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你心中有數就好?!鄙蚴吓牧伺乃氖?,指了指旁邊打開的幾個箱子,“這些東西我這兒也用不著,你都拿回去吧?!?/br> “那怎么行?!鄙蚶C繡也都是選著姑姑用的到的東西才帶來的,“這里天寒地凍,建安城里雪融了這兒都還沒化,這些裘衣穿著暖和也頂風,里面我還帶了些好的云錦緞子,這粗衣麻布的,您怎么能一直穿著?!?/br> 沈繡繡讓丫鬟把箱子里的東西都拿出來,末了從里面捧出一個匣子,里面放著一副文房四寶,她朝門口那兒張望:“表哥呢?怎么一直沒見著他?!?/br> 沈氏拉她坐下:“他一早就出去,也快回來了?!?/br> ...... 此時的皇陵內宮人正在準備祭祀,皇陵外半山坡不起眼的一處小徑內,雪天的灌木叢內都積著厚實,一排清晰的腳印從小徑外往內延伸,到了里面亂了一些。 腳印看著不止一個人,在雪地里踩著一個個深坑往皇陵方向,到了接近皇陵那一帶,風吹著樹上的雪塊往下掉,前方有窸窣的聲音傳來。 望過去有兩個普通侍衛打扮的人朝前走著,兩個人的手里都拎著東西,其中一人脖子上還懸著什么,等兩個人翻過一條橫溝到達一座石碑后,他們簡單整裝,換上了皇陵守衛士兵的衣服。 若是沈繡繡在此絕對是能一眼認出其中一人的身份,那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相公,出門時還沒送她的人,她也絕不會想到蕭景銘會喬裝成侍衛一路藏在后面的馬車里。 “少主?!眱蓚€人躲在石碑后把袋子里的東西都綁在了腰間,其余的東西扔到橫溝中用雪埋起來,蕭景銘搖了搖頭,朝著石碑后頭那一片兒剛剛巡邏過的士兵看了眼,低聲吩咐,“等他們走過就出去,你往那邊,我那這邊,到湖畔集合?!?/br> 屬下點點頭,兩個人靜等著這邊巡邏的人走過后分頭離開了石碑,蕭景銘直朝著祭祀的地方走去,快到時就被人喊住了,后頭兩個士兵趕了上來:“您在這里干什么,不是讓你們都在外頭守著,出去!” 蕭景銘微低著頭說了聲是,那士兵瞥了他一眼:“你新來的?” “是,多虧大哥提醒的是,否則我走錯路了?!笔捑般懶χ屑に麄?,果真是認不出,皇陵內這么多士兵守著,也并非都能認全了誰是誰,那人拍了拍蕭景銘的肩膀,“行了,那邊不能去,要是沖撞了宮里來的那些人有你苦頭吃的,換做別的日子這兒還進不來,你等著過會兒分粥就行,別到處亂走,否則上頭怪罪下來誰都護不住你?!?/br> 蕭景銘忙點頭,從他們身旁經過朝著那數根龍柱看去,眼神微縮,飛速收回了視線,朝著臺階往下,再過去一些路就快到湖畔了。 在一處有欄桿,此時也沒有人,蕭景銘從袖口中拿出羊皮卷打開攤在手心,那羊皮卷中赫然是整個山谷里的全圖,各個陵墓的位置,山谷上盤旋山脈的走向,還有山谷里湖泊的位置。 羊皮紙上還用額外的顏色標注著幾個不一樣的點,蕭景銘的手正指在這些點上,他抬頭看被冰雪籠罩的湖岸,那靠山的地方,山谷的哪些位置和這羊皮紙上的點能夠一一對上。 忽然間他的視線定格在湖畔過去的一處山坡,那兒看起來隱蔽的很,唯有站在高處才看著像個能藏東西的山洞,蕭景銘走下臺階后抬頭看那兒又和別的地方沒什么區別。 他反復走了兩次心中略有數,這時和屬下約定的時間也沒差多久,蕭景銘朝著湖畔那兒走去,大雪覆蓋的山谷內,四處可見高起的石碑,令人油然而生莊重感。 和屬下在湖畔碰面后蕭景銘拿出地圖又看了一遍,之后確定了要去的位置,帶著屬下朝著之前那處快速前去。 “少主您看?!钡搅松狡潞笥媚_在雪地里劃拉幾下后就出現了一塊青石板的臺階路,陪同的屬下轉頭告知蕭景銘,“這似乎是臺階?!?/br> 朝上連續掃了七八臺階,蕭景銘越加肯定心里的假設,他沒有找錯地方,這邊靠著山壁,既不是陵墓也不是住所,無緣無故修建什么臺階,按著羊皮紙上的提示和來之前家中長輩所言肯定錯不了。 “往上走?!边@時沒人到這兒來就是機會,蕭景銘想罷了后加快朝上走,大約是二十幾個臺階后前面就出現了一個像是被雪的簾幕遮擋的山洞,扒開之后才發現這山洞是往內陷下的,所以從高處看有,低處看沒有。 侍衛走進去看了眼,并沒有危險,取出火折子吹燃后往里走,微弱的火光之下,幽暗的山洞里只聽見不知從哪里來的風聲,還有從石壁上散發出來那種久不見陽光的青苔霉味。 “少主您看!”走在前面幾步的侍衛忽然出聲,蕭景銘定眼一看,這并不深的山洞內前面就有個石臺,石臺上搭著一座小型的屋子,看起來像是縮小版的廟宇,把火折子往近湊著看,廟宇外是一個上香祭拜用的香爐,而廟宇的里面放著一尊佛像,古樸的衣飾,長長的胡須,手里拿著一根拐杖,那憨態可掬的模樣,慈和又覺得善意。 廟宇外還有些貢品放著,應該是放了沒有多久的,蕭景銘盯著這座廟宇臉色越來越沉,這么個隱蔽的山洞居然是土地公廟。 那是被人蒙了上當受騙的感覺,蕭景銘的臉色極其難看,這不是那八個放置鎮龍釘的地方,這山洞內別的地方都一覽無遺了,據他所知那地方根本不是這樣的! “少主,這......”侍衛沒有見過羊皮紙,對上面的東西并不了解,他甚至不清楚今天過來具體是要找什么,如今這山洞里就一尊土地公,旁的可什么都沒有。 “走?!笔捑般戺鰡≈曇粢?,剛見亮光就聽到了有人進來的聲音,來不及躲藏,他和宋琿撞了個正著。 山洞口一片安靜,宋琿下意識的把手里的東西往后藏,等意識到眼前的人是誰時眼底閃過一抹惱怒,冷聲質問:“沒有傳召你來這里做什么!” 蕭景銘也反應的很快,他神情自若的看著宋琿:“殿下,我是來幫你的啊?!?/br> “幫我?”宋琿哼笑,“我命人送信給你,怎么不見你帶我要的東西過來,我前去那山洞看了數次都未見有東西送來?!?/br> “殿下別忘了之前那山洞里的東西是怎么毀的,如今大雪天,誰知道換一個會不會又塌掉,到時就算我帶再多的火藥過來也無濟于事,受了潮沾了水就不能用了,還不如我親自送來?!笔捑般懤死渥?,在他手臂那兒用布纏著一圈厚厚的東西。 宋琿懷疑的看著他,在質疑他話的真假:“你怎么過來的?” “繡繡今日前來看娘娘,借著這機會我就過來了?!笔捑般懻f的輕描淡寫的,慢慢走出山洞,這會兒他也不擔心了,二皇子能隨意出入的地方,他一個喬裝的皇陵守衛士兵怕什么。 “那你把東西留下?!彼维q急于要拿到火藥,他已經找到幾個地方了,只要把那幾個地方炸了,他就不信宮里的人還能坐得穩。 “殿下你急什么?!笔捑般戇@才把羊皮紙拿出來,笑看著他,“我今日前來也是為了給你送消息,這是我族中能人之輩算出來的,當然這東西只能給殿下作為參考,畢竟我族中的長輩沒有到過皇陵,也未曾聽宮里的人提起過?!?/br> 宋琿見到那羊皮紙后眼前一亮,當即從蕭景銘的手中把羊皮紙搶了過去,那多日來都沒有好好睡覺的眼底泛著青紅,還有對那羊皮紙上所勾勒地方的癲狂,他抬頭看蕭景銘:“毀了這些真的行?” “殿下,這些毀了行不行臣怎么說你都有疑慮,可這些若是不毀,您可就要一輩子呆在這個地方,和在牢里有什么分別,永遠都沒有出頭之日了?!笔捑般懙脑捯蛔忠痪涮嵝阎维q眼下的現狀,他沒什么能輸的了,不搏一搏他就得繼續過這一眼望到頭的日子,還不如死了算了。 “好,好,這要是真的,你就立了大功勞?!彼维q哈哈大笑了起來,“到那時候我就封你為護國大將軍,賜你府邸,給你軍權,讓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br> 蕭景銘斂著神色,笑的謙恭:“殿下登基本就是眾望所歸,如今不過是要撥亂反正,臣做順應天命之事,理所應當?!?/br> 說罷蕭景銘頓了頓:“不如臣陪著殿下一同前去?!?/br> “也好?!彼维q點點頭,指著湖畔過去對岸那兒的一處地方,“那邊原來是河灘,我們去那兒?!?/br> ...... 平靜的湖面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快到岸邊時冰層厚了許多,原本走過來的時候還有些話,但距離那河灘的位置越近就越安靜。 宋琿手里的那羊皮紙被他越捏越緊,身后的蕭景銘神情閃爍,他不斷的看著四周圍,大雪過后的地上都是白皚皚一片,除了他們的腳印之外沒有其它。 到了河灘后宋琿的腳步放慢了下來,他從懷里掏出一塊破碎的石片,石片上依稀繪著圖案,他拿著石片左右在河灘邊上的石壁上對了對,身后的蕭景銘瞥見他手上的石片時神情越黯,但他不動聲色的追隨他的尋找在石壁上看著,直到宋琿停在了一個方向,朝著那兒走去。 宋琿眼前的石壁和其它的沒有什么區別,蕭景銘趁著他破解的時候問他:“殿下怎么會找到那山洞去?!?/br> “那一處也是?!彼维q的注意力都在石壁上那一小塊和石片相符合的地方,“只是我去了好幾趟都沒找到,既然找不到就算了,最后把那山洞整個炸了就行?!?/br> 聽他這么說蕭景銘即刻想到了那放在石塊上的土地廟,難道那真的只是土地廟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