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你!”廉君口中吐出血液,以手按住了傷口,神色恨恨的看著張京墨:“艷芒,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張京墨冷笑一聲隨手甩了甩劍上的鮮血,他說:“我自然是知道的?!?/br> 廉君神色驟然一變,他說:“你不是艷芒?!?/br> “廉君果然聰明?!睆埦┠α耍骸安贿^這聰明,似乎來的有點晚啊?!彼f完這話,便又是朝著廉君刺出一劍。 廉君狼狽的躲開,卻是牽扯到了胸部的傷口,他不斷的咳出血塊,明顯傷到了內臟。 那幾頭妖獸見到如此場景,只好放開了手中的鎖鏈,想要來幫襯廉君一二,但十分可惜的是,之前為了拉動鎖鏈,幾頭妖獸均都用盡了全力,這會兒想要攻擊張京墨,卻是力有不逮。 張京墨不想和這幾個小嘍啰糾纏,直接從須彌戒里,放出了成功進階的朱焱。 朱焱進階成功后,便一直在須彌戒里沉睡,這會兒終于被放出,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它出來之后,便抖了抖翅膀,化作了一只遮天蔽日的火鳥,同之前相比,它的羽毛顏色更加艷麗,頭頂之上,出現了十分美麗的羽冠。 廉君見多識廣,哪會不認得朱焱,他看到朱焱的瞬間,表情就扭曲了:“你——” 張京墨面無表情的對朱焱下了命令:“把那幾頭蠢物,都給我吃了?!?/br> 朱焱已是許久沒有吃活物,聽到張京墨的吩咐,興奮的不得了,它在天空中盤旋片刻后,便朝著幾頭妖獸攻了過去。 廉君見狀,知道那幾頭力竭的妖獸,根本不是朱焱的對手,他咬了咬牙,毫不猶豫的轉身欲逃。 張京墨冷笑一聲:“廉君,你這是要去哪兒啊?!彼f完,便追了上去。 廉君到底是費了太多的精血,原本可以同張京墨一戰的他,此時只能狼狽逃竄,然而逃出的他卻很快被張京墨追了上去,堵在了清渠的荒山之上。 廉君滿身鮮血,臉色煞白,哪里還有了之前風流倜儻的模樣,他咬牙道:“你到底是誰?” 張京墨臉上沒什么表情,他道:“你想知道我是誰?” 廉君憤憤道:“我知道今日我逃不掉,既然我是必死之人,總該讓我死個明白?!?/br> “必死之人?!睆埦┠牭竭@話,玩味了笑了起來——他當年,還真是被廉君這手段坑過。 那一世張京墨也是成功的坑了廉君一把,在追殺廉君的過程里,廉君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他說:“既然我都要死了,那你總該讓我死個明白?!?/br> 而太過天真的張京墨,信了廉君的話,他直接坦白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刺死了廉君。 那時的張京墨,完全沒有料到,眼前這個栩栩如生的廉君,只不過是一具傀儡罷了。而他的真身,還遠在魔界。 廉君為了解開陣法,不得不借用分神,但他的力量過去強大,又無法從縫隙之中擠過來,于是便只好派來了這么一個神形具備的傀儡。 之后的事情自然是猜都不用猜,自報了身份的張京墨,在魔族入侵后,被廉君四處追殺,簡直過的比老鼠還慘。 而現在,聽著廉君的問話,張京墨瞇起眼睛笑了,然后他說:“就你這種螻蟻還想知道我的名字?不過既然你要死了,告訴你也無妨,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便是枯禪谷的少谷主,天麓?!?/br> 廉君聽到這個名字,便眼神一暗,似乎是記下來了??吹綇埦┠哌^來,他也不躲,就這么直直的看著他。 張京墨生出劍,挑起了廉君的下巴,他的語氣冷漠:“好好的魔界不待,跑來人類的地盤做什么?既然是老鼠,就該有老鼠的覺悟?!?/br>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變成了天麓的模樣。 廉君眼神陰冷的盯著張京墨,似乎是要將張京墨的模樣死死的記在心頭,他道:“你是如何知道我想做什么的?” “我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睆埦┠穆曇粢餐獾挠睦?,聽上去沒有一絲的溫度,他道:“我告訴你……我還知道其他的陣眼在哪里,不過可惜,你這輩子,都找不到了?!?/br> 聽到陣眼鏈子,廉君的表情一變,他的頸項被張京墨用劍劃出了血痕,此時正緩緩的溢出鮮血。 張京墨說:“怎么,看你面色不甘,還有什么想問的?” 廉君聽到這話,卻忽的笑了,他的桃花眼彎出一個漂亮的弧度,然后他做出了一個讓張京墨始料未及的動作——將自己的胸膛刺入了張京墨的劍刃。 張京墨只不過愣了剎那的神,便感到嘴唇上一震刺痛,他這才反應過來廉君做了什么,咬著牙一把將廉君推開了。 這一下張京墨推的極重,廉君本就受了傷,又被張京墨連刺兩劍,更是顯得奄奄一息,被張京墨推開后,他趴在地上沒能再起來,呼吸也逐漸的微弱了下去。 張京墨重重的擦了擦嘴,朝著他吐出了兩個字:“惡心?!?/br> 瀕死狀態的廉君聽到這兩個字,竟是低低的笑了起來,他口中輕輕念叨:“枯禪谷……天……麓,很好……我……記住你了?!?/br> 說完這話,廉君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張京墨:“……”記吧記吧,就怕你記不住呢。 就在天麓咽氣不久后,吃的肚子滾圓的朱焱也回來了,它又恢復成了原本小雀的模樣,停在張京墨的肩頭,小小的打了個嗝。 張京墨摸了摸它的腦袋,問了句:“好吃么?” 朱焱啾啾兩聲,蹭了蹭張京墨的下巴,顯然心情是非常的好。 張京墨道:“每天都吃這么多,我可是養不起你了?!?/br> 朱焱聞言狀似有些不滿,又用那小小的尖喙啄了張京墨兩下。 張京墨見狀,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接著他隨手甩出一團火焰,將廉君的尸體直接燒成了灰燼。 那幾頭巨大的妖獸,一只都沒能從朱焱處逃脫,全都做了口糧進了朱焱的肚子里,待張京墨走到那口又變得平靜的枯井旁時,除了周圍被毀壞的樹木,看不到一點妖獸來過的跡象。 張京墨站在井邊,朝井里面望了望。 朱焱站在張京墨肩頭,也朝里面望去,它似乎有些好奇,扇了扇翅膀竟是想要飛進井里去。 張京墨沒有攔,只是掏出幾枚丹藥,又喂給了朱焱。 朱焱啾啾幾聲,吃了丹藥,便直接飛入枯井里了。 朱焱火光從開始的明亮,到后面的隱約不清,最后消失在了井里。 張京墨在看到朱焱消失后,便轉身坐到了枯井旁,開始了耐心的等待。 朱焱不是第一次下井了,所以他也沒有太過擔心,口中數著時日,計算著朱焱歸來的時間。 在這期間,張京墨又給陸鬼臼送了只紙鶴,確認他是否安全。 一直藏匿著的陸鬼臼,收到了張京墨的來信,他看到張京墨在信上叫他再耐心等待數月,事情辦完后,便會回來找他,還問他天元教處理的如何,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 陸鬼臼很認真的回了信,他說他沒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讓張京墨注意安全,自己會一直等他。 張京墨收到了陸鬼臼的回信后,心便安了下來。 而此時天元教整個教派被滅的事情,卻是傳遍了整個西南。天元教雖然是個小教派,但其發展速度卻是毋庸置疑的。 顯然竟是莫名其妙的被人滅了整個門派,一時間有些人心惶惶。 有人說是有人看上了天元派的圣女,才出此狠手,有人說他們是發現了什么寶物,才被人滅口…… 各種說法層出不窮,有的倒也和真相沾上了些邊。 陸鬼臼住在離天元派不算太遠的一座小鎮里,他這次化形的模樣十分普通,自然也沒有了之前那般讓人艷羨的待遇。 沒有了之前的急切,在這次等待中,陸鬼臼的心情格外的平靜,平靜的鹿書都嘖嘖稱奇,說陸鬼臼是改性子了。 陸鬼臼也不反駁,依舊是該干什么干什么,沒有顯露一絲的焦躁。 兩人分別了足足三個月。 九十二天后,陸鬼臼終于見到了回歸的張京墨。 ☆、第95章 石碑 就在張京墨擊殺人界廉君傀儡的時候。 魔界本在同屬下商討事宜的廉君本尊,忽的臉色大變,口中連續吐出幾口鮮血。 屬下見狀,露出驚色,道:“主子您這是——” 廉君接過侍女遞來的手帕,緩慢的擦干凈了嘴唇上的鮮血,眼神陰冷無比的說了一句:“我記住你了?!?/br> 屬下露出惴惴不安的神色,但他也知道廉君這話并不是在針對他,所以只是跪在地上沒有答話。 廉君似乎受傷頗重,他血吐完后,沉默的坐在椅子上許久都不曾說一句話。 一時間屋子里的氣氛變得格外凝滯。 跪在地上的下屬,額頭上溢出滴滴冷汗,順著臉頰滑下,他可是清楚的記得,前兩天就有一頭金丹期的妖獸,因為惹怒了廉君,竟是被活生生的剝了皮,剝皮之后,廉君又將苦苦求饒的妖獸魂魄抽出直接毀掉了。 廉君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模樣顯然是在思考什么,他手撐著下巴,眼睛看向遠方的一點,直到下屬臉上溢出的冷汗,低落到地上發出的細微的聲響,才將他的神志喚了回來。 他這才淡淡的開口,道了聲:“下去吧?!?/br> 屬下露出如釋重負的眼神,趕緊連滾帶爬的出了屋子。 廉君的手在木椅把手上輕輕敲了敲,然后說了一句:“去查?!?/br> 他說出這句話后,便見屋子里的屋梁上,飛出了一只黑色的影子,仔細看去,才發現是一只面目猙獰的黑色蝙蝠。 廉君又道:“天麓?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br> 張京墨成功的陰了天麓一把,事實上這個誤會,其實很容易就能解開,只要廉君和天麓兩人見了面,以廉君的敏銳,很快就會發現天麓并不是他要找的目標。 但他們兩個能見面么?在魔族大批入境之前,廉君都會坐鎮魔界,根本沒有同天麓見面的機會,而就在這段時間里,以張京墨對廉君的了解,他絕對會想方設法的sao擾天麓——至于他為什么那么清楚,是因為他自己就被廉君這么永無止境的sao擾過。 時不時有小魔進行偷襲的這件事,雖然并不能傷到天麓一二,但絕對足夠讓他煩惱了。 以天麓的個性,被廉君這么sao擾,雖然sao擾的原因是張京墨,但也絕對會和廉君結下梁子。 就算最最壞的情況是,這些張京墨的設想都沒有實現,那對他也無太多的影響,反正他和廉君早晚都要硬碰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早些撕破臉皮,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影響。 落入枯井的朱焱,從枯井里帶出了一塊十分普通的陶瓷片,那瓷片乍看起來并無什么特別之處,似乎是從什么瓷器碎掉后留下的碎片。 但那瓷片以入手,張京墨便感到了其不同尋常的地方。 濃郁的靈氣由上面散發出來,只是握在手中,便能感到源源不斷的靈氣從手中進入經脈,并且這靈氣十分溫和,簡直就像是一條移動的靈脈。 張京墨早就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了,這瓷片,就是布陣法器碎落的一角。 只是一角便如此的不同凡響,由此也能看出當年的上古修士們,布下這陣法的手筆有多大。 這口枯井,除了作為陣眼之外,還有一個作用,便是在大陣崩壞之時,會將布陣的一些靈器吸入其中。當年的張京墨也是很久之后才悟到,那些魔族到底在這口井里得到了些什么。 張京墨取出瓷片后,便將瓷片貼身放著了。 這瓷片送給陸鬼臼是最好的,因為瓷片上的靈氣十分溫和,可以用來溫養身體,愈合傷口。陸鬼臼練《血獄天書》受的那些傷,用這靈氣滋養,可以減輕疼痛。 朱焱取了一塊瓷片,便有些累了,它停在張京墨的肩頭上,顯得有些昏昏欲睡。 張京墨又喂食了朱焱幾顆丹藥,就讓它去休息了。接著他便帶著瓷片,回到了陸鬼臼所在之處。 張京墨回來的時候,陸鬼臼正在喝酒。 西南邊的酒是用碗來裝的,一倒便是足足一海碗,味道也格外的辛辣,一口灌下去,便覺的喉嚨和胸腹都好似燒起來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