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可是真的很巧?!?/br> 他看向她的目光一片清澈,沉著自若地給出合理的解釋:“這說明你和他們很有緣分,不好嗎?” 柏子仁猶豫了一會,覺得他的緣分論合情合理,不該再懷疑,于是點頭應道:“叔叔阿姨人真好,和他們有緣,我覺得很幸運?!?/br>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頭發,以示肯定。 ☆、第四十四章 因為在學校不方便戴訂婚戒,柏子仁親手裁剪了一塊棉布,縫了一個小包,把戒指藏在里頭,便于隨身攜帶,這樣每天放在書包里就像是在保守一個浪漫的秘密。 程靜泊倒是大方戴了幾天,很快過來問的人越來越多,打擾到他的靜心工作,他不得不摘下。 不過,目的已經達到了,整個財經大學都知道程老師有了未婚妻,經濟學的顧老師還向大家透露,程老師的那個她年紀小,還在讀書,性格怕生,他暫時不會帶來給大家看,放在自己身邊當寶貝呢。 就連和程靜泊一個辦公室的范老師都喜歡拿這事打趣他,他聽完總是一笑置之。 “不說啦,我就等著吃程老師的喜糖了?!狈独蠋煻酥AП瓚袘械卣酒饋?。 “好?!背天o泊表示沒問題。 批了一上午的試卷,范老師腰酸背痛,抽空去曬太陽了。 程靜泊一個人修改文案,很快辦公室的門被扣了扣,有一個人推門進來。 “程老師,為什么這次群英辯論會的名單沒有我?”周辰然是特地為這事過來問的。 程靜泊放下手中的工作,目光落在面前的女學生臉上,向她解釋:“經過一段時間的考量,我劃去了你的名字?!?/br> 周辰然低下頭,咬著唇,艱難地吐出三個字:“為什么?” “我們隊還缺一名臨場反應迅速的辯手,上周我去圖書館看了模擬辯論賽,根據你們的表現公正地評分,按綜合分數排名,寧燕比你高一些,我選她當隊伍的二辯?!?/br> 周辰然抬起臉,眼眸劃過一抹明顯的不甘:“寧燕是大一新生?!?/br> 程靜泊微笑:“我們不看資歷,只看現場的表現?!?/br> “她根本沒有打比賽的經驗?!?/br> “但她反應敏捷,邏輯清晰,還沉得住氣,我們正缺少這樣特質的辯手?!?/br> “我不認為自己會輸給她?!敝艹饺挥悬c急,“請你再考慮一下?!?/br> 程靜泊說:“名單已經出來了,不會改變,希望你繼續努力,爭取下一次的機會?!?/br> 周辰然眼眸的光黯淡到了極致,她很想再說點什么,為自己挽回頹勢,卻發現他的目光已經轉移,似乎她在說什么,都難以引起他的注意力。 “不公平?!?/br> 程靜泊眼睛落在筆記本屏幕上,聞言沒有看她,只問:“不公平在哪里?” “我為這次的比賽做了很多準備,大家都能看見我的用心,結果只因為一次小型的模擬比賽沒有發揮好,就讓別人頂替我,這實在不公平?!?/br> “你錯了,大家機會均等,沒有頂替之說?!?/br> 周辰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腳下似有千斤重,一顆心也墜到谷底,腦海紛紛浮現之前的事情,當別人夸她是才女,他沒有說什么,當其他同學說她作的是錦繡文章,他卻不看好,一次又一次地指出問題,言辭刻薄,當其他老師對她笑臉相迎,他對她總是沒有什么表情。 他為什么總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現在連一個學妹都有資格擔任二辯,她準備了這么久,還是校辯論隊的紅人,最后卻淪為群眾?她沒有辦法接受他的偏見。 一會兒后,程靜泊開口:“沒事的話,你可以出去了?!?/br> “程老師,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周辰然豁出去了,當面問了他的感覺。 程靜泊否認:“我不會討厭自己的學生?!?/br> “那你為什么每一次都要這樣對待我?”周辰然的語氣變得很沖。 程靜泊平靜地說:“是你誤會了,我對所有的學生都是一樣的態度,不會偏袒誰,也不會對誰抱有成見?!?/br> 周辰然啞然,怔怔地看著他。 “出去吧?!?/br> 周辰然走后沒多久,寧燕來了辦公室,主動說退出這次的辯論比賽,程靜泊問她原因。 “我的經驗不如周學姐豐富,上周是誤打誤撞才得了最佳辯手,另外,比賽將近,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不能全心全意投入,自己沒把握完成好,這樣的心態不適合上臺?!?/br> 程靜泊自然知道她是因為什么來請辭的,不過他沒有點破,也沒有挽留:“我尊重你的選擇?!?/br> “謝謝程老師?!?/br> “不用謝?!彼粗f。 寧燕的眼睛閃爍,她很清楚此刻的抉擇代表自己多么懦弱,完全沒有擔當,但實在無能為力,周學姐那個小團隊不是她能得罪的,她的路還很長,每一步都要左右衡量。 最終她沉默地退出了辦公室。 后來的兩天,系主任也來找過程靜泊,雖然明面上談的是其他事,但還是有意無意地提到了周辰然的名字。 “程老師的學問高,教書好,我們都有目共睹,只是有時候別太嚴肅了,不然會讓學生覺得不好親近,要我說啊,以后該批評的還是要批評,但該鼓勵的也要鼓勵嘛,像小周這女孩子很難得啊,有資質,人也很刻苦,就是臉皮薄了點,心氣很高,你要多包容一點?!?/br> 程靜泊淡淡地笑了:“我從沒有苛責過任何一個學生?!?/br> 主任喝了一口茶,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不和你兜圈子了,我們都知道小周的爸爸對學校的貢獻有多大,你這么聰明,肯定懂的,言盡于此,聽不聽在你?!?/br> 周五晚上在燈塔里咖啡館,程靜泊為柏子仁播放了默片,讓她度過悠然的時光。 看完后,他們還聊了一會天,柏子仁拿出包里的戒指給他看。 “放在包里,不怕丟了?”他問。 “確實很怕,但只有隨身帶著它才會安心?!?/br> “那不如穿一條鏈子掛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br> “好主意?!彼劬σ涣?。 “話說回來,戒指是身外之物,丟了也沒事?!?/br> “不行,這是我現在最寶貴的東西,丟了我會很傷心的?!?/br> “有什么可傷心的?我會再買一個給你?!?/br> “那也不是同樣一個,意義不一樣了?!?/br> 看她如此執著,像是童話里守護金幣的小矮人,他有點無奈,但也覺得她很可愛。 “對了,我也準備了禮物?!彼龔陌锬贸隽艘粚τ≈ㄍㄐ∪说目谡?。 他接過后一看,琢磨出她的意思:“看來我們以后買東西都必須是成雙的?” “是啊,我覺得這個很可愛,一男一女的,我們都可以戴,尤其是起霧的時候?!?/br> 她先自己戴上,再給他戴好,然后發現他只露出一雙眼睛的時候有一種特別的魅力,不由地向他靠攏,拿自己的口罩碰了碰他的。 等他摘下了口罩,問道:“你剛才是在親我?” “……” “這樣親更方便?!彼拖骂^讓她親。 反正四下無人,她大膽地親了一下。 在樓梯口的墻壁上有一道凝滯的人影,幾秒鐘后迅速消失。 重回吧臺的小紀驚魂未定,放下手里的兩杯熱飲,心快跳到嗓子口了,試圖平靜下來。 “小冬天?!?/br> 聽到低沉中帶著危險的聲音,小紀一抖,非常緩慢地回頭,果然是張無疾。 “你在等我嗎?”他走過來,把車鑰匙擱在吧臺上,與她深情對視。 小紀面色蒼白,情緒快崩潰了。 “你很緊張?”他問。 小紀點頭如搗蒜。 如此緊張是有原因的,一切要從上個周末她去他家做清潔工開始說起。 那天的氣氛很奇怪,他先是嫌棄她穿得差,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粉色洋裝給她,命令她穿上后拖地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照做,接著開始專心拖地,他卻騎了一輛自行車在室內悠悠地轉,好似在炫耀自己的家有多寬敞,更過分的是,她到哪,他就跟到哪。 由于他家太大,她花了三個小時連一層都沒有拖干凈,人卻累得頭暈眼花,正坐在地板上休息,他端上了飯菜,出乎意料的,每一道都精致可口,一看就是從外面買來的,她餓暈了,風卷云殘地吃完,他還額外贈送了她一個冰激凌,她也笑納了。 下午她繼續工作,等一層樓打掃干凈,她滿頭是汗,他建議她沖一個澡。 而問題就在浴室出現,他的浴室溫度太高,她洗了一半竟然缺氧了,倒在瓷磚上,冰涼的瓷磚貼著皮膚很舒適,她逐漸恢復了清醒,正準備悠哉地爬起來,耳邊門鎖的聲音響起,眼前的門把一斜,他進來了,二話不說地來了一個抗肩,把她帶出去。 當然,他進來的一刻已經打量了她的全部。 “你似乎在意猶未盡?!睆垷o疾的聲音將陷入回憶的小紀拉了回來。 小紀瞪大了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我的意思是,你在懷念我家的浴室?!彼麤]有給她留有余地。 小紀一個轉身,跑去了后廚,鎖緊門,很明顯,未來半個小時內她不會出來。 九點十五分,程靜泊帶柏子仁下樓,柏子仁見吧臺后換了人,問了一句小紀在哪里。 程靜泊看了一眼坐在窗邊,穿著深灰色西服,打著溫莎結,右手晃著紅酒杯的張無疾,然后對她說:“可能有事先回去了?!?/br> “也對,現在不早了?!卑刈尤士戳丝磯ι系溺?。 “我送你回去?!?/br> 兩人出門后,張無疾吩咐吧臺后的服務生:“你可以下班了?!?/br> 新來的服務生很納悶:“可是還沒有到十點?!?/br> “現在走人,薪水加百分之二十,反之為零” 服務生掉頭就走。 張無疾站起來,親自鎖上門,關了燈,咖啡館很快變得一片黑暗,他回去座位,拿出打火機,點亮桌子上的蠟燭,一切準備就緒,就等某人乖乖走出來。 走回學校宿舍的路上,柏子仁問程靜泊是不是有心事。 “算不上是心事,只是有些失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