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愛情的模樣
霍燁文沒想到,他的計劃竟會如此失敗。 他從小受到的教育,便是成大事者,無感情。因為感情是最脆弱,最易變的東西。 這種東西,最能被拿來利用。 霍燁文本以為昭音是個小女人,傳聞也說她水性楊花,沒有道德底線。這樣的人受到挑撥,由愛生恨后,一定會將那個欺騙她的男人,親手推進地獄。 但昭音竟然沒有。 她如此大氣。 霍燁文有點搞不懂。他對自己看人的能力,第一次有了質疑。 然而,里堂王家沒有給他第二次機會。 霍燁文當初信誓旦旦地說,會親手搞垮喬威遠,削弱香邦實力,然后割了香邦的煙草地,同時修一條煙草之路,不僅將煙草業引進里堂,也在未來制約著香邦發展。 然而現在,煙草之路看不見影,煙草地沒割來,喬威遠還好端端地待在香邦,威望甚至更高了。 里堂國王覺得,自己真是信錯了人。 而霍燁文也意識到,霍家的輝煌,就要這樣結束了。 此后,終于盼來了出頭機會的,便是顧千易。 顧千易近年來逐漸受到里堂國王重用。他的家庭背景很普通,他費盡心機從底層爬到現在的位置,奉行的宗旨便是不擇手段。 他認為,如果愚蠢的香邦王家能同意霍燁文提出的條件,對里堂之后的發展相當有利。 但霍燁文的方法太失敗。 顧千易明白,如今里堂與香邦王后一家,還只是暗中謀劃。因此做事懲人,都必須要找個好理由。 那固然是最好。但如今情況有變,計劃也該隨之而變。 顧千易了解到,這位必須要搞垮的喬威遠,是喬家四代。 而當年的喬家,是被香邦迫害的初代煙草商。 顧千易自然想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奈何當年的喬家就沒有任何把柄,如今想用此陷害喬家四代威遠,似乎更是不可能。 顧千易打算在這上面,再下一段時間的功夫。如果依然找不到突破口,就要另想辦法了。 畢竟,他是個不擇手段的人。 -------------------------------------- 這天傍晚,快下班之前,昭音在佑軒辦公室里,向他匯報工作。 他們在思考接下來里堂可能會采取的的行動。 “威遠前輩淡定嗎?”佑軒問昭音,“有人要這么搞他?” “淡定得很?!闭岩艋卮?,“沒有一點擔心?!?/br> “你也很淡定?!庇榆幊c點頭,“在法庭上的時候?!?/br> “裝的?!闭岩粽\實地說。 佑軒輕輕笑了笑,低頭在一份文件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又問昭音:“你最后是用什么方法留下的?” 昭音低頭比對著兩份資料,把頭發捋到耳后,頭也沒抬地回答:“一個歪門邪道?!?/br> “是什么?”佑軒抬起頭,好奇地問。 昭音看著佑軒,抬抬眉毛,神秘地笑了笑。 佑軒的好奇心被完全激發出來。他用拿著筆的手托著腦袋,盯著昭音,若有所思。 昭音被他盯著,絲毫不動搖,繼續干活兒。 “昭音,”佑軒緩緩開口,“你不會是,和誰綁定了吧?” “什么和誰綁定?”昭音毫不心虛地問。 “婚姻?!庇榆幘従復鲁鰞蓚€字。 佑軒想象得到,昭音此舉得罪的那股勢力,肯定取消了她與香邦團綁定的居住權。 而另外一個獲得居住權的方法,便是婚姻。 佑軒知道這些,也是偶然聽說,家里一位親戚,娶了一個和安區的姑娘?;橐鰧徍艘芏嗄?,在這期間,審核不通過,婚姻還會被取消。 除此之外,佑軒想不到其他方法。 昭音輕聲笑了一下,語氣仍是毫無波瀾?!罢l能愿意讓我綁定?” 但佑軒知道,昭音這個狡猾的后輩,完全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她現在很可能是在故作淡定。 于是佑軒沒有被她欺騙,而是接著她的問題問了下去:“還能有誰?” “誰?”昭音抬了抬眼。 “威遠前輩啊?!庇榆幰桓崩硭鶓數恼Z氣。 昭音故作無奈地看了看他。 “你少裝,我也是有頭腦的人?!庇榆幏€當當地說,“你緋聞雖然多,孰真孰假,我現在也能理出個大概?!?/br> 昭音放下手中的筆,盯著佑軒開口:“前輩,我以前沒發現你這么八卦?!?/br> “昭音,”佑軒像個長輩一樣告誡她,“八卦是人的天性?!?/br> “哦?”昭音來了興致,挑眉看著佑軒,“那你說說,為什么你覺得我和老大的緋聞,就是真的?” 佑軒微微愣了愣,隨即開口:“這還用問?你們倆的事,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br> “看得出來什么?”昭音繼續問。 “昭音后輩啊,”佑軒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你和威遠前輩就是在談戀愛,只有你們自己不知道?!?/br> 這句話說得真是有意思。 昭音輕輕笑了一下,“別胡說了?!?/br> 佑軒回到原來的問題:“說啊昭音,你是不是和威遠前輩綁定了?” “哎呦喂,是是是!大少爺,你滿意了吧?”昭音看到既然躲不過,便直說了。 她預料得到,佑軒不會是團里里唯一一個在思考這件事的。 她和威遠通過婚姻綁定,獲得居住權的事,早晚被所有人知道。 佑軒雖然意料到了這個結果,卻還是覺得微微驚訝。 他們這么信任彼此嗎?利用婚姻綁定,對雙方來說,都是很大的風險。畢竟兩個人,從財產到人身,都必須綁在一起。 還是說,即使婚姻成真了,他們其實也無所謂? “昭音,”佑軒問她,“你對威遠前輩,是什么感覺???” “我很感謝他。跟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闭岩艉敛华q豫地開口,“我希望,他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br> 佑軒聽完昭音的話,又對她說:“昭音,如果真的直接走婚姻這一步,你要想好,你對他的感情,到底是感恩,還是喜歡?!?/br> “好。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會想的?!闭岩粢膊恢朗窃诜笱?,還是認真的。 -------------------------------------- 昭音從佑軒的辦公室出來后,天已經暗了。 她突然想去找威遠。 這次只是單純去找他,不像上次那樣帶著偷公章的目的。 她站在威遠辦公室門口,輕輕敲了敲門,“老大?!?/br> “進來?!蓖h的聲音從里面傳來。 昭音推門走了進去,在身后輕輕把門關上。 “怎么了?”威遠眼中似乎是帶著笑意。估計是在調侃她。 昭音嘿嘿地笑了兩聲,“這次真沒什么目的,就是想來找你?!?/br> 威遠沖著沙發抬了抬下巴,“坐吧。我還要一會兒?!?/br> 昭音乖乖在沙發上坐下。又覺得不夠舒服,便上半身倒在沙發上,腦袋靠著沙發扶手。 她放空著大腦,安靜地等威遠完成工作。 過了好一會兒,辦公室的門彈開,法步大步流星沖進來:“威遠!” 正在發呆的昭音嚇了一跳,上半身從沙發彈起來。 法步也嚇了一跳,驚恐地后縮了一下,和沙發上的昭音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在這兒?”法步問。 “我無聊?!闭岩粽\實地回答。 法步一邊往威遠桌邊走,一邊逗昭音道:“所以過來等老公了?” “嗯?!闭岩艄缘孟駛€小動物。 “威遠,你小子真幸福?!狈ú揭贿呎f,一邊朝威遠伸出手去,“給我一沓信紙?!?/br> 昭音繼續倒在沙發上,放空自己。 “再見,祖宗們?!狈ú诫x開的時候,還不忘揮手道別。 “再見,法步前輩?!闭岩艉翢o生氣地說。 法步離開后,昭音覺得辦公室里安靜得只有自己的呼吸聲。 就在她昏昏沉沉快要睡著的時候,感覺到有人在身邊坐了下來。 昭音便坐直了上半身,和威遠肩并肩。 “餓嗎?”威遠問她。 “不餓?!闭岩魮u了搖頭。 “那一會兒再走?”威遠又問。 “嗯?!闭岩艄怨缘鼗卮?。 “今天忙嗎?”威遠問她。 “有點?!闭岩艋卮鹜?,又想起了剛剛和佑軒的談話,“老大,佑軒前輩知道我是怎么留下來的了?!?/br> “嗯?!蓖h告訴她,“沒關系?!?/br> “沒關系嗎?”昭音看向威遠,“之后可能會有更多人知道?!?/br> 威遠笑著搖搖頭,“沒關系?!?/br> “好?!奔热煌h不擔心,昭音也沒什么好擔心的。 “老大啊,”昭音又問,“你是什么時候和薇拉分開的?” 威遠想了想,回答:“十九歲?!?/br> “那你之后為什么不再找別人了?”昭音好奇地問。 威遠和薇拉分開后,在南巷待了兩年,之后加入了團里,到如今已經將近十年了。 昭音覺得奇怪,威遠在與薇拉分開后的這十年里,沒有再與任何人在一起?,F在他肩上扛著擔子,尚且可以理解。但之前的那些年,是為什么呢? 威遠沒有逃避這個問題,而是直白地回答昭音:“我害怕?!?/br> 昭音輕輕抿了抿嘴。 威遠繼續說:“她曾經是我最信任的人?!?/br> 昭音想象得到,威遠當年救下薇拉,兩個人互相支持,互相陪伴了很多年。威遠曾經把所有的脆弱,都毫無保留地暴露在薇拉面前,最后卻被薇拉狠狠地利用了這些脆弱。 這種疼,該有多么撕心裂肺。 怪不得威遠一直以來,都很少與其他人談論三觀。 他怕了。 這樣的痛,沒有人想經歷第二次。 昭音突然覺得自己比威遠幸運得多。威遠一直以來識人有方,但或許他當時太年輕,終是識錯了薇拉。如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也許他已經忘記薇拉,但那種痛的感覺,他一輩子不可能忘記。 他沒有見過愛情的模樣。 他甚至都不敢繼續尋找。 昭音也不知道能說些什么,只是輕輕拍了拍威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