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美人香培玉琢,氣若幽蘭,看上去軟糯糯的,陸喻舟滿意地拍拍她的肩,“你不必插手此事,讓李mama過去?!?/br> 站起來的一瞬,寶珊說不出心里的感受,似乎在得到一座靠山的同時,也被靠山壓得直不起脊梁。 二進院正房內,淑兒被五花大綁,驚恐地看著扈從手里的刀。 三房媳婦還在抹眼淚,那叫一個委屈。二房媳婦遞給她一方繡帕,“妝都花了,快別哭了,是這賤人勾引在先,又恰逢你懷著身孕,叔叔才會管不住自個兒,你消消氣,且看母親如何打算?!?/br> 可沒等趙氏開口,李mama急匆匆走了進來,擋在淑兒面前。 趙氏是何許人,一看她的架勢,就知她是來撈人的,心里有些不滿,但面上并未瞧出情緒,“怎么,這賤人跟世子也有瓜葛?” “只有一點點私人的情分?!崩頼ama替淑兒求了幾句情,語氣雖和緩,聽起來卻像在挑釁三房媳婦。 三房媳婦冷嘲道:“是這賤人勾引我夫君的,世子作何要插手?” 在場沒有人會去覺得這件事與寶珊有關,只因沒人相信陸喻舟會為了寶珊出手救人。 李mama溫和地笑笑,軟綿的話里暗藏冷刀子,“世子曾欠過這丫頭一個人情,不插手也不行啊,老奴也是按主子的意思辦事,三奶奶快別為難老奴了?!?/br> 三房媳婦當然懼怕陸喻舟,只好轉眸向趙氏求助。趙氏轉著手中的雞心核桃,嘴角帶笑,“人可以帶走,但以后絕不可出現在府中?!?/br> “那是自然?!崩頼ama福福身子,轉身解開了淑兒身上的繩子,將人帶離客堂。 三房媳婦跺跺腳,語氣有些沖,“母親,這不是壞了府中規矩么,以后若是再有此......” “住嘴?!壁w氏仰了仰頭,重重地呼吸了幾下。 * 寶珊用陸喻舟那袋銀子安置好淑兒,乘著小轎回到梅織苑,輕云遮月,夜色濃郁,寶珊推門走進書房,“世子,奴婢回來了?!?/br> 瑩黃小盞旁,男人鳳翥龍翔,右手握筆,奮筆疾書,聽見動靜也未抬頭,“帶上門?!?/br> 寶珊依順地闔上門,走到書案前,看了一眼硯臺,挽袖研磨。 手腕的紅痕還未褪去,與雪白的肌膚形成對比,陸喻舟書寫的速度慢了下來,漸漸放下筆。 被一道月映寒江般孤冷的視線盯著,寶珊裝不得傻,柔柔地看向他,“世子有何吩咐?” “換個稱呼?!标懹髦垭p手交疊,隨意搭在膝頭。 換個稱呼? 這可為難了寶珊,叫他名字顯然不妥,小公爺、侍郎大人、陸哥哥...... 將想到的稱呼統統說了一遍,當說出“陸哥哥”時,肌膚泛起了可疑的粉色,可男人嘴角的譏誚尤甚,令寶珊無地自容。 “主子...?”這是寶珊能想到的最后一個稱呼。 男人面色稍霽。 寶珊明白了,以后人前喊“世子”,背后喊“主子”,何種場合喚何種稱呼。心里陡然生出些疲累,卻無力抗拒。 “主子?!彼謫玖艘宦?。 明明很輕柔的聲音,卻帶著說不上來的嬌媚和委屈,陸喻舟淡淡眨眼,捻了捻她的輕紗衣裙,“脫了?!?/br> 寶珊怔忪,沒明白他的意思。 陸喻舟好整以暇地欣賞她臉上的表情變化,“不聽話?” 寶珊捏著腕骨,“好?!?/br> 言罷,她顫著手指解開了粉藍色綢帶,一件粉白色裙裳垂落在地,堆在腳邊。她又抬起手,摘下朱釵,三千青絲垂落腰間,在半空蕩開一抹弧度。 陸喻舟上下打量后,目光落在她單薄的里衣上,輕描淡寫道:“繼續?!?/br> 寶珊卸下襦衣,手指來到腰側系帶上,不確定地看了男人一眼,見他面色如常,沒有叫停的意思,咬唇扯松了帶子。 她想要先撿起地上的衣裳,卻被男人拽住了手腕,整個人撲在男人腿上,松散的里衣滑落臂彎,露出美無瑕疵的后背,后背上的金絲系帶格外顯眼,是連接鴛鴦大紅訶子的關鍵所在,只要手指一挑,就會松散開。 陸喻舟低眸看著趴在腿上的女人,用手輕點她的后背,指尖下的顫意極為明顯,“老二、老三也這么對過你嗎?” 寶珊有點來了火氣,又不能當著他的面表現出來,于是直起腰,攏好里衣,“主子要是嫌棄奴婢,大可不必委屈自己?!?/br> 這話逗笑了男人,笑聲清朗透著寡情。 寶珊心存僥幸,作勢站起身,卻聽到一聲命令:“躺書案上去?!?/br> 以為自己聽差了,寶珊腳步未動,“嗯?” 陸喻舟用他那過分好看的手叩叩案面,“躺這里?!?/br> 第5章 陸喻舟蹙下眉宇,攬住她的…… 寶珊躺在冰涼的書案上,視線鎖著高高的橫梁,想起昨晚不能稱為尤花殢雪的溫存,心里疑團重重。 在外休休有容的男子,怎會將這些登不上臺面的手段統統用在她身上? 后背被冰涼的木板硌得難受,寶珊嚶嚀一聲,看向身側的男人,“主子想要就要吧?!?/br> 能別折磨她的心智嗎? 陸喻舟抱臂站在一旁,看了一眼不情愿的美人,轉身扯開多寶閣上的抽屜,取出一枚玉扳指,套在拇指上,又從最下面的冰鑒里取出稀有的冰塊,以錦帕包裹。之后,將包裹冰塊的錦帕放在她的脖子上,交代道:“拿著,冰敷一會兒?!?/br> 寶珊心里打鼓,不知他意欲何為,心里隱隱有些不安,她按住脖頸上的“冰袋”,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男人的右手上。 大晚上戴玉扳指作何? 等線香燃燼,陸喻舟拿開“冰袋”,撫上她如玉的雪頸,用拇指一下下刮蹭。 頸部的肌膚因冰敷失了知覺,寶珊仰視著男人的眉眼,看懂了他的意圖。 俄爾,陸喻舟扶起她,鮮少地笑了一聲,“可以了?!?/br> 寶珊走到銅鏡前打量自己,鏡中的女子只著了一件半透的里衣,隱約可見大紅訶子上的刺繡,透著一股媚態,與雅致深韻的書房格格不入。 看著脖子上的四道紅痕,很像被人掐出來的,雖然不疼,但心里很不舒服,可又能如何呢? 陸喻舟坐在太師椅上,“過來?!?/br> 轉身之際,寶珊收起臉上的輕慍,溫順地走到男人身邊,霞姿月韻的模樣吸引了男人的視線。 目光定格幾息,陸喻舟淡淡道:“你很適合白衣,改日成衣匠過來,我讓她給你量身定做幾身?!?/br> 即便是一等侍女,在府中也只能穿淺綠色的丫鬟服,寶珊搖了搖頭,“奴婢沒機會穿,不如將做衣裳的錢直接賞給奴婢?!?/br> 倒是會討價還價了。 陸喻舟薄唇一勾,“想得美?!?/br> 寶珊也不氣,蹲在太師椅旁,“主子要奴婢如何做?” 這話取悅了男人,陸喻舟淡淡道:“若是讓趙夫人知道,她精心培養的侍女倒戈了陣營,會被氣死嗎?小白眼狼?!?/br> 寶珊更加確定,陸喻舟打心底不希望趙氏過得好。聽說十年前,趙氏為了嫁給緗國公,可沒少花心思,還曾傷過久臥病榻的原配夫人,也就是陸喻舟的生母。那時的陸喻舟尚且年幼,哪里會是親王嫡女的對手,如今,也許是新仇舊恨一并奉還吧。 還未回答男人的問話,寶珊溫吞道:“小白眼狼也不知道?!?/br> 陸喻舟呵笑,攤開手掌,伸到她的唇瓣前,“咬?!?/br> “主子......” “讓你咬,你就咬?!?/br> 他的手掌紋路分明,像鬼斧神工的杰作,似乎咬一口都會傾家蕩產。若非猜出他的意圖,就算給自己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下嘴的。 寶珊舔下唇,大著膽子咬了下去,卻沒有傷及分毫。因咬得不夠用力,自然沒能讓男人滿意,寶珊磨了磨他的手掌,還是下不去嘴。 嬌嫩的唇瓣摩擦在手上,陸喻舟眸光漸深,伸出另一只手來到她的細腰處,手臂一提,將她抱坐在腿上。 由于沖勁兒,寶珊松開嘴,倒在他肩頭,柳條般柔軟。 陸喻舟扶住她的腰,“坐直?!?/br> 寶珊忍著心跳坐直身體,水汪汪的雙眸含著告饒:“奴婢不敢?!?/br> 可男人沒有作罷,再次抬手靠近她的唇瓣,“我身邊不留無用之人,這都不敢,留你何用?” 無奈之下,寶珊一口咬住他的手,目光睇著他的雙眼,一點點用力,直到嘗到腥甜才松開。 看著手掌邊緣的整齊牙印,陸喻舟揩掉她唇上的水澤,在美人還未反應過來時,一把將她推開,“來人?!?/br> 寶珊跌倒在地,額頭撞在桌子腿上,眼冒金星,唇齒溢出一聲痛呼。 意識到自己沒控制住力道,陸喻舟想要拉她一下,卻還是收住了手,面無表情地整理起衣襟。 李mama和扈從推門進來,見到趴在地上的寶珊,和坐在椅子上的世子爺,嚇了一跳,“怎么了這是?” 美人衣著單薄,扈從不免想要窺探,卻被世子爺一記目光扼殺住,單膝跪地不敢僭越。 陸喻舟隨意丟在寶珊身上一件寬袍,簡短交代道:“送回去?!?/br> 一看就是沒伺候好世子爺,才會吃苦頭。李mama連忙點頭,扶起攏著寬袍的寶珊。 不消片刻,這樁風月事兒就在府中傳開,成了笑談,寶珊自然也成了笑柄。不少丫鬟在心里腹誹,能去梅織苑伺候是件多么風光的事,竟然還敢拒絕世子的求歡,還敢咬世子,簡直是不知自己幾斤幾兩。 正房稍間里,趙氏看著寶珊脖子上的紅痕,問道:“世子掐的?” 寶珊低頭不講話。 趙氏嘴角浮現一抹笑,“你也算有骨氣,行了,看在我們主仆兩年的份兒上,我會替你跟世子說幾句好話兒,等世子消了氣,你再回去伺候?!?/br> 寶珊搖頭,“奴婢只想伺候夫人?!?/br> “你可知,咱們的世子爺是多少家主眼里的金龜婿,又是多少女子眼中的如意郎,如此良機,失不再來?!?/br> “奴婢不想服侍世子?!?/br> 使喚著稱心的婢子本就不多,前腳走了寶珊,后腳走了淑兒,趙氏正愁這事兒,既然寶珊愿意回來,又能膈應陸喻舟,趙氏心下爽利,“先回耳房吧,等我跟世子談談再說?!?/br> “謝夫人?!?/br> 寶珊攏著陸喻舟的寬袍回到耳房,疲憊地倒在木床上,本不想攪入這趟渾水,卻已被卷入其中,無力感蔓延心頭,她丟掉寬袍,蜷縮成一團。 寅時三刻,寶珊為趙氏綰起長發,梳了一個精致的隨云髻,“夫人要戴哪支釵?” 今兒傍晚,會有幾位誥命夫人來府上做客,女人堆里,趙氏永遠爭做最亮眼的存在,從發釵到繡鞋都是百里挑一,“就戴前些日子公爺送我的鳳頭釵吧?!?/br> 寶珊打開妝奩,取出一只燒藍墜東珠的鳳頭釵,插在趙氏的發鬢上。 趙氏扶扶發鬢,夸道:“還是你手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