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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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待到眾人離去后,他才拍案發作。而傅子明也似有察覺,躬身問道是否跟他妹子傅清月有關。 賀晟睿捏緊了拳頭,面色陰鷙怒道:“楊家老三當真是個膽大了,竟然敢在朕的行宮綁人......” 暗不見光的密室里,一息搖曳著昏黃的燭光。明明是身處快到七月悶熱的南疆,也讓人感到陰冷冰涼。大理石砌成的,滿是荊棘的大床之上,三指粗的鐵鏈禁錮著一個玲瓏纖細的女子。 本該是倨傲自信的傅清月,如今渾身無力的癱軟在床上。原本玲瓏的身體上,全是觸目驚心的血珠子。帶著血腥跟凌虐的美感,憑空的給她添了一抹妖嬈,甚至比之前做戲時假裝的風塵,更讓人眼紅...... 傅清月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尤其是雙腿跟后背之間,稍稍用力,就會感到無數尖銳小刺往血rou里鉆去。她緩了一口氣,微微低頭,就見自個身上大紅的八幅鑼裙被換成了逶迤白梅蟬翼紗。稍稍一想,就知道是楊障那個死變、態搞的鬼,明明無法與女子親熱,卻還要收集各種美人的尸體。 乳白半透的紗衣之上,點點血漬溢出,當真是一副極為好看的紅梅圖。若執著短刀描畫的,不是眼前這個滿身陰影滿目猙獰的男人,傅清月覺得,效果會更好一些。 見傅清月醒了,楊三爺楊障臉上露出了笑意,看著手下妖孽般的美人呵呵而笑。接著,他整個人都附在傅清月身上,而刀尖也緩緩的貼近她的面上。 “冰肌玉膚,賀晟睿還真懂得享受?!毕氲缴硐碌呐嗽粍e人占有,楊三爺眼中更是陰毒,“若是知道你是這樣的美人,爺怎么會舍得把你送給那種男人?” 說罷,他冰涼的唇就落在了傅清月耳畔,同時,還啃咬了一口。 傅清月忍著后背上荊棘入身的疼痛,在男人猙獰的笑聲中,綻開一個鄙夷的笑。眸光流轉,她一字一句的吐出了如寒霜般的話,“都說楊家有個賤種,是有違人倫生出來的變/態,如今我可是真真的瞧見了?!?/br> ☆、19. 變身吧,賀晟睿 楊障神色一變,倏然把短刀刺在了傅清月的胸口,然后緩緩的挑起。 “人倫是什么東西?!笨粗登逶履樕下冻鐾纯?,楊障心里興奮異常,面上也是躍躍欲試的神色?!拔揖蛺劭磁嗽谖疑硐峦纯??!?/br> 扭曲的人,因著打小被罵作孽障而造就了如今變/態恨戾的性子。他的刀尖緩緩向下劃去,刺破了傅清月的肌膚,卻不傷了她的性命。 “果然只有你才能配得上這大紅的鮮血?!睏钫峡臻e的手揉捏著傅清月的冰涼的身體,似是毫不在意她說出來那些難以啟齒甚至是骯臟的秘密?!澳阒腊?,我娘就是我親手殺死的,她那眼神可是跟你的不一樣呢?!?/br> 沒等他的唇附上傅清月泛著青白的雙唇時,密室之外就響起了急促的警報聲。楊家死士不斷敲打著門框,說有要事稟報。 楊障終究還有一絲理智,知道如今外面的事兒只怕耽擱不得,所以狠狠的把傅清月壓在荊條之上后,他就抽身離開。 等到密室里再次沉寂下來,傅清月才疼的皺起了眉,忍不住爆了句臥槽。要知道楊障已經變/態到了這種地步,她說什么也不會在猜出了賀晟睿的打算后還跟著前來。 胸前到腹上的傷口還不斷滲血,傅清月用力抬起被鎖鏈拴著的雙手用身上的紗衣堵住。該死的,賀晟睿,你動作可要快一些,不然我不疼死也得失血而死。 自從傅清月失蹤,賀晟睿的神經沒有一刻放松下來。尤其是當得知楊障的陰冷無常的性子,更查出他竟然好拿活生生的美貌女子做干尸后,賀晟睿心中滿是后悔跟懊惱。如今,他更是日夜不歇滴水不沾的部署查探,強撐著處理軍務跟各方消息。 這一日,他終于熬不住伏在案幾之上小憩,可剛犯了迷糊,就夢到滿目血腥的荊棘跟被短刀插在心口的傅清月。 他顫抖的向前,走過狹窄陰暗的地道,一步步靠近被吊在墻壁之上毫無聲息的女子。他就那么看著,目不轉睛,仿佛心頭有千斤重一般。他想過去,想要堵住她心口潺潺不斷的血流,想拂過她肌膚上那些青紅跟傷痕,可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靠不近她。 就好像,她從來都只是一個夢一般。 許久之后,密室外進來一個男人,那男人查看后先是驚愕一下,隨后大笑出聲。 死了?干尸? 不,他不相信,怎么可能死了呢?夢里的他,神色哀傷絕望,仿佛看到那雙明眸變得灰暗死氣。仿佛看到,她最后一次滿含嘲諷的笑。 賀晟睿是被嚇醒的,粗粗的喘息,略帶驚慌的眼神,無不彰顯著剛剛噩夢的真切。來不及擦拭額頭上的冷汗,他趕緊抬手撫上胸口,那種急促的跳動跟恐慌,卻無法因為掌心的溫度舒緩半分。 他不知道為什么會做那么一場夢,像是預警像是...... “皇上,剛剛傳來消息,暗衛尋到了夫人留下的訊號,可那香料到楊府之外就消失了?!毙l嚴得了消息,絲毫不敢耽擱趕緊去稟報。這幾日,他是瞧出來了,除了督戰,皇上是滿心都在夫人——也就是暗中隨行的皇后娘娘身上。但凡娘娘有個好歹,他一點都不懷疑皇上會誅殺楊氏全族。 唰的一聲,賀晟睿直接躍過案桌行至衛嚴身前,神色激動甚至血紅的眼眶都帶了亮光。雖然依舊是那副肅然的面容,可任誰都能感覺到他的迫切跟焦急。 “走!”他要親自去,親自確認她還活著。 一路上,駿馬奔騰,風馳電掣,賀晟睿是絲毫不顧及自個的安危了。直到在營地之外被傅子明跟副將沐澤攔住,他才恍惚記起自個是宣景帝。 “子明是要阻朕?”賀晟睿并未下馬,居高臨下的頷著下巴肅然問道,只是手上的馬鞭卻越握越緊,只待傅子明搭話。 “皇上,如今南疆正亂,還請以大局為重?!备底用鞅虻?,說什么都不能讓皇上外出冒險。 賀晟睿雙目赤紅,眼中風暴涌起,狠狠道:“滾開?!?/br> “皇上慎思......縱然那是臣的親meimei,臣都不會眼看皇上涉險!”傅子明一身勁裝,面上再無京城第一貴公子的從容跟調笑。他擋在前邊,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皇上,萬歲爺,臣不能看著您拿天下冒險?!?/br> “滾?!辟R晟睿探身甩出馬鞭,“你不救你親meimei,朕卻不能不管朕的女人?!?/br> 說罷,他不在多言,直接騎馬躍過傅子明身邊。只要能救出那個沒良心的女人,他不怕身處危險之中。 衛嚴跟幾個暗衛趕忙跟上,左右護著。眼前的是大熙朝陛下,萬不能有一絲損傷的。 傅子明見沒攔住人,心里暗暗嘆口氣。沐澤見攔不住,趕緊吩咐人去保護。他是個武夫,自小就是戰場上見真刀的,最是看不起拿女人作誘餌的。如今再看皇上這番動作,倒也算是有血性的漢子。 不管怎么說,現下這會兒賀晟??墒琼樦敌l引的路進了密室。 與夢里如出一轍的陰暗環境,冰冷滴水的石墻之上,女子被鐵索高高吊起,身上無一處完好。明明渾身傷口,可此時卻沒有一滴血落下。 賀晟睿感覺腳下就跟生了根似得,動一步都疼。 “傅清月......”他不是害怕面對的孬種,可這會兒他寧愿自己沒有找到。 暗衛趕緊上前放下鐵索,可就在這時,一股子異香升起,接著還有一股子火藥味。 “快,退出去?!笔掷飫倓偙ёι细墒呐敌l大喝一聲,一邊護著手里的尸體,一邊拉住同伴往外撤去。 賀晟睿自然也聞到了nongnong的火藥味,趕緊上前一步抱起暗衛護著的尸體往外退去。 也虧得因為那個夢,賀晟睿此次帶進來的人少,所以一行三人沒有任何阻礙的推到了暗道之外。但凡有瞬間耽擱,只怕幾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尸體被攤開放在錦衣之上,賀晟睿抖動著手拂開尸體面上雜亂的長發,似曾相識的面容,蒼白冰冷的傳感讓他心中痛不可遏。 “傅清月!”賀晟睿周身氣息冰冷,壓著心痛跟愧疚強自冷靜。就在這個時候,剛剛靠近尸體的兩名暗衛,連同賀晟睿俱都噴出一口黑血。 ☆、20. 變身,賀晟睿(中) “還真是癡情呢,只可惜......”楊障嘖嘖兩聲,視線掃過傅清月平靜無波的面容,一時間竟然興致勃勃的跟她說起了自個的計劃?!皠偛拍闱埔姏]有,轟隆一下子那可是好看的很?!?/br> “嗤,你真當他會親自去密室尋我?別忘了,那是大熙朝帝王,坐擁天下?!备登逶滦笨吭阱\被之上,順著被撩起的簾子瞟了一眼楊府的方向,“你可知,后宮佳麗三千,每日里眼巴巴等著他/寵/幸的有多少?” 沒等楊障再說什么,就有人敲了敲馬車門框,接著一份密信遞了進來??赐旰?,楊障直接哈哈笑出聲來,直接開口讓人啟程。 賀晟睿雖然被沒炸死,可卻中了黑毒,如今生死不明。而沙君國如今,就等著跟自個里應外合了。哼,真當他楊家在南疆經營幾十年,就靠一個楊府? 傅清月心里默認著方向,指尖輕輕敲打在膝蓋上,也不知走了多久,馬車終于停下了。 “美人可不能受了冷?!睏钫舷刃邢萝?,結果隨從遞來的昏黃油紙傘打在傅月清頭上。 身著大紅裙裝的女子緩步進入毫不起眼的山莊中,每一步都走的氣定神閑,每一步都是優雅從容。就好似,她并不是被挾持的,也并沒有受傷一般。 這般風華,就算是楊障也晃了下神。最后,他勾起嘴角,果然有趣。不管這個女人在賀晟睿心中有幾分重量,如今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突然覺得留這么個女人在身邊,也不錯。 這廂傅清月在廂房任由侍女給自己上藥,而另一邊,賀晟睿卻抿著雙唇嚴肅的看著羊皮地圖,試圖能中這份詳細的歷城地圖中尋出一些端倪。忽而,他抬手掩著口猛烈咳嗽起來,直到手心一片溫熱才停下來。 “皇上,該用藥了?!眳敲鞯露肆四就星皝?,看著皇上又咳起來,趕緊上前伺候。 “呵?!辟R晟睿揮退吳明德,只拿了錦帛擦拭了手掌中的血紅,暗沉的眸中壓抑著狂風暴雨,面上的表情滿是凝重?!叭ソ凶用鞲l嚴進來?!?/br> 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賀晟睿抬手就圈住了地圖上一個并不顯眼的位置。如果楊障要跟沙君國聯合,那必定要送信出去,更甚者這個渠道是早就存在的。只要存在就好,不怕隱藏嚴密,就怕他不動用。 內心越是焦急越是恐慌,他就越發的冷靜。他必須找出楊障所有可能的去向,必須在傅清月出事之前尋到她。雖然,他清楚,以傅清月的心思跟腦子,只要有心周旋,楊障未必是她的對手。 可畢竟——楊障,是毫無人倫跟人性的畜生。他不敢冒險! “臣等,參見皇上?!毙l嚴同傅子明單膝跪地抱拳行禮,這二人如今也是日日煎熬。軍中事務按著皇上跟葉老將軍的部署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只是尋找皇后娘娘這件事,卻只能他們親力親為的去查探。 要知道,在世人眼中,皇后娘娘如今可是在行宮養病兼祈福。若是讓人知道月夫人就是皇后娘娘,只怕又會生了許多波折。 “查所有與沙君國來往的商隊,著重對比其賬務。若有賬務不明者,直接關押密審?!彼壑虚W耀著堅毅光芒,如今,他就要在大軍痛打沙君國落水狗之時,逼楊障現身。 嘉景六年夏初,大小沙君國聯合以八萬人之力攻打宜城,大熙朝敗退。后三日,原本已經被沙君國攻下的輪相、卡中兩城池忽而出現三萬大熙騎兵,接著,八萬驍勇之師于沙君國左右合攏,并與賀晟睿帶領的中軍將八萬之敵全殲。 戰事緊張之時,賀晟睿甚至親自披甲上陣。畢竟這次不同以往,他要的是擴張大熙版圖。這一仗,是他登基以后最能收攏軍心的機會,也是他震懾四方蠻夷的好時機。 于公于私,此戰只可勝不可敗。 “皇上,密探來信?!毙l嚴恭敬上前,他是賀晟睿的心腹,自然與傅子明協查楊障挾持皇后之事。此時他上前來稟報,必然是有了線索。 賀晟睿神色嚴肅,結果密報細細看閱,片刻之后,凝冰的眸中緩緩起了笑意。他的皇后,他的傅清月啊,果真是讓他又愛又惱,竟然還留了這般后路。 霍然起身,他直接招呼了暗衛與衛嚴布控。又召來傅子明暗中謀劃,原來傅清月喜好奢侈,用胭脂水粉縱然是在奔波之時也要頂好的。偏生,她那副性子,只能順著不能違背。而楊障最是愛瞧她張揚跋扈的面容,遂讓人尋了最好的脂粉。 跟著商隊雖說這些稀罕物件不算惹眼,偏生如今沙君國與南疆局勢危機,哪有普通商隊會在販賣特色之時,還捎帶上富家都不再找尋的極品脂粉跟香料? “陛下,今夜亥時自肖虎營至西城門一帶會有異動。叛軍跟沙君國jian細會接頭商議動手之事,臣想此番接頭定然是以楊障為首?!备底用鹘舆^密報,隨即幽深的眸子赫然生輝。原本已然被軍營軍務磋磨掩蓋的京師貴公子般的妖孽風華,此刻也是一覽無余。果然,就如他祖父所言,清月心思斷不是常人可比。 這般心性與手段,想必遍著整個京城高門貴族,那些千嬌百/寵/或是家族精心教導的嫡長女,都無法堪比一二。該說傅太傅有識人之能還是該說機遇天意? 原本任性的傅清月,換做了如今的鬼魅女家主。 半個時辰后,傅子明與衛嚴前后離去。隨后,副將沐澤帶人圍剿西城門殘余叛軍,并以雷霆之勢鎮壓肖虎營叛亂。 “傅大人,皇上跟皇后娘娘不會有事吧?!敝鬈妿ぶ?,吳明德跟謹玉簡直就要哭出聲來。原想著丟了皇后娘娘,已經是要命的事兒了,如今不過半個時辰的工夫,連皇上也給丟了。這可不是要天塌地陷了? 傅子明不言語,只負手立于案桌一側。他也說不清心底的感覺,皇上如此為傅家女冒險,是真是假?他一時間,也不敢猜測。 鬢邊一縷碎發落下,半晌,他那幽深卻不見人情與波動的眼睛才恢復了往日的調笑。 “自然不會有事?!?/br> 夜色漸深,楊障半靠在馬車車轅之上閉目養神。而一旁身上傷勢還未好透徹的傅清月,卻一反常態的神采奕奕,似乎是在等著什么消息。 “別等了,現下你那皇帝陛下大概已經去了西城門?!笨粗驹撊缋ЙF一般的傅清月絲毫不墜貴女之氣,楊障更是高看了她一眼。探身把人攬進自己懷里,有一搭無一搭的撥弄著她的頭發,他才俯身貼著她的耳廓輕聲誘/惑道,“爺不比那個皇帝好么?等爺帶你去了沙君國,與沙君國太子接頭,日后你也將是受眾人跪拜的攝政王王妃。這不是比一個小小的妃嬪,更讓人動心嗎?” 傅清月眉毛挑了挑,瞟了一眼妖異如鬼魅的男人,這才抬起雙手瞅了瞅滿手被荊棘刺穿的傷痕,搖頭道:“我可不想變成帶刺的美人兒?!?/br> 至于被外男抱著就要尋死覓活的堅貞跟自覺,她自然也是沒有的。對她來說,好日子還沒過夠,后宮還沒獨霸,天下還沒橫著走,憑什么要為了那么起子名聲去死? 說起來當初被楊障關在密室之時,她心中也有過惶恐,不過瞧見楊障行事肆意邪性,她便不怕了。這種自負到癲狂的男人,她前世時也并非未曾遇到過。于是,她只隨著性子來,哪怕楊障真的半分理智都不剩,只想把她變為干尸,她也要快意的過活。 果然,楊障舍不得了。舍不得對一個不畏懼他變/態行為的女人痛下殺手,甚至每每鞭笞打傷她后,都會懊悔再讓人細細養護回來。 看吧,就算是控制不住心底的暴虐,他也下不了死手。 這廂正說著話呢,突然馬車猛烈晃動了幾下,接著一個破空而來的箭矢直接穿透車簾自傅清月與楊障之間穿過。 ☆、21. 失而復得 傅清月眼中清明,面上肅然,接著被推開的力道向外翻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