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掙扎了一會，始終沒有勇氣，只好說：“還是你親我好了?！?/br>
    說完覺得自己貌似跳入了一個坑中，沒有反悔的機會。

    “沒問題?！彼硎咀鹬厮倪x擇。

    可當他側頭要吻她的時候，她突然慣性地后退。

    兩人對視片刻，他還是饒過了她，拍了拍她肩膀：“坐好了?！?/br>
    她坐正了，心跳還是很快。

    他見狀慢慢地說了一句：“最后讓你躲一次?！?/br>
    ☆、第二十六章

    車子幾乎繞著城市晃蕩了一圈，終于停在某個小路口，兩人下車后手拉手，漫無目的地在月光下走了一會，清輝灑地，影子在路面徐徐移動，慢慢地，他把她的手藏進自己口袋。

    “你這樣跑出來，家人會介意嗎？”她問。

    “不會，我們家很自由，爺爺奶奶不會要求晚輩一直坐在桌子前?！?/br>
    她點頭，開始試著和他聊家常：“程醫生過年需要值班嗎？”

    “她值班三天?！?/br>
    “聽起來很辛苦?！?/br>
    “她男朋友會陪她的?！?/br>
    “程醫生有男朋友了？”她突然想到沐子北。

    “是化驗科的醫師，他們大學就認識了，一直是普通朋友，最近剛在一起?！?/br>
    “為什么要等這么長時間才在一起？”

    “時機未到?！闭f到這里，他補充了一句，“你以為所有人都和我們一樣有效率？”

    經他的提醒，她意識到他們認識短短幾個月就在一起的事實，好像是很快。

    “我的時機不錯?！彼α?。

    “我也是?！彼竽懙馗艘痪?。

    融在月光下的街道，一片清寂，直到拐彎處，忽然嗅到了燒烤味，一看，竟然有一家小商鋪門口擺出了碳烤爐，一個年輕人正往爐底加木炭，邊上是用保鮮膜覆蓋的食材。

    “想吃？”他問她。

    “嗯，因為很香?！?/br>
    換作平日，他不會給她吃這樣不太健康的東西，但今天是例外，走了兩條街才聞到一點煙火的氣息，不做停留似乎很難，她看上去又是餓了的模樣，勉強吃點算了。

    可惜攤主是一個很年輕的小子，燒烤手法不嫻熟，在烤焦了一個雞翅膀后，他似乎也有點難為情，趕忙解釋說本來是爸爸親手烤的，但他今天喝多了，已經睡下，mama去隔壁鄰居那邊打麻將了，他閑著無聊，就出來擺攤。

    “我來好了?！背天o泊走到他身邊，拿過兩串牛舌放在碳烤爐上，靜等一面的邊緣微微變成金黃，再翻面烤一會，撒上孜然粉。

    柏子仁在一邊聞了聞，他烤得真香。

    程靜泊把烤好的牛舌遞給她，又拿了幾串青菜，香菇和土豆，一一放在碳烤爐上，提醒她說：“多吃點蔬菜解油膩?！?/br>
    等全部烤完，程靜泊和柏子仁一起坐在桌子邊，他看著她吃。

    年輕的小伙子慷慨地端上冰啤酒，程靜泊婉拒，說待會要開車。

    “有沒有熱茶？”他問。

    “有，我去拿?！毙』镒优苋ダ镂?。

    很快，一壺熱的菊花枸杞茶上桌，程靜泊自己倒了一杯，也給柏子仁一杯。

    “你們是不是兄妹？”小伙子不知哪個腦神經搭錯了，冒出這么一句話。

    柏子仁咬著玉米，不解地看著他。

    程靜泊微笑應對：“你為什么會這么覺得？”

    “隨便猜的，我看你們長得有點像?！?/br>
    “在一起時間長了，自然會像起來?！彼f，“她是我女朋友?！?/br>
    小伙子憨憨地笑了一下，連說不好意思，為表示歉意，他從屋子里端來一個冷盤和點心免費請他們吃，然后站到碳烤爐后，一邊拿起扇子，一邊烤羊rou串。

    柏子仁小聲地問程靜泊：“難道我們看起來很像？”

    程靜泊只是喝清茶，笑而不語，然后拿起一串青菜，親自喂她，等她吃了一半，他才告訴她：“表現得親密一點，別人就不會有這方面的誤會了?！?/br>
    柏子仁轉了轉眼睛，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接受了他的喂食。

    很快吃飽了，他們坐在原位休息，順便欣賞夜空的景色，而邊上木炭火尚亮，藍色火焰溫柔，隨風生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柏子仁說：“我想起《漠漠的河》里一個情節，有一年冬天，在大漠戈壁的夜晚，何漠一邊在篝火邊取暖，一邊聽心上人彈吉他，然后她寫了一首詩，大致意思是她認為自己很幸運，從以前到現在都能擁有很多?！?/br>
    程靜泊平靜地問：“你很羨慕她？”

    “嗯，她有家人支持他，去再遠的地方都有人會等她回來，她很幸福?！?/br>
    “你沒有去過遠方？”

    柏子仁說：“很小的時候，爸爸mama帶我去過青島，高考后我一個人去過海南，其他就沒有了?！?/br>
    “以后我帶你出去看看?！?/br>
    “你那么忙，會有時間嗎？”

    “我有年假，可以帶你去一個人少的小島，教你浮潛?！?/br>
    “可以看見珊瑚？”

    “不僅是珊瑚，還有很多魚會圍過來啄你的腳，你還可以拿出水下相機拍海龜?！?/br>
    “我好多年沒有游泳了，你會陪我一起下水吧?！?/br>
    “當然?！彼粗?，放緩了語速，“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遠方的?！?/br>
    “嗯？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像是何漠，她二十歲不到就去過沙漠了?！?/br>
    他只是安靜地撫攏她的頭發，眼眸中藍色的火焰漸熄，恢復至純凈的墨色。

    “我怕你不愿意回來?！?/br>
    她沒察覺到這句話有何不妥，只覺得此刻有他在身邊什么都不缺，不由地挨過去，將頭輕輕依偎在他肩膀上。

    一會后，他說：“可惜了，我不會彈吉他，只有這個?！?/br>
    說著，她看見他的一只掌心多了一塊硬幣，他輕輕一擲，落回另一只掌心，手指合攏，再攤開的時候，圓的硬幣竟然變成了一枚愛心狀的。

    柏子仁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請求檢查這個愛心是真是假，他放到她手心。

    她像是看世界奇觀一樣盯著這枚愛心幣，差點要去咬了。

    “你是怎么辦到的？”

    “你不相信我有超能力嗎？”

    “快告訴我，我很想知道?！?/br>
    “拿回去好好研究，自己找答案?！彼斶@是禮物送給了她。

    她已經當這是稀世珍寶了，放入羽絨服內里的口袋，正好貼在胸口的位置。

    “你還給我什么？”

    “嗯？”

    他什么也不說破，黝黑深邃的眼眸越離越近，在她有點要躲的傾向時，他低頭親了一下她的臉頰，僅僅這樣一個吻，她心跳如雷，故作鎮定地移開目光，不一會兒再飄回來，發現他依然看著她，目光一點也沒有動過。

    “我說過你以后由我照顧?！?/br>
    “嗯?！?/br>
    “所以親一下自己的人是基本權利?！?/br>
    “……嗯?！?/br>
    “要不要我轉過頭，讓你一個人緊張一會？”

    柏子仁終于還是沒堅持住，掩不住緊張，慢慢將頭埋在他懷里，雙手拉住他的衣擺，提出請求：“別看我，讓我調整一下情緒，至少讓心跳慢下來?！?/br>
    對此，他很善解人意：“可以?！?/br>
    她就這樣躲在他懷里很久，直到恢復正常才抬頭，很快意識到他在撒謊，他分明一直在盯著她看。

    “你到現在還不敢面對我是你男朋友這個事實？”

    “我在面對，但可能需要一點時間?！?/br>
    “適應？沒問題，不過在適應期你打算稱呼我什么？”

    她就此問題想了一小下，明確道：“程大哥?！?/br>
    程靜泊面色有些許的變化，認真問她：“不打算換一個？”

    “我覺得這樣很合適，也很親切?！?/br>
    有一個和家人一樣的稱呼，她可以心安理得地留在他身邊。

    良久后，他說：“既然你喜歡，以后就這么稱呼好了?！?/br>
    天地一靜，在這個充盈人間煙火的角落，她有他在身邊，似乎那些生命中所有的缺口，都被他的聲音填滿了。

    程大哥這個稱呼對她意義重大，譬如有信賴和依戀，追崇和喜歡，陪伴和依偎……不是單純的男朋友三個字就可以概括的。

    直到遠方隱約地傳來鞭炮聲，他們想起時間不早了，他該送她回去了。

    開車到她家樓下，分開之前，她瞄到車后座的角落放著一本書，好奇是什么。

    他拿給她：“老書了，想看的話就拿去?！?/br>
    柏子仁接過，說了再見后下了車，而他等到她回到樓上，燈亮起來時才走。

    幸好，沐叔叔他們還沒有回來，客廳里還殘留飯菜的味道，她換了衣服，走進自己的房間，把他送她的書放在枕頭邊，打算這幾天花時間讀一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