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醫院
終于下到最后一階的威遠,迅速沖到知煙身邊,蹲下來緊緊捂住她的嘴,壓低聲線開口:“別喊?!?/br> 佑軒也邁下了最后一梯,看到滿臉是血的昭音指了指門口,用口型對他說:“應該還有?!?/br> 屋子里的人在賣命,屋子外大概率要留一個放風的。 他們現在,必須占取先機,不能放跑屋外的男人。 但是以昭音全身浴血的樣子,如果貿然出去,被人看到了,后果不堪設想。 佑軒當下了然。他悄無聲息地向門口移動,準備偷襲外面的人。 知煙被捂著嘴,雙手緊緊地拉住威遠的衣服。她嚇得渾身顫抖,就這么直愣愣地看著渾身浴血的昭音,淚珠成串成串地掉落,好不令人心疼。 就在佑軒快要接近門口時,門卻是被外面的男人警覺地推開了。 知煙剛剛的尖叫,還是被他聽到了。 里面有人尖叫,說明形勢有變。 于是他推開門看看情況。 他發現同伴與中年婦女,已經是僵硬地倒在了血泊里。屋子里還有不認識的兩男兩女。 然而這兩個男人,與云老爺描述的何向恒,都不相符。 看來何向恒不在這里。 意識到這一點,男人立刻掉頭就跑,匆匆上馬疾馳而去,回去王家通風報信。 佑軒的偷襲,終是因為知煙的尖叫,而錯失了機會。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男人逃跑。 眼下的形勢,很明朗。 一定是有人走漏了私生子的風聲。 今天過來的這些人,估計都是王家的人,來滅口何向恒母子。 逃走的男人看到了屋內沒有何向恒。王家收到消息后,立刻就會去查何向恒工作的地方。 之后,王家很快便會派人前去滅口何向恒。 他們拖延時間的計劃失敗,只能盡快離開這里,趕去何向恒那邊。 非常被動。 佑軒無奈地先把房門關上。 昭音站在一邊,脫了外套,淡定地擦著臉上,脖子上,以及刀上的血跡。 知煙被威遠捂著嘴,驚恐地看著昭音,依舊嗚咽著。 “佑軒,昭音,”威遠平靜地開口,“去香邦中心醫院找何向恒?!?/br> 威遠知道,何向恒現在很危險。 然而他正被知煙緊緊地抓著,無法抽身。屋子里死了一個敵人,還有兩個傷的,他們也不能留下知煙一個人在這里。 知煙現在的戰斗力為負,留下的人必須能拖著知煙,以一敵二。 留昭音,留佑軒,都不保險。 威遠決定自己留下。 佑軒和昭音的實力,他很放心。先讓他們去過去,不會有問題。 “是?!庇榆幒驼岩酎c點頭。 “一會兒在醫院匯合,”威遠囑咐道,“注意安全?!?/br> “你也是?!庇榆幰蔡嵝训?。 昭音和蹲在地上的威遠對視了兩秒鐘。 之后,她便跟在佑軒身后,轉身出了門。 別墅的大門,被輕輕地關上了。 “知煙,”威遠低下頭,終于不再捂著知煙的嘴,開口道,“能走嗎?” 知煙仍然是無力地癱坐著,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緊緊抓著威遠的衣服,痛苦地閉著眼睛搖了搖頭。 “對不起?!彼穆曇?,沮喪而顫抖。 她知道,那一刻,如果她沒有猶豫,也許就來得及救下何阿姨。 然而她猶豫了。 之后還失聲尖叫,讓門口的人聽到,趕回王家去通風報信。 她的所作所為,使他們四個現在完完全全陷于被動。 “真的太對不起了,”知煙滿是自責地開口,“現在這個局面,都怪我?!?/br> 她以為威遠一定會責怪他。 但是沒有。 “知煙,”威遠的語氣很平常,“你已經盡力了?!?/br> “但是我……”知煙帶著恐懼,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何阿姨,依然是聲淚俱下。 “發生的已經發生了,”威遠告訴她,“沒發生的,盡量避免吧?!?/br> 知煙下了很大決心,終于點了點頭,“我知道了?!?/br> “你一會兒先回去,找亞久要援助?!蓖h對知煙說。 “但是前輩,”知煙的聲線逐漸不再抖得那么厲害,“我回去了,你們就只有三個人了?!?/br> 威遠料想,王家必定不想宣揚這件事,便也不會大張旗鼓地去殺何向恒。這次來到別墅的四個人,也都是穿著便裝,對外隱藏著身份。 現在,即使他們確定了目標在醫院里,找起來有些麻煩,再考慮到目標可能有同伴,派二十多個人,也足夠了。 他和佑軒和昭音,即使是拖著何向恒,應該也可以應付一陣子。 “沒關系?!蓖h告訴知煙。 “好,”知煙點了點頭,告訴威遠,“那我之后帶援助,去醫院找你們?!?/br> “知煙,你剛剛經歷了這些,恐懼是正常的?!蓖h平靜地開口,“后面的事,你可以不再參與進來?!?/br> 知煙想了想,她似乎確實已經給大家添了太多麻煩。 “好,”知煙再次抱歉地回答,“真的對不起?!?/br> 威遠沒接話,卻也沒有責怪她。 而這時的佑軒和昭音,正快馬加鞭,趕往香邦中心醫院。 昭音把染血的外套翻了過來,系在了腰上。 “我身上還有血嗎?”昭音問佑軒。 佑軒細細打量了一遍昭音,“沒有了?!?/br> “好?!闭岩酎c點頭。 “后輩啊,”佑軒猶豫著開口,“你沒事吧?” 如此近距離。 如此正面噴涌而來的鮮血。 況且,這個死在昭音手里的人,甚至不是戰場上的敵人。 那時,看到昭音被敵人抓住手腕,狠戾地拉近,佑軒覺得全身冰涼。 敵人賣的是命,要取的也是命。 當時的形勢,敵不死我死。 他怕昭音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下不去殺手,那樣便一定會死在敵人手下。 他甚至懷疑,如果是他在昭音那個位置,能做到怎樣。 畢竟,在那個一秒定生死的瞬間,容不得半點猶豫。 然而他看到,昭音面無表情地迅速劃開了敵人的喉嚨。 鮮血即刻噴了她全身。 佑軒知道,那是當下唯一的選擇。但他現在很擔心昭音的心理狀態。 這該留下多大的陰影? “前輩是指殺了那個人嗎?”昭音平淡地開口,“沒事?!?/br> “你不會害怕嗎?”佑軒想想那個情形,都覺得心驚膽戰,“那么多血?!?/br> “害怕啊,”昭音誠實地說,“但我沒有別的選擇?!?/br> “辛苦了,后輩?!庇榆幭肓讼?,也不知道再能說什么。 “不辛苦,”昭音祈禱著,“我現在只希望,何醫生知道母親去世的噩耗之后,別太難受?!?/br> “我也希望,”佑軒說,“他畢竟還得打起精神逃命?!?/br> 夜色中的香邦中心醫院,仍是燈火通明。 一進前院,左手邊是新建的住院樓群,右手邊則是門診樓。 昭音和佑軒馬不停蹄地趕到后,便迅速翻身下馬,跑進了門診樓大廳。 “您好,”佑軒來到前臺,鎮靜地開口,“我是何向恒醫生的朋友,找他有急事?!?/br> “哪個科室的?”前臺的女人和氣地問。 “我不知道?!庇榆幓卮?,“他是實習醫生?!?/br> “實習醫生的辦公室在那邊?!鼻芭_女人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房間。 “謝謝?!庇榆幍懒酥x,便匆忙與昭音趕了過去。 佑軒大力敲了兩下門,便粗暴地推門進去。 這間辦公室不大,只有四五個辦公桌。 何向恒卻不在里面。 辦公室里只坐著一個年輕女醫生,正啃著手里的三明治,驚訝地看著闖進來的一男一女。 “請問何向恒醫生在嗎?”佑軒的語氣里帶了焦急。 他希望他的老朋友千萬不要出事。 “他剛剛還坐在那兒?!迸t生指著門邊的一張桌子,“現在不知道去哪了?!?/br> 佑軒和昭音看了看門邊。這大概是佑軒的辦公桌。 “是有人來找他嗎?”佑軒問道。 “那倒不是,”女醫生回答,“他應該是出去看患者了?!?/br> 當下,昭音絲毫沒有猶豫,隨手抓起了何醫生桌上,一大袋還沒拆封的巧克力。 再這樣耗下去,沒被殺死,也得被餓死。 那就太不值了。 “走吧?!庇榆庍呣D身邊對昭音說,“出去找找看?!?/br> 他們迅速來到候診區。 香邦中心醫院是香邦最大的醫院。此刻正是看病的晚高峰,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人。 他們找遍了候診區,還是沒有看到向恒的影子。 “昭音,你去那邊看看?!庇榆幹钢痹\室門口說,“我上樓。大廳不安全,一會兒樓上見?!?/br> “好?!闭岩酎c點頭,就要往急診室的方向跑。 佑軒也轉身正欲上樓。 “昭音?”向恒拉開急診室的簾子,從里面走了出來,迎面碰上了昭音。 昭音和佑軒都停住了腳步。 向恒正納悶昭音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更奇怪的是,昭音的手里,居然抓著他桌上的那袋巧克力。 他笑眼彎彎地開口:“你還真是喜歡吃巧克力?!?/br> “何醫生,快走?!闭岩衾讼蚝愕氖?,便向佑軒的方向跑去。 向恒吃了一驚,卻是就這么不明所以地被昭音拉著。 走到樓梯口,他才看到佑軒也在這里。 “王家要殺你?!庇榆帉ο蚝愕吐暥Z。 向恒狠狠愣了一下,依舊乖順地被昭音拉著,跟著她和佑軒,迅速往大門口移動。 “等下,前輩,”昭音敏銳地察覺到了外面的不對勁,“我們從后門走吧?!?/br> 佑軒看著門外,似乎是一片祥和,又似乎暗藏著殺機。 他點點頭,問向恒道:“后門在哪里?” “這邊,”向恒的聲音倒是格外冷靜,“跟我來?!?/br> 他拉著昭音,帶著佑軒,掉了個頭,繼而快步前行。 三個人很快便被淹沒進了醫院大廳的茫茫人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