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就好比此刻,她可以挺直了身體與他對視,即使前一刻那般狼狽,但此時在這個男人面前她依然可以高昂著脖頸,線條優美的下頜勾出漂亮的弧度。 大約是有些疲乏,林申動了動,微微站直了身體,手指尖還有半截煙頭零星的一點煙火,他足足比她高了一個頭,又素來就是居于高位的人,那樣子站在那里,因著自身氣勢無形間透出一絲壓迫來。 “聽說你要結婚?”他突然啟唇,略顯低沉的嗓音從對面傳過來。 走道上空間狹窄,兩人的距離并不近,可是覃瑩下意識覺得逼仄,仿佛整個空間里都是他強烈的氣息。她無意停留,即使只跟他相處幾秒她都覺得厭倦,偏偏也不想顯得太過刻意,只好一邊邁步一邊面無表情地潮道:“怎么,難道你是來恭喜我,謝謝,我不需要?!?/br> 她以為只是他窮極無聊與她簡單的幾句對話,所以絲毫沒有警戒,等他突然扣住她手腕將她牢牢鎖在墻壁時,她才慌神,一如16歲那個秋天,他漆黑的眸子盯著她,如同瞄準面前獵物一樣帶著一絲危險。 但她再也不是16歲那個覃瑩了。 覃瑩動怒,濃卷的睫毛翹得高高的,眼睛圓睜,顯而易見的怒火,細長的手腕用力掙了掙,卻仍舊抵不過男人的力氣。 林申將他一系列抗拒動作看在眼底,漆黑的眼底沉了沉,忽然又勾起唇角,帶著一抹邪氣:“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我一碰你就軟?!?nbsp;他呼吸噴在她臉上,像是要故意羞辱她,最后幾乎是含著她耳垂惡意地說。 “那只能說明我以前賤!”她一字一句毫不猶豫地回復他,秀氣的臉崩得緊緊的,眼底有刻意的嘲諷,不知道是嘲諷他還是嘲諷自己。 林申仿佛被她激怒,周身都散發出一股冷氣,騰出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頜,死死地盯著她:“你再說一遍!” 那樣吃人的眼神,仿佛她如果真的敢說,他會當場掐死她。 覃瑩卻絲毫沒有露怯,突然抬腿重重地踢了他一腳,因為毫無防備,倒一時被她正入要害,于是她輕易地掙脫了他,諷刺般翹起了嘴角:“說一百遍又怎么樣?林大公子,你別忘了,今天你的未婚妻孫貝貝還在這兒呢!當然,你要是不怕被她看見,我也沒什么好怕的,但是以前我們倆有關系的時候你千辛萬苦地隱瞞著,現在我們沒關系了,你還非得制造點兒讓她看見,呵......我倒是不介意的!” 好像是為了應正她一番話似的,覃瑩話剛落,那頭穿著香檳色露肩裙的孫貝貝果然看見了兩個人,踩著一雙鑲滿珍珠的高跟鞋穩穩當當地朝這邊走來,只是一張臉卻遠遠沒有她步伐那樣沉穩,抿著唇,巴掌大的臉滿是像被搶走了心愛娃娃般的怒氣。 覃瑩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沒甚表情的林申,冷笑著勾了勾唇,抬步就走,孫貝貝卻不想放過她,直直地擋在她面前:“我是應該歡迎你么?表姐!還是應該因為你一回來就勾引我未婚夫而給你一巴掌呢?” “貝貝!”孫貝貝話還未說完就被覃瑩身后的林申吼住了,但是他口氣再重也是含了一絲寵溺在里頭的。 像是不服氣似的,本來瞪著覃瑩的孫貝貝一下子就怒氣沖沖地轉瞪林申去了,咬著貝齒像個被寵壞的孩子似的。 覃瑩才沒有心情看這兩個人打情罵俏,繞過孫貝貝頭也不回地就走。 于是林申發現,兩年后的覃瑩,他見到最多的是她的背影,沒有絲毫留戀的,打得筆直的冷冷的背脊...... 第17章 覃父 那個晚上,顧玉笙接到覃瑩后,覃瑩終于可以毫無保留地跟他講自己的家人,自己的身世,那些潛藏在內心深處的羞恥多少年后像是發酵般噴薄而出,她出生于一個復雜的家庭,雖然表面上高傲得不容人侵犯,可是就像覃文馨對孫貝貝抱有愧疚之心一樣,覃瑩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出身有多么不為人所恥,雖然她從來沒有選擇的權利。 顧玉笙心疼地吻她,那個夜晚,覃瑩枕在顧玉笙的臂彎里,睡得異常香甜,仿佛終于可以卸下沉重的包袱。 可是她娓娓道來的講訴的過程中,刻意避開了林申這個話題,她說服自己那是過去式,林申于她而言顯然已經無足輕重,那么顧玉笙沒有必要知道。 一連幾天兩個人在覃母面前都非常小心翼翼。顧母顯然為那天覃瑩沒有給她一個滿意的解釋而耿耿于懷,顧jiejie更是逮著機會就一陣冷嘲熱諷,顧玉笙夾在中間,向來極有主意的他一時居然毫無辦法,精明的顧母明顯再不吃他那一套,反而越發覺得顧玉笙話中明里暗里對覃瑩的袒護不是個好現象,兒子一向頭腦冷靜,自制力極強,但是這一次卻顯得毫無原則地維護覃瑩,顧母再想想覃瑩那張妖嬈的臉,忽然間對這門親事有所動搖,對著每日下班回家的覃瑩也就沒那么熱情了。 兩個人本來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將覃瑩的事情解釋給顧母聽,但看顧母這幾日的態度,越發心里沒底,這件事竟然一拖再拖,一連幾天都未曾能與顧母好好談上一談,就連顧玉笙也開始猶豫究竟要不要向顧母解釋覃瑩的身世,比任何人了解顧母的他明顯感覺顧母看覃瑩的目光變了。 但是顧玉笙也不能看著覃瑩在中間受氣,幾次暗示顧母該回趟老家,被顧母三言兩語輕飄飄地打回去了,顧母認為,即使這次不能解決兒子的終身大事,那么至少要將覃瑩這個身份有可能不清不白的妖孽解決掉。因此覃瑩每日下班回家的日子越發難過起來,竟有如坐針氈之感。 陳姐見一上完課就準時下課溜得比誰都快的覃瑩這幾日竟然一下課就往圖書室來,看書的時候也恍恍惚惚、郁郁寡歡的,自然猜到覃瑩心中有事,只是覃瑩向來嘴嚴,不輕易向人吐露心事,她再擔心也問不出多余的來,想了想,以自己想要購物的念頭約了覃瑩作陪去逛街,當是散散心也好。 覃瑩自然樂意,兩個人將市中心幾條著名的商務街幾乎逛了個遍,陳姐一邊挑剔的讓覃瑩試這試那兒的,一邊心理酸溜溜的想這姑娘真是一個衣架子,就沒有穿上去不好看的,再對比一下自己那稍顯粗壯的腰肢,難免郁結。 覃瑩絲毫沒有購物的*,如果不是陳姐熱情,她壓根兒不想去試衣間,覃瑩穿衣服有固定那幾個牌子,皆是式樣低調但價格令人咋舌的品牌,倒不是她挑三揀四,只是她艱難的戒掉了林申卻仿佛并沒有戒掉跟他在一起的那些小習慣。 陳姐對比覃瑩,就覺得自己穿什么都不好看,覃瑩對那些衣服也絲毫沒有興趣,因此兩個人逛了大半天下來,竟是兩手空空,毫無收獲。 直到兩個人無意間走至a市新建的一條奢侈品街,覃瑩一眼望見櫥窗里那件新款的男子呢大衣,才稍稍露出那么點興趣,不知道為什么,那樣一件簡單的長款呢絨黑色外套,覃瑩卻一瞬間覺得穿在顧玉笙身上一定非常好看。 她其實極少給顧玉笙買什么,也很難產生過這樣的念頭,可能是兩個人雖然一直住在一起,但很多方面都相對獨立,顧玉笙的體貼從來不是來自于經常買東西哄女孩子開心,而她大約一直習慣了是被被顧玉笙照顧的那個。 難得的,那一瞬間,覃瑩產生了要為顧玉笙買這樣一件衣服的念頭,不知道為什么,那一刻,胸腔里竟然有一股暖流劃過,因為她十分確定那個收禮物的人一定會非常高興,而于覃瑩而言,有這樣一個人,她可以毫無顧忌地對他好,因他即將是這世上她最親密的人。 所以覃瑩毫不猶豫地就要進去,隱隱還含著一絲興奮,卻被陳姐拖住了:“你沒看這條街冷清地可憐么,里面的店員鼻孔都快翹到天上去了,衣服貴得要死,咱半年工資才夠得著一件吧?!?/br> 覃瑩就朝陳姐笑了笑,卻還是踏了進去。 于是陳姐就見識到這個傻姑娘買東西那股爽快勁兒,禮貌地指了指那件大衣,向店員報了號就直接刷卡,陳姐想拉都拉不住。 跟個土豪似的,陳姐翻著白眼想。 一出去,陳姐就數落她:“你傻呀,自己一件舍不得買,全搭在男人身上了,哪個姑娘對男人那么好,你瞧瞧大街上哪個姑娘不是撒嬌賣乖的讓男人為自個兒添置衣服的,就你,傻姑娘,值得么?” “值得!”覃瑩笑起來,回答地斬釘截鐵。 陳姐被覃瑩臉上那種幾乎稱的上幸福的微笑怔住了,一時吶吶的,不知道說什么,她想顧玉笙那小子福氣頂好的,覃瑩這樣為她,而覃瑩也不是真的傻瓜,想來只有顧玉笙足夠珍惜她,才會讓覃瑩這樣心甘情愿吧。 這樣一想,陳姐為覃瑩擔的那顆心也稍稍放下了。 覃瑩因顧母的態度煎熬的時候,陡然間接到了來自孫父的一通電話。 坦白說,這么些年,孫父對覃瑩其實算的上好,仿佛想要盡力彌補他,但他到底是個男人,又是非常忙碌的企業家,一個月待在家里與家人相處的時間少得可憐,因此即使想要顯出關心,也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物質上將兩個女孩子一視同仁,沒有絲毫偏頗。孫貝貝有的,覃瑩也一定會有。 所以,乍然接到孫父的電話,覃瑩心中還是掀起了一陣波瀾。 電話那頭,孫父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的口氣:“瑩瑩,聽說你交男朋友了,帶回來給爸爸看看,爸爸給你把把關好不好?” 覃瑩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她坐在大學校園的石凳上,耳旁是電話里孫父柔軟而絮叨的聲音,卻沉默良久,都沒有將那個“好”字說出來。 然后,默默地掛上電話。 她素來并不是心軟的人,即使這一刻因為覃父的幾句話感動,可是永遠忘不了家里的老保姆一口咬定是她將孫貝貝推下樓的時候,孫父對她失望透頂的眼神。 如果,覃瑩當時想,如果在場有一個人相信她,那個人一定是孫父,可是孫父僅一個眼神就將她徹底打入了地獄。 沒有人能理解當時的絕望,覃瑩甚至想,如果當時摔下樓的是她就好了,那么她就不會有那種孤零零的絕望。 孫父當然不指望一通電話就能打動覃瑩,一連好幾天,他堅持不懈的打,有時候也到學校找覃瑩,都被覃瑩巧妙的躲過了。 但是孫父的一番舉動到底是引得覃瑩一連幾天心緒不寧。 顧玉笙自然很快察覺。 于是覃瑩和盤托出,顧玉笙沉默了一小會兒,才試探著說:“瑩瑩,他是在擔心你?!?/br> 覃瑩不說話,算是默認。 “如果以后我們的女兒找了男朋友,要是不過我這關,休想娶我女兒!”他突然將她摟入懷中,笑著打趣。 她在他懷里,悶悶地捶了他一拳,臉騰得就紅了。但是她知道,他只是在將心比心地勸說她。 “對了,”他突然放開她,“今天收到幾個小朋友的信,你要看看么?” “是你上次說的,大學時在山區支教的時候教的學生么?” “對,沒想到他們這么快回信?!彼贿呎f一邊去拿信紙給她看。 覃瑩一看完,就倒在枕頭上,信紙隨手遮住了臉頰,瘦削的肩胛猛烈地抽動,一陣悶笑,好一會兒才從薄薄信紙里透出她嬉笑的聲音:“你完蛋了,顧先生,你已經幼稚到求婚都要到處宣傳的地步了,你看,你的學生都在嘲笑你!”隔著一層紙,她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性感的沙啞。 有好幾封回信,但是內容都大致相同,祝福顧玉笙老師求婚成功,有一封甚至寫著僅代表妻子以及一歲大的兒子祝賀顧玉笙老師求婚成功。 他不滿她的嘲笑,翻身壓住她,將信紙從她臉上抽走,于是她細微的呼吸一點一點輕輕地噴在她臉上:“你答應我的求婚,我真的很高興,覃瑩?!彼粗难劬?,突然認真的說。 覃瑩震動,胸口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然后她伸出袖長的手臂緩緩地摟住了他的脖頸,將他拉的近了一點:“我也是,顧玉笙,我很高興要嫁給你?!睒O動情地說。 “雖然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領證了,可是,覃瑩,我不能對你這樣草率,你值得最好的,我們會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你想說什么?” “你爸爸會祝福我們,還有我mama!我很想要一個孩子,和你的孩子,雖然想要快一點,再快一點,但是好像還是得一步一步來啊.....”他突然有些懊惱的說。 “所以......”她好像知道他要說什么,有些不高興地翹起了嘴角。 “所以我們去拜訪一下你爸爸吧,也許那里是一個突破口!”他微微一笑,分外迷人。 第18章 孫貝貝 深秋的陽光穿透清晨的薄霧帶著些許濕漉漉的氣息打落下來,a市郊區的一條富人街寧靜而祥和,高大的墨綠色的喬木,花園別墅外柵欄上長青的藤蔓,以及建筑物偏舊式的模樣,都昭示著這條街的古老,在鏡頭下像極了一張奢華的帶著懷舊風格的老照片。 孫貝貝從這條街的某一間房屋醒來,她有良好的生活作息,幾乎是下一秒,傭人敲了敲了門,送進來一杯溫和的蜂蜜檸檬水,在喝完那杯水以后,孫貝貝拍了拍自己的臉,仔細湊到鏡子前看了看,發現沒有任何水腫的跡象,這才滿意的笑了笑,昨晚上劇組殺青慶功宴,她推脫不得,喝得有些多,最擔心的當然是第二天臉會不會水腫的問題,今天下午有一個通告,她可不想帶著一張包子臉上鏡。 通常早上如果時間充足的話,她會選擇做一小會兒瑜伽,今天當然也不會例外,于是家里極有權威的老管家陳姐就一邊微笑地看著自家小姐在練功房里做著匪夷所思的動作,一邊親熱地跟她嘮嗑。實在是孫貝貝自從當上了演員,回家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就像就不在家的女兒難得回來一趟,陳媽特別高興。 自從孫貝貝的親身母親去世,覃文馨嫁進來以后,陳姐一直覺得這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女孩兒受到了虧待,腦海里更是惡補過很多次孫貝貝受后母欺負虐待的場景,她自己也沒孩子,于是心疼孫貝貝的同時逐漸將她當成自己的女兒看待,而孫貝貝對她也極親,有時候去外地拍戲,總會特意給她帶點禮物回來,平時也很尊重這位老管家,陳媽更是覺得沒白疼這孩子一場。 舒緩的音樂里夾雜著陳媽類似于“怎么比上次又瘦多了,外面拍戲很辛苦吧,哎喲,貝貝呀,不是跟你說了要讓助理給你多煲點湯么,這樣子身體怎么吃得消!”的嘮叨,正下腰的孫貝貝覺得實在吵,忍不住偷偷翻了一個白眼,但也不好直接趕陳媽走,于是一邊調整了氣息,一邊跟她撒嬌:“陳媽,好想吃您做的咖喱魚,要不您今兒中午給我做咖喱魚吧,怎么鄭叔叔的手藝是不是退步了,我都吃不慣他做的菜了?!?/br> 陳媽一聽就樂,覺得十分欣慰,一口就答應:“成!我這就挑魚去,嗨,哪里是你鄭叔叔手藝退步,那個女人把老鄭開除了,現在換了個新廚子,你吃不慣也是正常的?!?/br> 她本來只是隨口的一句,也知道是老鄭自己手腳不干凈,才被覃文馨開除的,但沒想到孫貝貝反應特別大,一個動作停在那里,久久沒有下一個動作,她頭夾咯吱窩下,陳媽也就一時分辨不出她表情,許久,孫貝貝才恢復正常的姿勢,秀氣的小臉沉沉的,似暴風雨來的前兆:“是么?我怎么不知道這個家里什么時候輪到那個女人做主了,我mama請來的人,是她說開除就開除的么,她當自己是誰呢!” “這也不能怪太太,實在是你老鄭那個人糊涂......誒.....貝貝你去哪兒?”陳媽話還沒說完,孫貝貝已邁著纖瘦袖長的雙腿往外走,因為做瑜伽,她穿了家常的棉質運動服,是現在流行的鮮艷又顯腰肢的款式,配她一頭利落的栗色馬尾,因為足夠年輕而顯得朝氣蓬勃。 孫貝貝徑直走到客廳里,40多歲卻保養得非常好的覃文馨正在仔仔細細地跟廚房新來的廚師交代今晚的菜式,她穿了一件繡有精致花邊的黑色針織衫,內里一條內斂而高貴的米白色長裙,配襯得她身材極其纖細,她說話時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笑容,聲音也是軟軟嚅嚅的,透出幾分溫婉:“瑩瑩不喜歡吃海鮮,晚上就不要做海鮮一類的了,你再看看今晚配什么酒好,我不大懂這些,你做主就好了,唔......聽說她男朋友是北方人,多做幾道北方菜吧,還有就是......” 孫貝貝聽到瑩瑩兩個字,哪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再加上剛聽說覃文馨將當鄭叔叔開除,簡直覺得怒不可遏,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正在一點一點侵蝕自己的家,搶了mama的男人,搶了mama的家,還要開除mama的人,現在還要帶著她的女兒登堂入室! “呵!叫得可真親熱呢?覃阿姨,一聽覃瑩回來,你就迫不及待地要把親生女兒的接回來了么?您大概忘了覃瑩當初是怎么灰溜溜的離開的吧,怎么,你是要讓她回來給我下跪道歉么?” 孫貝貝抱著她瘦小的胳膊,倚在門口,挑起眉,刻薄地說。 覃文馨一下就慌了神,吶吶地看著站在門口的孫貝貝,慌慌張張地解釋道:“不是,貝貝,是你爸爸交代的,今晚覃瑩帶她男朋友回來吃頓飯......”望著不遠處的孫貝貝表情絲毫未變,又帶了絲祈求的語調繼續說,“貝貝,你看在阿姨的面子上別再跟瑩瑩計較了好么,你看,她這一走就是兩年的,阿姨跟你爸爸都擔心地不得了,過去的事就這么算......了吧?!闭f到最后,眼見孫貝貝嘴角的笑容越來越譏誚,覃文馨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算了?呵......那我背上這塊疤是不是就能好了!那我受過那些痛苦就是活該白受的!” “貝貝!”孫貝貝情緒正激動著,突然被剛走樓的覃父打斷了,“你就是這樣跟你覃阿姨說話的么,你的教養哪里去了?真不該讓你去做什么演員,瞧瞧你現在像什么樣子!” “爸爸,您別偏心了,現在說的是我當演員的事么?現在說的是您的寶貝養女吧,她很有教養么?她如果有教養當初就不會推下我一走了之了,至今,我可是連一句‘對不起’都沒聽到呢!” “你—”孫父指著孫貝貝,一時氣得說不出話,撫著胸口粗粗喘氣,他有心臟病,覃文馨一見立刻關切地扶住他,幫著他順了順氣。 孫貝貝見孫父氣成那樣,也不敢再多說,只是到底還是不服氣,瞪了一眼覃文馨,留下一句:“別動我家的人,你還沒那個資格,要么鄭叔叔回來,要么你也給我滾!” 拔腿就走。 “你看看!你看看她!越大脾氣越大,她現在連這種話都敢說了,都是林申給慣的!唉......”孫父對著覃文馨嘆了口氣。 覃文馨此刻也不好受,她嫁給孫父也有這么多年了,可是孫貝貝從來沒將她放在眼里過,無論做得再多,對孫貝貝再好,孫貝貝好像也不領情,如今竟然為了一個廚子毫不留情地讓她滾,簡直跟當場扇了她一巴掌無異。 孫貝貝出門后依然氣得不得了,看見覃文馨前幾天修剪好的幾顆盆栽簡直覺得礙眼極了,立刻重重地將一一摔在地上,又想起前段時間那通通過林申手機的電話,后來她聽說覃瑩回來了才后知后覺地發現那明明是覃瑩的聲音,那天晚上在“癢”也是她暗示宋清喬將覃瑩找出來羞辱一番的。 她還敢回來,她還敢回來...... 她不會讓她好過的! 想了想,孫貝貝掏出手機,一張臉翻得比書還快,電話一通就嬌蹭地對那頭說:“叔叔,爸爸今晚讓你過來吃飯?你有空吧,千萬別跟我說你沒空哦,我會生氣的,生氣就會長皺紋,長皺紋就不漂亮了,你也不想看我變丑吧!”一連竄,根本不等對方說話,連珠炮似的一口氣說完。 那頭接到電話的林申就輕輕笑了笑,他單手插在褲袋里,從大廈窗口望了一眼底下川流不息車輛,眉目間透出幾分輕松:“想要什么禮物?戲不是殺青了嗎,導演夸你演技有進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