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他堵住這個小口的時候，一直沒人盯著的杰拉爾德直接聚劍從船頂開了個大口，直接跳了出去。

    感受到刺眼的信號燈掃過，船艙里所有人都是一愣，然后像齒輪似得飛快轉了起來。蓮恩緊隨杰拉爾德躍出小船，南十字星連跑帶跳地把英格蘭姆從輪椅上背起來。奧里維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問南十字星：“要不然我在這兒看著他，你去……”

    “看個屁，趕緊滾！這船被打中就該沉了！”南十字星再好的脾氣這會兒也該炸了，他直接帶著英格蘭姆跳出船艙，借著自己隱藏能力強悍直接放救生艇準備離開。

    救生艇在工程魔導式之下飛快變化，大概三四秒內就成了一個梭形潛艇。

    奧里維想跟著進去，結果被南十字星一腳踹出來：“你跟著去河底看風景嗎？跟他們兩個走??！”

    “他們兩個”是說蓮恩和杰拉爾德。

    英格蘭姆被他放進去，看著天空平靜地陳述：“絕對制空者在展開戰斗形態了?！?/br>
    現在環繞國境線進行封鎖與巡查的天空要塞是翡翠圣槍魔導軍團的，名字叫斐尼克斯。這個天空要塞一直被認為是魔導美學的巔峰，它完美對稱的球形外觀與由液態秘銀灌注的壁殼幾乎讓所有見過的人感到窒息。

    但是現在，這個形態為“不死鳥之卵”的球體正在一點點分裂。

    比表層銀色更深一些的銀灰色裂紋從頂部開始，像蛛網般蔓延，當紋路遍布絕對指控者皮膚的每一寸時，里面就開始滲出火紅色的光。斐尼克斯是“不死鳥”、“鳳凰”，它本來就應該是火紅色的，但在和平時期它基本保持著“不死鳥之卵”的非戰斗形態，因此在所有人印象中它都是銀色。

    這種火紅色差點燒穿了半邊天空，河道上的大量船只都拋錨停下，當火紅色的信號燈掃過他們時，船上的人連動都不敢動。

    “斐尼克斯搭載的魔導系統是根源系統，但是現在夜幕系統控制了整個帝國的安全防衛體系，所以他們可能存在一定權限沖突，如果可以利用……”

    英格蘭姆看著那個天空要塞一點點變化形態，還在有條不紊地闡述見解?？赡鲜中羌钡枚伎鞜饋砹?，他吼了句“夠了”，然后直接把窗門合上，讓潛艇沉入河底。

    這時候蓮恩和杰拉爾德已經失去蹤影了，南十字星屏息凝神，感受他們的去向。

    “這兩個……”他猛地睜開眼睛，什么都不用感受了，天空中猛然爆發出兩道強光。

    不死鳥之卵的蛋殼徹底破碎，里面一點點探出羽絮似的火紅色光芒，它扭動了幾下，像活物似的掙脫銀色外殼的束縛，轉瞬間變成一只遮天蔽日的火鳥。南十字星還從未見過如此生動鮮活的天空要塞，它看起來根本不像被人控制的某種機械城池，而是真真正正的古老神獸。

    “我們得上去?！蹦鲜中钦f著就召出了兩只假象精靈。

    圣劍可以完全脫離人形限制進行戰斗，但是他們倆可不行。

    奧里維跟著他坐上去：“怎么上去？”

    普通進出口肯定被殼層裝甲嚴嚴實實地擋著，一時半會兒弄不開，所以他們先要搞清楚哪些艙室是比較好攻破的。不死鳥之卵形態還比較好辨認各個艙室的位置，但是剛剛它用蛋殼擋著，內部化鳥，現在就連南十字星也猜不準不死鳥哪個部位是什么艙了。

    火鳥的眼睛是銀色的，與之前外殼的顏色一致，看一眼就知道那是指揮艙的位置，指揮艙是重點保護對象，不好破。從指揮艙位置推算，cao作艙應該在不死鳥的大腦，鳥爪子裝配了類似冷兵器的金屬長刺，鳥喙緊閉著，但是里面應該有大口徑導彈發射裝置。

    假想精靈上附著了強力干擾式與隱蔽式，一路朝著鳥嘴飛過去。

    “從那個炮口進去?！蹦鲜中钦f，“這應該是比較脆弱的進出口通道?！?/br>
    奧里維看著那只不死鳥栩栩如生的銀眼睛紅喙，心里有點發毛：“萬一它發射了怎么辦？”

    “你說怎么辦？”南十字星回頭朝他冷笑。

    也許是空中的兩柄巨劍占據了天空要塞的大部分運算資源，奧里維和南十字星居然沒有被中途打下來，他們躲過一個又一個火紅色信號燈掃描式，直接沖進那個炮口。

    “一級權限通過?！?/br>
    “現已解除最高優先級鎖定，請總指揮官重置cao作艙權限?！?/br>
    根源系統冷冰冰的聲音回蕩在指揮艙里，總指揮官克里斯托·謝利將墨綠色的翡翠戒指按進插槽，大聲說：“cao作艙最高權限通過，立刻對不明飛行物進行攔截?！?/br>
    左右的幾塊屏幕上都是數據，而他正前方的那兩個顯示屏一個是外面實景，一個是兩柄圣劍的三維建模。正如英格蘭姆所預料的，夜幕系統和根源系統確實存在一些權限沖突，夜幕是以帝國的安全與穩定為最高優先級，但是根源系統卻以追擊可疑人員為最高優先級。

    這就意味著有時候根源系統的進攻行為會被夜幕阻止，然后總指揮官需要解除夜幕系統對最高優先級的鎖定。這個行為會重置所有艙室權限，中斷不少運算行為。

    奧里維和南十字星非常幸運，他們就是在這個重置權限的空窗期進入天空要塞的。

    “殼層緩沖區遭到破壞，檢測到可疑的信號干擾?！?/br>
    “指揮艙與cao作艙安全級提高，現已調派維修部隊進行復原?！?/br>
    “信號破譯成功，危險系數極高，請求進入自檢狀態?！?/br>
    克里斯托眉頭緊皺，進入自檢狀態的話，天空要塞的大部分功能將被限制。目前外面有兩柄奇怪的劍虎視眈眈，他不敢做這種自斷手腳的決定。但是如果有“危險系數極高”的東西進入要塞內部，那它的可怕程度也不遜于外面兩柄劍。

    這讓克里斯托非常為難。

    “請指示?！?/br>
    “請指示?！?/br>
    “殼層修復完成，請指示?！?/br>
    作為一個天空要塞的總指揮官，最忌諱的就是猶豫，因為在他無法做出決定的短短幾秒內，魔導系統可能會把極大量的資源浪費在停頓中。

    “檢測到高危能量潮，正在進行數據分析?！?/br>
    “數據分析完成，指揮艙安全系數提高，殼層安全系數降低?！?/br>
    “正在準備殼層自毀模式，請求轉化浴火形態?！?/br>
    在屏幕上一大串猩紅的危險信號，和橙色“請指示”中，整個天空要塞都輕晃了一下。

    審判之劍的劍身是暗金色，比起其他兩柄在世的圣劍都要晦暗。它幾乎不反光，也不發光，線條清晰，劍身造型沉厚堅固，有種不可僭越、不可抵抗的神圣感。只有當它揮舞起來時，才能看見劍刃上折出沉暗的光，劍身有時隱時現末日審判詞。

    蓮恩的寶石幻影化作環形，重重劍影將整個天空要塞圈禁其中。審判之劍緩慢抬起，大地上有刺骨的風吹過，天空好像忽然也泛起暗金色。

    “你的惡與罪已經過去，神已將一切更新如初！”

    伴隨著嘹亮的審判宣言，圣劍閃電般斬下。

    ☆、第177章 威懾

    “高危能量潮數據監測中?！?/br>
    “安全模式解除，戰斗形態完全解放?！?/br>
    克里斯托有點忙不過來，幸好根源系統是第五代魔導系統，具有部分自主決策能力，而且邏輯能力也很出色。在總指揮官無法做出判斷的，可以給予它一定權限，讓它來分擔壓力。

    “外來危險數據入侵，開始限制cao作艙訪問權限?！?/br>
    “核層與壁層、殼層中斷普通連接，開啟加密連接?！?/br>
    “權限重置，再次提高安全密鑰級別?！?/br>
    克里斯托左手邊的屏幕開始將所有監視器畫面播放出來，大大小小成千上百的監控鏡頭顯露無疑。同時他右邊的屏幕開始滾動整屏整屏的代碼，這是一號cao作艙的工作狀態監控，他們正在按命令分析不久前的入侵數據。這部分內容比較重要，所以克里斯托把它單獨拿出來看。

    同時處理多項任務對于普通人來說是件低效高壓的事情，但是對于天空要塞的總指揮官而言，這是基本能力。

    克里斯托覺得有點焦頭爛額，這時候他想起了和自己同一個姓氏的文森特，如果是他來處理這些問題，不能說完美無缺，至少不會像他現在一樣捉襟見肘。斐尼克斯的前總指揮官，現在太陽之角與災厄鐘塔的聯合指揮官——文森特·謝利，如果不是因為種種政治傾軋，他現在應該是圣蘭斯卡特帝國的一把利劍。

    “一號cao作艙訪問權受限?！?/br>
    “建模分析失敗?！?/br>
    “請求更高級權限?！?/br>
    克里斯托只分神了短短幾秒，這時候右邊的屏幕已經全部顯示赤紅的錯誤信號了，正前方屏幕對兩把劍的建模開始出現異常。原本清清楚楚的兩柄劍，現在一把消失，另一把分散成無數個不知真假的幻影。

    他下令：“cao作艙權限申請通過，重新進行數據分析?！?/br>
    眼看著那個危險能量潮瀕近爆發，他只能再次無奈下令：“準備轉化浴火形態?！?/br>
    轉頭處理右屏錯誤的時候，他錯過了左屏監視器上一閃而逝的兩個黑影。

    南十字星帶著奧里維進了炮口，不過這地方離斐尼克斯的真正要害還遠得很。要是他一個人進去找，估計要靈活些，可是沒辦法，他還帶著個累贅。雖說奧里維之前是雇傭軍，但他大部分實戰經驗都在地面上，別說天空要塞，就連正經的空騎兵都沒見過。

    “站在這兒別動?！蹦鲜中亲屗粼诒O視器死角處，然后設定好屏蔽式，走到前面通道的轉角。

    轉角靠近地面的地方有一個不太明顯的銜接痕跡，南十字星用匕首順著這個痕跡將墻壁割開。奧里維睜大眼睛看他，那柄匕首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合成材料做的，質地像銀，但是硬度堪比殼層裝甲，而且可以通過附加不同的魔導式形成鐳射劍或者急凍劍的效果。

    南十字星之前甚至用這柄匕首擋過蓮恩的圣劍。他在帝國通緝名單上安安全全地呆了十多年，一直被稱為不可捕捉之人，對于奧里維來說，他的所有行為都頗有學習意義。

    “過來！”南十字星沖他招了招手。

    奧里維小跑過去，蹲在轉角另一邊，這時候正好他身后那條走廊過去一隊巡邏的魔導師。

    “你連巡邏時間都算準了？”奧里維問。

    南十字星沒有回答他，他正在努力削魔導體外的保護層：“幫我盯著點?！?/br>
    很快墻面被他開了個小口，一簇五顏六色的魔導體被他從里面勾出來。這堆魔導體最細的比頭發絲還細，分別用不同涂料標記，如果用專門的光線照射，還會顯示每條魔導體連接的是哪兒，作用是什么。

    奧里維看得眼睛都花了，南十字星確實有條不紊地把它們分類拆好，小心地磨掉外面的保護層，然后用自己這邊的魔導體進行接入。

    “你在做什么？”奧里維看得好奇，他對魔導師了解一向不多。

    “入侵根源系統?！蹦鲜中菑囊路葌鹊目诖锬贸鰩讉€小魔導體，組裝了一個雙屏顯示器，他指尖勾住兩柄匕首往兩邊走廊的監視器上一甩，“待會兒不管有什么人經過，都直接弄死?！?/br>
    奧里維看見那兩個監視器被擊中，玻璃片碎了一地，但是信號燈顯示卻是正常的。

    這個手法安默拉也在斐尼克斯上用過，把監視器破壞或者屏蔽掉，然后輸入一段循環的正常圖像代碼，讓監控屏幕面前的人感覺這片地區毫無異常?？上谴蚊鎸Φ闹笓]官是文森特，那家伙別說一段粗糙的循環代碼，就是一個戰略級魔導式里有個小數點打錯都能用rou眼看出來。

    南十字星的運氣好多了，現在的指揮官克里斯托正被外面兩柄劍的建模問題搞得焦頭爛額，沒空也沒能力管他這點小動作。

    他變化著探測魔導式放射出來的光，集中注意力辨別那些魔導體的作用，試圖找到最合適的入侵切口。

    就在這時，他們頭頂的地方晃了一下，裝甲出現明顯的凹陷。

    “怎么回事？”奧里維緊張地說。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殼層炮口，也就是整個天空要塞最堅固的地方，有什么力量能在這地方被打出個凹陷？

    南十字星伸手扶住那個顯示器，然后將它固定在地上：“別管了，應該是杰拉爾德或者蓮恩吧?！?/br>
    奧里維倒是想不管，可有人不讓他如愿。

    一隊剛剛被指揮艙調遣到受創部位進行修理的維修兵進入了奧里維的視線內，他還想往墻后躲躲，可是南十字星和他那個特別顯眼的顯示器都在地上，哪里躲得掉。

    “報告隊長，發現不明入侵者?！?/br>
    “報告指揮艙……”

    指揮艙沒說完，這個小隊長就被奧里維擰斷了脖子。

    這時候天空要塞又搖晃了幾下，一片混亂中有人下令：“開火！”

    南十字星手里忙著代碼輸入，隨便把屏幕和那堆魔導體往后一擋，生怕被他們流彈誤傷。要是魔導體異常被根源系統發現，那么指揮艙就會直接切斷與壁層、殼層的聯系，他試圖利用這邊的魔導體入侵指揮系統的想法就泡湯了。

    奧里維從未感到自己動作如此輕快，他的血液一直在升溫，最后燙得他自己都難以忍受了。

    “滾開！”他一揮手臂，能夠承受高溫高壓的通訊裝置直接被他徒手捏了個粉碎。

    他全身的筋骨都舒展開了，每一個動作里都帶著不可思議的破壞力。南十字星抽空看了他一眼，腦子里第一時間浮現出的是脫軌的列車，正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飛馳。

    不到三十秒，整條走廊都被他清理干凈了。

    奧里維就像做夢似的，站在那堆尸體間不知道過了多久，血液的溫度似乎一點點冷卻了，不正常的心跳速率也漸漸恢復。那種超人的力量和反應速度全部消失不見，剛剛的一切似乎都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