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喬楠就在平南王府,等喬梓大婚后便要去南疆走馬上任。兩姐弟自家變以來,聚少離多,這些日子總算可以在一起好好相處,有著說不完的體己話。 只不過一出后宮,蕭翊時便再也不能三不五時地過來卿卿我我了,時日一久,喬梓的思念日濃。 到了大婚前三日,喬梓正在屋中任憑木槿和尚衣局的嬤嬤擺弄著試衣試妝,蕭鍇便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讓喬梓去內廳有要事相商。 內廳中背對著大門站著一人,一身黑色便服,背影沉穩挺拔,不正是數日未見的蕭翊時嗎? 喬梓又驚又喜,把食指放在嘴邊沖著蕭鍇“噓”了一聲,躡手躡腳地走到蕭翊時的背后,撲上去便叫了一聲:“小石子!” 幾乎在同時蕭翊時淡然地轉過身來,喬梓堪堪地撲進了他的懷里?!罢{皮?!?/br> “陛下你怎么來了?”喬梓納悶地道。 “你猜?!笔採磿r在她額間印下一吻,幾日未見,每日上朝理政總覺得好像少了些什么,真恨不得大婚的日子再早上幾日,好把眼前的人真切地握在手中。 “想我了唄,”喬梓仰起臉來,那眉眼彎彎,悄聲道,“陛下,我也想你了?!?/br> “來看看你,順便給你看樣東西?!笔採磿r遞給她一封信。 喬梓困惑地接了過來,信封上寫著“呈平南王郡主喬梓”,沒有落款,信已經拆封了,她抽出一看,里面是一張空空如也的白紙。 ☆、第74章 喬梓的臉色刷地一下變了,下意識地便朝著蕭翊時的懷里縮了縮:“這……是誰送來的?” 蕭翊時的面沉似水:“不知道是誰,直接送到了蕭鍇那里,還連著一箱賀禮?!?/br> “臣怕再有什么閃失,就直接把東西送到了陛下那里,還望郡主諒解?!笔掑|面帶愧色地道。 喬梓哪里還有心思去責怪他這個,膽戰心驚地道:“這個……會不會是……他送來的?” “你也覺得是他?”蕭翊時的眼神凝重。 “那車賀禮是半夜里放在了王府門前,守衛發現時方圓數十里都查探了,沒有可疑之人,”蕭鍇冷笑了一聲,“我憋了一股子勁呢,他要是敢來,就讓他有去無回?!?/br> “他……現在到底去了哪里?”喬梓小心翼翼地道 蕭翊時的眼神漸漸復雜了起來,良久才道:“就和你說的那樣,他出了海不知所蹤,朕曾派了海船去查找他的行蹤,只是都沒有什么確切的消息,青衣有個經商的朋友,曾領著商隊去了倭國,因暴風雨在一海島暫住,那島主的樣貌舉止倒和蕭承瀾有那么幾分相像?!?/br> “那他現在送信和賀禮來,是不是有想要和解的念頭?”喬梓期盼地道,她一想到蕭承瀾就心有余悸,如果不用再擔心此人,那就好像放下了心里的一塊大石頭。 蕭翊時沉吟了片刻道:“走,去看看他的賀禮?!?/br> 馬車車廂已經被卸下,安放在了后院里。車廂內足足放了四個大箱子,第一個箱子里是各種干貝鮑翅,大得令人驚嘆,顯然都是從深海中撈制,實屬難得一見的珍品,第二箱中是各種璀璨的珍寶,中間放著一座珍珠塔和一座紅珊瑚樹。 喬梓的眼都花了,顫巍巍地伸出手去摸了摸:“陛下,這得值好多銀子吧,你看這珍珠,都這么大個,還有這珊瑚……” 蕭鍇輕咳了一聲,喬梓頓時回過神來,義正言辭地道:“這珊瑚就算再漂亮我也不稀罕!” 蕭翊時面無表情地瞟了她一眼,示意手下打開第三箱。 第三箱里放著一套嫁衣和頭面、首飾,喬梓拿起來抖落了一下道:“陛下,他這是不是真的悔過了?都送來這些祝賀我們大婚了,我覺得他十有八九被關在海島上整日里風吹日曬,苦不堪言,想來求饒了?!?/br> “他總算是朕的皇叔,若是真心悔過,朕也不是不能給他一條活路?!笔採磿r冷冷地道。 “這嫁衣怎么看起來有點眼熟……”喬梓納悶地抖落了一下,一張紅帕子從嫁衣上飄落了下來,蕭翊時撿起來一看,上面繡著一首詩: 南方有喬木, 梓樹染相思。 恨岳鳥迷途, 盼能巢東枝。 蕭翊時念了一遍,一股怒意從心頭泛起:“恨岳鳥迷途,盼能巢東枝!好你個蕭承瀾,居然還賊心不死!” 喬梓瞟了兩眼,嘀咕了一句:“這文采還不錯嘛,把我的名字和他的封號都嵌進去了?!?/br> 蕭翊時的臉黑得和鍋底似的,忍了忍道:“打開?!?/br> 侍衛們應聲打開了最后一箱,空空如也。 蕭鍇上前查驗了一番,從底下又取出了一封信來,打開看過沒有異常,這才遞給了蕭翊時。 蕭翊時掃了兩眼,冷笑了一聲道:“好啊蕭承瀾,那你就等到地老天荒去吧!” 說罷他三下五除二,便把那信紙撕成了幾片。 碎紙飛舞,喬梓“哎哎”叫了兩聲,跑著撿來了其中兩張,另兩張不知道鉆到哪個樹叢中去了。 “陛下你倒是讓我瞧瞧他說了些什么啊,”喬梓努力把那兩張紙拼了起來,口中喃喃念著,“吾皇侄兒,誓言勿要輕許……我皇祖母……什么來著?你廣納嬪妃的那一日,便是什么什么……接小喬子到我東南……陛下,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啊……” 看著喬梓那困惑的臉龐,滿腹的怒意仿佛被戳了個洞,一點點的便消失了。 何必再中了蕭承瀾那廝的離間之計?想必他在那遙遠的海島上,聽到大晉天子即將和平南王府小郡主大婚的消息,一定是痛徹心扉、徹夜難眠。 這也算是他的報應了吧,明明是他先和喬梓相識,最后卻是他親手將喬梓送入宮中,成就了二人的姻緣。 蕭翊時淡然一笑,將破碎的信箋從喬梓手中抽出:“扔了吧,他還在癡心妄想,等我背誓那天,便要搶你回他的海島?!?/br> 喬梓心中不由得起了幾分憐憫:“他也是個可憐人,自幼喪父喪母,奪天下奪不過你,原本想搶你的心上人過過癮,結果也竹籃打水一場空,其實,他也不是真心喜歡我,他喜歡的,只不過是他的那一份執念吧?!?/br> “別提他了,走,讓朕瞧瞧你打扮后的模樣?!笔採磿r挽著她的手朝前走去。 喬梓走了兩步停下來不動了,期期艾艾地道:“陛下,你等等,讓我把那珍珠塔和珊瑚樹先收到庫房里去……” 蕭翊時磨了磨牙:“你說什么?大聲點?!?/br> “珍珠塔和……珊瑚樹……”喬梓的聲音在那灼人的目光下漸漸低了下來,她輕咳了兩聲,正氣凜然地道,“這種東西當然白給我都不要,我的意思是送到陛下的庫房里,填充國庫,也算是對他的懲戒!” 蕭翊時這才臉色稍霽:“交給蕭鍇去辦就好,你就別cao心了?!?/br> 喬梓偷偷回頭瞧了兩眼,捂著心口朝前走去。 “過幾日到朕的珍寶閣去,喜歡什么就拿什么?!笔採磿r接口道。 “真的?”喬梓頓時雀躍了。 “當然是真的,比真金還真?!笔採磿r凝視著她,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朕的一切,都是你的?!?/br> 大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萬人空巷,舉國歡慶。 京城四杰之一、吏部尚書容昱墨任迎親使,在一片喜氣洋洋的紅色中,喬梓一身盛裝款款而來,可以想象,紅蓋頭下是怎樣無邊的麗色。 此情此景,容昱墨心中最后一縷憾意終于煙消云散,心中的佳人歷經磨難,也就只有像蕭翊時這樣鐵腕冷厲的君王才能護佑她一生平安順遂吧。 大婚禮節繁瑣,喬梓頂著一身厚重的行頭,像個木偶人似的被人牽引著祭祀、冊封、行禮,大半日下來,手腳都酸軟不已,最后一路被引到了永樂宮的東暖閣中,這才得以坐在了洞房的喜床上。 四周安靜了下來,喬梓掀起了紅蓋頭的一角悄悄往外看去,只見洞房中一片紅光掩映,喜氣盈盈。坐下的龍鳳喜床前面掛著百子帳,床上疊放著百子被,神態舉止各異的小孩子繡在上面看起來十分可喜。 洞房內各色奇珍異寶,富麗堂皇,什么龍鳳紫檀雕、玉如意,什么百鳥朝鳳繡、牡丹寶器等等,喜被、喜枕都繡工精細,富貴無比。 唯一可惜的是,這些都是死物,洞房的另一個正主還不見蹤影。 “哎呦皇后娘娘,這蓋頭可不能隨便掀啊?!迸赃呌腥嘶碳钡氐吐暯械?。 喬梓吐了吐舌頭,乖乖地放下了掀開的一角。 時間過得分外得慢,耳旁偶爾傳來喜燭的噼啪聲,喬梓挺著后背坐在那里,心里揣著的那只小兔子仿佛越來越調皮,一下一下的,在胸口跳得越來越厲害。 門“吱呀”一聲開了,沉穩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喬梓只覺得一陣口干舌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腳步聲在她面前停了下來,屋內一陣靜默。 一根秤桿將紅蓋頭緩緩挑起,蕭翊時挺拔的身姿出現在她眼前。 今日的天子沒有穿他最愛的黑色龍袍,而是和喬梓一樣,一身紅色鑲金邊的喜服,上面的五爪金龍凜然生威,在紅色的映襯下卻又帶著別樣的喜氣,蕭翊時整個人凌厲的輪廓都在這喜氣中柔和了下來。 倆個人的目光交織纏繞著,在一片燭光中氤氳。 旁邊的女官將青玉合巹杯遞了過來,柔聲道:“陛下,娘娘,請用交杯酒?!?/br> 蕭翊時這才回過神來,兩人雙臂交纏,依偎在一起,將合巹酒一飲而盡。眼前的佳人眉眼清麗脫俗,和從前相比,多了幾分柔媚,令人挪不開眼去。 他癡癡地看了片刻,輕嘆了一聲,將喬梓拽入了懷中。 女官們含笑上前,想要伺候帝后二人更衣,蕭翊時沖著她們擺了擺手:“下去吧?!?/br> 喬梓看著她們退出洞房,不免有些著急了起來:“陛下,這喜服太復雜了,我不會……” “朕來?!笔採磿r的手指扣在她的腰上梭巡,慢慢地解開了暗扣和腰結。 喬梓被他摸得癢癢的,吃吃笑了:“禮尚往來,我也伺候陛下更衣?!?/br> 她的指尖壞心地在蕭翊時的脖頸上劃過,停在了衣領上,磨磨蹭蹭地調戲著衣領上的盤扣。 蕭翊時眸色漸深,不一會兒便將喬梓的后服解了開來,三下五除二,又把自己的龍袍脫去。 “兔兔,”他低低地叫道,“還記得我們倆的初相識嗎?” “記得,陛下,原來,我們倆的緣分從那時候就開始了?!眴惕鞯难壑幸黄噪x。 “磨嚓磨嚓……似魔鬼的步伐……”蕭翊時低喃道。 喬梓順勢雙手一帶,領著他在屋里跳起從前的舞步來。 “兔兔,不是魔鬼……是神仙……你是神仙賜給朕最好的禮物……” 紅燭輕晃,將二人的身影并成了一個。 紅帳輕搖,身影終于隱入其中,帶來一陣低吟。 歷經數重難,終得同心結, 但愿從今后,恩愛兩不疑。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完結了,潛水的妹子們,快出來冒個泡吧,別把你們的美膚憋壞了~~番外應該有兩個,一個是萌萌噠的小包子的,應該很快就會奉上,另一個是和蕭承瀾相關的,估計要比較晚了,到時候會貼在作者有話說里給大家免費看。謝謝大家一路追文,下篇文應該在年后開了,到時候希望能再看到親們! ☆、第75章 番外 建華三年,天子大婚后,帝后鶼鰈情深,琴瑟和鳴,大晉上下皆艷羨無比,一時之間引得民間紛紛效仿,王公貴族間以妻妾成群攀比的風氣倒是為之一剎。 建華六年初,建華帝立后三年依然無所出,就在同時,大晉遭遇了百年難遇的一場寒潮,大部分國土被暴雪覆蓋,就連向來冬季溫暖如春的南疆也飄上了雪花,各地的加急公文也如雪花般飛到京師,公文中都是大同小異,路有凍死骨,懇請朝廷即刻賑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