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好在衛崇榮抱著以防萬一的想法,昨天還是畫了一幅長寧王府的地圖給君華,免得他回了自己家,連自己的院子的都找不到,要是那樣的話,他們真的是什么都不用解釋了。 就算素未謀面,血緣的牽絆也是與生俱來的,君華第一眼看到姬辛,就認出了他是誰。 他很想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不讓人看出端倪,可他真的管不住自己的眼淚。 論及對君華的寵愛程度,姬辛若是排了第二,衛崇榮也不敢排到第一的。若是沒有這個寶貝兒子的存在,興祖皇帝在世的時候,肯定會讓他們各自成親的,斷不會允許他們在一起。 所以君華對姬辛的意義,與姬卉并不完全相同??珊抻袀€衛崇榮,從小就愛跟他搶兒子,君華還叫不利索父王的時候,就會追著衛崇榮叫哥哥了,怎能讓姬辛心里高興地起來。 后來,姬辛去了易州,君情帶著兩個兒子跟了過去,姬辛滿心以為,隔著上千里地,他兒子再也不會念著那個臭小子了,卻不曾想到,君華在瞞著他的情況下,就把素云丹給服了。 服食素云丹的滋味,姬辛雖然沒有嘗過,可君情當年有多難受,他卻是見過的。 前兩日,衛崇榮上門迎親,要不是君情攔著,姬辛當時就想揍人的。 好容易按耐住了想要動手的心情,又眼巴巴地等了兩日,終于等到兒子兒婿回門。結果兒子還沒說話呢,眼淚珠子先下來了,看得姬辛那叫一個心疼,一把沖過去把人摟在懷里。 “兒子,告訴父王,是不是那個臭小子欺負你了,不要怕,有父王給你撐腰呢?!币莾鹤右仓С?,他多年來想揍衛崇榮的夙愿也就能了了,姬辛的心情有著不為人知的激動。 君華卻是被姬辛的舉動嚇壞了,愣愣地不知該說什么,眼淚也很神奇地止住了。 從小到大,他都是一個人,從來沒有人抱過他,親過他。衛夙再疼他,他的皇帝身份擺在那里,不可能對他多親熱的,不過是賞賜豐厚,錦衣玉食罷了。 他身邊伺候的人也很多,可他們都是唯唯諾諾,只會討好他,卻不會關心他。 第一次被人抱著的滋味還是拜衛陽所賜,雖然沒有證據,可君華能夠想到,敢在上林苑把他扔進昆明池的人,肯定是衛陽指使的,其他人哪有那樣的膽量。 衛陽倒不是想要他的命,因為除了同樣舉目無親的自己和伊殷,他身邊也沒其他人可用。幼稚的小皇帝叫人作弄他,多半是常年的心里不平衡積累下來,再不發泄就要被逼瘋了。 的確,對比他這個和興祖皇帝無親無故的孤兒,衛陽身為皇子,是被冷落地夠嗆。 沒等衛陽的人看夠好戲把他撈起來,衛崇榮就先下了水,直接把他救走了。 前世的他,由于早產加難產的緣故,自小體弱多病,縱然昆明池的水不是很涼,在里頭泡上一會兒,也夠讓他病上三天三夜,燒得什么都不知道,只記得有個人一直陪著自己,抱著自己。 只是等他病好以后,衛崇榮對他就再也沒有那樣親近過了。 此刻被姬辛摟抱著,君華的身體先是僵了僵,但是很快就放松下來,回話道:“沒人欺負我,父王……”他原以為,自己會很難開口的,真正遇到了才明白,什么猶豫的過程都沒有。 “真的?”姬辛半信半疑,仔細打量君華的臉,發現他眼尾有些發紅,但整個人的表情,卻是很鮮活的,的確不像是被人欺負的樣子,才有些不甘心地嘆氣道:“看來我是又沒機會了……” 衛崇榮站在旁邊,把父子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姬辛所謂的“沒有機會”是指什么,他再是清楚不過,忙拱手道:“岳父大人,我們能否進屋敘話?” 君華也察覺到了兩人之間隱約的火藥味,輕笑道:“父王,我們先進去吧?!?/br> 姬辛摟著兒子的肩膀,回頭瞥了衛崇榮一眼,抬腿進屋了。衛崇榮無語地望了望天,也跟著進去了。想當初,他們還沒正式拜堂的時候,姬辛還沒有這樣看他不順眼的,真是時過境遷啊。 比起性急地迎出門來的姬辛,君情和姬卉明顯更穩得住,不過在看到他們進屋的時候,兩人的眼神還是一亮,姬卉站起身叫道:“哥哥,華哥哥……” 君華直直抬首,凝神看著君情。對于姬辛和君情,他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的。雖說兩人前世都去得早,可君情是他思念了一輩子的人,而姬辛卻是昨日才知道的“另一個父親”。 衛崇榮見君華有些失神,悄然走到他的身邊,伸手握住他的手,在他耳邊低語道:“懷熙,我們該請安了?!焙芏嗄昵?,他再見到衛昭,就是君華此刻的感受。 ☆、第103章 私心 君華略一頷首,迅速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和衛崇榮一起正式給君情和姬辛請了安。 各自坐定以后,姬辛壓根兒不打算和兒子兒婿嘮家常,而是直接問道:“榮兒,朱夏進犯南越的事情,你可知曉了?”他在易州經營多年,自有自己的消息來源。 衛崇榮點點頭,沉聲道:“昨日我剛收到先翰的飛鴿傳書,說是朱夏勢頭兇猛,南越有些抵抗不住,我估計他們要向陛下求救,南越的信使不日將會抵達渝京?!?/br> “朱夏一旦拿下瓊州的西南四郡,將對易州形成圍攻之勢,若你還在姚安,是該直接出兵相助的,方能起到防患于未然的目的,可惜你不在,易州的守將不敢擅自行動?!奔羾@著氣說道。 南越距離渝京三千里,一半的路都是山路,等南越的信使趕到渝京,再等衛蘭做出決定,至少也得一個月,可那時大局已定,大衍再要出手,付出的代價可就大得多了。但是礙于南疆的局勢,大衍又不可能置身事外,勢均力敵的朱夏和南越,對大衍才是最有利的,倘若哪邊弱了,大衍勢必得伸手扶一把,否則易州危矣,朱夏挑選這么一個進攻時間,真是絕了。 衛崇榮早先就有感覺,衛蘭急召自己回京成親,有些不符合他的處事風格??赊D念又想,衛蘭好歹已經是皇帝了,他再是任性,也不可能拿大衍的利益開玩笑,不高興看到自己立功才是真的。 不想今日,姬辛說出了同樣的話。的確,若是衛崇榮還在易州,朱夏起兵初期,他就能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理由出兵制止,絕不至于讓事態惡化到這個程度。 衛蔻是南越的王后,便是他無詔出兵了,衛蘭問責下來,也有太后會護著他。再說他襄助南越,不可能是無條件的,瓊州的西南四郡南越人強占了近三百年,也是時候還點回來了。 但是他回京了,拓跋先翰等人不可能有這樣的膽量,朱夏要是進犯大衍,他會毫不猶豫地反擊,朱夏進攻南越,他除了靜觀其變,及時給衛崇榮匯報,沒有辦法做到更多。 衛崇榮想了想,沉吟道:“陛下召我回京,也許只是巧合,畢竟是父王請旨賜婚在前,不過朱夏要打南越,定是早有準備,而且他們對我的行蹤,了解地非常清楚?!?/br> 算算時間,他還在回京的路上呢,圖朵就發起了對南越的進攻,勢頭格外兇猛,南越在大衍的庇護下安居樂業了兩百多年,早已是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哪里抵抗得住,自然是節節敗退。 君情眉宇微蹙,淡然道:“如果不出意外,南越的信使一到京城,陛下就要讓你急速趕回易州了。榮兒,華兒,你們都要盡快做好準備?!彼麄冞@個親,成的有些不是時候。 君華默然頷首,他對易州前線的局勢所知有限,實在不敢多言,要是說錯什么話,可就貽笑大方了。要知道,小猴子可是在易州長大的,對南越和朱夏的國情都是了若指掌。 好在討論的雙方主要是衛崇榮和姬辛,君情偶爾會發表自己的見解,他和姬卉只需旁聽皆可,沒人特意問他們的話。饒是如此,君華也在盡力分析,以備不時之需。 用過午膳,姬辛意猶未盡,拉著衛崇榮去了書房,姬卉小尾巴似的跟了去。 君華原本也要去的,卻被君情叫住了,說是有些話要單獨對他說。 “爹爹,你要跟我說什么?”單獨面對君情,君華又是緊張又是興奮。 君情在窗前的榻上坐下,又招呼君華過來挨著坐,方正色道:“華兒,此去易州,情況非常復雜,比不得當年,你萬不可任性,更不要妄自行動,免得給榮兒增加不必要的麻煩?!?/br> 君華輕輕點頭,乖巧道:“爹爹,我知道了?!彼趺纯赡軙涡阅?。 誰知君情把臉一板,卻是嚴肅道:“你不要回答地這么快,想清楚了再說?!彼疫@個大兒子,從小就被姬辛和衛崇榮寵壞了,做事有點沒分寸,任性起來的時候,簡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君華霎時愣住,片刻方認真道:“爹爹,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該怎么做的?!?/br> 別看君華面上的表情很鎮定,其實心里早就慌了,他剛剛還以為是自己的回答不符合小猴子的性格呢,原來是答應地太痛快,被君情認定成不走心,真是嚇他一跳。 君情盯著君華的眼睛,見他一派從容,毫無玩笑之色,方緩下神色道:“華兒,你已經成親了,也就是大人了,以后說話做事,都要先想清楚了。還有,你千萬要留意自己的身體……” 君華聞言又是一愣,他的身體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又不是原來的他,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頭痛腦熱的,小猴子的身體比他不知健康了多少倍,他羨慕還來不及呢。 見兒子不解自己的話,君情微微蹙眉,只能說得更詳細些:“你服食素云丹的年紀小,最是藥效最強的時候,你們又是新婚燕爾,很容易就會有孕的,你不要疏忽了?!?/br> 想當初,他就是犯了這個錯誤,有了身孕卻不自知,還和姬辛對打,差點就把兒子弄沒了。 君華頓悟,瞬間紅了臉,遲疑許久方道:“爹爹,我會注意的?!?/br> 原來小猴子已經服了素云丹,這是君華始料未及的,他還以為他年紀不大,會是成親以后再服藥,看來他對衛崇榮的感情,是很早就確定了,不然哪有會這樣的勇氣。 數日過后,南越的信使趕到渝京,求見了衛蘭,遞上了阮紹和衛蔻的親筆信件。 大衍素有尚武之風,太丨祖皇帝也有務必收回全部失土的遺旨留下,就是沒有衛蔻那層關系,沖著南疆的局勢平衡和前朝失土,出兵襄助南越也是必然的,何況衛蔻還是衛蘭的胞姐。 在衛昭和姬辛的設想里,衛蘭絕不會對此事置之不理,至于他肯不肯派衛崇榮回去,這倒不是大問題,不管是誰,凡是能領易州軍馬的將領,都不會是只聽衛蘭指揮的。 可他們都沒想到的是,衛蘭竟然把此事壓了下來,不說派誰出兵了,他連要不要出兵都沒有說。 衛昭等不到回話,直接進宮去問衛蘭了。此事再拖下去,朱夏就會徹底吞掉南越的北方四郡,屆時朱夏居高臨下,占有地形上的優勢,再要對易州發起攻勢,可就比以往容易得多。 衛蘭撇嘴笑笑,扔給衛昭一摞戶部呈上來的折子,漠然道:“皇姐有難,朕身為弟弟,如何不愿相救,只是戶部掏不出銀子,朕有什么法子,朱夏南越相爭,其實也不管我們的事,不是么?” 衛昭看也不看衛蘭扔來的折子,眼中閃過一絲寒意。衛蘭說戶部沒錢,這話他是信的,興祖皇帝在世時,對鐵勒,對扶余,連續發起多場征伐,花光了幾代人積累下來的銀子。 衛明剛登基的時候,堪稱大衍有史以來最窮的皇帝,不僅國庫沒錢,皇帝的私庫,差不多也是空的。這種局面到了泰安末年,才稍微有所好轉,國庫也勉強有了點結余。 不過衛蘭繼位之后,又是大興水利農田,雖說不是亂花銀子,可國庫再次變得空空如也,卻是不爭的事實,戶部的每一筆收入,都是還沒收上來就有了對應的去處,半點存不起來。 衛昭靜靜看了衛蘭半晌,平靜道:“單是南越和朱夏之爭,的確和大衍無關,可是朱夏一旦整合了南越北部,對易州會有怎樣的威脅,陛下不會毫無所知吧?” 衛蘭抬首,冷笑道:“區區小國,何足掛齒?;首娓冈谖黄陂g,朱夏幾次進犯易州,不都是偷雞不成倒蝕把米。四皇叔該不會以為,鎮南侯和平南侯能做到的事,四弟就做不到吧?” 衛蘭此言一出,衛昭頓時明白,他不是不清楚南疆的局勢,他就是太清楚了,才要盡力拖延,直到局勢拖到最糟糕的時候,才會派衛崇榮回到易州,去解那個根本解不開的結。 想到這里,衛昭拱手道:“既然陛下早有打算,臣便不再多言,這就告辭?!?/br> 衛蘭挑眉笑道:“四皇叔慢走,易州的安危,可就拜托給四皇叔和四弟了?!本彶酵顺鲂业?,衛昭回頭看了眼,神色一派凜冽,若是熟悉他的人,定會知道他是動了殺機。 聽到衛昭轉述衛蘭的話,衛崇榮差點跳起來:“陛下,他真是皇伯父的親生兒子?”以衛明和君非離的性情,怎會生出衛蘭這樣一個兒子,簡直是不可思議,該不是抱錯了吧。 “榮兒,休得胡言亂語!”衛昭喝住衛崇榮。 ☆、第104章 南越 衛崇榮撇撇嘴,一臉的不服氣,再說江山是衛家的江山,可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都不在意,他有什么好擔心的,便是圖朵真的打到了易州,要為失土罪名負責的也是衛蘭。 早先,得知南方局勢不妙,他還認真地推敲了幾回,可如今,他連回去姚安的想法都沒有了。衛蘭拖到現在為了什么,為了給他一個難以收拾的爛攤子,他瘋了才會自尋死路。 衛昭并不在意兒子的態度,只淡然道:“榮兒,你以為這件事與你無關?” 衛崇榮冷哼一聲,反問道:“父王,陛下對我是什么態度,你還沒有看出來嗎?他是故意給我挖好了坑,就等著我去跳了,我憑什么要聽他的,我還沒有活夠呢!” 在衛蘭的縱容下,南疆的局勢不到一個月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等他回到易州,圖朵居高臨下,隨時可以發動攻勢,他要守住易州都不容易,談何去相助南越,根本不可能。 但是衛蘭不會在乎這些,只要朱夏人踏進大衍一步,就是他衛崇榮的罪責。 聞及此言,君華差點跳起來,憤然道:“陛下此舉,根本就是不配為人君?!弊詮哪翘鞆拈L寧王府回來,懷熙就有段時間沒出現了,無論什么時候,出現的都是小猴子。 君華的話大逆不道到了極點,衛昭聽了卻沒有太大的反應,只平靜地說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陛下還坐在那個位置上,他就是天下之主,你們沒有抗旨的資格?!?/br> 君華滿不在乎地挑了挑眉:“他是在玩火*,大衍又不是沒有被廢的皇帝?!碑斈甑凝R懷王,那可是英宗皇帝的嫡長子,一出生就封了皇太孫的,還不是繼位三個月就被廢了。 “齊懷王維護母族,幾乎得罪了皇朝上下所有的世族,他被廢謫,并不出人意料?!毙l昭并未指責君華出言無狀,只補充了他話里的不盡之處,“當今陛下,并未激起這樣的民憤?!?/br> 衛蘭針對的不過是他手中的兵權,他在政務上,可不像齊懷王那般天真懵懂,犯下不該犯的錯誤。就說出兵相助南越一事,明明是為了維護易州的安全,而不僅是云夢長公主那層關系,可衛蘭以國庫空虛為由進行拖延,很多朝臣非但不認為他無情,反而覺得他務實,是為了大衍的利益著想,倒是他手握重兵,窮兵黷武,和興祖皇帝的風格如出一轍,只顧軍功不顧黎民死活。 衛崇榮沒好氣地翻個白眼,悶悶不樂地問道:“父王,你該不會是想說,陛下都把局面搞成這個樣子了,等他下了旨意,我還得帶著小猴子去易州尋死吧?!?/br> 衛昭神色不變,平靜道:“抗旨不遵乃是死罪,榮兒,你想先就落了下成嗎?” 嗅出衛昭話里不同尋常的味道,衛崇榮靈光一閃,笑問道:“父王,你是否另有安排?”他就說嘛,衛昭什么時候是逆來順受的性子了,衛蘭都想要他的命了,他不可能沒有反應的。 衛昭略一頷首:“目前還說不上是安排,可陛下要是危及祖宗社稷,無論是我,還是宗正寺,都不可能坐視不理。只是這一切有個前提,就是榮兒你,必須完整地拿回易州和瓊州?!?/br> “易州?還有瓊州!”衛崇榮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衛蘭已經說了國庫沒錢,誰來給他軍費,沒有足夠的銀子,他拿什么去收復失土,西南的那些山地,行軍打仗不是一般地坑人。 不等衛昭開口解釋,君華突然興奮道:“父王,我明白了,是不是因為朱夏占去了瓊州四郡,我們才有理由動手,而且只有降服了朱夏,我們才能拿到想要的證據?!?/br> 早些年,他們都懷疑過衛蘭和圖朵有所勾結,可惜證據不足,后來衛蘭登基為帝,調查更是無從進行,但是朱夏此番的行動,怎么看怎么詭異,說是沒人授意,幾乎是不可能的。 衛昭聞言贊許地點了點頭,衛崇榮仍然高興不起來,他爹說得輕巧,拿回易州和瓊州,證明衛蘭和圖朵勾結,可他沒錢又沒人的,這一仗怎么看都不好打,實在是傷腦筋。 衛昭見兒子已經轉過彎了,溫言道:“南疆多山,不需要像當初打鐵勒打扶余那般大開大合,還得另辟捷徑,易州的兵馬熟悉那邊的地形,只要用好了,并非沒有機會?!?/br> 衛崇榮看了衛昭一眼,嘆氣道:“人的問題不大,錢呢,總不能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吧?”衛夙當年攻打鐵勒和扶余,銀子可是花得嘩啦啦的,就是淌水似的。 衛昭拍拍他的肩膀,提醒道:“朱夏比起鐵勒和扶余,不知富庶多少倍,榮兒你只要打到倚颯城去,還怕沒有銀子?!卞X銀的事情,衛蘭肯定不會幫他們,只能是自己想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