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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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男人的身材,寬大的紫色外袍,顯得下面的她分外單薄。 “我救你,只是被人煽動?!?/br> “我知道!那個人真壞啊,幸好這次他沒騙你,我真的可以找到神血?!?/br> “我用一切,賭你一句誓言?!?/br> “你賭贏啦?!?/br> “有一刻,我曾經后悔來救你?!?/br> “但是只有你會來救我了,我們就是朋友!” “我騙了你?!?/br> “沒事啦,經常有人騙我的!” 她滿不在乎地回應,往前沖得更快,任憑狂風吹散頭發,他順手替她理了理,不再說話了。 天不知不覺黑下去,夜空居然飛來無數流螢。 點點流螢在兩人身邊匯合,旋轉,越來越亮。 “留神!”訶那立即提醒。 劍氣完全爆開,藍紅交織,輝煌壯觀。藍,猶如東海月光下幽幽的海波;紅,恰似日出海上熊熊燃燒的火焰。 東華焚海。 柳梢處于亡命狀態下,精神極度緊張,反應奇快無比,強行扭轉沖刺方向,硬是避開了那一劍。 藍袍仙姑手執折扇,足下赤霄劍居然光彩奪目。 照理說,主人已死,法器便會失去靈氣,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將這劍靈修補好的,可知花了不少心思。 柳梢盯著她道:“上次挖人心的不是我,你知道?!?/br> “我知曉?!?/br> “再放我一次,我會殺了食心魔,給他們報仇?!?/br> “我自己也能報仇?!?/br> 劍光流轉,可見仙子清瘦的容顏,飄飄仙袍顯得空蕩蕩的。 外圍動靜越來越大,仙門的搜索圈在縮小。柳梢正感到束手無策,背上的訶那突然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柳梢微微遲疑,想到兩人逃不出去也是死,于是將他放下來。 雙足落地,訶那立刻變得更虛弱,倚在柳梢的肩頭才勉強站穩。 卓秋弦語帶諷刺:“訶那仙長,還是妖君白衣?” “訶那是我名,白衣是見素真君所賜,白衣訶那皆是我,”訶那抬起臉,看著她微笑,“一劍落空,且無聲響,仙子本就無意殺她?!?/br> 薄唇抿成直線,卓秋弦還是冷著臉,不肯讓道。 “還是,你知道不該殺她,又忍不住怨恨?”訶那嘆道,“仙子心魔太重?!?/br> 卓秋弦道:“與你何干!” “你所怨者,又與她何干?”訶那忽然莫名地轉向柳梢,“你說,與你有無關系?” “我……”商玉容與洛歌之死,柳梢實在說不出辯解的話。 第60章 一無所有 “我……”柳梢難以辯解。 “好個無關!若不是為救你,他又何至于獨斗食心魔?若不是為救你,洛歌會走不出大荒?”卓秋弦果然大怒,“洛歌是重華后人,合該守護六界,要死他自己去,憑什么拉著玉容?如他所言,我無仙心,他們有又怎樣?救再多人,誰能救他們?” 縱然救了天下,又有誰來救他們? 洛歌的辛苦與功勞人人稱道,然而在魔禍初平、百廢待興的時期,若非有善于應酬的商玉容從旁協助游走各派之間,洛歌再有智謀也分身無暇。洛歌立于光芒之下,商玉容便是他身后無聲的影子。事實上,六界百年安寧,又豈止兩人的功勞?那些中斷修行自請外出守關的弟子們,那些為了大局而籠絡武道忍耐諸多無理要求的仙尊掌門,哪個沒有犧牲? 守護,是仙門的責任,也是他們的選擇,明知道不該責怪,可是作為女人,作為朋友,依然忍不住要怨憤。 柳梢咬緊唇,低頭。 卓秋弦猶自激動:“以他的修為,在食心魔手下支撐片刻不難,若非你報信延誤,他怎么會死?他舍命救你,你卻根本就是想要他死!你說,他憑什么要救你!我竟然還放過你一次!” 提到“他”,芊芊玉手竟是直指訶那。 柳梢絲毫沒覺得奇怪,也沒有提醒她。 訶那不但沒有分辯,反而笑了:“既然都放過一次,不差再通融一次?!?/br> 妥協央求的語氣,居然有幾分死皮賴臉的味道。 卓秋弦竟也沒有生氣,愣愣地盯著他看了半晌,眼神怒火漸漸地消融,終于,她沉聲道:“他們都在附近,就算我不插手,你們也逃不了?!?/br> 訶那道:“你不插手就很好,能否存活,是天意?!?/br> 卓秋弦果真不再說話,收劍歸鞘,看也不看兩人就走。 她只是性格執著,導致怨念太深,遲遲放不下商玉容之死,情緒得以發泄之后,心魔自然就被壓制下去。訶那也明白這點,所以才順勢引導,以免她走火入魔。 “卓師姐!”柳梢沖著她的背影道,“謝謝你信我?!?/br> 卓秋弦頓了下,冷冷地道:“我不信你,我沒那么聰明,看不出你是好是壞,我只是相信玉容,也相信洛歌?!?/br> 仙子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沉默。 柳梢直直地盯著身旁的人。 不知何時,妖君已經現出妖相,黑色眼睛變成瑰麗的藍,眼波瀲滟,流動著魅惑的光澤。 滿頭青絲變作白發,失去蔓形簪與紫絲流蘇襯托,如雪瀑般一直流瀉到地面,藍色的細碎飾物點綴其間。艷麗的紫袍前襟微敞,衣帶半松,如此狼狽模樣,反而越顯出一段天然的華麗妖嬈。 他手中拿著的,赫然是一柄團扇! “你故意的,”柳梢低聲,“我們這是在騙她?!?/br> 復雜華麗的裝束,男生女相的眉眼,加上方才那脾氣態度,依稀竟有幾分商玉容的影子。 不過眨眼之間,紫衣已變作純白色的外袍,妖相完全顯露,華麗妖氣頓時消減,剩下滿身清貴。 訶那扶著她站直了身,淡藍色手鏈發出動聽的“叮嚀”聲:“你以為當真能騙過她?其實她早就看穿我的意圖了?!?/br> 縱然仙子滿腔怨恨,被心魔所困,那雙眼睛卻始終清澈。 柳梢愣了下:“因為你,她還是放過我們了?!?/br> 訶那搖頭:“她原本就不想殺你?!?/br> “不管怎么樣,我們又躲過一次,”柳梢突然輕松起來,再端詳他片刻,爆發出一陣笑,“訶那!原來你長這樣……啊,真好看!真像個……妖后!” 面對調侃,訶那也沒生氣,微笑:“抱歉了,沒讓你看到威風的妖君?!?/br> 柳梢擦擦眼睛:“走吧,出去再說。 。 前方空氣中漂浮著無數細密的光點,比螢火還小,那都是散動的識沙,由仙武聯盟所煉制,寄附著最簡單的搜索感應之術,只要觸及一粒識沙,便會驚動對方。越往前走,識沙越來越密集,以兩人現在的實力,的確難以逃出這樣的包圍,難怪卓秋弦會那么說。 速度絲毫沒有因此減慢,柳梢背著訶那往前闖,身影如箭,撞得識沙紛紛飛散。 飛舞的識沙中央,一個少女轉過身來,英氣美麗的眉眼間透著柳梢最為熟悉的嘲諷之色。 柳梢也停下來,兩人對視。 “柳梢兒,你現在的樣子真像條落水狗,人人喊打?!卑坐P先開口。 柳梢像是沒聽到她的諷刺:“放過我?!?/br> 白鳳嗤笑:“憑什么?” “我求你?!绷曳畔略X那,下跪。 “夠了!”白鳳忽然莫名地發怒,“這次沒人看見,我便還了你的情,今后你我兩不相欠?!?/br> 柳梢聞言松了口氣。 其實白鳳雖然手段狠毒又與柳梢不睦,但她向來知恩圖報,一次救命之恩竟記在了心上。柳梢被困禁魔坑時,曾托她向卓秋弦求救,她其實是轉達了的,不過卓秋弦當時并沒有回應,后來順勢借訶那之手放走了柳梢,柳梢清楚緣故,白鳳卻不知內情,以為沒幫上忙,所以至今還惦記著還情之事。柳梢此刻要活命,當然也不會主動說穿。 當初無意相救,今日卻得活命之恩,再想到兩人在武道你死我活的過往,柳梢心頭百般滋味難言,經歷這么多事,柳梢早已不再計較那點小過結,何況錯多半都在自己,再想到白鳳能離開侯府過上如今的生活也不容易,便忍不住再次提醒:“仙門這幾次圍攻我,那些仙尊們都在場,只有謝令齊不在,我之后就被食心魔盯上?!?/br> “多謝你為我著想,”白鳳依然是諷刺的語氣,“這種挑撥的事兒,你我都干的夠了,收起來吧?!?/br> 見她執迷不悟,柳梢火氣上來:“謝令齊真的是食心魔!他跟陸離不一樣,他根本不可能真的喜歡你!”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歡我!”白鳳冷笑,“難道就你人見人愛,我就不配被人喜歡了?” “他喜歡的是洛寧!”柳梢沖口而出。 “你!”白鳳變色,怒視她。 柳梢立刻后悔了,自己與訶那的生路還在她手上,不該沖動激怒她,于是柳梢放軟語氣道:“你肯放我,就算我要笑話你也不會選這種時候,侯爺方衛長他們利用完別人會怎么做,你也清楚,你再跟著謝令齊不會有好下場的!” “那你說我該怎么做?”白鳳猛地上前兩步,咬牙,“沒有他,我現在還是侯府的殺手,生死只在侯爺和方衛長一句話,一輩子受那些仙門弟子的冷眼和奚落!可如今,我是堂堂正正的仙門弟子,是南華首座師兄看中的人,再沒人敢輕視我,她們甚至要奉承討好我,我好不容易才擁有今日一切,全是仗他得來,你說,他果真是食心魔的話,此刻背離他,我又能有什么下場?除了跟著他,我還能去哪里?” 柳梢語塞。 “你有陸離,有洛歌,還有商玉容、洛寧、卓秋弦,他們個個都肯護著你,你當然可以放心地改邪歸正做好人,就算入魔——”白鳳一指旁邊的訶那,冷笑,“看吧,連妖君白衣都親自來救你,我呢?我有什么?除了跟著謝令齊,我還有什么別的選擇?你倒是說??!我也奇怪,你到底哪點比我好?除了生得好看點,你根本是個徹頭徹尾的軟骨頭闖禍精!一個只會無理取鬧的草包!可是所有人都對你那么好,你總是那么輕易就讓他們喜歡!你可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能脫離侯府過上如今的日子?你呢,陸離從未讓你受過責罰,商玉容為你死了,洛歌輕輕松松一句話就護你周全,連洛寧也要來救你,你知道我有多羨慕!” 柳梢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自卑的、怨恨命運的少女,一直在羨慕別人的快樂,卻從沒想過,原來也有人羨慕著自己。 白鳳越說越激動,手都在發抖:“你呢?柳梢兒,你向來都這么自以為是,哪里想過別人?若是有人肯那么對我,我寧可替他們去死!可那些對你好的人呢,他們都落得什么下場?陸離死了,商玉容死了,洛歌也死了,洛寧怕也沒什么好結果吧?如今連妖君白衣也要被你害死了!真是老天無眼!那些好人全都死了,偏偏你還不死!” 柳梢怔怔地聽著,艱難地重復:“為什么……我還不死?” 是啊,為什么死的是他們?為什么商玉容舍身救自己,自己卻為那樁可笑的仇恨,不早點去報信?為什么自己為一場可笑的“仇恨”,輕易入魔?為什么自己不能控制魔性,讓食心魔意識入侵,害了洛歌? “他們死的時候,你很得意嗎?” “連洛歌都被你迷住,你想必是覺得很光彩很有臉面,你就是這樣的人!” …… “不是!不是!”柳梢捂住臉滑坐在地,尖叫,“我沒有!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