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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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殺了它?!?/br> 柳梢將心一橫,伸手抓向草靈:“隨便你怎么看!” 三個月時間已過半,草靈之心是洛寧的生機。每個人都有必須守護的東西,有時候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又哪管得了別人呢? 柳梢硬起心腸說服自己,可是面對草靈悲傷的眼睛,那手就猶如被固定在半空,遲遲落不下去。 眼角余光里,紫水精光芒閃爍,猶如帶著笑意的視線。 “看什么,我又不怕!”柳梢莫名地惱怒,同時將手往下壓了壓。 “那多殘忍啊,”月摸摸小草靈頭頂的葉子,“它很可憐不是嗎?” 可憐?柳梢像是被點燃的爆竹,火氣完全噴發,“哈”地笑了聲:“它可憐,誰來可憐我呢?你當初騙我的時候,有沒有可憐過我?” 經歷這么多,看多了求饒,能剩多少同情?至少這只草靈快活地生活了幾百年,她柳梢卻生活在別人的設計里,不斷失去,在仙門、魔宮和食心魔的追殺下過著逃亡的日子,她想要留住最后一個對自己好的人,別人口中的對錯,有洛寧的命重要嗎? “真可憐它,就別引它出來啊,”柳梢一把抓起哭泣的草靈,語氣因為激動而發抖,“你用它討好我,現在又想我放過它,誰才是殘忍?你有什么資格說我殘忍!” 偏激,固執,殘忍……高高在上的人只會站在旁邊指點評判,又怎能理解局中人的掙扎? 月沉默了。 柳梢憤然將草靈丟到他懷里,轉身跳下登天道。 。 上去困難,下來倒是順利。大荒天氣變幻無常,短短一天功夫,登天道下竟發起了洪水,想是附近剛下過暴雨,周圍山谷野地盡成澤國,只露出幾塊高地。 柳梢坐在樹上,看渾黃的水卷起白沫和漩渦。 還是有點后悔的,自己又不是沒殺過人,有什么不忍心?那可關系到洛寧的性命!只是,仙者為救無辜的自己,甚至可以放過食心魔,他又怎會同意用別人的性命救meimei?何況洛寧那么善良,他們會贊同自己的選擇吧。 至黃昏,洪水開始下落,月光也跟著撒下來,水光月光皆茫茫。 遠處彎彎的月,像極了笑眼。 柳梢艱澀地開口:“還有什么藥可以救洛寧?” 等了很久,背后才傳來他的回答:“抱歉了,柳梢兒?!?/br> 這類治療魂傷的靈藥極為稀少難尋,三個月時間快到了,根本就來不及。柳梢低頭:“你知道,就算這次你幫我,我也不會答應你?!?/br> “魔性不除,你遲早會毀滅?!?/br> “因為魔神誓言?” “洛歌告訴你不少事情,”月果然沒有否認,“你的魔性只是暫時被壓制,就算不為魔族,你也應該救你自己?!?/br> “你是魔,害怕毀滅嗎?”柳梢側身看他。 他的答案出乎意料:“毀滅,是重生的開始。正如神族的毀滅促成了仙門的強盛,這就是守護之道的重生?!?/br> “但你不喜歡毀滅,”柳梢突然道,“無論是魔道,還是人間仙門,所以你從沒勸我去摧毀六界碑?!?/br> 相比尋找不屬于天地間的清陽之氣,攻入仙門,毀滅六界碑,破除魔神誓言,反而更加現實。 他不想摧毀六界。 柳梢凝視著他,語氣也有點復雜:“其實……你是個不壞的魔?!?/br> “多謝夸獎?!彼⑽A身,薄唇再次劃開迷人的弧度。 柳梢卻問道:“你要我做的事很危險吧?” 四周再次陷入沉寂。 柳梢道:“洛歌曾經提醒我,說你可能有所隱瞞,我現在才想到,你想讓我幫你,為什么不肯直接說出來,非要騙我呢?因為這件事一定很危險?!?/br> 他開口道:“有點?!?/br> 只是“有點”?柳梢又忍不住冷笑了,一字字地道:“你是個不壞的魔,可你對我很不好?!?/br> “有些事需要犧牲?!?/br> “我憑什么就要被犧牲?你都要犧牲我,我為什么讓你如意!命運是我的!”柳梢跳起來狠狠地瞪著他。 沉默。 怒意漸漸地消退,柳梢感到無力,重新坐回去:“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不可能冒險幫你,你別跟著我,我也不想看到你?!?/br> 對她而言,救洛寧,殺食心魔,抓尸魔石蘭,這些事都比什么拯救魔族重要得多。 月顯然習慣了她的壞脾氣,和往常一樣轉身隱去了。 。 草靈之心是指望不上,洛寧的續命之藥還沒有著落,柳梢心急如焚,打算去抓幾個邪仙打聽,或者運氣好還能搜刮到靈丹妙藥,誰知洪水剛退就起了颶風,大荒的風不比外面,草木砂石被卷上半空,遮天蔽月,柳梢不敢硬闖,只好回到登天道下躲避。 至半夜,風力漸弱,頭頂似乎有動靜。 柳梢立即收功仰頭看,發現那只胖乎乎的小草靈順著石梯跳了下來。 它下來做什么?柳梢不由驚訝萬分,站起身。 之前吃過大虧,小草靈還是有些怕她,遠遠地瞧她半晌,不太情愿地嘟了嘟嘴,伸手摘下頭頂那片草葉丟過來。 草葉碧綠沁涼,散發著nongnong的藥味,柳梢接在手里便知是好東西,看來饒它一命,小東西還知道感恩,這草葉雖然比不上草心,但肯定也對洛寧有好處。柳梢不由歡喜地道:“謝謝你?!?/br> 小草靈聞言,這才咧嘴笑了。 柳梢望望頭頂氣流:“要送你回去嗎?” 小草靈不答,飛快地跳上石梯。 它自有上登天道的辦法?柳梢放了心,正欲揮手道別,卻感覺四周空氣波動有些特別,她連忙轉臉看。 小草靈也停下來,滿臉好奇之色。 遠處的狂風中出現了許多人影,有大有小,有男有女,他們正朝這邊走來,動作緩慢而僵硬,很遠就能感覺到那特殊的死氣。 鬼尸!柳梢認出來,驚疑不已。這事也太湊巧了,尸魔石蘭怎么會跑來這里? 猛然間,頭頂傳來稚嫩的驚叫! 一道紅光自眼前遁走,石梯上的小草靈已經不見了。 尸魔石蘭始終是食心魔的幫兇,食心魔靈體受洛歌重創,他也需要治療魂傷!草靈之心就是他的良藥!小草靈危險! “站??!”柳梢變色,御風直追過去。 月匆匆自風中走出來,朝那個方向前行兩步,又停住。 藍叱的小身影出現在他身后:“失去預知能力,你也不能避免意外?!?/br> “一個意外,可能會引來更大的圈套?!彼卮?。 “這是來自天地的警告,”藍叱指著虛空,“整個契機是你親手制造,而她是最重要的部分,迄今為止,你過多插手了自己的計劃?!?/br> “如果她死了,就意味著我的計劃徹底失敗?!?/br> “何況她還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忍心?!?/br> “藍叱,你想的太多了?!?/br> “是你受他的影響太深,我感到很可笑,”藍叱嘲諷,“聰明的主人,你這么熟悉規則的漏洞,肯定不會親自出手,打算找誰來救呢?盧笙?” “聰明主人的想法,愚蠢的你怎么知道?!?/br> 。 數十劍影帶著清風從黑沼澤上掠過,離去沒多久,又有幾陣黑風穿過黑沼澤,落地化為人形,正是魔宮盧笙未旭等人。 “大荒果然名不虛傳,尋常人寸步難行,”一名魔將看看身后那片尋常的沼澤,邊拭汗,邊懷疑地道,“她受了重傷還進來,豈不等于自尋死路?” 未旭倒是神色輕松,看著遠處漫不經心地道:“會不會消息有誤?” 笈中道開口:“她跟洛歌來過,熟悉地勢,這種地方對她來說反而安全?!?/br> 未旭不贊同:“我看,她更可能躲在妖界……” “白衣忙著跟百妖陵打,自顧不暇,這種時候收留她等于惹麻煩,”盧笙冷笑,截口道,“何況,你們都看到那些人是誰了,仙門趕來大荒,除了為她,沒有其他理由?!?/br> “說的也是?!蔽葱駴]再反駁,又看了遠處的仙云一眼。 尖銳眉眼迸發冷芒,盧笙道:“必須搶在食心魔之前找到她?!?/br> 。 王者之戰,寸土必爭,妖界龍血河周圍已經是遍地瘡痍,青煙處處,焦尸殘肢都無人收拾了。然而就在這片氣候炎熱的土地上,卻出現了一座寒冰凝成的行宮。行宮由上百朵斗大的冰蓮托起,熏風吹過雕花的冰壁,還會掀起陣陣雪片。 行宮內的高階上,有人站在王座之后,手扶蓮花椅背。 淡藍色的戰袍閃著寒光,身后雪白的披風與長長的雪發融為一體,為柔美的臉添了許多英氣。 面前王座象征著妖界至高君權,還有,寄水妙音族的榮耀。 然而這個虛假的榮耀光環,又能為寄水族帶來什么?永遠的禁錮,不滅的詛咒,寄水族的未來只能靠榮耀來支撐? 那人的話是否真的可信? 腕間淡藍色的鏈子發出清脆動聽的聲響,他斷然收回手,轉身走下冰階。 “主君要去哪里?”清冷的聲音。 他停?。骸鞍⒏??!?/br> 阿浮君踏冰上前:“主君想去哪里?” 白衣亦皺眉:“你瞞著我與她見面?!?/br> 阿浮君道:“主君不也派人監視我?” “我并沒有懷疑你的意思,”白衣嘆了口氣,美眸卻光華閃閃,“你知道我在關心什么,她敢發魔誓,會不會……” “魔誓不代表什么,不怕死的人仙門多的是,”阿浮君打斷他,“此戰絕不能退,主君就算不為寄水族,也要為跟著你征戰的這些部下著想,他們都十分敬重主君?!?/br> 白衣沉默片刻,道:“稍后我會外出巡視,安撫軍心,你去準備吧?!?/br> 阿浮君半跪領命,退下。 白衣慢步踱回高階,在王座上坐了會兒,突然抬手召來只寄水妖,交給他一個玉盒:“盡快交到阿浮君手上?!?/br> 深沉的妖王了解兄長,也同樣被兄長所了解。 眼看寄水妖領命而去,白衣起身,化為一陣風雪消失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