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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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瞳微瞇,陸離朝她伸出一只手:“快來,再不來我走了?!?/br> 熟悉的聲音誘惑十足,柳梢咬了咬唇,終是和往常一樣,很沒有骨氣的跟上去了。 。 孩子們在山里住了幾個月,已經熟悉了地形,陸離準確地帶著大家找到了方衛長的位置,他和侍衛們都聚集在主山山頭上全神護陣,孩子們連忙站住,遠遠地張望,始終不見那個來犯者的身影,只聞琴聲悠悠。 法陣閃爍,武揚侯帶著府中親衛現身。 “陰城蘇某在此,不知是哪位仙尊駕臨?”武揚侯開口,聲勢比方衛長又不同。 琴聲止,半晌,一個聲音自半空響起。 “南華山,重華宮門下弟子,領教武道妙法?!?/br> 聲音極其年輕,清晰冷冽,猶如秋風推云,海上生潮,席卷千山,余音悠遠。平淡的語氣聽不出喜怒,氣勢十足,卻絲毫不覺刺耳。 他既自稱弟子,身份應是不高,面對堂堂武道高人武揚侯的客氣,竟連句“不敢”之類的謙辭也沒有,如此不將武道放在眼里,實在是輕狂囂張,方衛長等人聽得沉了臉。 武揚侯卻想起了什么,面色一變,笑著朝半空拱手:“不知何事驚動仙駕,門下無知,多有怠慢,失禮?!?/br> 一聲輕哼,幾道黑影自空中砸下,竟是四名武道門人,身上裝束與侯府侍衛相似,此刻趴在地上,神情委頓,內行人一眼便能看出緣故,他們已被廢了筋脈,傷了根骨。 方衛長驚怒,待要上前說話,卻被武揚侯制止。 武揚侯沉聲問道:“不知我這門下如何得罪了仙駕?” “敝派一位師弟奉命追蹤食心魔,昆侖山下偶遇貴門高徒,令徒四人覬覦其法寶,趁其不備暗下殺手,”對方停了停,“原是我這位師弟技不如人,然而令徒以多欺少更兼偷襲,我看武技用于此道,不如廢了更好,傷及高徒,特來請罪,兼為師弟向貴門尋個交代?!?/br> 此話一出,卻是嚴重了。 柳梢聽得幸災樂禍,就知道武道的不是好人,不幫忙抓妖魔,竟然還對仙長下手,真是壞透了! 聽到這番絲毫不留情面的話,方衛長等人都十分惱羞,暗中匯集靈力蓄勢待發。 也難怪,武道弟子眼紅仙門弟子的東西,偏又沒搶到,還被逮住廢了功夫,武道顏面盡失,照他們素日的行事,定然要殺人滅口維護面子。 武揚侯立即嚴厲地掃了眾人一眼,然后客氣地朝半空作禮:“仙門武道本有盟約,此事全怪蘇某治下不嚴,慚愧,仙駕若肯賣蘇某一個薄面,就請現身相見吧?!?/br> 想不到他會認錯,柳梢驚訝。 半晌,清淡的聲音傳來:“貪圖小利,自相殘殺,武尊創人修不過千年,武道竟已淪落至此?!?/br> 晴空月下,一道人影浮現。 足底踏一柄銀光閃閃的長劍,單手按身前一臺浮空的古琴,背后月光映出深刻的輪廓,看不清他的面容與裝束,只見到那長長拖開的、起伏翻飛的廣袖素帶。 一月,一琴,一劍,一人。 剎那間,冷漠夜空變得璀璨。 畫面莫名地眩目,柳梢下意識閉了眼睛,依然能感受到那迫人的氣勢。 周圍只余抽氣聲。 面對斥責,武揚侯等人竟誰也沒有答話。 “仙門守護人間,爾等回報令人心寒,”語氣比之前更寒幾分,“如若再犯,休怪我無情!” 許久,耳中一片寂靜。 柳梢再睜眼時,半空明月依舊,只是已不見了人影。 第6章 患難友情 仙者離去,現場沉寂了好一陣,武揚侯才慢慢地轉回身。 方衛長看著地上四名受傷的弟子,冷聲罵道:“廢物!” 武功被廢,意味著對候府不再有用處,四人本就心驚膽戰,聞言掙扎著爬上前跪好,不敢作聲。 武揚侯開口道:“我如何囑咐你們來?” 他語氣溫和,四人卻聽得面色大變,瑟瑟發抖,其中一人顫聲答道:“侯爺囑咐過,不可招惹仙門……我等該死,侯爺恕罪!” “混帳東西!”方衛長抬腳將那人踢飛,“你們有幾個膽子,為了件法寶就敢違抗侯爺?” 那人本就虛弱,落地即斃命,另三人嚇得連連叩首求饒。 方衛長看看武揚侯,得到默許后,便喝令侍衛將幾個人連帶尸體拖下去,他想了想又道:“雖說這幾個混帳生事在先,但對方區區一仙門弟子也敢如此囂張,未免太不將我們武道放眼里,侯爺何必容忍……” 武揚侯搖頭:“你見過這等修為的仙門弟子?此人身份特殊,今后萬不可對上?!?/br> 方衛長道:“修為高又如何,我們高手也不少,無須怕他們?!?/br> 武揚侯輕哼了聲,并未與他多說。 若說武道能與通往顛峰的仙道抗衡,那是狂妄無知者才有的想法,人修固然能快速獲得力量,卻難有提升空間,能與地仙抗衡的頂級高手極少,因為人根本活不了那么久,就算天資高僥幸大成,馬上也會老死了。仙門以延命為主,術法依賴根骨進展緩慢,可他們修得仙骨便能長生,之后有無限的時間繼續修行,豈是人類能比?只看那些活了上千年的仙尊尊者,難道真是擺設不成?近年來兩道偶有沖突,仙門多讓步,不過是武道爭斗局限于人間,與六界關系不大,加上仙門沒落,需要聯手共敵妖魔,以大局為重,所以不與凡人計較罷了,武道行事卻越發肆無忌憚,這次撞到那個人手里…… 那個人的問責,已經可以代表仙門的態度。 “今日真動手,吃虧的只會是我們,”武揚侯沉吟,“但我也并非是怕了仙門,此事我自有計較,先按下吧?!?/br> 方衛長答應,自去領著侍衛們收拾現場,重新修補護山法陣。 孩子們看過了熱鬧,也三五成群地往回走,興奮地議論著那個厲害的仙長。 柳梢獨自落在最后面。 方才耗費了太多的精神,頭開始變得沉重,雙腿軟軟的沒有力氣,每行一步都如同踩在虛空,眼前景物越來越模糊。 終于,柳梢再也走不動了,扶住一棵樹喘氣,她望著前面那秀頎的背影張了張嘴,沒有叫出來,眼睜睜地看著他和白鳳她們遠去。 他也丟下她了。 從來都不重要,沒有人留意她,沒有人發現她出事。 心里有什么東西在慢慢地流,酸酸的疼,眼睛卻很干澀。 柳梢倚著樹干滑坐在地上,合上眼睛,努力讓自己休息,想要恢復力氣。 夜里山林陰涼,病體發冷,力氣沒有半點恢復的跡象,整個人反而昏沉沉地要睡過去了。 “柳梢兒?!庇腥藛?。 聲音沒有刻意壓低,不帶絲毫試探,他該是以為她在任性。 柳梢沒有抬頭,她沒有力氣動。 須臾,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手指帶著涼意,讓她頭腦清醒了點。 俊秀的臉近在面前,形狀美麗的眼睛在黑夜中依舊看得分明,清亮魅惑如水精寶石,他半蹲著身查看她,額前一縷長發散垂下來,落在她的膝頭,若有若無的觸感如同拂在心頭。 柳梢怔怔地望著他,遲鈍的頭腦尚未反應過來,眼眶卻在瞬間莫名地濕潤了,眼淚泉水般涌出。 “受傷了?!标戨x恍然。 他找來了!柳梢既委屈又欣喜,眼淚流得更厲害,她費力地睜大眼睛瞪他,哽咽:“不是……才不是受傷,是病……病了呀!” “沒錯,是病了,”陸離改口,摸摸她的前額,“嗯,好像有點嚴重呢?!?/br> 柳梢有點惱,撲到他懷里。 陸離哄她:“來,我帶你回去?!?/br> “不回去!”柳梢抓住他的前襟,仰臉懇求,語氣難得柔軟,“我不想回去,不回去好不好?” 睡在那個大房間里,她沒有一個說話的人,白鳳她們合伙排擠她,她的不受歡迎和面前人也有關系,可是她只有他了,她不要放開,讓別人都討厭她吧,她還有他。 面對她的任性,陸離順從地點頭:“好,不回去?!?/br> 柳梢趴在他懷里抽噎:“陸離,我有點冷?!?/br> 陸離將她抱起來,就地坐下。 柳梢將身體縮成一團,如同小貓般,這個懷抱并不寬闊,可是好像真的不太冷了,也沒那么難受了呢。 幾點月影投在他臉上,削尖的下巴很是好看。白天的訓練不輕松,但他身上并無任何難聞的味道,很干凈,不像其他男孩子總帶著汗味。 難道他天天都洗過?柳梢見他衣襟半敞,忍不住悄悄地湊近去嗅。 頭頂傳來低低的笑聲。 “你該睡了,柳梢兒?!?/br> 被他察覺,柳梢臉上一陣發燙,連忙裝作沒聽見的樣子,乖乖地閉上眼睛。 。 沒有夢的夜也很美好,這是柳梢幾個月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了,周身浸在奇異的暖意里,不適感逐漸減輕…… “果然,人類的生命太脆弱了?!?/br> 迷迷糊糊間,有人在說話,那個聲音低沉、魅惑,含著一絲笑,盡管已經隔了一年多,柳梢仍然認了出來,猛地驚醒。 身上沒有出汗,十分清爽舒適,頭腦也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是他!他來了! 心狂跳,柳梢幾乎要開口叫出來,可是轉瞬間,那些欣喜全部變成了怒氣與委屈。 他早就丟下她了,在她求救時袖手旁觀,在她受苦挨餓時也不曾來看她,如今又來找她做什么! 柳梢賭氣將眼睛閉得更緊,可就在這時,身邊的動靜忽然消失了。 他又走了? 柳梢慌忙睜開眼,出乎意料,眼前除了一片幽幽的紫色光芒,再也看不見別的,那光芒如夢幻般,華麗,神秘,不知道將她的神思引向了何處…… 柳梢漸漸失去意識,重新閉上了眼睛。 皎皎月光里,黑斗篷紋絲不動,如巖石般屹立在山頂。 “方才那個仙者,主人,你認出他了?!贝种氐穆曇魤旱糜悬c低。 “故人之后,”他嘆了口氣,“認出又如何,生命無盡,記得的東西越多,只會徒增感慨?!?/br> “我很樂意聽你感慨?!?/br> “那好吧,已經萬年了,我的確應該感慨兩句,洛音凡已是近神之仙,本該晉升,可惜啊可惜……” “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