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衣想了想，還是跪了下來，十分誠懇地說道：“奴婢已經變了，不怕的，您帶奴婢過去，奴婢還能告訴您京里的一些事情，以及一些家族的關系，這些奴婢知道不少?！?/br>
    “你可想好了，如果你被發現，恐怕不是小事?！?/br>
    “奴婢會小心謹慎的?！?/br>
    “好，那你帶著東西，在孝親王府門口的馬車那里等我，我先去見見老祖宗?！?/br>
    柳衣當即應了。

    李墨晗今日特意從李訴柯的舊物里，尋找到了他小時候的衣裳，她穿上竟然蠻合身的，都是纖細的身材，而且衣服也不算舊，只是樣式舊了點，外加褲腿有些長。

    穿男裝出行，還能方便些，她現在年紀小，沒張開，許多人也分辨不出來。

    她去了孝親王府，似乎不少人都知道她要去做什么，看著她的眼神都有些復雜。她并未在意，首先去看了孝親王妃，看得出，她老人家之前哭過，見到李墨晗后，渾濁的眼睛再次模糊起來。

    “老祖宗?！彼龁玖艘宦?。

    “晗姐兒，你過來，讓曾祖母好好看看?！毙⒂H王妃說著，走過去拉著李墨晗來回的看，然后抱在懷里，哽咽起來，“晗姐兒，你回來的時候，曾祖母恐怕都沒了，這也許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曾祖母沒用，沒保住你，日后，你要好好的，別讓自己受委屈。有的時候也別太爭強好勝了，明哲保身，忍一時，能風平浪靜?！?/br>
    李墨晗一聽，就知道孝親王妃真的為她努力過，當即哭了出來，抱著孝親王妃一個勁地說：“不怪您的，是晗兒自己惹了事情，晗兒自己承擔，不怪您的，您對晗兒最好了?！?/br>
    “曾祖母已經這把年紀了，怕是不能看著你出嫁了，只能趁著這次，給你添幾件行李，到了京里再打開。我在京里，還認識幾個老家伙，也不知道她們還健在不，在的話，怕是也是我這種老骨頭了。你若是有事，可以可以去求求她們，力所能及的話，她們會幫你的?！?/br>
    “嗯！”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孝親王妃開始催促：“再去看看你外祖母吧，說幾句也是該的，別讓璟王跟然親王的人等急了?！?/br>
    李墨晗這才點了點頭，離開的時候一步三回頭，最后在門口跪了下來，給孝親王妃磕了三個頭，很響，額頭都腫了。

    孝親王妃哭得捂住心口，眼淚順著臉上的褶皺往下流。

    去大夫人那里的時候，甄氏也在，似乎早就在等她了，兩個人都給李墨晗塞了不少東西，她知道，甄氏直接給了她兩張銀票。

    她們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只當是李墨晗代替孝親王妃去京里，心中也是心疼，不過，治好病就能回來了，沒有之前跟孝親王妃那樣的依依惜別。

    她們哪里會知道，李墨晗此行過去，怕是沒幾年，都難以回來了。

    *

    走出大夫人的院子，就看到然親王等候在門口，看她出來，先是打量了她身上的男裝，又看著她有些腫了的眼睛，還有有些發紅的額頭，問道：“都好了嗎？”

    她先是行了一禮，隨后應了一聲，扭頭便往門外走了。

    然親王愣了一下，因為他分明地感覺到，李墨晗跟他說話的時候，十分疏遠，甚至對他有些回避，似乎，還帶著些許怨懟的情緒。

    他沉默了片刻，還是跟著走了出去。

    走的時候，李墨晗跟洛氏一輛馬車，然親王不方便進去，到了客棧，依舊是李墨晗跟洛氏一個房間，整日不出來。到了要離開的時候，她們才一同出來，一路上靜悄悄的，見面就行禮，沒什么不規矩的。

    但是，就是不大理他。

    然親王到了后來，也就黑著一張臉，一路上，沒人敢跟他說話，瞧著怪嚇人的。

    趕路的第四天，然親王派于術去叫李墨晗，到他房里跟他下棋，等了一會，于術才戰戰兢兢地回來，說道：“李家七小姐說……身體不適，先休息了?！?/br>
    “怎么個身體不適？”

    “應該是路上累了吧?！?/br>
    然親王還坐在棋盤前，手里拿著一顆黑色的棋子，用棋子輕敲棋盤，發出“咚咚咚”的聲響，嚇得于術臉都白了。

    隨后就聽到然親王說：“那你去通知他們，本王一會會去看她?！?/br>
    “這……”

    “她是要給母妃看病的人，累壞了就不好了?！?/br>
    “是?！庇谛g得了令，當即去傳話了。

    過了一會，然親王起身，直接去了李墨晗住宿的屋子，洛氏已經戰戰兢兢地站在門口候著了，然親王走進去，就看到李墨晗披著一件衣服，從床上下來給他行禮。

    “不是身體不適嗎？”他問，有些咄咄逼人。

    “并無大礙?！?/br>
    “那為什么我剛才叫你過去，你不去？”

    等了一會，李墨晗只是抿著嘴不說話，洛氏見了，這才顫抖著回答：“這幾日走得急，馬車上顛簸，晗姐兒一直暈暈的，且吃不下東西?！?/br>
    然親王瞧著李墨晗，的確清瘦了些，而且面容蒼白，嘴唇也有點發白。

    “你為自己瞧了身子嗎？”然親王沒回答洛氏，只是繼續問李墨晗。

    “已經瞧了?！?/br>
    “可需要抓些藥來吃？”

    “已經派柳影去煎藥了?！?/br>
    “那你還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東西？”

    “并沒有?！?/br>
    然親王看著李墨晗，久久的，什么也不說，只是拳頭握得緊緊的，就連骨頭都發出了噼啪的聲音來，嚇得洛氏雙腿打顫。

    過了一會，然親王才讓其他人都退出去，待門關上，他才開口：“你可知，為了你本王費了多大的周折？愿意做怎樣的犧牲？”

    李墨晗原本一直站在他身邊，聽了之后，突兀地抬頭，跟他直視，瞬間紅了眼睛：“那您可曾問過，小女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