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那太好了?！卑刈尤视昧ξ罩氖?，傳遞自己的喜悅。

    “上次我就說他會痊愈的?！?/br>
    “信你肯定沒錯?！?/br>
    他們一同看向玻璃窗后一具又一具病痛的軀體，有些慢慢治愈，有些慢慢枯萎，前者很幸運，后者屬不可抗力。

    “你上次說過，生老病死在這里常常非人力所能及?！?/br>
    他點了點頭。

    “我會一直陪你?！彼D過來，伸手抱住他，“不管以后發生什么，你是健康還是病痛，我都會在你身邊，就算是天命，我會聽從，但不會離開?！?/br>
    他的目光凝住，她的承諾讓他第一次感覺到漫漫人生，有人相伴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想到此，他把她擁入懷里。

    “這話應該由我說?！?/br>
    ☆、第三十八章

    四月初有一件喜事發生，星星學姐和相戀兩年的未婚夫完婚，她給所有同學發了喜糖。

    有學妹問她怎么這么急，她澄清自己沒有懷孕，是雙方的家長一直在催，在她家鄉，二十五歲在親戚朋友眼里是老姑娘了，男方更是三十一歲了，沒借口再拖了。

    大家聚在實驗室的時候，免不了積極調侃新婚人士一番。

    湯學長率先說：“以后星星和咱們不是一個級別了，人家有了溫暖之鄉，我們還在清冷如水的日子里飄啊飄，沒個著落?！?/br>
    星星脾氣好，笑瞇瞇地回應：“學長你要求太高了，小師妹們都不敢過來了?！?/br>
    湯學長搖頭：“是小師妹們都芳心他屬了，小仁名花有主了，曉凌更是對我無情，我幫了她修了兩回電腦了，還是看都不看我，一心一意盯著別人?！?/br>
    黃曉凌臉紅，伸手作勢要捶他：“學長，原來你不是熱心幫忙，而是要打我主意??？”

    湯學長理直氣壯：“那當然啊，現在是什么年代了，還有白幫忙的人嗎？”

    趙學姐晃了晃手里冒泡的試管，接話：“老湯你算了吧，曉凌喜歡傲嬌的，你過度獻殷勤只會適得其反?！?/br>
    “傲嬌有什么好？我都不明白現在女生的想法了，非要喜歡對你毒舌，懶得理你的男人？”湯學長冷哼，“如果是這樣，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對你們溫柔了?！?/br>
    羅學姐摘下眼鏡吹了吹沾著的灰，一針見血地說：“不是性格問題，關鍵是長相，老湯你模樣不差，但怎么總流露出一股中年大叔的滄桑感呢？”

    黃曉凌點頭，手指俏皮地探向湯學長的下巴：“你照照鏡子，多久沒刮胡子了？”

    “還有那條咖啡色的褲子，顏色丑就算了，褲腳總卷起來，多難看啊?！壁w學姐補充。

    湯學長撓頭，一時間疑惑她們說的是真是假，看向柏子仁：“小仁，你也覺得我這樣子不能見人嗎？”

    柏子仁抬起頭，認真地看了看湯學長，給他建議：“我覺得你的頭發薄一點會好?！?/br>
    星星學姐恍然大悟：“子仁沒說錯，我總覺得學長你哪里怪怪的，現在發現了，就是這個頭發，太多太厚了，感覺像是頂了一個鍋蓋?！?/br>
    “我明天就去剪頭發，一定把你們帥醒?！睖珜W長下定決心。

    羅學姐來到柏子仁旁邊，伸手拍了拍她肩膀，肯定道：“果然是談過戀愛的人，一眼就看出單身者的問題所在?！?/br>
    “我只是覺得整體干凈利落很重要?！卑刈尤收f。

    湯學長眨了眨眼睛：“小仁，如果我修理了頭發，再換一身衣服，有可能媲美你男朋友嗎？”

    他話一落下，其他女同學齊聲說：“絕沒可能?！?/br>
    “那至少也不會落后于周必然?！睖珜W長轉頭看向黃曉凌，“你說呢？”

    提到周必然，黃曉凌心情復雜，勉強笑了笑：“干嘛問我？我不知道?！?/br>
    趙學姐轉移了話題，打趣柏子仁：“新婚是有效應的，一個人結了下一個也快了，按小仁腳踏實地的做派，談戀愛肯定是奔著結婚去的，指不定很快就會帶給我們好消息了?！?/br>
    柏子仁說：“不可能那么快的，我們才開始沒多久?！?/br>
    “這和時間長短沒關系，重要的是他能不能給你安全感?！毙切菍W姐說。

    羅學姐也參與話題：“我覺得那是肯定的，小仁她男朋友一看就是居家好男人，對老婆和孩子都好的那種?！?/br>
    湯學長郁悶：“你們怎么看出來的？”

    羅學姐笑了：“他看小仁的目光，特別專注，也特別溫柔?！?/br>
    湯學長聞言有所得，一個勁地瞪著柏子仁：“是這樣嗎？”

    柏子仁否定：“不是，他從不會把眼睛撐得那么大?！?/br>
    其他人都笑了。

    在說說笑笑中，時間過得很快，末尾星星提出周末的聚餐，她老公請客，還特地叮囑柏子仁帶男朋友一起來。

    柏子仁回去后把事情和程靜泊說了，問他有沒有時間去吃飯，他大方表示沒問題。

    “你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她問。

    “關于做你的男朋友這件事，我一直準備充分?！?/br>
    “……”

    星星學姐的老公任希明雖然不是本地人，但大學是在這里讀的，畢業后留在此地創業，有實力也不缺運氣，一路順風順水，現暫和老婆租了江邊的公寓住，他們就近請客，選了那里的一家四星級飯店。

    柏子仁帶程靜泊一起來，這一回，大家終于可以好好會一會真人了。

    有點可惜，程靜泊的話不多，基本是別人問他，他禮貌地回答，其余時間，他都很有風度地把熱場的責任讓給了主人，因此仁希明很感激他，以茶代酒，尊稱他老師。

    “既然是朋友，叫我名字就好了?！背天o泊表示。

    “我剛想說，大家不必拘束，直接喊名字就好了，說真的，小時候我最怕老師了?！睖珜W長做了一個苦臉，“小學的語文老師簡直喪心病狂，我寫錯一個字，直接本子丟我臉上?！?/br>
    “對，我也有同樣的經歷，那會的數學老師當著全班的面，把我的卷子釘在黑板上，一題一題地糾錯?！绷_學姐自嘲，“還好我當時心理素質過關，否則會得憂郁癥?！?/br>
    大家紛紛回憶和老師的愛怨情仇。

    話題回到程靜泊身上，他微笑地說：“現在不可能了，老師必須尊重學生，否則家長會有意見?！?/br>
    趙學姐問：“那如果遇到行為惡劣的學生怎么辦？”

    “還是堅持說教?！彼卮?。

    “學生不聽呢？”

    “沒有人是完全不聽老師話的，前提是對是什么人說什么話，用什么方式?！?/br>
    聽到這里，星星學姐不由地敬佩他，溫柔地說：“如果是和程老師面對面，怎么可能有人不聽他說的話呢？”

    任希明咳了咳，伸手攬住老婆的肩膀，挽回注意力。

    黃曉凌說話了：“如果有女學生向你表白怎么辦？”

    程靜泊說：“直接拒絕?！?/br>
    “現在的女孩子都很主動，被拒絕了也不會放棄?！?/br>
    程靜泊淡淡一笑：“我會和學生保持距離，少參與他們的私生活，久而久之，他們知道我是一個無趣的人，對我也沒什么想法了?！?/br>
    羅學姐點頭稱贊：“程老師這么做是對的，其實大部分執迷不悟的學生都是被誘導的，有些老師本身就有意無意地賣弄學識，顯得自己有才華和閱歷，很得意被小女生崇拜?！?/br>
    “很多事情是可以控制的，除非你不愿意?！背天o泊補充。

    “如果小仁是你的學生，你會下手嗎？”湯學長趁機提出一個刁鉆的問題。

    程靜泊想了一會：“這個有點難，她是我學生的話，我可能會選擇離職?！?/br>
    所有人驚訝他的答案，柏子仁也愣愣地看著他，無法判斷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因為賺錢的地方很多，喜歡的人難找，我會舍小取大?！?/br>
    幾位學姐都差要給他鼓掌了。

    柏子仁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他的手輕輕落在她身側，去握她的手，指尖的溫度提示她，別再樂了，趕緊吃飯。

    很快，大家的矛頭又對準任希明，問他求婚的細節，他笑而不答。

    星星替他說了：“完全和你們想象的不一樣，那天他洗了碗，把抹布往桌上一扔，嚴肅地問我，到底什么時候才答應，我當下都無語了，有點生氣，他見狀意識到不對勁，只好改變態度，說我們都這么久了，別拖了行嗎？就算是可憐我吧，我們全村人都等著呢?！?/br>
    湯學長狂笑。

    任希明憨憨地笑了：“沒辦法了，我前后一共求了五次，一直沒成功，最后有點急，態度不太好，委屈星星了，如果她不滿，我準備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再求一次好了?！?/br>
    “程老師，你將來打算怎么求婚？”湯學長向程靜泊取經。

    “這個要問她喜歡什么樣的形式?！背天o泊看向女朋友。

    柏子仁表示：“我覺得對真正喜歡對方，要在一起的人而言，有沒有求婚不重要，誰來求也無所謂?！?/br>
    程靜泊看她的目光有了點趣意。

    “小仁你的意思是以后要向程老師求婚？”趙學姐問。

    柏子仁一時間無言以對，轉頭看向程靜泊，他也正看著她，沒怎么想就說：“求婚的事情由我做主，其他隨你?！?/br>
    “……”

    一句話就完美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怎么有種已經要談婚論嫁的錯覺了？柏子仁暗想，是不是討論得過于認真了？

    “吃菜?！背天o泊夾了一點鮮筍在柏子仁的碗里。

    柏子仁望過去，是一顆小筍尖，也是她愛吃的部分，轉而和他目光對上，笑容幸福，他也不再顧慮他人的目光，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一旁默默觀察他們互動的黃曉凌有點不是滋味，她真覺得柏子仁的運氣太好了，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所有的好事都降臨在柏子仁身上，這是她以前完全沒有料到的，從小到大，活潑可愛的她一直是焦點，現在呢，又有誰將她放在眼里？想到此，多少有點心理失衡。

    這頓聚餐圓滿結束，在場人對程靜泊的評分很高，就連幾位學姐都紛紛感慨，自家小師妹實在有投資的眼光，雖然是第一次談戀愛，但完全沒有走錯路，把現在和未來都交給這樣一個男人，實在是明智之舉。

    后面的一段時間里，同學們都知道柏子仁找了一個優質男朋友，連傅禾都得到消息了，特地問柏子仁是不是戀愛了，得到答復后意味深長地一笑，不免又多提醒一句，別太耽誤學習，似乎是為了鞭笞她，他很快從角落里找出一疊卷子給她。

    晚上宿舍樓停電，正在做試題的柏子仁放下筆，找出一對蠟燭，點燃后擱在桌角。

    燭光搖曳，忽明忽暗，視線不清楚，她挪開試卷，走出門一看，樓層的各戶門都開著，有人備有應急燈，有人舉著小電筒，有人捧書到窗口，借著淡薄的光一邊看書一邊打哈欠。

    她回房給男朋友打了電話，說了現下的情況。

    “小心看壞眼睛?！?/br>
    她伸手觸碰火光的外焰，被燙了一下，立刻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