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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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細的手帶著固執的力量,訶那生生地被推得坐回去,沉默片刻,他微笑:“我知道?!?/br> 頃刻,十幾個人趕到,除了仙門弟子,還有馮小杏等幾個武者。 知道白鳳身死,馮小杏心頭大快,見到柳梢便滿臉興奮地叫:“在這兒!各位師兄,快別讓她跑了!” “上!”杜明沖獰笑,終于收起臉上虛偽的表情。他也不是瞎子,柳梢的傷勢半點不假,不過是強弩之末,他本是武道高手,又得謝令齊指點,修為大有進展,若有這些人相助,對付柳梢便是十拿九穩,方才那些話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 藍色魔光忽明忽暗,煞氣凝成煙霧浮動,柳梢立于那魔光煞氣之中,慢慢地轉過身來,認真地道:“杜明沖,我們不是有同門交情嗎?” 輕飄飄一句話,眾人只聽得遍體生寒,不約而同地后退。 “我們的舊帳還沒算呢!”杜明沖仗著人多,有恃無恐,“柳梢兒,只怪你太不識時務,你已經是油盡燈枯,還是別虛張聲勢了,陸離和洛歌都死了,如今連白衣也是自身難保,誰來救你?不如乖乖地跟我回仙門?!?/br> 話剛說完,他與幾名弟子同時轉身看左后方。 “白衣在這里!”妖霧撲面而來,霧中出現兩名紫眉妖將,他們不僅裝束相同,連身高面貌也幾乎生得完全一樣。 原來苔老他們也要捉拿白衣交差,這兩名妖將正好搜到了附近。 杜明沖立即沖雙將拱手,賠笑:“兩位來得正好,仙門與妖界自取所需?!?/br> 雙將同聲答了句“好說”,聲音幾無區別。 “紫電疾風影左雙將?!痹X那道。 雙將對他依然恭敬,均低頭作禮:“此號乃是主君親授,右雙將前日已為妖闕獻身,四將不曾辜負主君,主君卻已忘記大志?!?/br> 妖君臨陣離開,軍心不穩,苔老等背叛妖闕,右雙將素來忠誠,不肯投降,已被鷹非斬殺。 訶那微微握手:“是我辜負你們?!?/br> 雙將面無表情:“還請主君為妖界大業著想,行與方便?!?/br> 他們表面言語客氣,實際已有逼迫自裁之意,柳梢聞言大怒,待要開口罵,被訶那制止。 訶那看著二將,搖頭道:“妖界一統亦是我之愿,但你們未免太相信鷹非,此人心胸狹窄,對無跡妖闕的舊部不可能真正信任?!?/br> “如今除了百妖陵王,還有誰能執掌妖界?雙將無奈,主君恕罪?!?/br> 雙將不為所動,欲逼近訶那,卻見他旁邊那名渾身是傷的少女橫跨兩步攔在了前面,少女眼里的血色和殺戮之氣令他們震撼。 “訶那不想殺你們,我可沒什么不忍心,誰動他,誰死!” “別怕她!上!”杜明沖只想爭功,心道與妖界聯手更加安全,他立即指揮眾弟子配合,將柳梢與訶那圍在中間,雙妖將身形剛動,他們也同時出手。 “哈,是你們自己找死!”少女一聲嬌笑,數百道魔氣自身后升起! 魔氣呈鎖鏈狀,一條條將眾人困在中間,眾人驚駭,來不及撤退,就聽得幾名弟子同聲慘叫,眨眼間,幾個人已被絞成了無數血rou碎片,一時間血雨紛濺,殘肢亂飛,連一向兇殘的杜明沖也被嚇到了。 “有魔陣!”雙妖將反應得快,默契地出掌震斷鎖鏈,也不繼續與柳梢纏斗,繞過魔氣范圍攻向訶那。 柳梢哪會讓他們得逞,過去攔阻,雙手難敵四方,一時背后空門大露!眾仙門弟子剛親眼看見同門慘死,悲憤不已,自是不肯錯過報仇的機會,趁機出劍! 見柳梢要吃虧,訶那強提真氣去擋,卻被她揮手攔開:“你別動?!?/br> 劍氣透背而過! “柳梢兒!” “沒事,”柳梢并指往胸前一按,血止住,“別怪我!我不想殺你們,是你們不肯放過我!” 雙掌反推,一式魔焰! 幾乎是同時,地面劇烈地搖晃起來!磅礴地氣如長虹飛出! 尋常魔焰得地氣助勢,猶如火上澆油,威力陡增數倍,焰火竟然變得無色無形,根本看不出要往哪邊蔓延。雙妖將急于取訶那性命,根本沒料到這種變化,八名仙門弟子也正全力撲殺柳梢,剛刺出劍,完全來不及撤退,幾具rou體瞬間都憑空消失,灰飛煙滅! 早先察覺地脈所在,柳梢便生起借力之心,故意露出空門,故意中招誘敵,布的乃是一網打盡之局,堪稱殘忍毒辣至極。 杜明沖與馮小杏冷汗直冒,他二人乃是秉持武道風格,之前見柳梢使出絕技就隱約察覺不對,此番沒敢沖在前面,這才僥幸逃過。 “杜明沖,馮小杏,我們的同門之情呢?”柳梢轉向兩人。 杜明沖與馮小杏被逼得連連后退,兩人也看出她是借地氣行招,然而剛才的場景過于震撼,如今只剩兩人,沒弄清楚她是否還留有后招,兩人哪敢再冒險。 “是該算一算舊帳了,”柳梢挑眉,“杏子?!?/br> “杏子”這個稱呼,是兩人做好朋友時的稱呼,此刻聽她這么親昵地叫來,馮小杏只覺得心驚rou跳,勉強笑道:“柳梢兒,這都是侯爺下令……其實我也不想……” 鎖鏈從馮小杏足下冒出,將她整個人縛住。 沒有辱罵,沒有仇恨,此刻的柳梢神色平靜,馮小杏卻看得恐懼無比,連搏命反抗都忘了,嘶聲驚叫:“都是他們,真的不關我的事!是杜明沖非要我來的……是,是我的錯,我不該跟白鳳他們欺負你,我再也不跟你為敵,對,我愿意入魔,我什么都聽你的!別……” “你這條命是我救回來的,現在還給我也不冤?!绷掖驍嗨?,伸手一握。 哀求聲戛然而止。 魔焰閃過,留下一堆焦骨。 眼見柳梢按著胸口虛弱地咳嗽,杜明沖猜出她是強弩之末,大喜,他可不像馮小杏會乖乖等死,當即生起搏命之心,一記掌刃過去,奪路就逃。 不能放他回去報信!柳梢轉身直追:“想走,沒那么容易!” 魔焰襲天,魔浪覆地。 陣仗大是大,奈何后繼無力。杜明沖看出關鍵,登時兇心一起,表情猙獰起來:“就你這點能耐,找死!” 這些日子他在仙門受到諸多限制,本就渾身不自在,發現柳梢近身,他嫌長劍礙手,干脆拋開,用起武道的招式,雙掌直擊柳梢的胸腹。 殺招當前,柳梢詭異地一笑。 掌氣劈中胸口,響起骨骼碎裂的聲音。 她敢硬扛?杜明沖完全沒料到這個情況,正在吃驚,接著便覺腰間一緊。 鮮血不住地往外流,眉上三枚柳葉早已通紅!柳梢緊緊地扣住他的腰肋,雙手變爪,陡然用力! 一聲慘叫,夾雜著怪異的輕響,血雨飛濺至兩丈之外! 沒用術法沒用手段,僅僅憑著一股力氣,杜明沖生生被她撕成了兩半! 沉寂。 目睹如此慘象,連曾經的妖君也忍不住倒抽冷氣。 血雨落,殘尸橫,少女紋絲不動地站在那里,腳邊半截肢體還在掙扎蠕動,猶如地獄里嗜血的修羅女魔。 旺盛的魔氣,隱隱透出衰竭之象。 訶那顯然經驗更豐富,知道她之前沒經歷過這種場面,以至于穩不住心神,倘若再不加以控制,定然會遭魔氣反噬,于是忙喚道:“柳梢兒!” 沒有動靜。 “柳梢兒!”訶那提高聲音。 少女依舊毫無反應,沉浸在無邊的自我意識里,眼睛直直地盯著腳邊的半截尸體。 這一瞬間,她突然想起了當初那個擁有爽朗笑容的、慷慨的少年。 如今,他卻在自己手下變成了兩截丑陋的殘尸。 丑陋嗎?柳梢低頭看看滿手鮮血,誰生來就丑陋呢? 魔氣快速逸散,越來越濃郁…… 突然,一陣低低柔柔的歌聲響起,奇異空靈,如春風托初陽,如撥云見月,令人豁然開朗。 柳梢猛地驚醒,轉臉看向妙音來處:“訶那!” 歌聲止,大名鼎鼎的妖君此刻竟滿身冷汗。 明白發生了什么,柳梢立即揚起臉,沖杜明沖的尸體唾了口,傲然道:“呸!早就想殺你了!”她控制住沒有顫抖,重重地踢開殘尸,然后若無其事地走回訶那面前,輕松地道,“你看,我就說我會保護你的!” 訶那勉強笑著,點頭。 “多虧有你幫我?!绷覒c幸不已,若非他之前暗中擋下食心魔的大部分攻擊,自己也不能保留這一點實力,到關鍵時刻扭轉局面。 “你做的很好,來,過來我看看?!痹X那快速定了神,不動聲色地拉住她的手。 幸好,沒有想象中嚴重。 訶那松了口氣,試著用恢復的妖力為她接續斷裂的骨骼。 柳梢卻很不安:“訶那,我現在累得很,跑不動了?!?/br> 看著她消瘦的臉頰,訶那道:“那我們先歇一歇?!?/br> 連日逃命,從未休息過,此刻又經歷這場刺激,柳梢只覺得有股濃重的乏意在侵襲身體,聞言,她立刻脫力般地倚著樹干坐下,低頭之間看到身上黏黏的血,想到訶那愛干凈,連忙又離他遠了點,不放心地問:“要是他們再追來怎么辦?” “那你我就認命了?!?/br> “我才不認!”柳梢大怒。 “是,不認,”訶那柔聲安撫,順著她道,“但你要盡快休息,恢復精神,我們才能繼續趕路?!?/br> “你說的對!”柳梢果真閉上眼睛。 訶那輕輕將她的腦袋攬入懷里:“柳梢兒,別害怕,這不關你的事?!?/br> 沉默。 柳梢睜開眼睛,仰臉望他:“我剛才很可怕?” 不等他回答,她又道:“我答應過洛師兄會控制魔性,可是我現在開始做不到了,剛才我根本就控制不住……” “你不動手,他們就會殺你,這只是無奈之舉?!?/br> “不是,”她搖頭,“我不想讓杜明沖那么慘的,我的手……我不知道為什么會用這種辦法,我有點害怕,訶那?!彼窍霘⒍琶鳑_,但絕對沒打算用這么殘忍的手段,一念之間,下意識地就去做了。 訶那眼神也是一斂,隨即微笑:“但他分明是安心取你性命,本來就該死,用什么手段都沒區別?!?/br> 柳梢想想也對,情不自禁地往他懷里擠了擠,閉上眼睛,然而疲乏到極點的軀體無論如何也松懈不下來,困得要命,偏偏又睡不著。 見她額頭上沁出冷汗,訶那皺起秀眉,還沒來得及詢問,卻聽她開口喚道:“訶那?!?/br> “嗯?” “你明明叫白衣,為什么偏要穿紫衣裳?” “這個么,因為我不喜歡白衣?!?/br> “為什么???” 訶那似是無意地撫摸她的額頭,聲音柔和動聽:“寄水妙音族一直很弱小,白衣是在水中最好的偽裝,與水光相似,寄水族為了自我保護,族中上下千萬年來都穿白衣,見素真君見到我第一眼,就叫我小白衣?!?/br> “你現在不用穿白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