之上,引起了大地的一陣震顫。 張京墨深深的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他覺的頭頂上好似有一雙冰冷無情的眼睛,正在冷冷的掃視大地,想要將那個與天道正威的異數清除掉。 天道之下,均為螻蟻,張京墨不例外,陸鬼臼本該也不例外—— 但被這樣的感覺威脅著,陸鬼臼卻笑了,他坐在張京墨的面前,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中充滿了輕蔑的味道,他說:“天道?什么是天道?我便是天道!” 第三道雷劫劈下,隨時而來的是大片大片的雪花,張京墨被那雪花一碰,便覺的皮膚疼痛難忍,待他仔細看去,才發現皮膚上被雪花劃上了一條條傷口。這傷口之上暗含天道之力,被劃上一道,恐怕就要愈合數月。 張京墨立馬在陸鬼臼和自己身上布下一道淡淡的靈光,攔下了暗含天道之力的雪花。 因為陸鬼臼是天道攻擊的中心,所以他身上的傷痕比張京墨還要多上許多,可是他卻好似感覺不到這疼痛一般,依舊是坐在原地,看著黑壓壓的天空。 陸鬼臼雖然沒有看著自己,但張京墨感到的不舒服的氣息,卻是越來越重了。 漆黑的天空之中,云層如沸騰一般不斷的翻滾,張京墨抬頭看了眼,便微微的瞪大了眼。 只見原本在黑云之中微微閃爍的紫色雷電,不知何時居然變成了一條紫色的巨龍,此時正在云層之中不斷的來回穿梭。 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這條龍了,張京墨自然也是知道這條龍定然是和陸鬼臼有關系,他正欲轉身看一眼陸鬼臼,身上卻猛地僵住了。 本該坐在張京墨不遠處的陸鬼臼,正面無表情的站在張京墨的身后,他的眸子里紫光隱隱閃爍,臉上看不見一點表情。 張京墨身體只是僵了剎那,便恢復了原狀,他叫了一聲:“陸鬼臼?” 陸鬼臼的紫色眼睛靜靜的凝視著張京墨,半晌也不曾說話。 張京墨的喉頭輕輕的動了動,一動也不敢動。 就在二人對峙之時,第四道雷劫劈了下來,大地再次猛烈的搖晃,就好像整個昆侖浮島都要被劈沉了。 陸鬼臼說:“師父?!彼従彽纳斐鍪?,撫上了張京墨的臉頰。 陸鬼臼的手很冰,上面還有被雪花劃出的傷口,只不過傷口中流出的血液已經凝結。 張京墨嗯了一聲。 陸鬼臼比張京墨略微高一些,他站在張京墨的面前,俯視張京墨模樣,讓張京墨感到了一種強烈的威脅感。 被這種強烈的威脅感驅使,張京墨幾乎是想要對眼前的人動手——他僅剩的理智,阻止了他的動作,他又叫了聲:“鬼臼?!?/br> 陸鬼臼微微低頭,吻上了張京墨的唇。 張京墨混身一僵,抬手想要推開陸鬼臼,卻被陸鬼臼死死的按住了肩膀,動也不能動。 張京墨倒是第一次知道,陸鬼臼的力氣也能如此的大…… 陸鬼臼吻的很認真,他先是舔了舔張京墨薄薄的嘴唇,隨后試探性的用舌頭緩緩的探入了張京墨的口中。 這個吻并不讓張京墨覺的難受,或許是之前便有了心理準備,張京墨甚至覺的陸鬼臼口中冰雪的味道有些讓他失身。 陸鬼臼渾身都冰透了,他體內的《血獄天書》已是運轉到了極致,原本結成的金丹也在一寸寸的碎裂,碎丹之痛讓人發狂,但張京墨的吻,卻像是一劑止痛的良藥,完美的止住了那劇烈的疼痛。 兩人的唇舌,交纏在一起,陸鬼臼并沒有經驗,幾乎完全是憑的本能,他嘗遍了張京墨口中每一寸,甚至輕輕的吮吸著張京墨的舌頭。 張京墨低低的唔了一聲,氣息變得急促了起來。 陸鬼臼吻的投入,待一吻結束,雷劫已是劈下了第五道。 五道雷劫劈下時,其巨大的聲音震的張京墨耳膜發疼,腦袋也跟著嗡嗡作響,但好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陸鬼臼身上,所以并未有太多感覺。 唇舌分離,張京墨微微垂眸,氣息有些紊亂。 陸鬼臼盯著張京墨被他吻的發腫的唇瓣,伸出大拇指,輕輕的按在了上面。 張京墨只覺的嘴唇發干,條件反射的想要舔一舔,卻直接舔到了陸鬼臼的手指。 陸鬼臼的身體瞬間就有了反應,好在衣物寬大,遮掩住了某個部位。 張京墨腦子有些亂,他對這副模樣的陸鬼臼,本該是打心底恐懼,但是不知為什么,在被陸鬼臼親吻后,在這恐懼之中,又暗含了些興奮的味道——他的心在告訴他,眼前這人,是不會傷害他的。 張京墨是對的,即便是陸鬼臼有了反應,但他也沒有打算再進一步,他舍不得看著張京墨難過,更舍不得強迫他。 陸鬼臼緩緩收回了手指,他紫色的眸子里依舊沒有任何的感情,但張京墨卻覺的這雙眼睛,奇異的柔和起來。 張京墨從來沒有這么清楚的意識到,這一次的陸鬼臼,和第一世的陸鬼臼,是完全不同的人了。 就在二人對視之時,第六道雷劫劈下,這一次大陣沒有完全攔下雷劫,好在張京墨反應及時,在雷劫降下時,便用靈氣撐起了保護罩。 張京墨低低道:“陸鬼臼,你給我清醒些,搞清楚你現在到底是在做什么?!?/br> 陸鬼臼看著張京墨,緩緩道:“師父,你走吧?!?/br> 張京墨愣了。 陸鬼臼說:“你在這里,我會分心?!?/br> 張京墨怒道:“你小子不要不識好歹——” 陸鬼臼說:“你走吧?!?/br> 他的語氣是冷漠的,眼神是決絕的,說完這話,便重重的推了一把張京墨。 張京墨終于感覺到了什么事委屈,他胸膛起伏一下,正欲說什么,卻聽見陸鬼臼說了句:“你還不走,是嫉妒我的天資,想留下來干擾我,讓我就這么死掉么?” 張京墨聞言,身上的氣息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他說:“陸鬼臼,你好自為之?!彼f完這話,便甩袖而去。 ☆、第117章 結嬰成功 張京墨嫉妒過陸鬼臼么?這個問題根本無需回答。 作為一個不斷在輪回之中掙扎,卻苦苦得不到解脫的人,張京墨怎么可能不嫉妒陸鬼臼那逆天的資質和運氣。 張京墨做了這么多,掙扎了那么久,卻比不上陸鬼臼一世的努力。 這種感覺,放在誰的身上都不好受。 所以即便張京墨是心性坦蕩之人,也很難不對陸鬼臼生出一絲嫉妒之心。 但同陸鬼臼師徒這么多年,張京墨卻也早已習慣了陸鬼臼身上發生的奇跡,那曾經出現的名為嫉妒的情緒,幾乎消失了。 剛才二人的那一吻是如此的纏綿,張京墨并未想到,這一吻結束后,陸鬼臼的話語便像一把尖刀似得插入了張京墨的心臟,刺的他心口血淋淋的疼。 被指出了內心深處最陰暗的情緒,張京墨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他看著陸鬼臼嘲諷的眼神,仿佛在看著最骯臟的自己。 張京墨的步伐同以往的穩健相比,變得有些凌亂,明顯是真的被陸鬼臼的話傷到了。 陸鬼臼目光定定的看著張京墨,不愿意移開一刻。 鹿書的聲音響起,他說:“陸鬼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陸鬼臼抬頭看了眼天,語氣平淡:“我怎么會不知道?!?/br> 鹿書焦急道:“那你為什么要激走張京墨?這陣法是萬萬攔不下最后一道雷劫的?!?/br> 陸鬼臼說:“若是師傅在這里,就能攔得???” 鹿書語塞,當年那個天道寵兒渡劫的時候,甚至有元嬰后期的修士為其護法,但最后一道雷劫落下,那元嬰修士卻是陪著那人直接化為了齏粉。 陸鬼臼道:“師父還要為我受多少傷?” 他從小便有記憶,所以張京墨對他的好,他都記得格外清楚,當年張京墨屠掉大蟒為他制作鱗甲,后來獻祭身體帶他進入靈脈,接著險入禁地,替他找齊魂魄,在發現他魂魄受損后,又帶著他去了雪山…… 他們師徒幾百年,張京墨身上的傷就沒好過。 陸鬼臼有時甚至會害怕,害怕自己償還不了張京墨待他的恩情。 鹿書道:“所以你故意氣走他?” 陸鬼臼道:“你沒發現師父已經被天道雷劫影響了么?” 鹿書疑惑:“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