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
鶴童說完這話,對著石門露出渴望的神色,他道:“墨墨什么時候才出來啊……我、我好想他?!?/br> 宮懷瑜沒好氣道:“再也出不來了?!?/br> 鶴童聽到這話又狠狠的瞪了宮懷瑜一眼,一句話也沒說,轉身扭著屁股一顛一顛的跑掉了。 宮懷瑜看著鶴童的動作又好氣又好笑,氣的是這孩子自從同張京墨相處之后,脾氣就一直見長,笑的是即便是他脾氣大了,也是這幅可愛的模樣。 鶴童跑走后,原本應該離開的宮懷瑜卻又想起了在大鼎之中張京墨的模樣,這樣的張京墨在他看來格外的陌生,若不是他這條腿還瘸著,他都要懷疑之前對于張京墨的認識是不是記憶出了錯…… 張京墨模模糊糊知道宮懷瑜來過,似乎還和宮喻瑾吵過一架。 但他現在被疼痛折磨的什么都不愿意去想,腦子已經是徹底的罷工。 宮喻瑾害怕張京墨撐不住,期間又給張京墨送了幾次護命的丹藥,他送藥之時,是飛到張京墨的身邊,親手將那藥遞到了張京墨的口邊。 張京墨整個人都迷迷糊糊,見到宮喻瑾遞來東西,想也沒想是什么東西,就張開嘴一口咽下了。 宮喻瑾看見張京墨這沒有防備的模樣,心中微微一動,莫名的覺出了幾分有趣。 宮喻瑾護命的丹藥果然有用,張京墨在吃下后,原本被疼痛奪取了力氣的身體,恢復了幾分元氣,他有氣無力的問了句:“幾日了?!?/br> 宮喻瑾沒想到張京墨還有力氣說話,他道:“還有四日,再撐一下?!?/br> 張京墨氣若游絲,他道:“你說的倒也輕巧,怎么不自己來試試?!?/br> 宮喻瑾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沒試過?” 張京墨哪里會信宮喻瑾的鬼話,宮家雙子均都天資過人,哪里還用得著吃他的這個苦。 宮喻瑾看見張京墨那不以為然的神色,也不解釋,他道:“撐下去,就快了?!?/br> 張京墨除了答應,還能說什么呢,他半瞇著的眼睛再次閉上,又開始咬牙硬撐了。 這日天對于張京墨來說,用度日如年來形容都太過輕松,那霸道無比的藥性由皮膚浸入了張京墨的張京墨,硬是將那顆金丹中的雜質,一絲絲的抽離了出來。 其間痛苦不足言語,張京墨覺的抽魂煉魄,大概也不過如此。 他到最后已是疼的渾身痙攣,幾次暈厥過去。 宮喻瑾不得不出手——他若是再不動,恐怕張京墨會溺死在那藥池里。 但讓宮喻瑾感到驚奇的是,無論張京墨表現的有么痛苦,他都不曾說出一句要放棄的話,甚至連一個哀求的眼神都不曾有。 就連宮喻瑾自己入這藥湯最后的幾日,也曾萌生過退意,想讓宮懷瑜將他從藥湯之中撈出來。 那張京墨,他又是以什么樣的信念在抵擋著這疼痛呢,宮喻瑾照看張京墨越久,就越對眼前的人充滿了好奇心。 張京墨又暈過去了,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痛暈了多少次,又痛醒了多少次,總之他人在這暈暈醒醒之間,感官對周圍的一切都模糊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開始記不得自己到底是誰。 疼痛若是太過劇烈,時間太長,對頭腦也會有一定的損傷,當張京墨被宮喻瑾從藥湯之中撈出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像是沒了骨頭,軟趴趴的靠在宮喻瑾的懷里。 宮喻瑾用一張毯子將張京墨嚴實的包裹起來,然后直接將他放到了丹房后面的玉床上。 那玉床對于療傷有奇效,就算是重傷將死之人,在這床上躺個幾十天,也都能活蹦亂跳了。 張京墨被一張毯子裹著,露出蒼白的臉,他閉著眼睛,睫毛卻還在不停的顫抖,顯然是疼痛給他造成的后遺癥。 宮喻瑾伸出手,探了探張京墨的額頭,毫不意外的感到上面一片冰涼。他想了想,伸手打了個響指,而下一刻,張京墨身下的玉床便開始散發淡淡的熱度。 張京墨呼吸十分的虛弱,好似一根隨時可能斷掉的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醒著還是睡著了,總之腦袋里面一片空白,幾乎什么都無法思考。 宮喻瑾看了張京墨一眼,然后轉身出去處理那一鼎廢掉的藥湯。 藥湯和張京墨初入其中之時,變得渾濁了很多,而且從一開始十分濃郁的藥香味中,也參雜了一些血的腥味,宮喻瑾處理掉藥湯,又清理干凈了天地鼎,這才返身又回到了玉床所在的石屋。 張京墨躺在玉床上,宮喻瑾盤坐在玉床下,二人的氣氛一時間倒也顯得十分的和諧,不似之前那般劍拔弩張。 玉床散發出的溫潤氣息,一點點修復了張京墨虛弱的身體,其實他并沒有受傷,只是疼痛給他帶來的后遺癥,讓他一時間很難緩過來。 就這么足足的睡個半個月,張京墨才好像終于睡醒了似得,睜開眼的第一句話便是:“什么時候能開始結嬰?” 宮喻瑾瞪眼,他道:“你不問問你睡了多久了?” 張京墨打了個哈欠,他道:“……好吧,我睡了多久了?!?/br> 宮喻瑾道:“快要二十天了?!?/br> 張京墨嗯了一聲,道:“也沒多久嘛?!彼f完這話,忽的聞到了什么似得嗅了嗅鼻子,“我怎么這么臭?” 宮喻瑾沉默了一會兒,道:“因為你沒洗澡?!?/br> 張京墨:“……”你為什么不幫我洗? 宮喻瑾:“……”因為我怕陸鬼臼揍死我。 雖然沒有交談,但二人的對話在眼神的交流下順暢的進行了,張京墨無奈道:“好吧,我先去洗個澡……再說其他的?!?/br> ☆、第108章 張影帝 張京墨沐浴之時,從身上洗下了不少臟污之物。 這些臟東西都是他在筑基之時未能從身體內逼出,以至于結丹后便留在了金丹內。 現在用了宮喻瑾特意準備的藥方,張京墨的身體像是經過了一次徹徹底底的清洗——雖然依舊有不足之處,但結嬰已是足夠了。 張京墨洗完澡,換了身干凈衣服,又回到了丹房。 他從天地鼎里出來的事,宮懷瑜顯然已是知道了,他站在丹房里,看著張京墨走進來,眉目之間依舊是一派的不屑。但若仔細看去,會發現那不屑之色,比初見張京墨時少了不少。 宮喻瑾并不理會站在一旁的宮懷瑜,只當他是空氣,而是扭頭對著張京墨道:“你休憩幾日,便開始結嬰?!?/br> 張京墨點了點頭,他道:“五日就夠了?!?/br> 宮喻瑾皺眉,他道:“五日會不會太短?” 張京墨淡淡道:“夠了?!?/br> 宮喻瑾見張京墨似乎很有自信,便沒有再多勸,他點頭道:“你說五日,便五日吧,那我也不打擾你了?!?/br> 他說完這話,就遞給了張京墨一個須彌袋,然后對著宮懷瑜道了一聲走。 宮懷瑜居然也沒有對張京墨再說什么挑釁的話,十分聽話的跟著宮喻瑾一起走了出去。 張京墨接過宮喻瑾遞來的袋子,看到里面有不少恢復原氣的珍貴靈藥,他取出一些放入了中口,便又坐上了那玉床上繼續打坐。 宮喻瑾出門后,對宮懷瑜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不要再以從前的態度對待張京墨了?!彼f這話的時候,神情是少有的嚴肅。 宮懷瑜也察覺了宮喻瑾對張京墨態度上的轉變,他有些不滿道:“哥……” 宮喻瑾打斷了宮懷瑜想說的話,他冷冷道:“你自己也看到了,他可是一個人在那漱魂露里撐下來的,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求饒的話——宮懷瑜,這件事就連你自己都沒做到?!?/br> 宮懷瑜抿了抿唇。 宮喻瑾道:“我不管你現在腦子里是在想些什么,總之,把你那些小心思全都收起來!” 宮懷瑜出人意料的沒有反駁。 宮喻瑾叮囑完這些話,沉默片刻后,補充了一句,他道:“若是鶴童還這么親近張京墨,就由他去吧,這……或許不是壞事?!?/br> 宮懷瑜聽著宮喻瑾訓導的話,嘴唇崩出一個不太情愿的弧度。 宮家雙子走后,張京墨便抓緊時間恢復身體。 他丹田之內金丹的雜質被藥水抽出后,整個丹身都大了一圈,此時懸浮在張京墨的靈臺之上,發出皓月一般銀白色的光芒。 張京墨閉著眼睛運行發決,便感到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靈氣——這種感覺,唯有金丹后期即將結嬰的人才有。 如果說靈臺是靈氣的來源,那金丹就是使用靈氣的容器,靈臺越大體內可以儲存的靈氣則越多,金丹質量越好,則在抽去靈氣時的速度越快。 陸鬼臼是十品靈臺,更是十轉靈丹,所以他即使是剛剛結丹,但只要掌握了竅門,其能力甚至可以同張京墨媲美。 有些人的天資,讓人連嫉妒之心都生不出,因為他是上天的寵兒,而自己只是個在天道之下苦苦掙扎求生的螻蟻。 休憩的五日之間,張京墨沒有從玉床上下來一刻,法決在體內不斷的運轉,盡全力修補著被疼痛折磨的虛弱的身體。 待五日一過,宮喻瑾準時來此同張京墨探討結嬰事宜。 張京墨知道宮喻瑾進來了,睜開眼睛直言道:“我準備好了?!?/br> 宮喻瑾觀察張京墨的臉色不錯,道:“確定?” 張京墨點點頭。 宮喻瑾道:“那你同我來吧?!?/br> 張京墨起身跟在了宮喻瑾身后,走出了丹房。 丹房之外,只見宮懷瑜不太耐煩的站著,他見到張京墨,口中冷哼一聲,倒也沒有再出言挑釁。 張京墨只當做沒看到他,目不斜視的從宮懷瑜面前走過,眼睛的余光卻注意到了躲在一旁樹叢里的鶴童。幾日不見,鶴童看向張京墨的眼神里的依賴思念之色更甚,但他知道張京墨在生他的氣,所以也不敢上前,只敢縮在草叢里,一邊偷瞟張京墨,一邊露出可憐兮兮的神色。 張京墨看見了到底是心中一軟,可他還是裝作沒有看到鶴童,跟著宮喻瑾一起離開了。 宮喻瑾帶著張京墨行了半個時辰,這期間二人均是沒有說一句話,直到到了一片斷崖之上—— 宮喻瑾道:“這里,是整個昆侖巔靈氣最為充裕的地方?!彼f完這話,便揮了揮手撤開了進制。 禁制撤開的那一剎那,張京墨便感到了一股充裕至極的靈氣撲面而來,這靈氣甚至已經化為了實質的霧氣,飄蕩在眼前的斷崖之上。 宮喻瑾道:“接下來,便要看你自己了?!?/br> 體質已改,丹藥也備好,有了如此充裕的靈氣,若是再無法結嬰,那就真是別無他法了。 張京墨點點頭,算是應下了宮喻瑾的話。 宮喻瑾見張京墨神色平淡,就好似這結嬰一事如同家常便飯一般,他還想再說幾句,卻見張京墨直接擺了擺手,他道:“我知道了,你去吧?!?/br> 宮喻瑾眉頭微微瞥起,最后道出了一句:“量力而行?!?/br> 張京墨似笑非笑:“你竟是在擔心我?” 宮喻瑾冷冷道:“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主子定然是不會放過我們的?!?/br> 張京墨聽到這話,灑脫一笑,眉眼之中含著的情緒,竟是讓宮喻瑾覺的有些看不透,他本以為張京墨還會說什么,卻見張京墨緩緩搖頭,看樣子已是不愿多說。 見到此景,宮喻瑾不再停留,轉身離開了斷崖,當然,他再離開之時,不忘將禁制再次封上。 張京墨見宮喻瑾消失在了斷崖,這才席地坐下,看著面前厚重的云海開始參悟起來。 這不是張京墨第一次結嬰,或許……也不會是最后一次。 金丹之內蘊含的靈氣已達極致,張京墨從宮喻瑾給他的須彌袋里,取出了一枚丹藥,放入口中后含在了舌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