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話音剛落。 “有趣?!边@時千機面上難得地流露出一絲笑意。 自比梧桐,偏還讓人無從質疑。 千機從衣袖中甩落一個掌心大小的青銅圓鏡至石桌上,不咸不淡地說:“如能破此幻陣,奉爾為主也未嘗不可?!?/br> 而在微生瀾用空閑的手觸及圓鏡之際,她又涼涼開口道:“此舉將有性命之虞?!?/br> 微生瀾只略微頷首,輕巧地將圓鏡握于手中。能被附于物件之上的陣法不是沒有,然于此世間實屬鳳毛麟角。 “信我?!蔽⑸鸀懙皖^對輪椅上的人說出這二字。 對自家夫郎難得提出的要求,微生瀾多會選擇順之,但這次不行。 盡管從正面看不出什么端倪,微生瀾也只淡定著將其翻轉。青銅鏡背面雕刻的紋飾向來精致可觀,她手上的這一塊也不例外。 比之尋常的或要繁復許多,圖案延伸的紋路匯集…… “妻主?!逼黻舔嚨匕l覺不對。 而千機早有預料上前將其扶住,把失去意識的人安置到亭邊坐欄上。 “陷入幻陣而已?!闭f完后她便氣定神閑地開始重新沏茶。 祈晏此時望著千機的目光就如盯視獵物的毒蛇,冰冷冷的不帶一絲感□□彩:“人何時能醒?!?/br> “不知?!鼻C方說完,她的脖頸前方就橫了一柄長劍,冰涼的觸感十分明顯。 千機垂目從劍身的反射中看到站在她身后的黑色人影,但她卻無法感知到對方的氣息。 這已經不是隱匿之術能做到的事情…… “她若不醒,你也不必醒?!逼黻堂鏌o表情地陳述著。 即使脖頸已被劍鋒壓迫出一道紅痕,千機仍是淡定地執起茶盞輕抿:“如能力不濟,醒不來也怪不得旁人?!?/br> 這昭王要是醒不來,眼前男子看起來是真會讓她身首異處。 雖是此般想著,千機面上卻并無憂懼之色。她反而比較好奇,正陷入陣法的人是如何招惹上這樣一個男子的。 畢竟尋常男子可不會輕言生殺,遑論明面上動手去做。 而另一邊,祈晏以指尖撫觸微生瀾無意識舒展著的眉,如墨玉般沉冷的雙眸此時才漸漸有所回溫。 他至多愿等一日。 第15章 幻陣 天色漸晚,祈晏仍靜默守望著那闔眼似安睡的人。不難察覺其周身氣壓正愈漸降低,微帶蒼白的俊美面容此時也已顯出陰郁之色。 耐心即將被消耗殆盡,這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快得多。 作為這濃重殺意的直接承受者,千機只能無奈地眨了眨眼。因那柄橫抵在脖頸前方的長劍,她不得不維持著端正的坐姿。 天已黑,茶已涼…… “破陣的方法?!逼黻痰降资菦]忍住。他其實并不想問這個問題,因為一旦問了就似乎是在表明他對微生瀾的不信任。然比起這點,他更不愿拿微生瀾的安危去賭。 眼前這個人,這張臉……祈晏看了只想除之而后快。但這是微生瀾想要的東西,他便只能百般按捺著欲將其毀去的念頭。 千機料想眼前男子遲早會問出這個問題,她似絲毫沒有被人拿劍挾制著的危機感,回答依然是‘不知’二字。 這并不是假話。 花費數年時間才附設出的陣法,她即使作為設陣者本人亦不敢說有十成把握能解,更是從未有過以身試陣的想法。 要說萬一被困在自己設的陣里,就當真見笑于世人了。 許多人是寧愿面對殺機遍布的詭譎陣法,也不愿面對幻陣這種考驗、玩弄人心的東西。 人在其中看到自己最想得到的事物,又或是最為驚懼的事物。前者誘人沉溺黃粱美夢不可自拔,后者則將人的意志擊潰使其一蹶不振。 而無論哪一種,都是死局。 這顯然不是個令祈晏滿意的答案,他向影七投以指示的眼神。 于是下一秒,千機就感覺脖頸處的壓迫更重了些。其上傳來陣陣痛感,這在殺意侵襲之下倒真是讓她不怎么好受。 倒不是沒有脫身的法子,但她卻遲遲未有動作……自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她對微生瀾懷有期待。 “如你所想,陣眼是這個圓鏡?!币娖黻虒⒛抗庖浦燎嚆~鏡上,千機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她大概知道這人想做什么。 確實許多陣法可以通過毀去陣眼來破解,但她設的這個偏是個例外。 “除非她自行醒來,否則即使你毀去陣眼也是無用?!鼻C微嘆了口氣,她其實無意為難一個男子。 這亭內冷凝至極的氣氛,陷入意識幻陣中的人是感受不到了。 從將青銅圓鏡握于手中的一刻,微生瀾就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一個幻陣。萬變不離其宗,這等類型的陣法無非是守心即可破解。 但人總難以無欲無求,故而‘守心’二字能說的輕巧,真正做起來時卻不甚艱難。 對陣外的人來說只過半天的時間,對微生瀾來說她卻快在這幻陣里把自己的上一世再重新經歷了一遍。 以旁觀者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