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姬清代衛夙受過,幾乎小命不保,好容易救了回來,也是傷了筋脈,毀了習武根基。 事情敗露,皇帝震怒不已,長寧王府人丁單薄,幾乎代代都是單傳,麗貴妃毀了姬清,是想要讓姬家后繼無人嗎?再說麗貴妃的初衷,可是要除去衛夙的,他絕對不能再忍了。 顯德十二年,衛周被廢太子位,改封代王,立即就藩,麗貴妃貶為庶人,囚禁永巷。次年,衛周在封地自盡,年僅十七歲,庶人田氏聞訊,憂憤而亡。 顯德十五年,神宗皇帝冊封和妃孫氏為皇后。次年,衛夙元服,加封為皇太子。 皇帝多病,且性情軟弱,朝政大權長期落入太后謝逸之手。謝逸并非皇帝生母,而是養母,他的親生子乃是楚王?;实凵绿幽暧?,日后鉗制不住謝逸,想給他說一門得力的親事。 不料衛夙聽說,他父皇看中的人選是長寧王府的仙游縣主姬揚,當場就拒絕了。 衛夙一直覺得,姬清、姬揚兄妹兩個是生錯了性別,哥哥謙謙君子,溫潤如玉,meimei野蠻暴力,全無淑女形象。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到姬揚是在六歲的時候,不過是說錯了一句話,就被她暴打一頓,渾身痛得要命,卻看不出一點挨打的痕跡。包括和妃在內,所有人都在夸贊姬揚,稱她將門虎女,名不虛傳,都沒一個人在意受傷的他,只有姬清,給了他同情的一瞥。 由于衛夙的堅持,他和姬揚的婚事尚未正式提出就胎死腹中,幾乎不被人知曉。 兩年后,仙游縣主嫁給君家少主的消息傳出,天下皆驚。因為在所有人看來,姬家和君家,都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家族。他們之間不要說聯姻了,就是有所往來,都會讓人感到奇怪的。 姬家自不用說,大衍開國兩大異姓王之一,和永安王府姜家并稱天下世族之首。 長寧王府以軍功起家,無論兒女,都是精通兵法,弓馬嫻熟。姬家的歷代縣主,要么入宮為后,要么嫁入同樣的世族人家,從來沒有下嫁寒門的說法,一次例外也沒有。 偏偏姬揚就開了這樣一個先例,怎能不讓人驚訝,并對此議論紛紛。當然,瑯琊君家也不是普通人家,他們雖然沒有世族的身份,卻是大衍皇朝很特殊的一個存在,無人敢輕慢他們。 君家是以詩書傳家的,他們家傳的,不是一般的書,而是中原有史以來,歷朝歷國的史書。 如果沒有君家先人的努力,神川皇朝之前的中原歷史,很可能就在戰火中煙消云散了。因此從神川皇朝到大衍皇朝,雖然君家的嫡系子弟從不出仕,可他們家的地位,卻是絕對超然的。 君家少主君雅,才名聞達天下,他的師兄俞宗就曾說過,如果君雅愿意參加科舉,他狀元郎的頭銜肯定是保不住的,可惜君雅就是不來考,神宗皇帝扼腕嘆息之余也是無可奈何。 君雅娶了姬揚,姬揚嫁了君雅…… 衛夙聞訊既是覺得好笑,又感到渾身輕松,不管怎么說,父皇是不能再逼他了。 在衛夙看來,他娶不娶姬揚和長寧王府是否支持他,根本沒有必然聯系。老長寧王已經去了,現在的姬家是姬清當家做主,他相信憑著他們兩個人的交情,姬清會毫不猶豫站在他一邊的。 顯德二十二年,神宗皇帝駕崩,謚號“惠”,年僅十六歲的衛夙登基為帝。 就像先皇想到的那樣,太皇太后謝逸牢牢地把持著朝局,根本不給小皇帝任何機會。衛夙年輕氣盛,如何忍得下去,他不是先皇,也沒有他那般軟弱的性子,他是不會任由謝逸擺布的。 永嘉元年,衛夙為了打壓謝家的氣勢,罷免了謝逸的侄兒謝寧中書令的職務,換成俞棟擔任此職。同時他把侍中余憲和尚書令韋傳也給撤職了,換上了桂儒和孫晏。 俞棟是前科狀元郎俞宗的叔父,也是君家的學生,他雖不是衛夙的人,可也不是謝逸的,中立姿態站得很穩。至于桂儒和孫晏,前者是衛夙的老師,后者是他的舅舅,就都是自己人了。 謝逸冷眼看著小皇帝的舉動,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是想著,哀家經營了幾十年的朝堂,不是你撤換幾個官員就能撼動的,要是那樣容易的話,先皇早就成功了,哪里會輪得到他。 果然,新上任的三省長官就職不到半年,就紛紛被謝逸尋到了錯處,俞棟下獄自殺,桂儒、孫晏免官回家。衛夙氣得半死,卻是無能為力,他發現在太皇太后面前,自己的力量太渺小了。 衛夙的危機沒有就此解除,謝逸罷免了他的人仍不罷休,他動了換個皇帝的心思。 得知太皇太后傳召楚王進京的消息,衛夙慌了。 謝逸不是他的親祖母,可他卻是楚王的生母,誰近誰遠,顯而易見。更重要的是,在皇帝有錯的情況下,大衍皇朝的太后或者太皇太后,論律是有廢立皇帝的權力的。 衛夙有錯,這是事實,盡管上升不到廢帝的高度,可要是謝逸鐵了心,想把親生兒子扶上位,小題大做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朝堂上下,從先皇登基起就是掌握在太皇太后手里。 衛夙不想坐以待斃,他趕在楚王抵京之前,打著巡視河工的旗號出宮了。他要去朔州,他要去找姬清,真的和太皇太后對持起來,只有姬清手上的兵權能幫到他。 出宮不久,衛夙就讓影衛化妝成他的樣子,代替自己巡視河工去了。他私下帶著一行侍衛,改道向北,投奔姬清。不想太皇太后早有預料,提前派人在路上伏擊了他。 侍衛們拼死力戰,可惜力有不敵,漸漸被人包圍。隨著對方步步緊逼,包圍圈越來越小,眼看就要被人突破。衛夙勉強維持著面上的平靜神色,心里卻多少有些開始慌亂了。 他不由自主在想,如果被太皇太后抓回宮去,自己會有什么下場。也許會像伯祖父齊懷王那樣,直接被人廢了,再賜上一杯鴆酒。齊懷王還有皇祖父這個弟弟,雖然賜死了他,卻以帝禮治喪。他只有三個jiejie,真要是被人廢了,只怕結局比齊懷王還要不如,天知道謝逸和楚王會如何對待他。 關鍵時刻,一道白色身影闖入衛夙的視線,只見他左突右擋,三兩步就沖到了衛夙面前。 “快跟我走!”白衣人抓住衛夙的胳膊,帶他飛身掠起,動作快得其他人根本來不及攔截。 衛夙隱隱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可他還沒想起是在哪里聽過,就被人帶著風馳電掣一般疾走了。一口氣奔出二三十里,見身后沒有追兵追來,白衣人放下衛夙,讓他稍作喘息。 衛夙雖有習武,可不過是為了強身健體,并未修習過內功和輕功,陡然經歷這么一回,確是有些吃不消。他在樹下坐了會兒,直直盯著白衣人看了片刻,突然道:“你是阿清,對不對?” 由于年紀相當,衛夙打從會走路會說話起,就和長寧王世子姬清玩在一起,兩人的關系非常親密。但是那年姬清代替衛夙中毒之后,老長寧王把兒子送到昆侖山養傷驅毒。后來,老長寧王遭人暗算死于朔州,姬清下山后直接趕往朔州襲爵,并接掌軍權。衛夙以前從未出過京城,所以他和姬清已有十余年未曾見過,彼此的聯系都是靠的書信。 姬清勾唇笑笑,溫言道:“陛下,你能走了么?此地距離朔州千余里,我們必須盡快到達,以免夜長夢多?!彼ζ饋淼纳駪B,還有說話的語氣,都讓衛夙感覺特別地熟悉。 衛夙一躍而起,興奮道:“阿清,你的傷是如何治好的?我記得太醫曾經說過,你不能再練武的?!睘榱诉@個事情,他當初難過了好久,為什么不是他吃了那塊芙蓉糕,他是不用練武的。 “太醫的話,通常只能聽一半?!奔逭f完,再度拖著衛夙掠起,到了他的藏馬之處。 衛夙看著全身烏黑、四蹄雪白的高大駿馬,不解地問道:“為何只有一匹馬?” 姬清撇了撇嘴,笑問道:“陛下最長時間騎過多久的馬?不超過半個時辰吧?”見他默然不語,繼續說道:“此去朔州,我們路上不能耽擱,陛下一個人,是堅持不住的?!?/br> 姬清說完翻身上馬,再把衛夙拉了上去。衛夙對姬清說的那番話,感到有些不服氣,他有心想要反駁他,又覺得用事實來說話更有說服力,于是保持沉默。一個時辰后,他什么都不想說了。 一路疾馳兩天兩夜,打發了三撥伏兵和兩撥追兵,姬清終于帶著衛夙到了朔州大營。 下馬的時候,衛夙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腿是自己的了,他很想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要騎馬了,可看到姬清完全如常的步伐,沒好意思說出來,默默把話吞了下去。 他們剛剛走進營地,就有親兵上前回話,姬清聽完立即扔下衛夙,拔腿跑了。 衛夙莫名其妙,抬腿跟了過去,他尚未走進營帳,就聽到姬清驚慌失措的聲音:“大哥!” 大哥?!老長寧王有一子兩女,姬清乃是長子,他哪里來的什么大哥,真是奇怪。 ☆、第064章 姬清 衛夙想要走進營帳,被看守的士兵伸手攔住,他們不認識他是誰,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給進。 衛夙活了十八歲,從來沒有想去哪里去不成的經歷,不由有些新鮮,他沒有發火,只是揚聲喚道:“阿清!”士兵不過是盡忠職守,姬清把他帶來這里,卻不交代清楚,應該找他算賬。 話音未落,兩個士兵的表情就有些變了,可他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自始至終保持沉默。 隨即,營帳的門簾被人掀開了,姬清站在門邊,低聲道:“你先進來吧?!?/br> 衛夙看他一眼,抬腿走了進去。這是主帥居住的營帳,里面寬大整潔,以幔布隔開,分作兩間,外間辦公,里間休息。衛夙見姬清直接往里走去,便跟著他走了進去。 營帳的里間安置著一張床榻,榻上躺了個人,因他背朝外面,衛夙看不清他的臉??墒且贿M入這里,他就聞到了濃郁的藥味和血腥味,不禁皺眉問道:“阿清,那是誰?” 姬清張了張嘴,似是要說什么,可他終究沒有說出來。榻上的人聽到衛夙的聲音,慢慢轉過身來,那是一張蒼白虛弱的臉,看上去和姬清有幾分相像,他緩緩開口道:“陛下!” 衛夙愣住了,他左看右看,視線在姬清和那人身上來回轉移,半晌方道:“這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是熟悉衛夙的人,就能從他貌似平靜的語氣中聽出,他開始有點生氣了。 見“姬清”張口欲言,卻遲遲不語,那人嘆了口氣,強撐著想要坐起來。他的手抖得厲害,仿佛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姬清”立即扶住他,柔聲道:“大哥,你小心一些?!?/br> “陛下,臣身體有恙,不能前來救駕,便拜托阿揚跑了一趟,咳咳……”他說到一半,突然咳了起來,咳得像是喘不過氣,好容易緩過來,才繼續道:“若是阿揚君前失儀,臣……” 話已至此,衛夙哪里還看不出來,床榻上這個病骨嶙峋的男人才是手握重兵,為大衍皇朝鎮守北疆的長寧王姬清,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再說,轉而向“姬清”道:“你是姬揚?” 姬揚抿著唇,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認真地點了點頭。衛夙長吁口氣,壓下心頭突然涌起的一股郁氣,沉聲道:“原來是仙游縣主,朕先前問你是不是長寧王的時候,你為何不否認?” 姬揚轉頭看了姬清一眼,見兄長的臉色還算平和,挑眉道:“我若說了自己是姬揚,陛下還會跟我走么?你在寫給大哥的信里說過,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我,就算見到了也不會搭理我……” “你……”衛夙氣極,被姬揚堵得說不出話。他恨自己眼拙,竟然沒能看出姬揚是女扮男裝,他更氣姬清不守信用,把他們的通信給了姬揚看,難怪路上他們聊天,姬揚一點破綻都沒有。 姬清默默聽著皇帝和姬揚的對話,先是一言不發,見皇帝面露不豫之色立時喝道:“阿揚,不得無禮,咳咳……”他的這個meimei,別的什么都好,就是這個脾氣,實在是沒救了。 姬揚從不畏懼皇帝,以前不怕,現在更不怕。但她一見兄長咳嗽,神情馬上就變了,連聲道:“我不說,我什么都不說了,大哥,你別生氣,師兄不是說了么?你是絕對不能動氣的?!?/br> 衛夙說不上有多生氣,他更多的其實是心塞,畢竟除了童年時代的那次交鋒,他和姬揚并無其他恩怨。倒是過去兩天,太皇太后派來的追兵和伏兵都是個頂個的高手,如果沒有姬揚全力護著,他根本不可能平安來到朔州大營,更不要說謀圖日后了。他見姬清的情況著實不好,不由帶著點歉意問道:“阿清的病,可是那次中毒的后遺癥?” “不是?!?/br> “是的?!?/br> 兄妹兩個同時開口,給出了完全相反的答案,衛夙頓時就明白了真相。 姬清再要說點什么,此時外面有人稟告:“王爺,送藥來了?!?/br> 姬揚轉身出去,把藥端進來。姬清接過藥碗,默不作聲,把藥喝了。 姬揚拿著空碗,低聲道:“大哥,你歇著吧,我們商量好的事,我先告訴陛下,他若有疑問,再來問你不遲?!睘榱四軌蝽樌討叫l夙,姬清可謂是彈精竭慮,萬不能再傷神了。 生平第一次,衛夙站在了和姬揚完全相同的立場,附和道:“仙游縣主說得對,有事朕和她商量,不勞長寧王費心,你就安心歇著吧!此乃圣旨,不可違抗!” 姬清哭笑不得,無奈道:“臣遵旨,謝陛下恩典?!?/br> 出了姬清的營帳,姬揚把衛夙帶到一個空曠且方便說話的地方,兩人相對無言。 良久,衛夙方沉聲問道:“仙游縣主,你跟朕說實話,阿清的病情究竟如何?”他和姬清通信多年,姬清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只字不提,因而他一直以為,他雖不能習武但情況還算穩定。 姬揚凝神沉默了片刻,帶著點無奈的情緒說道:“原本還好,只要平心靜氣,不勞神費心,可于常人無異,可是……父王死于非命,我又是個女兒,家里的擔子都落在大哥肩上……” 衛夙的眉頭深深蹙了起來,長久沒有說話。姬揚瞥他一眼,繼續說道:“陛下遇到的情況,我和大哥討論過了,覺得還沒到最糟糕的處境,最起碼的,楚王沒有應召上京?!?/br> “你確定?”衛夙面露喜色,眸子里有一抹異樣的神采閃過。謝逸想要干掉他,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楚王代替他。如果楚王自己不配合,太皇太后做得再多,也是沒有用的。 姬揚微微抬起下頜,篤定道:“當然確定,打探消息可是我的老本行?!?/br> 衛夙輕輕點頭,默默在心底盤算了一番,隨即道:“如此說來,我們得見楚王一面?!?/br> 姬揚仿佛早已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打了個響指說道:“沒問題,我陪你去?!?/br> 衛夙眼中流露出匪夷所思的光芒,上下打量姬揚一番,突然說道:“朕就說嘛,先前和你一起過來的時候,總覺得哪里不對,現在總算明白了,你那時在模仿阿清,難怪有點不倫不類?!?/br> 姬揚白了皇帝一眼:“陛下,你就別放馬后炮了,見到大哥之前,你根本就沒懷疑過我。說老實話,認不出來不是你的錯,大衍和鐵勒交手多少次了,也沒人發現長寧王是假的,對不對?” “什么?你竟敢冒充阿清!”衛夙一向知道姬揚膽子很大,可沒想到能有這樣大。 姬揚擺了擺手,恣意笑道:“什么叫冒充啊,說起來好難聽,陛下能不能換一個好聽點的說法。其實,我只是以大哥的名義,偶爾在對陣鐵勒人的時候,到戰場上晃悠兩圈,免得人家說長寧王神龍見首不見尾??墒莾绍妼牡乃惺虑?,都是大哥在幕后安排好的,排兵布陣這些事我可是不懂的,不過是充個門面罷了?!?/br> 聽完姬揚說的話,衛夙的面色變得格外凝重,自責道:“都是因為朕……”雖然那時年紀小,可他清楚地記得,老長寧王曾經說過,他的一雙兒女,習武的天賦都是一等一的好。 而今,姬揚的身手如何,他是親眼見識過了,絕對是當世罕見的頂級高手,否則太皇太后派來的那些人,怎會輕而易舉就被她打發掉了,如果姬清當年沒有中毒…… 衛夙的話尚未說完,就被姬揚打斷了。她看著衛夙,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陛下,請不要懷疑長寧王府對你的忠誠,能夠為你而死,是姬家每一個人的榮幸,你無需多想?!?/br> 衛夙直直看著姬揚,臉色逐漸緩和下來,仿佛今天才是第一天認識她。 姬揚并不在意衛夙的審視目光,繼續之前的話題說道:“陛下當局者迷,有些事情可能看得不清楚,可我和大哥都覺得,太皇太后想要打壓你不假,但是楚王他……真不像要上進的樣子?!?/br> “他都已經是親王了,他還要如何上進?”衛夙低低地吼道。 姬揚笑了笑,漫不經心地提醒道:“楚王無子,他再上進又能如何呢?” 衛夙深吸口氣,迅速冷靜下來:“不管怎么說,我們都要先見到楚王?!?/br> 在朔州大營休整了兩日,衛夙和姬揚收拾包袱準備南下。姬清的身體稍有好轉,親自出營送了他們,他說如果楚王那條路走不通,他就帶兵勤王,殺回渝京。 看著姬清毫無血色的蒼白臉頰,衛夙暗自決定,待到此事塵埃落定,他一回到渝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姬清調回京城,再在朔州熬下去,他能把命丟在那里。 南下的路比北上要好走些,衛夙只遇到了兩撥阻擊他的人,戰斗力都很一般,被姬揚直接解決掉了。進入涿州地界,楚王親自派人來接,衛夙和姬揚一路通暢,再未遇到任何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