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這下你和禮部尚書再不用相互看不順眼了?!比莪Z雖是戲謔地說著,眸中卻無甚波瀾。 活的時間太久,容璟的情感也隨之淡化了許多。如若是在舊時,他該是會對被那些遭受株連的無辜之人抱以同情的心態。 “是她處處針對我在先?!蔽⑸鸀懳Ⅴ酒鹈?,言語間連音色都沉下三分。 容璟只得好笑地接了一句:“你害的人家的掌上明珠在冷宮里待了數年,還不許人家不待見你了?” 說是這么說,但容璟對微生瀾當初殺雞儆猴的舉動并無異議,只能怪那禮部尚書的嫡子要在那種時刻撞在槍口上。 彼時君后初薨,虎視眈眈著想對微生瀾這身后無家族勢力的皇女踩上一腳的人是不在少數……然稍微帶了腦子的都不會在這種時刻急著出手。 “明日便先解決延楚一事?!蔽⑸鸀憣θ莪Z的話語不置可否,幅度極小的搖了搖頭。 微生瀾想到那封密函中隱隱透露出一個她從未想過的人,畢竟在她眼里……景帝的三名近侍官該都是忠心耿耿之人。 因近侍官可算是景帝的心腹,微生瀾也與之接觸過幾次。 那個最常侍立于景帝身側,總身著竹青色衣袍的的女子……在看向景帝時的一瞬就會柔和下本是沉靜的目光。 眼神無法偽裝,微生瀾不禁對自己的推測結果有所懷疑。 所幸未到收網之機,她尚有時間驗證此事。 第24章 仰止 予國皇城是繁盛不假,幾日游覽得見奇景無數,但在重明眼里怎么也還是比不上自己國家來的好。 “殿下……那大皇女又遣人來約見您了,這次您也要去嗎?”侍者在說這話時不自覺地微蹙起眉,對方的意圖是再明顯不過。 重明此時正懶懶地半躺在美人榻上,聞言勾了勾唇角:“回絕了吧?!?/br> 作為延楚的皇子,他此行可不是來和親的……先前幾次與之周旋是為套取信息。今日已是最后期限,那人對他也就失了價值,自無需再在其身上花費力氣。 “我們差不多該入宮向陛下辭行了?!敝孛鬟€似有困倦地微打了個哈欠,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眸愈顯得云霧繚繞,迷蒙地讓人窺不見底。 接收到延楚使團入宮覲見的通報,重華殿上正商討應對方法的眾臣面色就更難看了幾分……古鎖沒解開,她們現就只想著如何能稍挽回予國的顏面。 “陛下多日來的款待,下臣等實不勝感激?!敝孛鞴蛴谟A下時擺出的仍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沒有因看到案上那原封不動的滄垣古物而流露出半分竊喜,態度也恭謹得讓人挑不出刺來。 而當他以余光瞥見一個含帶憤懣的眼神,唇角處就微不可察地彎起一絲弧度。這大皇女微生儀便是如此自信地把他當成囊中之物,與預期的結果落差太大,現下看來似乎是已氣急敗壞了呵…… 景帝頷首應下這番謝詞,隨即言簡意賅地詢問:“何時啟程?” “回陛下,臣等出宮后就即刻動身?!敝孛魇沁B明日都不想等,免得夜長夢多……盡管他并不認為在這僅剩半天的時間里還有人能給他翻出什么浪花來。 只是此話過后的事情發展卻完全脫離了他的計劃。 御座上的帝王掃視了階下眾人一眼,緩緩開口道:“那現在便兌現朕的承諾?!?/br> 重明本是得體合宜的微笑有一瞬就僵在了臉上,他之前與微生儀有過多次會面,交談時對方總鍥而不舍地從旁側擊解鎖方法……分明這些人在此事上該是毫無進展。 景帝的話語也讓殿上臣子摸不著頭腦,但她們就像吃下一顆定心丸,倏忽就有了底氣。 “承諾……”重明把目光移至案上那仍緊闔著的玄鐵盒。 接收到座上之人的眼神指令,侍立在御座旁側身著竹青色衣袍的秀美女子就一絲不茍地開始執行。 眾目睽睽之下,只見那人單手把案上巴掌大小的物什拿起,另一手上既不持鑰匙,也無持有其他工具。 “咔?!比巳肃渎暤膶m殿很是靜寂,這一清脆的響聲也顯得格外明晰。 “卿可上前觀視盒中之物?!本暗壅Z氣平平,始終未帶有過多情緒。 事情轉折太快,讓延楚使團的一眾人等都有些措手不及。 重明把唇角微微下落的弧度又重新提起,盒中稀世寶物此時也引不起他的興趣,為做樣子只得上前匆匆看了幾眼:“謝陛下圣恩,臣等此行……無憾?!?/br> 如得意之時陡然受了他人的狠狠一記掌摑,痛感尤其難以忽視。 待延楚之人面色難看地退離了大殿,不知由哪位臣子帶的頭,言語間竟是說起了恭維的話語。 “此該屬于昭王的功勞,下官不敢冒名居功?!绷碾[退回到原先的位置,目光又只投放在景帝身上。 殿上眾人的目光頓時齊刷刷地轉移到那靜佇在殿中右前方的玄墨色身影上,然對方卻仍巋然不動。 絲毫不知這人在此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這不妨礙眾人對其百般打量。 善意與惡意混雜,擔著眾多窺伺的目光,微生瀾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在殿上眾人眼里微生瀾實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閑散起來甚至能光顧著帶夫郎去游山玩水而一月不理朝事……然偏又能在這種關鍵時刻神來一筆。 “論功行賞,眾卿覺得朕該如何封賞昭王?”景帝把玩著酒盞,拇指在杯沿來回輕劃。并未直接決斷,而是先把問題拋給了殿上眾人。 封賞無非是加官進爵或賞賜財物,但殿上眾人一時還是都吱不出聲來。 一來這將受封賞的人已負有王位,再往上去……此事還是跳過不要細想的好。 至于賞賜財物更是即刻就從心中劃去的選項,稍微有點消息門路的臣子都知道當初這人為娶左相府四公子所下的聘禮有多么豐厚。 說到底是只有封官一途。御座上的帝王雖未言明,但階下的臣子卻不能裝作聽不懂……真聽不懂的人也沒有能力站在這重華殿上,于官場中早該被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官位說高說低都得得罪人,眾人都覺得自己還是不出聲比較好。 無人敢應答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景帝現倒是十分難得地微彎起唇角:“司丞的位置空缺已久,該是時候有人補上了……眾卿以為呢?” “陛下圣明?!泵髁诉@大概是座上君王早已決定好的事情,殿內也沒人想不開在此時反駁,不應和的也只選擇保持沉默。 如景帝所言,司丞一職空缺已久,殿內不少人對此官職是只知其名。此正四品的官位在殿內其他人眼中只能算是中規中矩的封賞,但真正知曉這個官職作用的人,如微生玘……望著座上君王的目光陡然就有了些許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