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吳詛爻看向張京墨的眼設立充滿了敬佩。 張京墨渾身都因為疼痛在微微的顫抖,但他堅定的心,卻不是這一點疼痛可以動搖的,那顆食下的紅色珠子在毀掉了原有的靈臺之后,便開始緩慢的筑建新的靈臺——這種感覺,就好似將全身上下的經脈都一寸寸的抽出來,再將新的經脈注入其中。 這期間,張京墨只在最初的時候忍不住發出了呻吟,但那呻吟不過幾聲,便又被張京墨壓抑在了口中。 他的下唇之上,已經被咬的血rou模糊,冷汗和血液浸濕了他的衣衫。 吳詛爻也筑基過,自然是知道筑基的過程的,他知道這時候,他唯一能做的事,便是等待。于是他索性盤腿坐下,認真的看著懸浮在半空中,像是被硬生生剝了層皮的張京墨。 敖冕淡淡道:“我本以為他熬不過去?!?/br> 吳詛爻苦笑道:“我也沒想到,白滄這么能忍?!蓖獗砜雌饋頊販睾秃偷囊粋€人,內里竟是如此的執拗和堅定。 敖冕道:“若是他暈過去了,那珠子的效力,便會減了大半?!比绻麤]能熬過去,在最關鍵的時候失去了知覺,那枚紅珠所起的作用,會受到嚴重的限制。 吳詛爻點了點頭,卻又不知道他該說什么了,他只覺的此時站在他面前的敖冕,格外的有人情味,同他當初第一眼看到的無情戰將,完全判若兩人。 敖冕也注意到了吳詛爻眼中的異樣,他卻是輕笑道:“我要走了?!?/br> 吳詛爻愣道:“你要去哪里去?” 敖冕淡淡道:“我也不知道?!?/br> 他不過是一個早該消失的幻影,時間對他來說,已經不是恩賜,而是懲罰了。 ☆、第68章 出境 張京墨之前靈臺未及八品,結嬰無望。 現在他進入秘境之內,重新構筑了靈臺,將來自是會有另一番的境遇。 張京墨體內的靈臺崩碎,隨之新的靈臺在他體內筑起,而他體內的經脈因此變得更加寬敞,身上原本奄奄一息的靈氣氣息,也變得渾厚了起來。 吳詛爻自然也是感覺到了張京墨的變化,他瞪眼道:“他突破了?” 敖冕嗯了一聲。 若說張京墨重新構筑靈臺這件事,尚在吳詛爻接受范圍內,那此時此刻,張京墨在重筑靈臺之時,突破到金丹后期的行為,就讓吳詛爻有些驚訝過頭了。 筑靈臺本就是十分危險的事,走錯一步便會功虧一簣,可眼前的張京墨不但頂住了碎靈臺的痛苦,筑起了新的八品靈臺,還在靈臺筑起之時,突破到了金丹后期。 敖冕微微瞇眼,觀察片刻后,才淡淡道:“他體內的靈氣已是十分的充裕,礙于靈臺所限,才一直未有突破,此時有了八品之上的靈臺,到達金丹后期,也并非什么怪事?!?/br> 吳詛爻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敖冕又道:“而且我見他經脈十分堅韌,想來也是至少在靈脈之中浸泡了數十載?!?/br> 吳詛爻一聽這話,便條件反射的道了聲不可能。 敖冕惑道:“為何?” 吳詛爻道:“靈脈是多么珍貴的東西,怎么可能任人在其中泡上數十載,不說數十載,能泡上幾個月,就已經是福氣了?!?/br> 聽到吳詛爻這話,敖冕臉上疑惑更甚,他道:“靈脈很珍貴?” 吳詛爻道:“當然啊……”他說完這話,轉念一想,才想通了為何敖冕會如此的疑惑。 和當下不同,敖冕是生活在上古的修士,那時天地之間靈氣充裕,到處都是天材異寶,或許現在為人人所爭搶的靈脈,在當時大概是普通至極。 吳詛爻想到這里,只覺的口中有些發苦,的確,他和那些傳說中大能,差的實在太多了。 敖冕似乎也想到了這點,他道:“看來外面,變化很大?!?/br> 吳詛爻道:“不如你同我們一起出去?” 敖冕沉默了片刻后,搖了搖頭,卻也沒有說原因。 吳詛爻從敖冕的眼神里看出了些東西,于是只好停下了這個話題。 張京墨突破了,在他靈臺筑成的那一刻,體內的靈氣便瞬間充滿了靈臺,懸浮在靈臺上空的金丹因為有了更加廣闊的空間,可以吸取更多的靈氣,于是幾乎在瞬息之間,張京墨的金丹便足足大了一圈。 張京墨感到自己突破了,但他并未沒有驚訝,因為這種情況,他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了。 靈臺筑成,修為突破,張京墨原本慘白如紙的臉色變得紅潤了起來,微弱的氣息也逐漸綿長和緩。 身上因為靈臺破碎而傷到的經脈,也在紅珠的藥性,和靈力的滋養下逐漸的恢復了。 張京墨一吸一呼,眉宇之間充盈著輕盈之色,顯然修為已再進一步。 吳詛爻見事情已成定局,心下稍安,他道:“若是外面的人知道了,白滄一年內就突破了金丹中期,恐怕會瘋吧……” 敖冕道:“一年?” 吳詛爻道:“難道不是么?現在不過是兩百多個日夜,距離你給的期限還有段時間呢?!?/br> 敖冕卻是道:“你可聽過,洞中才數月,世上已千年?” 吳詛爻愣道:“難道……” 敖冕道:“沒錯,秘境里的一年,便是世上的百年?!?/br> 吳詛爻:“……”他聞言,露出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張京墨那邊筑靈臺已進入了尾聲,他一直緊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朝著吳詛爻和敖冕所站之處望了過來。 敖冕知道時機已經到了,他一直都十分冷漠的目光,柔和了下來,他對著張京墨道:“如何?” 張京墨遠遠的回答:“謝前輩賜下機緣?!?/br> 敖冕點了點頭:“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彼捳Z落下,地面和天空都開始緩緩顫抖,整個秘境竟像是要崩塌了一般。 張京墨從半空中一步步的走到了吳詛爻的面前,對著他說了聲:“走吧?!?/br> 吳詛爻還在看敖冕:“他……呢?” 敖冕此時正在撫摸站在他身邊的那匹黑馬,黑馬輕輕打著響鼻,并未因為周遭的變化而露出驚惶之色。 這對伙伴知道會發生什么,所以顯得也格外的平靜。 張京墨道:“他是大能留下的幻影,若是離開了這秘境,恐怕會直接消散?!?/br> 他說話之間,秘境之內搖晃的更加厲害,與此同時,在天空之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顯然那便是出口。 吳詛爻道:“但、但怎么能把他留在這里?!?/br> 張京墨沉吟片刻,卻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從須彌戒里取出一個小碗,那碗顯然就是天菀的陰魔窟,他道:“這陰魔窟內也是自成一境,靈魂可在里面渡過百年,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是否會消散……若是你愿意,可以試上一試?!?/br> 敖冕道:“那便試試?!?/br> 張京墨又道:“在這法器之內,對靈魂是一種折磨,但你的修為如此之高,想來并不會有太大的影響?!?/br> 若是敖冕不走便是消散在這秘境之中,倒不如賭上一賭,聽完張京墨的話后,敖冕應下了。 張京墨道:“哦,這陰魔窟里還有一女子魂魄,是我的仇人?!?/br> 敖冕道:“我不管他人之事?!彼彩莻€行動派,說完這話,居然就化作了一道黑光,直接飛到了張京墨的陰魔窟里。 吳詛爻看的緊張,他道:“這沒什么問題吧?” 這辦法也是張京墨第一次嘗試,他之前的幾世都沒有在入這上古秘境之前殺死天菀,自然是無從嘗試此法,但想來最差的結果無非便是消散,倒不如試上一試。 張京墨道:“能有什么問題,你且準備好,我們要出去了?!?/br> 吳詛爻嗯了一聲。 張京墨道:“你過來?!?/br> 吳詛爻朝著張京墨靠近了幾步。 兩人說話之時,秘境之內已是天崩地裂,這里的一切都開始逐漸崩塌,顯然塔倒之后,秘境也會隨之消失。只是不知在外尋找這秘境這么久的大衍宗弟子,若是知道張京墨奪了異寶,毀了秘境,是會如何反應。 張京墨抓住吳詛爻的手臂,兩人便一齊朝著天空中的黑洞飛了過去,吳詛爻在半途便感到了一種強大的阻力,若不是有張京墨抓著他,恐怕他會直接掉下地面。 好在出去之時是有驚無險,待兩人穿過那黑洞,離開秘境之后,便又出現在了海上。 巧的是,兩人離開之時是大雪紛飛的冬季,出來之時,正好也遇上了一場大雪。 張京墨出來后,才將身上的血衣用法術換成了新的衣服,他又掏出陰魔窟,往里面注入了一絲靈氣。 吳詛爻面色緊張道:“如何?” 張京墨探查完法器后,便點了點頭:“還在?!?/br> 吳詛爻道:“啊,那真是太好了?!彼騺硎莻€有英雄情結的人,見到敖冕這樣的傳說級人物,雖然是幻影,卻還是希望他不要消失。 張京墨道:“不過雖然還在,還是要盡快給他找一處寄托,長期在陰魔窟里,也不是辦法?!?/br> 吳詛爻道:“寄托?難道是要奪舍么……” 張京墨道:“他是幻影,恐怕不能奪舍,我聽聞有一物名為聚神木,想來以此木雕刻成人形,可以供他使用?!?/br> 吳詛爻道:“聚神木?我聽是聽過……沒事,我找人打聽一下,總會找到辦法的?!?/br> 張京墨笑道:“我倒是能找到這東西,只不過還需要等些時間?!?/br> 二人說話之時,便從海上飛到了陸地,上陸之后,張京墨隨便找個人打聽了一下現在的時間,卻知道已經過去九十年了。 吳詛爻道:“九十年?我的天……”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的須彌戒里掏出幾樣從秘境里找到的物件。 這幾樣在秘境之中原本平平無奇,像是垃圾一般毫無靈氣的物件,此時被吳詛爻拿出須彌戒,竟是都在散發出濃厚的靈氣。只見這靈氣,便知這絕對是異寶。 張京墨也沒管吳詛爻拿了什么,他在見到吳詛爻居然真的悄悄帶了個頭骨出來之后,有些哭笑不得,他道:“你還真是把這東西帶出來了?!?/br> 吳詛爻傻笑道:“我這不是閑著沒事嗎,就找了個時間去四處逛逛,見到這頭骨長得挺標致的,就放進了戒指里?!?/br> 張京墨道:“……你還能看出頭骨長得是不是長得標致?” 吳詛爻道:“那當然了,你看看這鼻梁多挺,眼眶多圓,下巴線條多優美……”他說著說著,又傻笑起來摸了摸頭骨的腦袋。 張京墨:“……”他以前怎么沒發現吳詛爻有這愛好。 不過這事情的確無傷大雅,只要吳詛爻喜歡就行了,而他帶出來的其他東西,只要放到這世上無一不會引起一番腥風血雨。 好在吳詛爻也有自知之明,只看了一眼,便又放了回去。 他笑道:“這次跟著你,是占了便宜了,沒想到得了這么多東西?!?/br> 張京墨道:“明明是我占了你便宜,浪費了你百年時光?!?/br> 吳詛爻道:“這怎么能叫浪費呢,能見到一次敖冕大能,見到一次焚爐之戰,別說百年,就是再來個幾百年也是值得的?!彼挂彩切男貙掗?,絲毫沒把張京墨騙他這件事放在心上。 張京墨才從秘境之中出來,修為也剛剛突破,此時最要緊的事自然是鞏固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