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可惜經過上次的教訓,陸喻舟早有了防備,在她曲膝抬腿的瞬間,一把勾住她的腿彎,將她壓在屏風上,“知道兔子戲耍獵人的下場嗎?” 寶珊掙不動,索性靠在屏風上,“陸喻舟,你是我見過最道貌岸然的人?!?/br> 陸喻舟掐住她頜骨,上下打量她,“柔橈美人,君子好逑?!?/br> “你是君子?” 陸喻舟輕笑,貼著她耳畔道:“衣冠土梟也好逑?!?/br> 言罷,在她凜若秋霜的目光下,以唇封緘,吻得她措手不及。 女子唇上的清甜亦如記憶深處飲過的甘泉一般可口。 事情沒打聽清楚,又白白被欺負,寶珊抬起粉拳掄在他側額上,力道不小,打得男人眼前發白。 陸喻舟捂住太陽xue,陰冷地看著動手的女子,這一拳沒有消去心中的旖旎,他拽住她的手臂,又扣住她掄過來的另一只手,將人控制住,“像你說的,拿你自己換,我將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對方的手勁兒太大,寶珊掙不開,仰著俏臉質問道:“你的話能信?” “你不信我,為何進來?”陸喻舟俯身,那股玉蘭香似能讓人上癮,也讓他意識到,這三年,他從未忘過她,一直惦記在心里,想要占有。 男人眼瞳愈發黑沉,寶珊知道,自己將他惹怒了,再這樣下去,怕是只有吃虧的份兒。寶珊閉閉眼,試著讓自己保持冷靜,“好,我再信你一次,你告訴我實情,我...隨你處置?!?/br> 最后幾個字,聲音小的,幾乎聽不到,但陸喻舟聽到了。 還真是能屈能伸,陸喻舟忽然發現自己不是很了解她,又覺得她本就是這樣,要不然怎么在緗國公府獨善其身的呢。 他將她抱到放置換洗衣衫的長幾上,雙手撐在她兩側,緘默半晌,淡淡道:“你可能是官家的女兒?!?/br> 即便有這種猜測,寶珊還是心尖一糾,“何以見得?” “你的玉佩?!标懹髦鄣闹讣鈦淼剿逆i骨處,輕輕一勾,將那根系著玉佩的紅色從側襟中勾了出來。 色澤瑩潤的玉佩被男人捻在指尖,“這塊玉佩,跟官家的那塊幾乎一樣。我發現端倪后就開始著手調查,后來在前東宮的幾名老侍從的口中,得知了當年的部分真相?!?/br> 之后,他將事情如實敘述了一遍。 聽完他的話,寶珊愣坐在長幾上,不解地問道:“東宮侍從說,玉佩是一對?” “嗯?!?/br> “可我今早瞧見,官家的腰上本就系了一對?!?/br> 在男人略顯錯愕的神情下,寶珊也將自己從官家那里聽來的話原原本本敘述了一遍。 兩人對視后,又都移開視線,陷入各自的思忖中。 陸喻舟思量時,習慣用手指敲打桌面,那一聲聲像鼓點的敲打聲消弭時,男人得到了兩種猜測。 若寶珊這枚是假的...... 陸喻舟隨即否定了這種可能,寶珊原本與皇室毫無干系,不會有人愿意花精力在她身上設陷。 若寶珊這枚玉佩是真的,那官家得到的另一枚玉佩就是有人刻意偽造的,目的是引官家來到此地吧。 之后呢? 刺殺?報復?敘舊?威脅? 這個始作俑者會是誰呢? 拉回思緒,陸喻舟摩挲著掌心,既然有人在背后謀劃,那就將計就計吧。 不過...... 陸喻舟掐住寶珊的下巴,眼中依舊沒什么溫度,“若是給你選擇,你想做誰的女兒?” 這個問題聽起來很幼稚,但確實問到了寶珊的心坎兒里,寶珊毫無猶豫回答道:“先生?!?/br> 她想做慕先生的女兒,哪怕被笑癡心妄想。 陸喻舟低笑,倒沒有笑話她的意思,而是略帶了一些無奈,“我也希望?!?/br> 輕緲的一句話,讓兩人達成了共識。 陸喻舟不想讓慕時清因此事肝腸寸斷,寶珊不想認官家為父。 若“真相”不盡人意,那就將其封存吧,隱瞞下去吧。雖然有些對不住官家,但官家當年拆散鴛鴦,本就理虧在先。 陸喻舟扣住寶珊的后腦勺,提醒道:“無論真相如何,你都要留在我身邊,這是我們剛剛講好的?!?/br> 寶珊抿唇不語,剛剛是講好了,但他可以多次出爾反爾,她就不可以了嗎? 女子柔柔一笑,“好,成交?!?/br> 陸喻舟也回以一笑,只是這笑好似不懷好意,他走到衣柜前,從包袱里取出一個荷包,扔給寶珊。 寶珊扯開荷包系帶,唇畔的笑瞬間僵住。 怎么又有一枚一模一樣的玉佩??? 看她皺起秀眉,陸喻舟不緊不慢道:“當初我從你脖子上扯下玉佩時,丟進了榻縫里,后來,我發現官家的玉佩后,讓人仿了你這塊,以備不時之需?!?/br> 寶珊對比著兩塊玉佩,冷聲問:“到底哪塊是真的?” 陸喻舟抬手,撫平她的眉心,將荷包里那塊按在她的掌心,“這才是真的,好好保管?!?/br> 寶珊瞪著他,“大人比我想得還要卑劣?!?/br> “你會感激我的,”陸喻舟笑,笑不達眼底,“現在,我要你拿著假玉佩去見官家?!?/br> * 客房外,阿笙緊緊握住侍衛叔叔的手,困得直晃。 見狀,侍衛解下刀柄放在一旁,將他抱起來,摟在懷里,心思想著屋里的倆人可真折騰孩子,瞧把孩子困的。 阿笙聞到一股陌生的氣息,有點不適應,皺了幾下鼻子,最終敵不過困意,歪在侍衛肩頭沉沉睡去。 “咯吱?!?/br> 房門被打開,寶珊喘著氣兒走出來,眼尾泛紅,唇瓣水潤,“麻煩了,多謝?!?/br> 她接過阿笙,抱著阿笙步下旋梯。 陸喻舟告訴她,官家強勢,最厭惡不聽話的臣子,今晚必然會派人過來查看,看他有沒有放她和阿笙離開。 是以,她要配合他演一場...苦rou計。 皎月盈盈,月光傾灑,投下寸寸柔情。 寶珊抱著阿笙坐在大堂內,燭火即將燃燼時,寶珊雙手合十,漸漸睡去,而懷里的小團子卻是清醒的,仰頭望著娘親暴露在外的玉佩。 他用指尖刮著玉佩上的紋路,沒注意到朝他靠近的身影,等扭頭看去時,被來者捂住了嘴巴。 來者是御前大太監徐貴,奉官家的吩咐,過來看看陸喻舟是否聽進去了勸說,放寶珊離開,沒曾想,竟在大堂里看見了睡熟的寶珊,以及她脖頸上佩戴的...羊脂玉佩! 徐貴是官家的心腹,見過官家手里的玉佩,此刻瞧見寶珊這枚,甚是震驚。深知這件事必須讓官家知道,他松開阿笙的嘴,想要叫人進來把母子倆帶走,卻驚動了二樓的侍衛。 侍衛問道:“什么人???” 隨著這聲動靜,趴在桌子上睡著的驛工也清醒了,端著燭臺走到徐貴身邊,“您是?” 徐貴亮出腰牌,壓著尖利的嗓子道:“咱家是宮里的大總管,替官家過來辦事,噓,不許聲張!” 侍衛和驛工不敢再言。 徐貴走到門外,抬了一下手,等在外面的轎夫抬著小轎過來,“公公請?!?/br> 徐貴指了指寶珊和阿笙,“扶他們娘倆上轎,不可鬧出動靜?!?/br> 恰巧這時,寶珊佯裝醒了過來,見眼前多出兩道身影,剛要開口,被對方抬手劈暈了。 一見娘親暈倒,阿笙哇一聲就要哭,再次被徐貴捂住嘴。 阿笙太小了,三人沒舍得對他動粗。 茫茫夜色中,轎夫抬著小轎,跟著徐貴急匆匆奔回另一間驛館。 等官家拿到寶珊的玉佩時,整個人陷入了沉默。 徐貴抱著哇哇大哭的阿笙,小聲問道:“官家,邵家小姐離開東宮十九年,這姑娘今年十八九歲的模樣,會不會真的是......” 看官家的臉色,他不敢再猜測下去,抱著阿笙稍稍走遠。 官家將三枚玉佩放在一起,認真比對著,身為皇族貴胄,對玉的品鑒能力不差,但他的確沒看出三枚玉佩的差別。而當年,邵婉的閨友親口說過,玉佩是一對,怎會多出一枚? 找不到邵婉,就只能找到她的閨友季夫人來質問了,巧的是,季夫人就住在這座鎮上,是官家最不愿見到的人之一...... 官家喟嘆一聲,閉眼道:“現在就去把方圓十里內最好的玉石工匠帶到朕的身邊?!?/br> 徐貴匆匆離去,于寅時三刻帶著玉石工匠回來。經過品鑒,工匠篤定,寶珊那枚玉佩是仿品。 第38章 身世(一更) 玉佩是假的...... 官家心弦一松, 辛虧是假的! 可這小孤女為何要制作一枚假的玉佩來送死?就因為今早,他向她吐露了陳年舊事,她想借此胡亂認親, 然后飛上枝頭做皇女? 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官家心里煩躁, 卻聽玉石工匠道:“稟貴人, 依草民看,這三枚玉佩里,只有一枚是絕品, 其余兩枚都是仿造的?!?/br> 這話讓官家本就抿直的唇線繃得更直,心中疑團重重, 他將自己的玉佩和另一枚疊放在一起, 放在燈火下,“你來看,這里面有‘吾愛’兩字, 是邵家祖輩找人精心打磨的, 怎會有假?” 玉石工匠道:“這確實很難仿造, 但也并非做不得假, 只要是技藝超群的工匠,都能做到以假亂真?!?/br> 官家更為迷惑, 捏眉道:“徐貴,把那女子帶上來?!?/br> 等寶珊被帶過來時,就見阿笙坐在官家身邊,困得直點頭。 寶珊心里打怵, 卻還是選擇相信陸喻舟的判斷力, “參見官家?!?/br> 官家捏著阿笙胖胖的臉蛋子,語氣涼涼地問道:“你的玉佩是從哪里得來的?” 寶珊回道:“我娘留給我的?!?/br> “尊堂姓甚名誰?” 寶珊穩住狂跳的心臟,柔聲回道:“我娘名叫邵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