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 霹靂聲周而復始,連綿不絕,擋路的蒙元士兵,就像暴風雨中的麥子一般,被成排成排地割倒。 第四十三章 名將 “呯,呯,呯呯呯…”連綿不斷的火槍聲,從江灣新城并不算高大的城墻上響起。正在沿著云梯向上攀爬的蒙元士兵,如同下餃子般掉落于地,翻滾,掙扎,大聲哀嚎。 一股白茫茫的煙霧籠罩了所有垛口,硫磺燃燒的味道,熏得新兵們大聲咳嗽。但是有經驗的老兵們,卻早已習慣了硝煙的刺激。一個個瞪著猩紅色的眼睛,迅速將火槍交給身后的輔兵,然后抄起另外一支已經裝填完畢的火槍,夾上火繩,從射擊孔中重新探出槍管。 果然,新的一波敵人,已經又順著云梯爬了上來。動作迅捷宛若猿猴。是董摶霄重金征募來的畬兵,嘴里叼著狗腿短刀,額頭和臉孔上的刺青清晰可見。(注1) “呯…”老兵們沖著各自的目標扣動了扳機。隨即迅速抄起送上來的第三支火槍,夾火繩,瞄準,擊發,有條不紊。 十幾個爬得最快的畬兵發慘叫著墜落,但更多滿臉刺青者,卻頂著火槍的攢射繼續快速上爬,對近在咫尺的死亡視而不見。 他們都來自福建和兩浙的山區,從小與毒蟲野獸爭奪食物,能生存下來的,無不是心志堅毅之輩。即便拿自己的性命都不太當一回事,更何況是與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同伴?踩著被血水潤濕的云梯,節節向上,轉眼間手指已經快摸到了城墻垛口。 “呯…”一名剛剛緩過神來的新兵,將火槍頂在畬族武士的腦門上開了一槍。子彈脫離槍口之后就開始變形翻滾,借助火藥爆燃的巨大動能,將對方的顱骨攪了個稀爛。紅色的血,白色的**,還有破碎的骨頭,濺得到處都是。 “嘔…”新兵丟下火槍,趴在城垛上大口大口嘔吐。一支破甲錐從城墻下迅速射過來,擊中他沒有任何防護的眼眶,帶著鐵盔的頭顱猛然后仰,“鐺”地一聲,金鐵交鳴。新兵倒栽于城墻上,氣絕身亡。 幾名民壯在一名伙長的指揮下,迅速將新兵的尸體抬走。另外一名剛剛入伍不到兩月的替補兵則大叫著撲上前,填上死者空出來的位置。扳機扣動,夾著火繩的點火鉗迅速下落,點燃藥池里的引火藥。有一道白煙迅速鉆進槍管,點燃火藥,推動著鉛彈飛出槍口,擊中一名畬族武士的胸口,將此人打了個透心涼。 更多的羽箭,順著這個垛**進來,打得替補兵身上的板甲叮當亂響。技術的進步,很好地彌補的替補兵在經驗和技能方面的不足。已經失去大部分動能的破甲錐,根本奈何不了冷鍛的板甲,除了幾串火星之外,什么都沒有留下。 “啊……啊……啊………”已經亡魂大冒的替補兵心頭涌起一陣狂喜,大叫著將打空了子彈的火槍向身后丟去。 這個動作,立刻給他換來了一記皮鞭。負責臨近幾個垛口的都頭紅著眼睛,破口大罵,“找死啊你,敗家玩意…摔壞了火槍,你拿什么來守垛口?!?/br> “草民錯了。草民知罪…”替補兵被打得呲牙咧嘴,習慣性地拱手作揖。 “要回答是…你是士兵,不是草民?;斓巴嬉?,你還要老子教多少遍…”都頭又是一鞭子抽過去,隨即從身后的輔兵手里搶過一支裝填火槍,擠開替補兵,沖著城下開火。 “呯…”白煙騰空而起,鉛彈打在一名正在彎弓搭箭的蒙古神射手腰部,,將其打得接連后退了數步,坐在地上,手捂傷口,厲聲慘叫。 旁邊督戰的蒙古百夫長手起刀落,將神射手的頭顱砍下,以振軍心。下一個瞬間,幾顆鉛彈同時打中了他,將胸口打成了一只篩子。 “嗚………”一支長長的弩箭呼嘯著射上城頭,轟然炸開。躲避不及的淮安軍都頭被炸得飛上天空,四分五裂。 周圍的士兵也被炸翻了四五個,此處垛口立刻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防御空檔。幾名畬族武士看到便宜,迅速拋出一個帶著繩子的鐵爪,抓住城墻。然后雙腳脫離云梯,從半空中猿猴一般飄了過來。 眼見著他們的雙腳就要踏上城頭,一小隊上身穿鎖子甲,肩膀上沒有任何軍銜標記的士兵從城墻內側的甬道上沖了上來,手中五尺短矛上下翻飛,將面前的城垛口變成一只活動的鐵刺猬。 蕩過來的畬兵根本無處落腳,從嘴里取出狗腿短刀,凌空亂劈。身穿鎖子甲的年青士兵們臉上沒有絲毫畏懼,相互配合著,將半空中劈過來的狗腿短刀一一撥開。然后又一槍挑斷鐵爪后的繩索。 “啊………”半空中的畬族武士失去接力點,接二連三摔下。沒有軍銜標記的士兵們迅速左右分散,將各自的身體藏在垛口后,雙手緊緊捂住耳朵。 “轟…”又一枚裝填了火藥的弩箭,砸在了垛口外。劇烈的爆炸,震得城墻搖搖晃晃。 “轟…轟…轟…”臨近的垛口中,幾門四斤炮沖著護城河對岸的弩車同時開火。將剛剛施放完畢的弩車,還有弩車旁邊的蒙元士兵,統統炸成一堆碎片。 一隊輔兵快步沖上,抬走城頭上的傷者和死者。 另一小隊淮安軍戰兵拎著火槍默默上前,填補自家袍澤空出來的位置。 身穿鎖子甲的無軍銜士兵則抄起各自的短槍,迅速匯聚成隊,奔赴下一個可能出現疏漏的地方。每個人的動作都身經百戰的老兵一樣嫻熟。 他們是華夏講武堂的學生兵,也是這個時代唯一一群經歷過系統軍事訓練的軍官種子。作戰能力和對戰場的適應性,遠非光憑著個人本能作戰的畬兵能比。走到哪里,哪里就很快化險為夷。 然而,敵軍卻不甘心失敗。很快,距離城墻外百余步遠處,就有數不清的江浙毛葫蘆兵,用雞公車推著藤牌,分散成十幾個小隊,護大批蒙古神射手,再度沖了過來。 “轟…轟…轟…”城頭上的火炮陸續發威,將開花彈一枚接一枚射向元軍。但效果卻非常寥寥。無論是加刻了膛線的“新式”火炮,還是沒有膛線的“舊式”火炮,準頭都非常有限。在對方刻意將陣形分散開來的情況下,大部分炮彈都落在了空地上,徒勞地炸起一團又一團濃煙。 “呯…呯…呯…呯…”,當敵軍進入到五十步范圍之內時,城墻的火槍也加入了戰斗。但密集的子彈,卻穿透不了厚重的藤牌。轉眼間,毛葫蘆兵和弓箭手就跨過了護城河,來到了距離城墻只有十幾步位置。(注2) 躲在藤牌后的蒙古兵彎弓搭箭,將白亮亮的破甲錐一波波地射上城頭,雖然絕大部分都被板甲擋住。但螞蟻多了咬死象,那么密集的箭矢,總有一兩支能射中板甲和頭盔無法提供保護的地方,給守軍造成極大的困擾。 “噴子,上噴子…”副指揮使陳德沖上城頭,大聲喝令。 百余名輔兵抬著十支粗壯的長管虎蹲炮,冒著密集的羽箭,將其探出垛口。隨即將炮口壓低,炮尾抬高,用炮身下的虎爪迅速固定。 炮長向下看了看,干凈利索地點燃炮管尾部的引線,“轟………”,“轟………”“轟………”“轟………”。。。。 鐵管內噴出成排的石頭彈丸,數以千計,冰雹般掃向城下的敵軍。厚重的藤牌被打得千瘡百孔。藤牌后的蒙古弓箭手和兩浙毛葫蘆兵要么被打成篩子,倒地慘死,要么嚇得丟下兵器,落荒而逃。 “擲彈兵,城外三尺,投…”趁著元軍攻勢出現停頓的機會,副指揮使陳德果斷地發出命令。 兩排只穿著皮甲的擲彈兵從城墻內側站起,點燃手雷,迅速像距離城墻三尺遠的位置丟了下去。 “轟隆…”“轟隆…”“轟隆…”爆炸聲不絕于耳。正在保護云梯的蒙元輔兵們,被炸得東奔西逃,抱頭鼠竄。 “輔一營,潑火油……燒他娘的…”沒等爆炸聲停下,陳德又迅速下達第三道將令。 一百名壯漢抬著裝滿猛火油的木桶,快速跑到垛口旁,沖著城外的云梯潑去。將竹子打造的云梯和云梯上驚魂不定的畬族武士,潑得一片漆黑。 另外一個連輔兵則高舉著火把,沖到城垛口,朝著云梯投擲。從大食海商手里高價收購來的猛火油,立刻被點燃。橘黃色的火焰在云梯和人身上跳起來,快樂地飛上半空,如同一只只出巢的小鳥。 只是,被它們波及的地方,就瞬間變成了地獄。畬族武士和其他蒙元士兵慘叫著,推搡著,徒勞地在身體上拍打著,試圖將火焰拍熄。然而,特意混入了硫磺粉和木屑的猛火油,只要燒起來,就根本不可能被撲滅。凡是粘到的地方,也立刻騰起了橘黃色的火焰,明亮鮮活,美艷不可方物。 那是一種充滿了死亡味道的美麗,肆虐地在人體和云梯上跳動。無論是皮甲,還是鐵甲,只要被濺上一點,就跟著冒起火苗。用手去拍,手掌立刻起火。用兵器去削,兵器也變成火把。從云梯上摔落于地,地面亦跳起無數星星點點。躺在泥土中打滾,泥土也很快騰起濃煙。 “啊………”一名身穿鐵甲的蒙元百夫長被嚇破了膽子,掉頭跳進了護城河中。滾滾河水,瞬間將他身體的脖頸以下部分吞沒。但鐵甲上的猛火油卻浮在了水面上,繼續烈烈燃燒。很快,就將他燒得面目全非,徹底變成了一具焦糊的尸骸。 更多的被猛火油波及者,則順著浮橋,沖向自家隊伍。他們跑一路,火焰掉落一路,很快,浮橋也被火焰點燃,冒起一股股青煙。 “督戰隊…”距離城墻五百步外的位置,浙東宣慰使董摶霄鐵青著臉,發出一道殘忍的命令。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睗B人的號角聲忽然響起。 一隊手持擎張弩的探馬赤軍迅速上前,迎向潰退回來的隊伍。 三百步,兩百步,一百步,督戰隊果斷扣動扳機,“嗖…嗖…嗖…”一排排破甲錐水平著飛出。 僥幸沒死于火槍,沒死于手雷,沒死于猛火油的潰兵,被破甲錐成片成片割翻。在血泊中翻滾掙扎,死不瞑目。 “啊……”陸續退下來的第二波潰兵被嚇得魂飛魄散,停住腳步,倒退著向護城河靠近。 “呯、呯、呯、呯、呯、呯。。。?!背菈ι?,淮安軍的新兵老兵們打出一次漂亮的齊射,隔著護城河,將數十名潰兵從背后射殺。 僥幸未死的潰兵慘叫一聲,再度加快腳步沖向自家本陣。 “嗖…嗖…嗖…”又一排破甲錐水平著飛出,將逃得最快的人當場釘死! 剩下的人后退也不是,前進也不是,夾在火槍和強弩的準確射程之間,不知所措。董摶霄見狀,立刻又猛地揮了下手,“擂鼓,命他們過河再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贝呙膽鸸穆?,在元軍本陣響起,不容拒絕。 手里拿著擎張弩的督戰隊士卒,彎下腰,用大腿和腰部的力量,配合著拉開弩弦。然后,默默地將一支支弩箭安放在射擊槽中,對準百余步遠處,還在猶豫不決的自家袍澤。 剩余的潰兵嘴里發出一連串悲鳴,掉轉頭,再度涌向浮橋。步履踉蹌,就像一群孤魂野鬼。 “大人,他們今天已經盡力了…”同知程明仲心軟,湊到董摶霄耳邊,低聲替幸存者求情。 “慈不掌兵。這種然生怕死的廢物,留之何用?”董摶霄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咬牙切齒,“來人,再送十架云梯過去,讓他們登城。先上城頭者,無論能否站穩腳跟,皆賞銅錢二十貫,官升三級…” “送云梯,趕緊送云梯過去…”一名千夫長打扮的色目軍官,揮舞著鋼刀,向被臨時抓來的民壯大聲命令。 民壯們不敢違扛,忍氣吞聲地抬起云梯,走上還冒著青煙的浮橋。沒等他們抵達對岸,蒙元浙東宣慰使董摶霄又咬了咬牙,低聲咆哮,“把所有火炮和弩車給我推上去,瞄準城頭。炸,什么時候咱們人上去了,什么時候停下…” 說罷,猛地一提韁繩,策馬向后退去,遠遠退出城上火炮的可能最大攻擊范圍之外… 注1:畬兵,畬族部落兵。屬于生活在兩浙和福建山區的少數民族。驍勇善戰,宋亡時,曾經抵抗蒙古人十余年,最后才被鎮壓了下去。元末時,也有許多被當時的官府征召,對付紅巾起義。 注2:毛葫蘆兵,即由地方士紳出資募集的鄉勇。受當時的族權和鄉土意識影響,他們的作戰意志,往往比蒙元的正規官兵還強悍。 第四十四章 較量 上 “呼……”身邊親兵和文武悄悄松了一口氣,緊隨其后,退向戰場外圍,盡量遠離江灣城的青灰色城墻。 五百步,按說已經非常安全?;窗曹姷幕鹋谏涑屉m然遠,但瞄準也得用rou眼才成。五百步距離,萬里挑一的神雕手都不敢說自己能看清楚一個人影,目力只能算十里挑一的淮安炮手更不可能。 但凡事都怕個萬一。萬一老天不開眼,被他蒙中了呢?死了的人可沒地方買后悔藥吃。所以這些天來,只要董摶霄一親臨戰場,他的親兵和麾下文官們個個手心里頭都攥滿了汗。要不是畏懼這位“董剃頭”殺伐果斷的威名,大伙早就撒腿逃得遠了,根本不會咬著牙苦撐到現在。 他們的性命都金貴,不能稀里糊涂死在淮安軍的炮火之下。但是,隊伍里的漢軍弩炮手們可沒這么好的待遇了。逆著董摶霄后退的方向,四十余輛由色目工匠精心打造的弩車,十余輛從不知道哪路紅巾諸侯手里繳獲而來的炮車,松散地排成扇面形,由水牛拉著,緩緩向江灣新城青灰色的水泥城墻靠近。 數以千計的元軍精銳,則緩緩地跟在了弩車和炮車后二十余步遠的位置。蒙古人、色目人、契丹人,漢人,每個人的神色凝重。他們的隊形排列得非常古怪,就像一頭魚身上的鱗片,按照某人特定的方式組合在一起。每片麟,基本上都由三十名士兵構成。每兩個鱗片之間,都留著巨大的空檔。 全四名身穿千夫長服色的將領,則各自騎著一匹高頭大馬,于隊伍中往來穿梭,片刻都不肯停歇。 他們這樣做,一方面是為了更好地鼓舞士氣,另外一方面,則是為了避免自己停下來之后,成為淮安軍炮手的靶子?;鹌鞯某霈F,令戰爭的規則,發生極其巨大的變化。越是處于作戰一線的中低級將領,越是對此的感受深刻。因此,他們不得不強迫自己加快適應速度,跟上這一變化。否則,他們有可能很快就變成一具具尸體。 “呯…”一枚鉛彈掠過四百步距離,打在了弩炮車前,將拉車的水牛嚇得停住腳步,嘴里發出低沉的叫聲,“哞……” “神射手,當心神射手…” “豎盾,把盾牌豎起來…” 弩炮車后,也立刻涌起了一片慌亂的叫嚷聲。很快,就有人推著底部裝有木頭輪子的巨盾沖上前,將拉車的水牛擋了個嚴嚴實實。 “呯…”第二枚鉛彈恰恰飛來,不偏不倚,打在了巨盾中央。將包了鐵皮的巨盾表面,硬生生砸出一個大坑。 “盾牌手,盾牌手,護住炮車,護住炮車。子彈打不透盾牌。這么遠距離,子彈打盾牌不透…”四個千夫長也迅速做出了反應,策動坐騎,一邊在自家隊伍中來回穿行,一邊大聲命令。 更多的盾牌豎起來,將所有炮車和弩車遮擋了個嚴嚴實實。這下,站在江灣城頭的神射手宋克甭說射殺目標了,連目標的影子都無法看見。被氣得低聲罵了一句,恨恨地將線膛火槍放在了腳下。 “仲溫,別心急,他們不可能永遠都縮在盾牌后面…”第四軍副指揮使陳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安慰。 對于上面給第四軍派下來的這位年青長史,他是打心眼里頭喜歡。文武雙全不說,做事還頗有古代豪俠之風。從不計較什么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不會因為另外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給吳永淳和他二人制造什么麻煩。 這對于曾經見識過蒙元軍中種種你死我活,又曾經在江湖上勾心斗角的陳德來說,就是難得的投緣了。至于宋克這個長史通不通兵略,那倒無關緊要。反正包括指揮使吳永淳在內,整個第四軍上下都是在現學現賣。宋克只要不聾不瞎,早晚有機會追趕上來。 “我在盡可能地試著想辦法,看能不能把弩炮車攔在兩百步之外?!备杏X到陳德話語里的關切,第四軍長史宋克回過頭,低聲匯報,““我剛才用望遠鏡看到,這批弩車和上次靠過來的那幾輛一樣,弩桿上都有引火線。萬一讓他們靠得太近,怕是弟兄們又會遭受損失…” “難…”陳德想了想,輕輕搖頭?!吧駲C銃射程雖遠,但咱們這邊能用得好的人卻不是很多。況且這槍裝填起來也太麻煩了一些,有換一次槍的功夫,對方至少能向前多走二十步…” 他說得全是實情。加刻了膛線的火繩槍,無論威力和射程方面,都遠遠超過的滑膛槍。然而,火器裝填緩慢,cao作復雜的弱點,也被其成倍的放大。為了保證槍膛的密封性,每一顆子彈,表面都必須涂上一層厚厚的含錫軟鉛。并且大小,還要保證跟火槍內徑接近。如此一來,在裝填子彈時,射手就必須用一根特制的通條,將子彈一點點推到底部。而發射時,為了保證子彈不偏離目標,還要努力用肩膀牢牢頂住槍托,穩定槍口。 所以盡管被大匠院命名為神機銃的線膛槍,比滑膛槍性能優秀?;窗参逯е髁Σ筷牣斨?,卻都沒裝備太多。一則受不了該槍的緩慢裝填速度,而來,短時間內,也培訓不出來足夠的神射手。 “把那些武秀才都調給我。單獨組織一支使用神機銃的隊伍,專門來負責對付遠距離目標?!彼慰艘粋€建議被否絕,卻絲毫不氣餒,很快就提出了第二個建議?!八麄冊谥v武堂里摸迅雷銃的機會多,悟性也比普通戰兵強。多鍛煉幾次,即便這一仗發揮不了作用,將來也能用得上…” “唔…”陳德低聲沉吟。這個提議,倒讓他有些心動。華夏講武堂的學生來源通常只有兩個,第一為從作戰部隊選拔出來的重點苗子,第二則為淮揚三地有志于投筆從戎的年青學子。無論是哪個,基本素質和未來前途都遠遠強于普通士兵。拿他們當預備隊使,實在是有些牛刀殺雞之感。并且萬一學生們損失太大,將來他也不好交代。還不如全都轉給宋克,由后者帶著學生們遠遠地朝敵軍放冷槍。 想到這兒,第四軍副指揮使陳德輕輕點頭,“我把學兵連全調給你。再調給你兩個連的輔兵,負責替他們裝子彈和火藥。一會兒,你把他們分散開,盡量都安排在敵樓當中。告訴他們不要心急,今后有的是機會建功立業…” “是…末將明白…”宋克站起身,干凈利落地給陳德敬了一個新式舉手軍禮。 正所謂“響鼓不用重錘”,對方后兩句話的意思,他理解得非常透徹。而他自己先前的表述里頭,本身也有將這些武將種子盡量保護起來的意思。只是沒有說得太明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