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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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位仙長!柳梢暗暗高興,她自小就對仙門存著尊敬向往之心,多年前的琴聲與那位無名仙長的風采猶未自記憶中遺忘,如今再見到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物,又不像之前那位有壓迫感,柳梢頓時感覺親近起來,作禮道謝。 “舉手之勞,”訶那莞爾,絲毫沒有架子,“看來你被阿浮君盯上了,好在寄水族行不離水,今后一個人少到水邊行走便是?!?/br> 他的眉眼都很秀麗,鼻子卻生得挺,整體才不至于顯得太女氣,善意的囑咐更透著關切,令人想厭惡也無從厭惡起。 柳梢對他好感大增,忙問:“寄水族是妖魔嗎?” “是妖族,”訶那看著河面輕聲嘆息,“因其祖先造下一樁深重罪業,致使全族遭受天罰,從此寄水消罪,離水便會氣竭而亡,他們勢薄力弱,幾番險遭滅族,面對欺凌唯有低頭隱忍而已?!?/br> 與象征守護的神仙相對,妖魔在人間常充當反派,柳梢原本無好感,然而她認識了盧笙和可能是魔族的月,他們似乎并沒有傳言中那么可怕,這讓柳梢很矛盾,如今再聽到寄水族的故事,不由得更加意外——原來妖魔跟人一樣,并非都是強大兇殘的,弱小的族類也同樣會受欺負,會為了生存而卑微地忍受屈辱。 柳梢將姜云之死講了遍,問:“會不會是寄水族做的?” 訶那搖頭:“應該是食心魔所為?!?/br> 柳梢將信將疑:“可她是受妖歌吸引才進樹林,被挖了心?!?/br> “那應該是巧合了,”訶那道,“寄水族入罪之前原本叫妙音族,族中善妖歌,能惑人心智,仙人妖魔多少都會受影響,阿浮君修為非同小可,方才我都險些被其妖音擾亂心神。只是,寄水族輕易不會與人類沖突,修煉遵循正途,并不需要取人心,偶爾作歌戲弄人,卻無心加害的?!?/br> 說到這里,他話題一轉:“我見你似乎不受妖歌影響,怪不得阿浮君會找上你?!?/br> 柳梢其實早就察覺了,當初親眼見姜云被妖歌迷惑,連“收神術”都失去作用,眼下白鳳杜明沖他們也著了道,修為不深的自己卻兩次都能保持清醒,難怪會引起寄水族的注意。 “我也不知道?!绷胰鐚嵒卮?。 “可否容我一觀?” “好啊?!绷掖蠓降厣斐鍪?。 見她毫無防備,訶那倒有點意外,伸出兩根手指搭在她的脈門上。柳梢只覺一道柔和的靈氣順著手臂蔓延入體內,像是細細的水流,隨周身經脈反復轉了好幾個圈才散去。 訶那緩緩收回手,神色復雜。 柳梢問:“怎么樣?” 訶那搖頭:“此事果然蹊蹺,你可曾察覺有異常之處?” 柳梢立即想起身上那時有時無的奇怪力量,待要說出來,轉念間卻又強行忍住,搖頭道:“沒有?!?/br> 訶那微微瞇了眼。 此女修為不算深,本以為她身上有克制妖音之物,誰知探尋下來全無發現,這未免太不可思議,難道她是天生與妖音相克? 百思不得其解,訶那嘆道:“罷了,此事再說,我要走了,你快些回去吧?!?/br> 柳梢看腳邊雨水流淌,仍心有余悸:“要是那個阿浮君再來……可怎么辦呀?” 訶那莞爾:“寄水族行動力量皆受水限制,水多法力便強,水少便弱,何況雨乃無根之水,非寄水族能掌控,你不必害怕?!?/br> 除蘇信之外,他是第二個令柳梢見面即生好感的人物,柳梢依依不舍地問:“你在哪座仙山,我閑了去看你?!?/br> 訶那道:“尋常散仙,無門無派,云游四方?!?/br> 真是個自在的神仙!柳梢高興地邀請:“我們去青華宮,你要不要去?” “大門派規矩多,我就不去了,”見她失望,訶那含笑道,“倘若你不介意,我有空便去青華宮看你?!?/br> “一定呀!”柳梢喜得拉住他的衣袖,“真的,你一定要來!” 訶那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微笑點頭:“雨大了,快回去吧?!?/br> 柳梢看他一眼,“哦”了聲,縮回手:“那我先走啦?!?/br> 說完轉身跑了。 。 院子里,白鳳和杜明沖不知何時都起來了,站在檐下看雨。杜明沖認定柳梢是在隱藏實力,每見到她便覺又懼又惱,沒吭聲就回房間睡覺了。 陸離對柳梢情意不減,白鳳原就妒火中燒,如今柳梢與陸離半夜同時消失,難免引人多想,白鳳因此挨了杜明沖幾句刺,正煩躁惱怒,見柳梢獨自回來,語氣便不太好:“陸離呢?” 殊不知柳梢也窩著一肚子火,習慣性頂回去:“我怎么知道,有本事你自己看著他呀!” 白鳳惱怒:“柳梢,你莫要得意!” 柳梢這回真的是無心之言,倒沒有諷刺的意思,看樣子阿浮君并沒動陸離,他不在房間,多半又是出去鬼混了!柳梢哪有心情理白鳳,伸手就推門,冷不防一股大力自門上傳來,整條手臂有如被火灼燒,軟軟地垂了下去。劇痛之下,柳梢反應得快,想到房里的杜明沖,忙咬緊牙硬生生將叫聲吞了回去,怒視白鳳:“你!” “廢物?!卑坐P不屑地低罵,忽然又住口。 頎長身影自颯颯風雨中走來,黑色長袍與夜色融為一體,極難辨認。 白鳳立即展顏笑了,迎上去問道:“陸離你去哪兒了,害我們擔心許久?!?/br> 柳梢沒心情看她作戲,只痛得冷汗直冒,她趁兩人說話的工夫試著運氣,察覺筋脈未損,這才暗暗松了口氣,畢竟白鳳還知道分寸。 白鳳自知出手重了,既得意又心虛,生怕被陸離懷疑,忙假意關切柳梢幾句,借口歇息回房去了。 “柳梢兒,”陸離走上階,借著燈籠光細看她,“怎么了,臉色很差呀?” “沒什么?!绷胰魺o其事地從他身側走過,進屋關門。 陸離用手撐住門,目光落在她的右手上。 “不小心弄傷的?!绷颐⑹植氐缴砗?,加了句“要你管”,便“砰”的踢上門。 她再依賴他,也從不拿這些小事去鬧,縱使所有人都罵她是廢物,她不能讓他也這么認為,有了幼年時的經歷,嬌縱的女孩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經常拿小事鬧,任何人都會厭煩,從最開始的緊張變為最后的敷衍。陸離向來不太與女人計較,他能任由她折騰自己,卻未必愿意聽她告白鳳的狀,在他眼里,她就是嬌縱任性。 忍的次數多了,白鳳篤定她不會說,小動作越來越多,越來越過分,這次終于讓陸離給察覺了。 。 天明時分,雨終于停了,四人上路。柳梢一夜沒睡,盡力運功療傷,右手已能抬起來了,只是使不上力氣,她故意磨蹭著遲遲不上馬,有心落在后面。白鳳輕蔑地瞥她,也騎在馬上不走。柳梢知道她的意圖,頂多受她幾句嘲笑罷了,畢竟她還要在陸離跟前裝好人。 杜明沖先上馬去遠,陸離忽然回身喚道:“柳梢兒,過來跟著我?!?/br> 他今日披了件黑色連帽斗篷,背影更加頎長好看,這季節披斗篷的人不少,也不至于太引人注目。 “誰要跟你!”柳梢生硬地拒絕,反正都知道她任性,不差這次。 她正忍痛抬臂準備上馬,一雙手臂伸來將她抱到馬上,緊接著他也坐在了身后。 見兩人共騎,白鳳神情一僵:“陸離,這樣走得慢,會影響行程的?!?/br> 陸離拉著兩匹馬的韁繩,道:“你先走,我們隨后就來?!?/br> 白鳳紅著眼圈盯了他片刻,將唇一咬,打馬而去。 “達達”的蹄聲響起,陸離放馬徐徐前行,柳梢沉默不語,那雙手臂將她穩穩地圈住,斗篷擋去許多涼風,本沒有什么溫度的懷抱也因此變得溫暖了。 他終于開口:“疼嗎,柳梢兒?” 柳梢悶悶地不作聲。 “她經常這樣對你,你可知道緣故?” 來了,從小到大每個人都只會教訓她!雖然這些年他從未說過她半句不對,可柳梢能感覺到他的態度,聞言將臉一扭:“知道知道,都是我的錯!反正在你眼里,她才是對的!” “哎——”陸離笑起來,“是呀,就是你錯,你太弱了,才會受她欺負?!?/br> 自古忠言逆耳,指責你是希望你變得更好,好話敷衍你是因為你不重要,時刻哄你開心則是寵壞你的罪魁。 然而,有這么一個愿意寵壞你的人,是不是也是另一種幸福呢? 他的態度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被寵壞的柳梢只覺得這些話無比順耳,心頭如吃了蜜。 “柳梢兒要變強啊,”陸離嘆氣,“你現在把她得罪了,她可是會狠狠報復你呢?!?/br> “有你在呀,反正她不敢!”柳梢得意,忽然一臉神秘地側臉對他道,“其實我才不怕她,我很厲害的……” 身后的他彎著嘴角聽她說話,斗篷帽低低地壓下來擋風,遮住了眼睛,只露出高高的鼻梁與蒼白完美的下巴。 柳梢頓時住口,臉一沉,想也不想就抬手掀掉斗篷帽。 紫瞳立現,光華幽幽,奪去所有風景。 陸離也沒介意,笑著問:“你怎么厲害了?” “沒什么!”柳梢重新轉回了臉,想那神秘力量出現的時機根本不受控制,說出來他肯定不信,于是柳梢掐掉這個話題,將昨晚阿浮君與訶那的事告訴他,問:“真的有寄水族嗎?” 陸離果然知道:“祖先罪業,后人受難,寄水而生的妙音族?!?/br> 神仙是好的,妖魔是壞的,這個觀念幾乎已深入人心,柳梢見他沒有反感的意思,心喜:“你也認為他們不壞?” “善與惡,從來都無關種族,”陸離道,“但你也不必擔憂,如今已無人敢輕視他們了,因為妖君白衣就是出身寄水族?!?/br> “妖君白衣是寄水族的?”柳梢驚訝了。寄水族受水限制,離水必亡,連法力都依賴水,這樣的族群再強大也有限,怎么可能產生統率萬妖的妖君? 陸離嘆了口氣,語氣里居然有一絲憐憫:“以犧牲為代價,換來希望,他擺脫了水的控制?!?/br> 柳梢聽不明白,嘀咕:“可我為什么不怕妖歌呢?” “因為柳梢兒厲害啊?!?/br> “呸!” 兩人加快馬速,許久仍不見前面有白鳳與杜明沖的影子,柳梢疑惑地取出地圖看,發現腳下根本不是預定的路線,她連忙詢問緣故,陸離才解釋說是走的另一條捷徑,天黑前就能與杜明沖他們會合。柳梢本就不想與杜明沖他們同行,于是放棄追問。 陸離選的這條路是廢棄已久的舊官道,雨后山間輕云薄霧蒙蒙,少有人跡,唯聞鳥雀低鳴,兩旁野草侵道。 “噯,再過兩日就到東海了,”柳梢碰碰陸離的手臂,想象,“聽說青華山上有祥云紫氣,日夜仙音不絕,九重殿就跟皇宮一樣,真好美的!” 陸離附和:“是啊?!?/br> 柳梢轉臉瞪他:“你又沒見過,怎么知道?” “聽你說的?!?/br> “你根本沒聽我說話!” …… 二人正在馬上說說鬧鬧,前方忽然傳來打斗聲。 “什么動靜!”柳梢條件反射地坐直了身。 陸離勒馬停下:“過去看看?!?/br> 他說完就輕身躍走,柳梢連忙追上去:“我也要看!” 第13章 海上仙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