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放心，關于今日我已有計策應對?！睆埿脸紲芈暬氐?。

    張夫人點頭，“是啊，意圖謀殺程側妃，墨王那性子又怎會放過他。不過，臣兒，接下來你該怎么辦？可有應對之策？”這些日子她越發冷靜了，也看透了，張家是為皇帝做事，可如今臣兒突然歸來，那么就是違背了皇上，皇上會放過臣兒嗎？會放過張家嗎？

    張辛臣收回視線，回頭看向了張夫人，“他罪責難逃?！?/br>
    張夫人將張辛馨送到房間休息后折返，見到的便是張辛臣望著前方若有所思的樣子，心中嘆了口氣，終究是沒有緣分啊?！俺純?，你爹……”她聽到房間內還有聲響，那難聽的辱罵聲她難以想象是出自那人的口中，果真，她從未了解過他。若真是了解，這些年來是絕對不會被他欺騙。

    望著女子漸行漸遠，張辛臣站在原路靜默許久。

    程洛站在原地停頓了半刻，最后側眸望著他，輕輕的點下了頭。

    他在她就要離開張家的時候，最后只說了這四個字。一切安好，他希望她安好。

    只有四個字。

    張辛臣望著她時，眼眸深若大海，隱忍中的平靜遼闊，一絲絲的情感經過了歲月累極之后，厚重如石一樣壓在了心底，他聲音忽然放低，“一切安好?！?/br>
    程洛看向張辛臣。

    “蘇……程側妃?！彼鋈婚_口喚道。

    最后，她輕點了下頭，“好?！?/br>
    即使程洛是心機深沉之人，也并非是口拙之人，可此刻卻發現難以開口。

    若非是有血rou之情，他斷然不會留著張老爺到了今日后機會害娘和馨兒，在見到面色慘白的娘和馨兒時，他心中只有后悔，后悔這幾年內沒有設計對付他。

    張辛臣沉默了一會兒，余光掃了一眼房間，最終也只是搖了下頭，“不需要?！彼麄兊母缸又樵缭谶@些年來的利用，威脅，迫害中被消磨殆盡了，毫無殘存。

    程洛知道她無需說太多虛偽的客套話，他不需要這些話來撫平傷痛。她側眸看了一眼房間，對他說道：“還有什么交代的嗎？想要對張大人最后說些什么嗎？”

    張家一直以來效忠皇上，歷任皇帝都是張家所要效忠的?？扇缃駨埿脸甲龅臎Q定是推翻祁坤！且還要親手將張老爺送上不歸路。即便是萬不得已，但對于張辛臣而言，依舊是殘忍的。

    “有些意外吧？其實從幾年前開始我就有了這個想法，只不過以前一直有所顧慮?！睆埿脸纪搪?，眼底里有些隱忍的情緒，語氣越是云淡風輕，越是說明期間他所做的這個決定對于他對于張家意味著什么！

    祁墨已知？程洛心中忽然明亮，張辛臣此次回來壞了皇上和張老爺的事兒，就已說明張辛臣決定掙脫皇上的控制與祁墨聯手？！祁墨是何時讓張辛臣做的決定？有張辛臣的相助，再加上趙家，祁墨可以說擁有了左膀右臂。多年來的籌謀，將很快的派上用場！祁坤距離死期不遠。

    這一生，只能將對于她的情藏于心底。

    張辛臣微笑回應，“程側妃勿要擔心，我歸來一事墨王已知。此事尚不算棘手?！彼麥睾偷哪抗鈴乃纳砩蠏哌^，許久未見，她在容貌上做了些改變，雖然容貌上有些陌生，但她依舊是她。幾年光景，從相識之初到如今，恍如夢?？上?，她已與他再無可能。

    “這件事情有些棘手，張公子一切小心?！背搪寰o接著又道。

    “程側妃?！彼c頭，行了一禮。

    然而，這一切沉重的膽子壓在張辛臣身上已有許久了。盡管他們的立場不同，但是今日張辛臣突然歸來相助，就意味著他將面對更大的難題。

    張夫人和張辛馨已經不在這里，應該去休息了，大概是不想見到張老爺更多的丑態吧。大廳內還不斷的傳出來張老爺的吼叫和辱罵聲。有此夫君和父親，對于她們而言打擊不小。

    “張公子?！背搪遢p聲道。

    他終于站起來面對世人了。日后無需在輪椅上將自己隱藏。

    雖然此刻他的臉上掛著如往常一樣溫煦的笑容，卻掩藏不住眼中的那份憔悴，人也瘦了整整一圈。衣服穿在是身上，有些松垮。不過，他的背脊挺直，依舊清雅高貴。

    有段時間沒有見面了。

    她望向站在面前的張辛臣。

    身后傳來張老爺怒罵的話語，程洛恍若未聞。推開門，門外的清新空氣和陽光襲來。

    ☆、第七章 只要你離開墨王

    方慧君聞聲，面色陡然巨變。

    突然一道男子凜冽的聲音傳來。

    “既然有冒犯之處，為何不跪下認錯？！”

    “是我貿然提出條件，程側妃不接受是理所應當，如有冒犯之處，敬請見諒?！狈交劬Z氣有些生硬的說道。

    方慧君雖然面色有些沉冷，冷蝶話的確是一把刀子一樣讓她羞愧。她今日之舉看似魯莽，實則是想要試探程洛，既然試探不成，她會另行他法。不過，依舊如她所料，半個月后的婚禮，應該不會如期。因為她發現一個更重要的事情，墨王對程洛的用情比程洛對墨王更要深！

    鳳芝差點吐血，剛剛反應過來后聽見了冷蝶認錯，緊接著以為程洛會重重處罰冷蝶，結果……欺人太甚！她剛要理論，就被方慧君攔住了。

    冷蝶將頭低在胸前，肩膀都垮了下來，她最不喜歡吃rou的……

    瞧著小蝶萬分乖巧的模樣，程洛心中忍不住笑了，不過面上的神情仍舊是沒有絲毫變化，沉著臉道：“你雖已知錯，不過懲罰還是逃不了的。晚膳……不許吃rou?！?/br>
    冷蝶立即回頭就朝著程洛低頭認錯，態度極其恭敬乖巧，“請小姐責罰小蝶，小蝶實在是看不慣有些人的張狂自以為是，更看不慣一個他人家的婢女侮辱小姐，所以才會貿然出手！小蝶不求小姐原諒，請小姐責罰！小蝶已經知錯了?！?/br>
    “小蝶?！背搪遢p聲道。

    方慧君面色忽然沉了下來。

    鳳芝忽然被打，錯愕驚愣的站在原地傻了眼，一時半會兒的沒有反應過來。

    “有些話是有些難聽，不過還是奉勸方小姐一句，現在還未嫁入墨王府，就要莫要已墨王妃自居。否則今日方小姐的話傳出去的話，怕是世人會說方小姐的出格行徑與那些青樓妓子毫無差別！”冷蝶寒著臉說道！此刻冷蝶忽然想念起劉景勝來，若是劉景勝聽到了方慧君的這些話，一定會比她反擊的要更加過癮！

    只不過，現在擺出高傲的姿態，開出條件讓小姐離開盛京！憑什么？！就因為方慧君說自己對墨王動心了？要不要臉！

    她從劉景勝的口中得知，王爺之前到安國公府的時候，有意讓方慧君推遲婚禮，結果方慧君裝模作樣的拖延著時間，冠冕堂皇的說一番話拒絕！是，為安國公府的安?？梢岳斫?，即使聽起來有點兒冠冕堂皇，但畢竟關乎安國公府，放到誰的身上，誰都會深思熟慮。

    還有半個月，會發生什么是都不知道呢？！如此裝模作樣，好像現在已經是墨王妃了！即使現在是墨王妃也沒有權利讓小姐離開盛京！

    “你算是個什么東西！難道說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奴才？主子還未嫁就擅自為未來夫婿做主要不要臉？主子不以為意也就罷了，偏偏手下的人同樣是有臉不要臉，膽敢謾罵墨王側妃！”冷蝶性子急，向來是嘴不饒人，此刻見到方慧君身邊的婢女都敢訓斥小姐，哪里忍得住這口氣，話落之時，一個響亮的巴掌就落在了鳳芝的臉上！其實冷蝶這一巴掌是想要落在方慧君的臉上，若是因為方慧君的身份，她早就下手了！什么東西！

    “程側妃口氣未免太大！小姐馬上就是墨王正妃，而程側妃不過就是一名側妃而已，竟敢想要正妻的性命！程側妃，你膽子太大了！”鳳芝聽到程洛的話后，又看到方慧君面色變了，立即反擊道。

    聞言，方慧君渾身一僵。她知道程洛絕對不是開玩笑！若是她強行算計讓程洛離開盛京，那么勢必要得到程洛狠辣的反擊！而程洛言下之意，就是她的性命！

    程洛唇角的笑容加深，收回目光，望著方慧君，道：“我要方小姐的性命?！?/br>
    “請程側妃開口?！狈交劬龥]有絲毫猶豫，直接就開口道。

    “方小姐不是如此莽撞之人?！背搪迤鹕?，目光落在遠處的樂師身上，唇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輕聲道：“方小姐問我想要什么，我這個人心極貪，要么不要，若是要的話方小姐給不起?！?/br>
    方慧君立即全部注意都在程洛接下來所說的話中。

    等待了許久，終于等到程洛抬起眼眸看向了方慧君，“方小姐?！?/br>
    氣氛忽然靜了下來，方慧君盯著程洛，等待著程洛的回應。

    程洛低著眼眸，細細的品著一口茶，暗思：方慧君絕對不是如此莽撞之人，貿然開出條件讓她離開盛京。表面之下，方慧君最想要做什么？

    “半個月后我將是墨王的正妻，我會與他舉案齊眉，白頭偕老。我不容許這段時間出任何差錯。這是這些年來我第一次想要做的事情。我不想與程側妃拐彎抹角，所以，我希望程側妃離開盛京。我可以容許墨王身邊有各種女子的出現，但只限于暖床服侍，而不是墨王對某一個女子的用心超過我。程側妃是聰明之人，應該知道如何選擇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正妻與妾室的區別是，日后我可隨意處置你。我從來不想與任何人為敵，見到程側妃的第一眼時，我就絕定不與你為敵。只要你肯離開盛京，無論想要什么，我會盡量滿足?！狈交劬⒅搪?，沒有停頓，直接說道。

    程洛越是沉默，對于方慧君而言就越是琢磨不透程洛的心思。

    程洛一直未語，靜靜的聽著方慧君將一番心思全部拋開晾在她的面前。

    “只不過我很清楚，墨王心中有你。且對你極為寵愛?！狈交劬f到這里的時候或許連自己都沒有發現她語氣中有些妒意。

    不過，方慧君其目的是什么？程洛暗襯：意圖讓她對祁墨有了懷疑？然后對方慧君有了鏟除之心？以此來讓祁墨對她厭惡？方慧君的心思的確夠深沉！

    這一番話的確說的真摯。

    “是在進宮那日，我初見墨王便已傾心。也是那一日開始，我決心嫁入墨王府，成為他的女人?！狈交劬恢焙苁瞧届o的說著心中的想法，不過一雙眼睛卻盯著程洛。

    只是事出有因？程洛淡淡一笑。

    方慧君緊抿著唇，程洛態度太過風輕云淡，仿佛不將她看在眼中一般，又或者不認為她會是威脅。她低下眼眸沉思片刻后才回道：“或許我說的話程側妃有些難以置信。不過我不想隱瞞程側妃。在皇上賜婚的那一日，我心中是掙扎的，因為與我曾經想要的生活是背道而馳的。我想要嫁給一個不會涉及權力爭斗的小家族內，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結果沒有想到一道圣旨改變了我的決定。最初我雖不想嫁進墨王府，因我不知墨王是怎樣的人。所以對于墨王也未曾有過期盼。只是……”

    程洛眉毛輕輕挑起，望著方慧君，如同在宮中所見過的一樣，方慧君衣著簡樸素雅，就連沉下臉的時候，也是有些溫柔的?！胺叫〗阌性捴闭f吧?！彼崎_目光，視線落在了樓下的行人的身上。

    對于祁墨她會隱藏心思，但是對于程洛，她沒有必要隱藏這份心思。

    “我從來不是活在陰暗中的人，今日我會主動要見程側妃，想必程側妃已經知道了原因?！狈交劬吹贸鰜?，程洛不是普通女子，相反極其聰明，她貿然相邀，必是看出來了她的心思。

    程洛唇角微勾，收回目光看向了方慧君，微笑回道：“方小姐多思了?！睍r間過得真快，還有半個月就到了婚期。也只有半個月了。今日方慧君之舉，她不能放任方慧君進入王府了。復仇大計未成，她容不得方慧君壞了她的事兒！她不知是什么時候方慧君對祁墨用了心，這點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方慧君似乎容不得她的存在？眼中寒光一掠而過。

    可惜，程洛的注意力多半在那樂師身上，難怪清幽茶樓不大，卻能夠成為名門望族中人前來此處散財，是因為樂師的技藝實在是好，而且此人彈琴極為用心。耳邊傳來方慧君的話語，以及方慧君那有些銳利的目光。

    “半個月后，我將嫁入王府。如今想來，有些忐忑，不知為何，總覺得會發生一些事情?！狈交劬友壑醒诓匾荒ㄤJ利，盯著程洛的一舉一動，細致到程洛的每個眼神變換。

    結果，越是接觸程洛，就越是看不懂程洛。

    方慧君收回目光，將目光落在了程洛的身上，回想到那日在街頭上親眼所見的一幕，程洛與祁墨二人極為恩愛，乘坐同一匹馬，祁墨望著程洛那寵溺溫柔到極致的目光，此刻仍舊在她的腦海中無比的清晰。那日之前，她忽略了祁墨對于程洛的用心程度。所以，她想要更加的了解一下程洛。

    不過，終究是要進入主題的。

    二人的目光都在不遠處專心彈琴的樂師身上，東拉西扯的說了一會兒的話。

    方慧君點頭，“樂師曾在宮中為皇上服侍的，后來離開宮中后再此看了一家茶樓。樂師就是這間茶樓的老板?！狈交劬?。

    “是啊，來到盛京后第一次有了閑暇的時間來此。環境如方小姐所說，甚是清靜。樂師不錯?！背搪逦⑿c頭。若是日后有閑暇的時間，倒是可以與祁墨二人前來坐一坐。坐在二樓處，又能賞樂，又能看到樓下風景，甚是不錯。

    程洛不簡單，是完完全全的不簡單。

    有些東西是骨子里的，也是一個家族之下熏陶出來的。而程洛所處的環境應該不會如此富有心機。就如同在宮中的時候，程洛與上官云珊二人針鋒相對時未曾落于下風。

    “清幽茶樓甚是清靜，程側妃來到盛京的日子不長，應該沒有來過這里?！狈交劬郎厝岬恼f道，目光望著程洛，見到程洛言行舉止皆是大家風范，腦海里閃爍著關于程洛的身份等等。按照她所知道的消息來看，程洛來自洛城，且并非是出自大家族，能在舉止之間極其自然的尊貴優雅，著實令人想不通。

    只是，程洛察覺到一絲不尋常。方慧君并非是無欲無求之人，若是真有了想要的，同樣會不折手段。

    店小二上來添了茶水和點心。程洛隨意的品了兩口茶潤了潤喉，然后等待著方慧君說明今天見她的目的。無事不登三寶殿，方慧君看似無欲無求，也從未做過出格之事。

    “無礙，本就午膳過后無事，方小姐相邀出來走走也是好的?！背搪蹇吞椎幕刂?。

    “貿然相邀，多有打擾之處請程側妃見諒?！狈交劬乳_口低聲說道。

    方慧君沒有刻意選擇一個雅間，而是就在大廳中。四周有幾人，都在靜靜的品茶，低聲聊著。

    在程洛剛上樓的時候，方慧君究竟瞧見了，立即起身，朝著門前的程洛點頭。

    程洛到時，方慧君已經在了。

    午膳過后，許多名門望族中人喜歡來此品品茶，此處甚是清靜，還會有悠揚的月聲可聽，還有女子的輕吟聲。

    清幽茶樓。

    ☆、第八章 深夜長談

    “上官云珊你打了什么主意朕會不知曉？”祁坤揚眉，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