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抬頭望天,云霧飄渺如隔遠山,千尺星河仿佛近在眼前。 寧瑟恍了一會神,忽而聽見清岑問:“你在想什么?” “此地月色皎潔,星輝明燦,夜風也柔和的很,實在占據了天時地利,只差一個人和了?!睂幧四?,誠實道:“我真的很想在這里,把你……” 她松開白玉欄桿,兩手捧起他的手,移到胸口的位置,抬頭定定將他望著。 清岑挑眉看她,頓了一下又側過臉,“你若是想,不如讓我帶你回……” “回哪里?”寧瑟靠近他幾分,打斷道:“哪里都沒有這里好,而且這里夜景空曠,我也發揮得更好?!?/br> 言罷,從乾坤袋中掏出畫架,端端正正擺在清岑面前。 半空中浮起兩顆通透的夜明珠,她握著一支狼毫制成的毛筆,興致勃勃道:“你長得這么好看,頂樓的景色又這么美,我真的很想把你畫下來啊?!?/br> 清岑靜了一陣,不知從哪里扯出一張畫紙,隨手搭在畫架上,漫不經心地問:“只是畫下來而已么?” “不然還能做什么?”寧瑟睜大雙眼瞧他,因為垂涎于他的美色,心跳怦然加快幾分,又猛地明白了他的話。 她左手端著墨硯,右手握著一支毛筆,仰臉沖他莞爾一笑。 光是這樣還不夠,她忽地想起自己的母后,有次半倚門扉對著她父王念了一首情詩,她父王表面上不動聲色,當天下午就寫了一本詩集,鄭重交到她母后手中。 所謂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思及此,寧瑟提筆蘸了墨,在畫紙左下角寫了一首詩,中間空白部分寥寥勾勒幾筆,畫出一個模糊的剪影。 “等我畫完這幅畫,我們就回你的寢宮吧?!睂幧ь^看他,毫不避諱道:“你說的沒錯,我當然不想僅僅把你畫下來啊?!?/br> 話中意思很是直白,任誰聽了都能領會。 說完這樣一番話,寧瑟沒覺得半點不好意思,相反還有些期待。 清岑靜默片刻,應聲道:“等你畫完,我送你回你的房間?!?/br> 此時樓高風盛,月光也格外幽涼。 他站在欄桿邊同她說話,寬大的衣袖迎風微動,月華被欄桿隔成幾段,攜著云霧匍匐在他的腳下。 寧瑟的目光隨云霧飄游,她略微思索片刻后,謹慎而誠懇地問道:“你喜不喜歡昨天晚上的……” 她的話頓在了這里,因為找不到合適的詞。 是說“顛鸞倒鳳”好呢,還是“云雨歡情”好呢? 這兩個詞似乎都不夠直白,寧瑟思前想后,打算用“床帷之事”一口帶過。 “你明日要隨父母返回鳳凰宮?!鼻遽蟮置靼姿囊馑?,原本想答一聲很喜歡,默了半晌還是淡淡道:“今晚安分睡覺吧?!?/br> 寧瑟回想他昨晚表現,心中燃火更欲再來一次,但這種秘不可宣的事,總歸不能讓別人知道,她明日需要早起,今晚只能收斂。 她這樣思考一陣,剛準備下筆,掛在筆尖的墨汁兒卻滴了下來,落在輕薄的云波宣紙上,暈開一塊拇指大的墨痕。 寧瑟愣了一愣,就見清岑繞過畫架,從容走到她身側,與她并排站在一邊。 清岑將那副畫打量片刻,目光掃過畫中人影,落在左下角的情詩上。 寧瑟見他神色如常,摸不清他心里想了什么,抬手將那首詩擋了起來。 卻被他一把握住手腕。 “薄云弄華月,春生云雨夜,何不解羅衣,滅燭一相見?!?/br> 他平靜地把詩讀了出來,而后又問:“你寫給我的么?” 寧瑟清咳一聲,手按畫紙捂得更緊,“我就是一時興起,寫了這種露骨的……艷、艷詩,但是你知道,我其實是一個正經人?!?/br> 言罷,一臉正經地將他望著。 她方才想過,自己應該寫一首純樸的表情達意的五言詩,但彼時心中已生雜念,也不知為什么,落筆就成了這樣。 清岑握著她執筆的手,筆尖挨近畫紙,將她未完的畫補齊,那塊墨點也被圓成了滿月,仿佛點睛之作。 畫成之后,寧瑟拍了一把清岑的手臂,非常大方道:“這幅畫送給你了,不要和我客氣?!?/br> 話音一落,整張畫都被清岑卷入畫軸。 寧瑟心里高興,湊過去問道:“和我說實話,你喜不喜歡這張畫?” 清岑覺得,畫幾乎是他完成的,沒什么特別之處,倒是左下角的題詩…… “我比較喜歡畫上的詩?!彼拐\道。 寧瑟雙眼亮了亮,毫不謙虛地自夸道:“這種詩我興致上來以后,寫幾百首都不是問題,往后等我有空,出本詩集送給你?!?/br> 清岑聞言,竟然問了一句:“我有希望在十年內收到這本詩集么?” “等你從北漠戰場回來,我就把它塞給你?!睂幧?。 這晚臨近三更天時,四周一片寂靜,天外依然月明星燦,林中再無蟲鳴鳥啼。 清岑將寧瑟送到了住處,而后打算返回寢宮。 “你是準備回去睡覺嗎?”寧瑟從他身后抱住他,想了想還是繼續說:“你去寢宮休息,和在這里休息,其實沒什么區別啊?!?/br> “區別很大?!鼻遽癄恐氖?,將那白如凝玉的手從他腰間移開,“寢宮里沒有你?!?/br> “那這里不是更好嗎?”寧瑟頓了一下,鍥而不舍道:“你陪我躺一會,等我睡著了,你再走也不遲?!?/br> 她原本是真的打算平靜地躺一會。 但是一想到清岑在她的床上,而且正躺在她的身邊,他還答應過不會反抗,她的心情就有些不受控制。 錦紗床帳擋了房內景色,同時掩蓋榻上風光。 寧瑟在他懷中貼了半晌,仰頭親吻他的下巴,一路吻到耳后,聽他呼吸漸重,心中甚感滿意。 “你先睡?!彼溃骸拔易吡??!?/br> 寧瑟怔了怔,翻身跨坐在他腰間,雙手撐上他硬實的胸膛,開口道:“別走啊,我不碰你就是了?!?/br> 言罷,慢慢往下滑。 卻停在了某個位置。 她睜大雙眼看著他,只見他脖頸往下是半敞的衣襟,微露一小段完美的鎖骨。 “你有反應了?!彼齼A身靠近他耳邊,吹了一口氣道:“都這樣了,還想走嗎?” 清岑頓了片刻,沉著冷靜地回答:“忍忍就過去了?!?/br> “忍得不辛苦嗎?”寧瑟道:“你不想讓我受累,可以只來一回啊,大概一個時辰就夠了?!?/br> 清岑抬手扶上她的腰,轉瞬將她放倒在榻上。 寧瑟呼吸一滯。 清岑拉過被子給她蓋好,而后平躺在她身邊,低聲道:“我等你睡著再走?!?/br> 他緩聲安撫道:“睡吧?!?/br> 寧瑟側過臉看他,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不行了?” ☆、第29章 粲羅 你是不是不行了。 這句話說完,四下沉靜了半晌。 寧瑟見清岑一言不發,就以為自己戳中了他的痛處,讓他無言以對說不上話。 她心中立時一緊,接著回想起昨晚的激烈戰況,更覺得清岑大概是不行了。 因為見識和經歷有限,寧瑟在這方面幾乎沒有經驗,但她涉獵書籍的范圍很廣,大抵知道這種事需要循序漸進,細水長流。 正如練功修法一般,切不可急于求成,更忌一晌貪歡。 像清岑那樣沒有間斷地徹夜耕耘,定是有些不妥吧。 思及此,寧瑟攥緊了被子,謹慎開口道:“你別緊張啊,不行了也沒事?!?/br> 她頓了頓,斟酌著措辭道:“不如我們比賽看誰先睡著吧,正好我也覺得困……” 晚風吹過簾帳,紫砂獸爐溢出淺淡的熏香。 此時正值三更天的深夜,月色靜謐祥和,窗外沒有蟲鳴鳥啼,唯有竹葉婆娑連影。 寧瑟表明自己很困以后,還想打一個應景的哈欠,但因她現在其實沒有什么睡意,這個哈欠就需要醞釀。 醞釀不足片刻,她聽到衣裙被撕裂的聲音,心下倏然一驚,瞪大雙眼望向清岑。 清岑扣住她的手腕,將她牢牢禁錮在身下,寧瑟試著掙脫,卻仿佛螳臂當車,顯得有些不自量力。 賬內光影晦暗,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覺得他俯身越靠越近,話卻說得平靜無波:“你明日,別想早起了?!?/br> 語聲有些沙啞,聽在寧瑟的耳邊,卻有種不出的勾人。 明日別想早起,依這話的意思,清岑可以輕而易舉地奮戰一夜么。 寧瑟后知后覺地思索著,倘若清岑方才一直在隱忍,那她說的那番“你是不是不行了”的話,是不是在給自己挖坑呢。 這個坑……未免挖的太大了。 寧瑟心里有些慌。 清岑見她眸色茫然,料定她還在想他行不行的問題,心中□□燒得更盛,到了完全壓不回去的境地。 衣衫褪盡的那一刻,他俯在她耳邊啞聲問:“還覺得困么?” 寧瑟默了默,即便預感不太妙,還是非常誠實道:“不困了,一點也不困了?!?/br> 清岑對這個回答很滿意,低頭輕吻她的臉頰,嗓音沉緩道了一句:“你很快就能知道,我現在行不行?!?/br> 月轉星移,窗外風聲漸弱,紫砂爐里燃香淺淡,煙色依舊裊裊婷婷。 床帳起伏疊蕩,難掩榻上弄春之景,寧瑟喘息漸急,只覺得腦中神思放空,再難說出完整的話。 比起昨夜,他今晚似乎粗暴了很多,她自覺快要受不住,卻又感到樂在其中。 天將破曉時,她終于想起適可而止。 于是這一回結束后,寧瑟拉過整床被子,將清岑捂了個密不透風,而后躺倒在他身側,費力開口道:“你還是和昨天晚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