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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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也清楚,真正被賀晟??催M眼里,也是她穿越來之后的日子。 “臣妾卻還記得,當時皇上進鳳棲宮時還是滿臉晦暗,讓人瞧不出真假,探不出情緒?!?/br> 那個時候,他們倆何嘗不是彼此演戲? 但傅清月不知道的是,假戲真做。戲演久了,保不準就真動心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旋即賀晟睿起身吩咐人備水。然后,大步踏出殿去側殿用水。 華燈搖曳,透過琉璃的盞罩折射出溫和的光束。用完藥,傅清月就喚了謹玉趙嬤嬤等人進來伺候。 “娘娘,老奴瞧著,皇上是真心疼您?!壁w嬤嬤幫著傅清月褪去綾羅朱釵,結果謹玉手中的白玉梳子小心的給她梳理著長發。 一旁整理錦衣常服的謹玉,聞言也看向自家娘娘。她跟在娘娘身邊時間不短,也切實瞧出了皇上對娘娘的看重。其實早在行宮的時候,她就覺得皇上待娘娘應該是有情誼的,而娘娘對皇上應該也不是表面那般無動于衷。 但娘娘總說,帝王薄情,這讓她不敢輕易開口點破。 現在,趙嬤嬤這個老人兒都說了這話,她總不能害娘娘吧。 傅清月起身,讓人給換了淡黃的里衣,這才打著軟綿綿的哈欠,可有可無的說道:“今日本宮是心頭好,焉知明日就不會是rou中刺。自古帝王薄幸,不說真情假意,只說每三年一次的選秀,不定就有多少白月光進宮?!?/br> 她還真沒心情日日做怨婦狀,也無意像宮妃一樣,夜夜等著他臨幸。 殿外,賀晟睿制止了宮人打簾的動作,細細聽著傅清月滿不在意的話。只覺得異??尚?,她不愿給他真心,卻要他的一心一意?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兒。 憤懣的摔袖轉身,眼看就要踏出正殿大門了,他心里卻又有些不甘。冷哼了一聲,遷怒的瞪了身邊的吳明德一眼,然后......又回身進入內殿。 就算她不樂意,她還是皇后,還是要盡為妻本分。 床榻上,傅清月已經就寢,她甚至未曾想過與賀晟睿同錦被??梢豢吹剿⑶嘟z,安然恬靜的模樣,賀晟睿心里就升起了一股子燥熱。瞪著床頂的杏黃百福幔帳瞅了半天,最終,他還是一腳把身上的被子踢到邊上,轉身鉆進了傅清月被窩里。 當然,連帶著除去的還有兩人身上礙事兒的里衣褻褲。 ...... ☆、46. 聰明人中招 黑暗中,賀晟睿目光如炬,俊朗冷然的面容被垂下的長發遮擋,讓人瞧不見端倪,也猜不透他心底里正在叫囂的不甘跟獨占欲。 幔帳垂下,被夜色點燃的夜明珠,也無法驅散里面的昏暗。傅清月伸手推了推身邊的人,觸手所及的卻是灼熱的呼吸。 接著,薄涼的唇落在她耳邊,旋即又落在她唇上研磨半點舍不得離開?;秀遍g,她就想起了在行宮時,這個面冷心硬的男人暗中回宮前的那個吻......或者叫撕咬。 賀晟睿的手掌細細撫著傅清月光滑如玉的脊背,小心的觀察著她的神情,就好像只要她拒絕,他就會立刻停住一般。 許是今天的氣氛過于曖/昧,也不知怎的,傅清月莫名的感覺到一陣顫栗。身上的每一處,都在賀晟睿小心翼翼的討好間沉迷,繼而迎合。 他們已經許久不曾歡愉了,開始是因為局勢復雜,后來就是因著她的身體不許。等到她身體轉好了,卻又遇上選秀之事,這不免讓她覺得有些惡心。索性,干脆就修身養性,不再考慮那些事兒。 感覺到傅清月思緒不在的賀晟睿,憤憤的低頭咬了一口紅唇,然后像個xiele氣的皮球鬧脾氣的松開懷里的獵物,徑直躺倒邊上。 “皇上?”傅清月摸不清賀晟睿的情緒,也對心中升起的失落有些疑惑。 “清月,你可讓朕如何是好?!辟R晟睿心中的那團炙熱,緩緩冷卻下去。 眼眸冷清不含留戀,面色嬌俏卻只是因為歡好。就算再不懂女人,他也明白他的清月,是真的嫌棄他呢。 輕呵一聲,像是被看清的這個事實掐住了呼吸,讓他發怔到窒息。明明是軟玉溫香,可神思不屬,他腦中不斷念起的,卻是當初若是沒有利用她,她是否會如別人一樣愛慕他? 或者,不需要愛慕,哪怕是相敬如賓也好。 心中驟然抽搐,疼的他想抱著傅清月大哭一場。就好像,年不過五歲的他第一次殺人時一樣,彷徨。 在她眼里,他是個可以利用女人的帝王。也許,她一直覺得,她跟當初的嘉貴妃并無不同。所以,她處處提防絕不動心。 賀晟睿腦中,全然是她剛剛對趙嬤嬤跟謹玉說的話,帝王薄幸......他并不值得信任。 昨日因,今日果。誰讓他,從一開始娶她就未曾是因為單純的喜歡?如果她不是傅家嫡女,如果她沒有壓制針對嘉貴妃的資本,或許他根本不會在意她。 哪怕是被斗到死,也不過只會換來他的一句,依禮下葬。他甚至會再立繼后,繼續坐擁天下。 賀晟睿覺得自己簡直是窩囊的很,他是喜歡她,可卻絕不可能拿江山社稷去/寵/她??涩F在,他為什么又會覺得自己虧欠了她? “早些休息吧,明日還要早朝,臣妾還要跟賢妃商量殿選的事兒?!备登逶聺撘庾R里覺得,皇帝不會突然翻臉,現在也沒必要計較他剛剛的失態跟心事。左右,日后會有更多的人討好他,為了他的喜怒哀樂費盡心思。 兩個人靠的極近,就連呼吸都交雜到了一起。而發絲,更是因為剛剛的動彈,纏繞在了一塊兒落在大紅金鳳的軟枕之上。只可惜,各懷心思的倆人,都沒有了旖旎心情。 翌日,傅清月醒來時候,賀晟睿已經去上朝了。 對于他昨晚突然的異樣,傅清月并沒有放在心上,左右不是在前朝遇了事端,就是被慎淑妃膈應了。她又不想做女帝,費心費力為他打理江山,自然不可能去多想。 “娘娘,南小苑章惜容姑娘求見?!睆腻\隔著珠簾稟報,她自來都是個規矩的,在娘娘梳妝之時,也不會仗著一等宮女的身份突然入內?!罢鹿媚镎f,賢妃娘娘言說與她是同鄉,想要邀她小聚。她自知身份卑微,就未曾答應,如今特來給娘娘磕個頭也算是請罪?!?/br> 傅清月挑出一枝金釵,又選了紅玉鐲子,這才不慌不忙的開口問道:“她人呢?” “回娘娘的話,章姑娘只在殿外磕了頭,就回南小苑了?!睆腻\語氣恭敬,不偏不倚也不帶情感的回話。 倒是個聰明人,守著規矩不錯,還不會給人留下投靠陣營或者巴結那個宮嬪妃的印象。 看著鏡子中金釵簪花相映成輝的女子,傅清月滿意的點了點頭。賢妃這回是被個新人打了臉,也不知道怎么嘔血呢。只不過,這位章姑娘,倒是有趣的很呢。 趙嬤嬤跟謹玉收拾了梳妝臺上的朱釵,自打上次被娘娘告誡過,又細細同謹玉聊過之后,她也覺得自己是過于固執了。以前總想著讓娘娘去爭/寵/,去表現,卻不知那樣會讓娘娘失了莊重,被人看輕。 所以,如今她只管把鳳棲宮上下牢牢的看住,至于別的,再也不多想了。 “把姚桃跟木蓉是老鄉的事兒傳出去?!?/br> 她極少親自動手,但凡要她親自處置的,絕對見血要命。而其他可有可無的事兒,借力打力傅清月用的是淋漓盡致。 也不是說她忌憚賀晟睿跟賢妃那點初見的事兒,只是賢妃就像是一條善于隱匿本性的瘋狗,若不除去,只怕后患無窮。 “娘娘,這事兒難道真是賢妃娘娘做下的?可她久不在后宮露面,也不謀權,也不爭/寵/。如今總挑撥了后宮是非,是為什么?”謹玉猶豫片刻,上前低聲詢問。 她也是見過賢妃娘娘的,性情極好也不是拈酸吃醋的人。如何,就被自家娘娘懷疑上了? “連你都這么認為,那后宮中,誰還會覺得她為人心計深沉呢?”傅清月起身,接過宮婢奉上的錦帕擦手。然后,就坐到了紅木桌前瞧著宮人端上早膳?!叭羰钦娴牡?,又何苦每月遣人去冷宮探望被帝王廢棄的嬪妃宮人?又怎會滴水不漏的籠絡低位嬪妃?賢妃除去引導皇上行成人禮這一項,再無依仗跟背景,又如何能在踩白捧紅的后宮安穩過到現在?” 更重要的是,她自協理宮務以后,所做所為,絲毫沒有拘束或者差池。甚至可以說是如魚得水,游刃有余。這樣想來,后宮絕不可能沒有她的釘子,而她也絕不可能是沒有手段的人。 腦子里莫名就想起了前世聽到的一句臺詞,好似是愛情都來源于危機中。如今后宮中,在賀晟睿剛剛登基最為艱難之時陪在他身邊的,如今可不就剩下賢妃、慎淑妃跟容妃了? 而慎淑妃跟容妃,幾乎可以被當做廢棋了。所以,最后得利的,卻是花團錦簇的后宮中最不顯山不露水的賢妃了。 若不是她旁觀者清,只怕也要被蒙蔽過去。 聽了皇后的話,趙嬤嬤跟謹玉都若有所思。細細想來,賢妃當真是不簡單的,現在除去她,誰還能有資本跟娘娘爭呢? 用過早膳,傅清月照舊讓人召了梨園的小生花旦在鳳棲宮搭了戲臺咿咿呀呀的唱起來。品茶賞花看戲文,當真是自在極了。 戲是傅清月下令編寫的,不同于市井流傳的花前月下,窮才子娶了富家小姐,最后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她讓人編寫的戲文,卻是門當戶對,夫妻和樂,沒有通房美妾的。 跟隨著唱臺上花旦跟小生眉目含羞的相愛相敬,傅清月也忍不住跟著唱腔敲打了幾下節奏。 “娘娘,佛堂的秦公公稟告,淑妃娘娘出事了?!碧夷舅纳葒林?,守宮的宮女行禮稟報,話里也是慢慢的焦急。一聽,就知道事兒絕不會小。 也不怪小宮女著急,畢竟昨兒是自家娘娘罰了淑妃,若淑妃真的出事兒了,只怕鳳棲宮也拖不了干系。 正在品茶的傅清月聽到意料之中的事兒時,眼前一亮。慎淑妃的事兒,來的可真是恰到好處啊。只要她能聯想到容妃身邊姚桃的事兒,就定然知道她身邊也有人被收買了。 別看她是落敗了,可心性手段也不容小覷。由她跟容妃聯手,也不可能讓賢妃輕易得了好處。 佛堂之中,慎淑妃臉頰刷白,眼窩深凹可怖,滿目血絲通紅,原本如墨的秀發也凌亂不堪,朱釵流蘇各處散落,或是歪歪斜斜的半絞在她發髻之間。 明明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貴女嬪妃,此時卻狂躁的猶如野獸一般,在四五個大力嬤嬤的壓制下還胡亂動彈撕咬。 這般不顧儀態,喪失本性,就跟中了魔一般。 瞧見一身紅衣光彩奪目的傅清月,慎淑妃凄厲的叫著又是磕頭又是求救。眼淚簡直是糊了一臉,她是恨不得讓皇后娘娘松口送她回凌霄宮。這里太冷太陰暗了,讓她難受的恨不得殺人。 沒等傅清月走近讓身后跟著的太醫上前診治呢,慎淑妃突然發力,如失去理智的瘋魔一樣,沖著傅清月就躥了過去。而她手中,赫然還有一支被打磨的極其尖銳的銀簪。 ☆、47. 娘娘賞賜一丈紅 晚一步趕來的賀晟睿見狀,幾乎睚眥欲裂,來不及考慮傅清月身邊跟著宮女內侍,甚至還有他挑選的暗衛。直接就跨步上前,把人拉進懷里,抬腳就把剛剛被從錦等人隔開的慎淑妃踹了出去。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毫不留情。 “給朕拉出去,賜鳩......” 混亂的佛堂中,因著賀晟睿跟吳明德前來,安穩下來。賀晟睿先是拉著傅清月查看,見她并未被驚嚇到,才松了口氣。只是,在看向慎淑妃的目光,可就帶了陰冷跟咬牙切齒的厭惡。 可賀晟睿能不顧慎淑妃喪失理智的狀況,傅清月卻不能視而不見。 “皇上......”傅清月開口打斷了他要鳩殺的圣旨,笑道,“淑妃歷來是知書達理之人,今日的事兒定然有別的原因,單是瞧著她現在狀若瘋魔的情況,臣妾就不能不查?!?/br> 話到了這里,賀晟睿也發覺了事情的不妥。就算慎淑妃有心當皇后,也不可能直接刺殺皇后再取而代之吧。這種愚蠢的法子,不僅會讓她死無葬身之地,甚至還會連累整個許家。 “讓人把這里收拾了,帶了人去......鳳棲宮?!辟R晟睿略作思索開口吩咐,只是抱著傅清月的手卻一點沒有放開的意思。也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抱了“受驚嚇”的皇后上了帝王轎輦。 賀晟睿對后宮別的女人,現在是真真沒有好印象。自打上次中了暖春香,他就讓暗衛徹查了后宮。得來的匯報,簡直就讓他覺得那些個女人,各個都是披著美人花皮的猛獸,吃人不吐骨頭。不管是聰明的還是愚蠢的,都想著自他身上分一杯羹,沒一個省心的。 而最干凈的,卻是懷里這個看似手段狠辣的女人。其實這么看來,她心思應該會柔軟一些吧。想到這,賀晟睿就有些躍躍欲試了,要不就按著子明給出的主意,用苦rou計? 不管他心里的花花腸子轉了幾個彎,可面上,卻依舊是那個睿智冷靜的模樣。就好像,他是在認真思考著慎淑妃神色異常的事兒。 說是審案,其實還不若說是給慎淑妃診脈。這會兒,因著冷水跟太醫讓人強灌下去的凝神靜氣的湯藥,慎淑妃也平靜了許多。雖然還是難受的緊,可也不會再如同沒了理智的瘋狗,逮誰都咬。 “回皇上,回皇后娘娘的話,淑妃娘娘的脈象紊亂,像是被藥物控制一般。而剛剛淑妃娘娘言及她每每難受,都要回凌霄宮內殿歇息。臣想,那些藥物就在淑妃娘娘宮里乃至寢殿內,所以臣斗膽求皇上恩準,容臣去凌霄宮探看一二?!?/br> 這話說的謹慎,但也透露出許多信息。 賀晟睿覺得并無不可,反正他對慎淑妃也算不上多上心。當初已經警告過她,皇后不是她能動的,如今出了差池,不要她的命已經是恩惠了。 可要是涉及到后宮陰私,加上皇后中毒一事一直未曾查明,所以他自然重視了許多。 “吳明德,傳旨讓禁衛府禁衛軍看守凌霄宮,讓胡御醫跟劉太醫一同前去?!?/br> 這么鬧騰了一趟,傅清月也有些疲乏,坐在柳木圈椅上也有些不耐了。如今賀晟睿的身心可都在她身上,瞧著她眉宇間有了倦色,只是眸光锃亮似乎是在等著看戲,心里不由覺得好笑。 于是讓人泡了桂圓紅茶水來解乏,順便等著胡御醫跟劉太醫二人的檢查結果。 一時半刻之后,胡御醫跟劉太醫才匆匆回來。瞧著神色,都有些凝重。 “皇上,臣在淑妃娘娘寢宮的香爐里尋到了未燃燒盡的香料,里面還有御米殼跟石蒜根莖的粉末。雖然不多,卻足以讓人上癮難以自拔。若有一日不曾聞到,就會產生幻覺,甚至是其他意外狀況。如今管淑妃娘娘的情形,似乎中毒頗深?!?/br> 御米殼跟石蒜在前朝時曾從大周流傳而來,當時許多人沉迷,使得國之不國,甚至連帶的軍中許多大員都無力再出征。若非當時在位的帝王果斷,下令這兩樣東西成為禁品,只怕大熙朝也不會延續百年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