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臨走之前王遠東也不知道腦補了什么,特意在笑成耳邊表了個忠心,說自己以后就跟著成哥混了,讓成哥多多照顧小弟。 弄得笑成有些哭笑不得,卻也不知道要怎么給對方解釋。 沒多久蔣西澤就匆匆趕到,笑成馬上就站起來,但是一下子還沒緩過那個勁,差點沒站穩。蔣西澤立刻扶住他,等他站穩了,松手后退一步,一言不發,鄭重的給他鞠了個躬。然后站直身體,推開了病房門。 笑成沒有跟進去。 雖然蔣郭澤從來沒跟他說過自己家庭是什么情況,自己美國名校畢業之后,又為什么單槍匹馬在港島打拼。但從今天這些事來看,蔣郭澤家人對他非常真心愛護。 他在走道上坐了一會,翻出手機隨便瀏覽了一會網頁,感覺身上力氣恢復了,頭腦也徹底冷靜下來。就站起來,準備給蔣西澤說一聲然后離開。剛巧蔣西澤推門出來,聽見笑成說要去休息,就主動提出讓他去家里睡一晚,并且說客房已經準備好了。想想港島酒店的面積陳設,笑成就沒有拒絕。 蔣郭澤第二天就醒了,醫生說沒有大礙,只是輕微的腦震蕩,手臂上的槍傷也沒有傷到骨頭經絡,運氣上佳。笑成一早從床上醒來,就接到兩條消息,一個是蔣西澤發來蔣郭澤沒事的信息,一條是小丁發過來,讓他回電話。 笑成馬上清醒過來,給小丁撥了回去。 對方卻沒提昨天晚上的事,反而約他當晚在一家酒吧見面。昨晚的事媒體一直沒有消息,蔣西澤的意思也是這種幫派械斗除非特別造成公共傷害,不然一般都不會爆出來。 笑成盡管不太愿意涉入太深,但也知道這個事情還沒有完全了結,他不可能就這么甩手。況且,只因為他上一次在港島無意救了對方一次,陳琛就多次幫忙。笑成十分感激。如果昨晚事情沒完,他也想要知道有什么是自己能幫忙的。 然而并沒有什么。 一切都很順利。 陳琛料理了強哥,一夜之間接手了強哥的地盤,隱隱躍居為三大龍頭之首?;蛟S不久之后就會走到自己上一世看見的位置。至于艾森,運氣極好,流彈中了幾槍,都沒有在要害上。 小丁這么約他晚上出來,不過是……約他慶祝一下。 當晚,笑成到了之后,才發現整個場子都被包了下來,而陳琛也在。 笑成先是一驚,隨即笑了起來,爽快的端起桌上滿著的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深黃色的酒液從嘴角溢出來,順著下巴滴在了領子上。他用手背隨便一抹嘴,給對方坦然道謝,說著一杯敬琛哥。然后在對方露出了一絲笑意的表情之中,坐在了陳琛身邊。 有人說,糟糕的一天能改變一個人。 對他來說,昨天雖然算不上“糟糕”的一天,但也確實改變了他……某些的看法。 比如……這一生應該怎樣度過。 酒吧里全是陳琛的手下,這明顯是他們內部的慶祝會,如果不是笑成有曾經搭救過陳琛這一層緣故,這樣的場合他一定不會有機會參加。 頭頂上燈光亂舞,音樂越來越帶勁,不少人跳進了舞池里,另外的則三五成群坐在沙發上,大聲談笑,大口灌酒。 笑成一邊和小丁說話,一邊陪陳琛喝酒。陳琛話不多,偶爾說到他感興趣的,也才多說兩三句。但是他喝酒很厲害,笑成酒量很差,卻干脆利落,一杯一杯往嘴里灌。 昏暗模糊的燈光打落一地斑駁。 這大半年,他經歷了太多事情。 無論是好的,壞的。 希望,絕望。 甜蜜,悲傷。 從一文不名到功成名就。 還是昨晚,無與倫比的驚險刺激。 這或許是他人生中最動蕩不安的一段。 從倒賣服裝到緙絲廠建立,從三顧老藝人求取緙絲技法,到只身前往日本訂購改造的緙絲機器,從第一份訂單到參加絲織品博展。人生的第一份事業剛剛起步,然而就迎來了父親身患絕癥的噩耗。 他當時還覺得頗為不真實。也頗不能置信。 他總覺得未來的軌跡早有定數,卻沒料到上天也會玩一手詭牌。直到父親真正去世,他才接受了這個事實。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他真正重新審視了笑康父親的這個身份。 隨之而來,事業上同樣遭到打擊。 艾森以在大陸的產業森宇為媒介,步步為營,針對他的緙絲廠著手了一系列打擊。他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一番廝殺博弈,他cao縱股價,買空賣空,終于徹底搞垮了森宇。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卻接到母親服藥自殺的消息。 好像人生每一個波峰都一定要緊跟著一個波谷。 就像是他剛剛聲名鵲起,他以為或許會多走一段路的人就選擇離開。 這并不意味著他在抱怨,抱怨命運的不公平,抱怨人生的不如意,抱怨生活的不幸福,如此種種。 相反,就是因為命運如此公平,他才有所失,有所得。 只是得知之間,卻無法衡量取舍。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走的路是哪一條,從不曾猶豫遲疑。他也清楚的知道生活本來的樣子,從不曾后悔失望。 直到昨晚經歷的那些從來不曾經歷的事,重重的做下了一個非同尋常的注解。 讓他發現,世界的另一面。 真正親眼看到,有人是這樣度過一生。 也讓他意識到,有些東西沒有必要太過執著。 燈光照射之下,深褐色的酒液隨著酒杯的碰撞抖動出一圈圈重疊的波紋。 隨即就被一飲而盡。 透明的玻璃酒杯干凈清脆,像是水晶一樣折射著流溢的光彩。 “沒想到你酒量這么好?”陳琛同樣一口飲盡手里的洋酒,看著笑成的表情,終于帶上了點詫異。 笑成清亮的笑了兩聲,口齒清楚,眼睛卻朦朧不已,“這可沒有,但喝酒不就是為了喝醉么?” 陳琛不再接話,僅僅是抬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 兩年之后。 s市。 燈火迷離,繁華更勝。 “?!?/br> 笑成收回了手上的杯子,仰頭一飲而盡,隨即轉身雙腿交錯靠在吧臺上。手腕松松垂下去,酒杯杯口朝下,最后幾滴透明的酒液痛快的墜落在地板上。 “我說你今晚喝夠了沒有?” 笑成抬起胳膊把杯子在吧臺上一放,懶洋洋轉頭看過去,“怎么,你有事?” 蔣郭澤嘆了口氣,心疼的看了眼自己那瓶空掉的好酒。轉身坐到沙發上,仰身一靠,但馬上又坐直了從桌上抓了幾顆果脯丟進嘴里,才復又重新靠回去,“這不是有事沒事的關系……總要給我點私人空間?” “呦呵,私人空間?”笑成似笑非笑反問了一句,然后痛快站直了身,順手理理領子,“ok,我這就告辭?” 蔣郭澤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甚至都沒站起來,就坐沙發上,胡亂給他揮了揮手。笑成嗤笑一聲,從吧臺另一頭拿起外套。 正在這時門鈴響了起來。蔣郭澤眼睛突然睜大,像是腳下安了彈簧一樣,瞬間跳起來,卻又故作矜持走過去拉開了門。 門外果然是個黑發碧眼的漂亮女人。 “寶貝,見到你真好?!笔Y郭澤瞇起眼睛,微微一笑,顯出十分魅力,“今晚有特別節目,相信你一定會喜歡的?!?/br> “哦是什么?”她隨手一放手上的提包,就直接掛在了蔣郭澤身上,用英文甜膩說道,“親愛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br> 笑成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是蔣郭澤最近的新歡……之一。 對于朋友的私生活,他從來都不會多加干涉。但是蔣郭澤這么重色輕友把他趕走就是為了春風一度的? 笑成忽然輕輕咳嗽了一聲。 蔣郭澤倒是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直接抬起懷里女朋友下巴低頭親了一口,才對笑成挑挑眉,“呆這里是準備看全場?” 他這句仍然是用英文講的,明顯也是要讓他不懂中文的女朋友聽到。 笑成一笑,沒說什么,只是低頭干脆利落套上外套。 走到蔣郭澤身邊的時候。 突然低頭在他耳邊輕笑著說了一句,“親愛的,剛剛在床上你夾得真緊,我很喜歡?!?/br> 當然也是英文。 話音一落,他嘴角勾起點笑,也不去看蔣郭澤表情,瀟灑的帶上了門。 然后就聽見門里面響亮的一聲,“yay!” 直到坐進車里發動了車子,笑成不小心又想到蔣郭澤會是什么反應,沒忍住“噗嗤”一聲又給笑了出來。他低頭悶笑了幾聲,就重新坐直,收斂笑意,把車子開了上去。 打著方向盤,拐到了路上。 街道兩邊高高聳立的建筑物滲透出的斑斕的燈火,從天而落,貼在兩邊的車窗上。晚上八點左右,車流仍舊稠密,道路兩旁黃色的路燈連成一整條光帶,延伸到路無盡的盡頭。 他臉上的笑意已經收斂了下來。 手機滴零滴零叫了起來,他掃了眼,是蔣郭澤的,頓時又笑了,理都沒理直接按斷掉。 過了一會,手機“嗡”的震了一下。 是一條語音消息。 笑成本來沒想點開呢,一眼看見發件人是蔣郭澤,頓時挺有興趣,騰出一只手點開了。 蔣郭澤就撂了三個字—— “算你狠?!?/br> 但沒一會,又是一條。 這次話里則滿滿都是幸災樂禍。 “我說,人都回來了,你是見還是不見啊?!?/br> ☆、第九十七章 “我說,人都回來了,你是見還是不見啊?!?/br> 笑成握著方向盤的手忽然一緊。 繼而,他輕笑一聲,“你這是說誰呢?” “還跟我裝!” 蔣郭澤先是迅速的回了條消息, 然后就一個電話撥了過來。這次笑成沒掛斷,他把藍牙耳機塞進耳朵里,同時一打方向盤。 耳機里響起蔣郭澤的聲音,“喂?我說笑成,我二姐這次回國就為了見你,你自己看著辦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