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月聞言就松了口氣，“沒燒就好，就怕一燒起來就斷斷續續要養上半來個月?！鳖D了頓，又道：“剛才我看到沈mama身邊的那個小丫頭探頭探腦地來看過好機會，哼，姑娘一病，就這么不安分了?！?/br>
    杜若也是一個冷哼，道：“姑娘不病的時候她也沒個安分的。姑娘都打了她一棒子了，還不肯消停，早晚要讓自己晚節不保?！毕肓讼?，又道：“也不必太氣，從前先夫人還在的時候沈mama都沒法子壓過鄭mama，現在先夫人去了，她就更被鄭mama壓得死死的，能拿什么跟咱們姑娘斗？”

    “也是，她不足為懼了?！?/br>
    期間二夫人身邊的mama來過一趟，聽聞憐雁睡著，且并無大礙，就笑道：“那就好，二夫人聽聞姑娘病了還著急了一頓，沒大礙就好。既然姑娘睡著，我就不打擾了，這就回去給二夫人回稟去！”

    雯月覺得二夫人特意派了身邊的mama過來，給足了姑娘臉面，福了福身道：“多謝二夫人記掛，勞煩mama跑一趟了?！边€親自送了那位mama出去。

    到了傍晚，憐雁醒過來了，隱約聽到外頭有些喧鬧，叫了杜若進來問。

    杜若笑答道：“鄭mama挑了幾個小丫鬟送過來，思容在做規矩呢！有模有樣的，姑娘還真沒挑錯人?！?/br>
    憐雁點點頭，杜若又說了二夫人派mama過來探望一事。

    “倒讓二夫人有心了，”憐雁道，“回頭記得備份回禮過去?！毕肓讼?，又道：“就讓雯月去辦吧，以后與管事或別房的走動就交給她?！?/br>
    “是，”杜若應下，又說起晚膳，“我讓廚房備了粥，大夫說過，姑娘要吃得清淡些?！?/br>
    憐雁懨懨道：“不想吃?！?/br>
    “這可不行！”杜若立即道，“不吃怎么行？風寒更不會好了，再說，要是侯爺回來看您瘦了一圈，指不定多心疼呢！”末了又輕聲嘀咕一句，“且定要責罰我們幾個貼身伺候的?！?/br>
    憐雁斜睨了她一眼，“行啊你，都會用這招了?！?/br>
    杜若知道憐雁這是聽進去了，笑道：“我這是為姑娘身子著想呢！”

    “行，我知道了，會吃的，別拿太多就行，沒什么胃口?！?/br>
    杜若就笑道：“就知道您肯定不會為難我們做下人的?！币姂z雁精神好了些，似是不想再睡，就同她說起笑來，聊些有的沒的。

    與此同時，沈mama正聽著小丫鬟給她匯報憐雁的病情，聽罷很是不甘心道：“怎的連燒都沒發一個？她不是一直嬌嬌弱弱的嗎？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樣子，怎的就沒個胎里帶來的病呢！”

    沈mama這話說得大逆不道，小丫鬟低著頭不敢接話。

    沈mama也不理她，揮揮手把她趕下去了。她想自己去看看，還沒走到主屋前就看到思容在偏房這邊給心來的小丫鬟教規矩。思容年紀雖不大，但板著個臉有模有樣，都能及上一些mama婆子來。

    “你們都是上輩子積了福才能到正院來干差事的，大今兒起，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多一只眼睛和耳朵，但要少一張嘴巴，凡事留個心眼，要知道把一些東西爛在肚子里，知道嗎？”

    “在這里，都是以主子為尊，主子喜歡什么，你們就要喜歡什么，主子不喜歡什么，你們就是再喜歡，也要遠離它，不管是人還是東西，都是一樣的道理。咱們這院子里，除了侯爺，就是姑娘頭一份，所以你們要認清誰是主子，誰是奴才，知道嗎？”

    沈mama聽到這里，啐了一口，轉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碰到綠柚。綠柚見到沈mama，并不太想搭理她，福了福身，就打算走開。

    誰知沈mama卻叫住她道：“姑娘要上哪去？”

    綠柚畢竟是小輩，不好不理她，道：“主屋里的炭盆要燒完了，菡梅jiejie讓我再去取幾個來?！?/br>
    沈mama笑道：“這么點小事，叫小丫鬟去就得了，菡梅怎么來吩咐你??？她前個月還是和你同等的丫鬟呢，這才升作一等的，就使喚起你來了？”

    綠柚不甚在意，道：“不就是取個炭盆，菡梅jiejie又忙著，正巧我得閑，吩咐我做沒什么?！?/br>
    “哎呦，還是你心寬，”沈mama道，“你看看你，打小是鄭mama帶大的，又和憐雁姑娘以前住過同個屋，情分不一般，一等丫鬟有了空缺，也該是你頭一個頂上去的呀，怎么現在思容和菡梅都升作一等了，你還一點響動都沒有？真是奇了怪了?！?/br>
    綠柚覺得莫名其妙，道：“我年紀太小了啊，要是還升，連我都覺得不好意思，沈mama這都不知道？”

    沈mama一噎，但隨即又道：“你看你這是什么話，要真得主子恩寵，跟年齡有什么關系？要我看，你就是被思容和菡梅占了位子去了，你怎的還這么心寬？”

    綠柚卻覺得沈mama說得奇怪，正疑惑著，忽的就想到了以前也同個屋的秋霜，這么一想，她就明白了，沈mama這是又在故技重施，心底升出一股厭惡來，一點都不客氣地道：“沈mama，你甭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還記得以前的秋霜呢！”說罷就轉身走了，留沈mama在原地又氣惱又尷尬。

    回去后，綠柚就把沈mama那番話告訴了鄭mama。

    鄭mama皺了眉，傍晚去給憐雁請安的時候，又把這事兒告訴了憐雁。

    憐雁剛喝完粥，斜靠在床上，因為歇了一整天，精神倒是不錯，頭也沒再昏昏沉沉的，風寒好了不少。

    聽到這個，憐雁嘆了口氣，道：“我原想已經給了她一個警示，她若安安份份地打理先夫人留下的陪嫁，那便將以前的恩恩怨怨揭過便是，可現在看來，她好像還不肯消停啊?！?/br>
    “是啊，”鄭mama附和道，“今兒找綠柚，也不知道明兒會找誰，就怕有人經不起她那三寸不爛之舌，升了什么齷齪心思，那正院可就安寧不了了?！?/br>
    “我就是擔心這個，也不是人人都像綠柚這么機靈的?！睉z雁道，順著也在鄭mama面前夸了綠柚一番。

    鄭mama看了憐雁一眼，細細琢磨了下她的心思，斟酌著道：“要不……索性讓她去莊子上？這樣也清靜?！?/br>
    憐雁直起身子看她，“去莊子上……倒也不錯，不能總讓她在這里禍害別人。不知這好不好辦？畢竟她是先夫人的乳母?！?/br>
    鄭mama想了想，道：“倒沒什么不好辦的，先夫人陪嫁的莊子收成不大好，就讓她親自去管著?！?/br>
    憐雁點點頭，“也是，收成不大好就是她這個管事的責任了?！?/br>
    “是啊，”鄭mama笑道，“您現在管著侯爺的內宅，又幫襯二夫人的中饋，分派一個管事，沒什么大不了的?！?/br>
    把沈mama送去莊子確實是個斬草除根的主意，送到莊子上，她就是有通天的能耐也沒法子在到正院來插一腳。而只要到了莊子上，憐雁要想她再也回不來，是極其容易的事兒了。

    憐雁便道：“那就要有勞鄭mama跑一趟，把沈mama送過去了?！?/br>
    鄭mama福了福身，“姑娘放心，我肯定辦妥當了！”

    鄭mama走后，憐雁特地把綠柚叫了來。

    綠柚見到她挺忐忑，她一個二等丫鬟，年紀又小，進到主屋來單獨面見憐雁，還從來沒有過。雖然她和憐雁以前就熟識，但她也知道現在的憐雁可不能跟以前相提并論了，在府里那么久，憐雁的手段真真假假也聽到過一些。這時候都不知道憐雁找她為何事，到底就有點緊張了。

    她還記得以前同個屋的秋霜。要說以前同屋的情分，還是秋霜和憐雁更好些，她年紀小，并不比她們倆玩得開，可繞是如此，那秋霜的結局她依舊心驚。

    具體發生了什么綠柚不知道，只記得先夫人逝世之后秋霜就和憐雁情分很好，動不動就到映月泮去，那可是侯爺的書房，秋霜都可以想去就去了，只可惜好景不長，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忽然就被映月泮的人給架了回來，從此和憐雁也斷了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