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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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文人雅士溫文爾雅呢?這怎么比土匪還土匪?直接就喊打喊殺了? 不配合?好。既然你不配合,那你肯定對朝廷心生不滿,咱們就來查老賬吧。有沒有給匪類納過貢送過人?有沒有和異族有私下往來?在異族侵占甘州的時候有沒有投靠? 只要符合以上任何一條,你就是叛國沒得說了。 當然,你如果現在悔過,表示一顆紅心向著朝廷,咱們還是可以好好說。法不責眾嘛,對于誠心悔過的人,咱陛下是明君哦,不但不懲罰,還會賞賜哦。 所以,你的心是誠,還是不誠? 黎膺在接管兵營訓練兵士掃蕩流寇和趁火打劫的散賊,凌蔚就帶著太子大宴賓客,那望族是今天來明天來天天來,美酒佳肴高歌曼舞日日不斷。 而宴會這么熱鬧,那些來參加宴會的望族們的臉色卻一天比一天難看。 他們有心想找凌蔚“通融”,凌蔚表示,下官忙的很,要根據甘州的具體情況,制定出符合甘州現況的稅收細則,然后上表。那些雜事,你們就咨詢下官的副手吧。 望族們看著那言笑晏晏的小少年,頓時胸口堵得慌。 這么個小少年能頂什么事? 這可是宗室子弟,皇家血統,你不可能看人家年紀小就輕視人家。怎么,你敢說你輕視“黎”姓的人? ……當然不敢。 然后那些自詡為老狐貍的望族們發現,未及弱冠的凌蔚不好惹,總角之年的黎長庚照舊滑不溜秋。別看黎長庚容貌秀麗氣質溫和身量尚小,但那都是表相啊表相。流氓起來,那是比凌蔚更犀利。其言辭應對,讓他們這些成年人簡直難以招架。 這都什么妖孽???京城的人就這么可怕嗎? 望族們有的還想堅持一下,有的已經開始遲疑了。 這聯盟,已經開始從內部瓦解了。 第五十二章 婉諫 “瑾堂,你在寫什么?”黎膺結束了幾天的集中cao練,急忙忙回來找凌蔚安慰他被那群軟趴趴的士兵傷害的“幼小心靈”,結果看見凌蔚根本不理他,反而在奮筆疾書,“給皇兄的上表不是已經寫好了嗎?” 說完,黎膺就趴在了凌蔚的背上。 凌蔚被壓了一下,毛筆立刻在信紙上戳了個大黑團,頓時怒了:“黎鷹飛!” 黎膺從背后抱著凌蔚,下巴在凌蔚肩膀上蹭:“累?!?/br> 凌蔚回頭就看見黎膺兩濃厚的黑眼圈,頓時氣消了一半。 得了,重寫就重寫吧,反正也沒寫多少。 “你去兵營了六天,難道都沒睡覺?”凌蔚抬手摸了摸黎膺的臉,“難道誰還敢為難你?” 黎膺在凌蔚手心上蹭了蹭:“寧賢把他手下的將士都要帶回去領賞,留下的兵都是當地的,這幾天在重新編列cao練?!?/br> 聽起來就很累。凌蔚了然的點點頭:“你快去休息吧?!?/br> 然后我重新寫。 黎膺又在凌蔚手心蹭了蹭:“一起?!?/br> 凌蔚臉一紅。糟糕,想到不好的方面了。 說起來也確實很久沒見面了,凌蔚看著自己那有了個大黑團的信紙,果斷的把紙團成一團扔掉。 走,洗澡睡覺去! 不能辜負這良辰美景啊。 凌蔚爽歪歪的墮落了一個晚上,被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他一邊趴在床上讓黎膺給他按摩腰,一邊抱怨:“我好不容易寫了那么多,你就給我毀了,怎么賠我?” 黎膺一邊按摩一邊繼續吃豆腐:“不就寫了幾行?要真多寫點,你肯定會強迫自己把一整封信都寫完,還要不要休息了?你看著比我還疲憊?!?/br> 凌蔚把頭埋在被子里。好吧,也是,這文思一旦被打斷,就很難續上了,所以他總是要寫完再休息。 這段時間好像也真的太累了。 “啟辰是不是和你抱怨什么了?”黎膺突然問道。 凌蔚冷哼:“你也早知道了?” 黎膺道:“當然,告訴你,你肯定得東想西想。我覺得你比皇兄還寵啟辰,偶爾也讓他獨立點,他可是太子?!?/br> 凌蔚又冷哼一聲,沒說話。 其實他也覺得自己明明知道這樣不好,但就是忍不住。 凌蔚也剖析過自己這種心理,回頭想想,估計他也是把太子當精神寄托了。 當年他莫名其妙的穿越,莫名其妙的身體縮水,莫名其妙的有了陌生的家人。雖說是個成年人,但現代社會順順利利讀書就業的成年人又見過多少風浪?被嚇懵了也是理所當然。 雖然強自忍著惶恐,裝小孩編身世到處忽悠,但凌蔚那段時間真的是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深怕哪里忽悠錯了,在這個沒人權的封建社會,自己腦袋就落地了。 就算腦袋沒落地,只是被趕了出去,他也不確定自己能活成什么樣子。 看一百篇穿越文,也沒給自己做好穿越的心理建設。 凌蔚那時候就感覺著,自己是在玩傳說中的全系游戲,周圍人都是npc,他是玩家。自然,他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但幸好他有個“海歸”背景,年紀又“小”,所以那種狀態也沒有引起人的注意。 這個時代,人和人總會注意距離。比如公主娘對凌蔚再好,那也是和顏悅色而已。凌蔚“十二歲”了,肢體接觸是不可能有的。 當然,雖然公主娘的年紀夠當凌蔚年紀沒縮水時候的老媽了,但要凌蔚和她多親近也是不可能的。 我的意思是,人在極端缺乏安全感的時候,都有一定的肌膚饑渴癥狀。這表現在希望和人有一定的肢體接觸,感受到別人的體溫,以維持安全感。 而現代社會,除了可能將來想要爬床的丫頭,凌蔚身邊還真沒有一個和他能有肢體接觸的。就連下人,也最多扶一把手,然后誠惶誠恐的縮回去。人與人之間的隔閡甚至比現代社會還來得夸張。 當然,這和凌蔚身邊沒有個親近的同齡人也有很大關系。如果凌蔚是在這里長大,別說兄弟姐妹,親朋好友總會有幾個相熟的。 現在凌蔚就是處于完全陌生的狀態。 而太子的出現,則打破了凌蔚和外界的隔閡。 凌蔚十二歲的時候,太子才六歲,整一個精力旺盛的小魔王,和錦闕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凌蔚一進宮,就被瘋跑的太子撞到,然后太子覺得,這人很合眼緣,就扒拉著凌蔚不動了。 太子是凌蔚在這個世界,第一次親密接觸到的人。 當抱著這個小孩子,感覺這個小孩子對自己的親近的時候,凌蔚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想通了。 到了這個世界就好好過吧,渾渾噩噩的也不是辦法。 凌蔚哄著孩子,如是想到。 有時候也覺得這轉變很奇怪的,但就是這么突然一下,一個非要鬧著凌蔚抱的小孩子,就把他和這個世界的隔膜給折騰沒了。 后來凌蔚因無意間救下了嗆奶的雙胞胎——當時下人們并沒有意識到孩子嗆奶,凌蔚有過一定的醫學知識看了出來,連忙把孩子抱起來抖動,讓孩子把奶吐出來。當御醫來的時候,兩孩子已經開始緩過起來,但臉色因為憋氣憋久了,都不怎么好看。御醫當時說,若兩小孩再窒息一段時間,就算救得回來,估計身體也會出問題。 且不管御醫是不是有夸大說辭的跡象,也不說那些宮人們的疏忽最后給他們自己造成了多大的災難。凌蔚因為這件事徹底在帝后心中留下了印象,并被真正當做子侄看待。而太子也可以和他更親近了。 在兩雙胞胎長大前,別看凌蔚才十二歲,但抱起六歲的太子可以走的非快。他的懷里和背上,也是太子專用位置。 帝后常常笑話,凌蔚簡直不像個十二歲的小少年,倒像是溺愛孩子的成年人。 凌蔚有時候也覺得,這太子就是個被寵大的孩子,沒城府沒心機偶爾有點熊,天真爛漫傻白甜。但就是這種孩子,才會讓凌蔚在最開始放下心防,開始接納這個世界。 孩子是小惡魔,也是小天使。 所以凌蔚對太子的感情,可想而知。那真的是當自家兒子看待。即使理智上告訴自己,太子長大了,以后牽扯的越來越多,他不適合再和太子走的過近。 但理智是一回事,行為會不會跟著理智走又是一回事。 看著太子對他一如既往的親近,人也越來越懂事越來越聰慧,凌蔚心中的自豪是與日增長,哪還提什么疏遠。 這不,太子一訴苦,凌蔚就琢磨著,能不能在力所能及,又不威脅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來幫幫忙。 ……黎膺這段時間一直在兵營,對凌蔚的事不是很了解。 在凌蔚解釋了他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之后,他首先對凌蔚“威脅”當地豪強的行為表示認可,然后就開始思考凌蔚幫太子小忙的行為。 凌蔚這忙,幫的很委婉。至少從目前來看,是看不出和太子有什么關系的。 前面說了,這勸諫最厲害言辭最激烈的國子監司業鄭博,正好是凌蔚老師趙昭的副手。凌蔚作為趙昭的關門弟子,自然和鄭博也有往來。 凌蔚曾經向鄭博討教過學問,也被鄭博贊揚過??偟恼f來,鄭博跟凌蔚的關系還不錯,特使凌蔚分家出來后,第一波向凌蔚送賀禮的人家之一。 因此凌蔚以不愿意耽誤學業為由,繼續往京中送書信,討論學問、見聞、疑惑,都是不會讓人懷疑什么的。 凌蔚除了向鄭博寫信,他老師趙昭,以及其他幾位有學之士,他都有寫信。 當然,因為黎隸選的東宮輔臣都是頂尖的大學問家,自然這些人都囊括在內。 凌蔚現在寫的問題,是史書上的一些見聞,再結合社會上見到的一些事,裝作自己涉世未深,來向那些大學問人討教。 凌蔚寫了歷史上關于勸諫的一些例子,比如《韓非子·喻老》里關于“一飛沖天”的故事等,史書上很著名的機智勸誡的例子,然后又結合了史書上一些很著名的“死諫”的例子,提出疑問。歷史中,死諫并怒罵的沒有一個成功,機智勸說的基本上都成功。面對的君主當時可能都是昏君暴君,但結果完全不同。這是君王的問題還是勸誡方法的問題? 凌蔚還問,換位思考,若是他被一個人天天責罵,即使知道自己有錯,也會產生逆反心理;但若有人好言相勸,即使他覺得自己沒錯,也會考慮一下是否有不妥。君王也是人,人無完人,不然連曾子都要“三省吾身”,何況普通人?既然圣人都不完美,怎么能要求君王是完美的?但是歷史上一直以死諫未榮,即使死諫從未產生過任何利國利民的效應(至少史書上沒有),除了彰顯出自己的清高和氣結,對國對民的用處也不大。雖然說彰顯了正氣,但是國家少了一個有才有德的人,本來就是損失。何況極端的行為可能激化和君王之間的矛盾,讓君王更加變本加厲,是不是本末倒置? 那么名聲和結果,到底哪個更重要? 凌蔚一封信一封信,一個典故一個典故的問。每一個討教的人問的問題都不一樣,但又殊途同歸??粗拖袷且粋€一腔熱血一腔正氣的少年,初次步入官場,然后發現官場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的新手官員一樣,對未來充滿著迷茫,開始質疑自己曾經學過的東西。 而凌蔚這種迷茫之后,就從史料和社會交往中,尋求答案的做法,也會讓大部分人對他產生好感,覺得凌蔚是一個會思考的聰明人。 而在場的人多是官場老油子老狐貍,對官場哲學也有自己的一分見解。而凌蔚,只要長了眼睛都知道,他是皇帝寵愛的新貴,給個人情反而是自己受益更多。所以這些人也不會吝惜指點凌蔚。 雖然從京城到這里,花了凌蔚近一個月的時間,但若是驛站,也就半月時間。一個月就能一個來回。 凌蔚來到這里已兩月,這書信已經輪換了兩撥,目前為止,還沒有人看出凌蔚不良的居心。 而不出凌蔚所料,這些人就算是文人,能身居高位,也都是很注意說話的技巧的。教導凌蔚,也是勸說他,那怒罵和死諫什么的,那是面對已經用各種巧勸勸說不動,明擺著已經沒用的君王,才用的最后的笨辦法。人若是能活著,誰不想或者。一心求死,那就是死心的表現。 所以凌蔚別看了幾本歌頌文人忠骨的詩文,就想著要向那種方向學習,跑到皇帝面前什么怒罵指責之類。人無完人,皇帝也不可能不犯錯,就跟凌蔚自己也不可能不犯錯一樣。真覺得不對,好好說就成,當今皇上是明君,會接納意見的。 特別是趙昭,都直接寫信來罵凌蔚了,那話里意思特別明顯,說凌蔚別向朝里那幾個攪屎棍學習,天天想著死諫死諫,屁大點事就嚷著要長跪不起要撞柱子,說是為國為民還不如說是給自己刷名聲攢名氣,你老師我特別看不起那種其實一丁點用都沒有的人,你要是想向那些人學,我就把你逐出師門。 凌蔚看著是滿頭冷汗。老師也想的太多了吧……他是這種沽名釣譽的人嗎?好吧,他確實沽名釣譽,但是也不會用這種笨辦法啊。 “鷹飛,你說明明他們寫信教導我,都頭頭是道,怎么面對太子,就那么……苛刻?”凌蔚不解。 他其實除了學問之外,和這些人的交流肯定不多,所以他還以為這些人在官場上就是這副摸樣呢,心中還想著皇帝陛下這劑藥下的挺猛,是不是又揠苗助長了。 結果這不是挺正常嗎? 黎膺不由失笑:“若真是遇到芝麻大小的事就嚷著死諫的這種人,如何能得到皇兄重用,并被皇兄任命為東宮輔臣?諸位大人平時還是很懂得如何說話的。不然你看看,他們教導的學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