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沒想到在這里她看起來還真慈和,話也說得滴水不漏。 二夫人一向嚴肅,聞言只是點點頭。底下的人也不尷尬,依舊你一言我一語地笑著捧了憐雁和二夫人幾句,想來對二夫人的性子也習慣了。 將憐雁介紹給她們后,幾個管事紛紛落座,向二夫人稟報府中庶務。 二夫人先看了她們呈上的賬本,是對好了的上個月的,她問:“月錢都發下了吧?”月錢都在次月初發。 底下就有管事婆子道:“都給各個房里撥過去了?!?/br> “很好,賬基本能對上?!?/br> 憐雁一直在二夫人身邊看著,賬本她也能看懂一二,以前在宮中時跟著母妃多少學了些,然而很顯然賬本并不是分毫不差地能對上的。 但轉念一下她就明白了,這么大一個府邸,細細碎碎的賬怎么可能會算得這么清,水至清則無魚,物件丟了壞了、采辦的份額沒對上等等諸類問題多少會存在一點,只要相差不會很大,也就這么翻過去了。 三房的一個管事婆子開口道:“二夫人,三夫人的生辰在八月底,不知這宴席……拿是公中的銀子辦讓三房自己出?” 二夫人略略驚了驚,抬起頭來,“宴席?三弟妹準備辦場宴席?今年是三弟妹……三十歲的生辰吧?也是,整歲了……” 憐雁聞言挑了挑眉,聽說過辦五十大壽六十大壽七十大壽等等的,還沒聽說過辦三十大壽的……還想那公中的銀子? 那管事解釋道:“也不算什么大的席宴,三夫人就是想請一些平日里在走的娘家姊妹親眷小聚而已?!?/br> 二夫人道:“這事兒我還要請示老夫人,府里除了大辦壽宴,其他的生辰宴并不曾用公中銀子的慣例?!?/br> “是是,”那管事道,“二夫人思慮周全?!?/br> 二夫人又問了府里的采辦,然后再吩咐了關于九月安國公忌日該做的準備,比如道場一類就要先找好了,之后管事們才散去。 待她們都離去后,二夫人對憐雁道:“你是不是有話說?” 憐雁愣了愣,片刻后明白過來二夫人定然是注意到她的神情了,一時有些訕然,想了想,斟酌著開口道:“這賬本里頭,那些開銷用度……數目似乎并不太對得上,我看差了七八百兩。我知道沒有差額才不正常,可這七八百兩……是不是太多了些?而且只三房就占了半數……” 二夫人的表情依舊淡淡的,對憐雁的話也不驚訝,示意她繼續說。 憐雁又道:“三夫人一個小小的生辰宴,就派管事來討公中的用度,二夫人您可以直接駁了的,就算去請示老夫人,老夫人肯定也不會同意,何必還要多一事平白惹了老夫人不高興?”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覺得我應該壓一壓三房,對嗎?” “也不是壓一壓,就是……別太縱容了?!睉z雁覺得二夫人可以再拿出點威儀來,雖然她平日里給人的感覺就很威嚴,但對此事上,她真的覺得二夫人太示弱了點。 二夫人勾了勾嘴角,道:“你到底年紀還輕,難免會氣盛些?!?/br> 憐雁一驚,隱隱有些不服,她氣盛嗎?她承認她曾經盛氣凌人,因為她本就有那個資本,但經了變故后,她一直覺得她依舊極其隱忍了,她覺得,一直以來,一步一步,她做得很好。 二夫人似是看出她所想,道:“不認同我說的嗎?你初來侯府時,確實做得很好,思慮周全,厚積薄發,可以從一個灶下婢一步一步走上來,又處處為殿下安排??墒悄悴挥X得嗎?自從四叔對你越來越寵后,你的行事并不似原先這般低調了,當然,比起那些恃寵而驕的人來說,你做得已經夠好,但對于你這樣一個危險的身份,你做的是不夠的?!?/br> 憐雁忽然醍醐灌頂。二夫人說得不錯,她不得不承認,被趙彥清這般寵著之后,她早不似原先那般低調了,雖然趙彥清的行為有一定原因,但她本身也不是一點問題都沒有。比如對沈mama,她偶爾也會同她較較勁,比如對張婆子,她可以毫無情面地拒絕幫她忙。 可是轉念一想,她現在都要開始學習中饋了,拿捏仆從的手段不是本就該有的嗎?這么一想,她也這么問了,“可是二夫人,我若一直退讓隱忍,在這府中很難立起來……” “那是自然,既然要插手中饋,該立的威儀一定要立起來,但三弟妹她不是仆從,她是主子,是妯娌,這時候,你不該拿對付底下人一樣去對付她。你處于弱勢,該有的禮讓要有,該維護的情面也要維護,至少明面上必須是妯娌和睦的樣子?!?/br> “我知道我不能同三夫人硬碰硬,但二夫人您不一樣啊……” 二夫人卻搖搖頭道:“我也一樣,我是寡嫂,二房到底沒個支柱。但即便二爺還在,我也會這樣,妯娌之間,該給的情面,還是要給。我那樣說,在管事們面前給了她情面,話傳到她那里,她多少不會心有怨憤,至于娘那里,說一說也無妨,這府里的事態,多少要說與給她聽?!?/br> 憐雁明白了,且不說三夫人那頭,便是老夫人那里,她定然更喜歡二夫人事事問她的主意,雖然她已不再掌管中饋,但讓她覺得她依舊牢牢地抓著府里大權,她自然心里高興。 憐雁想,二夫人身為一個寡嫂還能將內院大權掌在手里,不是沒有原因的,她要學的還有很多。 憐雁的午膳是在留聽閣用的,而且整個下午也留在那里,看看賬本,學點庶務。二夫人要午休,她就自己在隔間看,倒讓二夫人贊了幾句。 憐雁學起東西來很專注,一不小心,就忘記了時辰,一直到趙彥清下衙派人來找她,她才驚覺原來已經那么遲了。 第42章 憐雁起身作辭,二夫人難得地揶揄道:“四叔還真離不了你,一回來就到我這兒來討人?!比堑脩z雁臉頰發熱。 回到映月泮,趙彥清的臉色不大好。 憐雁覺得好笑,她發覺每次只要趙彥清下衙時她不在,就會擺起冷臉來,倒也不是有意擺給她看,算不上生氣,就是悶在那里。 大男人耍起脾氣來,也會跟個男孩一樣。 憐雁早摸出門道來了,沒解釋自己干什么去,也不主動跟他說話,只是吩咐雯月傳膳去,然后坐到榻上拿起她看了一半丟在那里的書。 果然,沒過多久,趙彥清也走過來了,隔著坑桌坐在她對面,開口問道:“聽你丫鬟說二嫂讓你跟著她學中饋,在她那可還順利?” 憐雁好笑道:“不擺臉色了?” 趙彥清干咳一聲,“問你話呢!” 憐雁也適可而止,不再笑話他了,“嗯,挺好,二夫人很照顧我。你是不是早就把我的身份告訴她了?” “對,知會一聲,讓她心里有個數,”趙彥清道,然后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別讓咱們府無意間得罪了你這尊大神?!?/br> 憐雁瞪他,“要這么說,府里得罪我的人還算少嗎?你也有份!” 趙彥清有點懵,“我怎么有份了?” “你以前欺負我得還少嗎?” 趙彥清愣了愣,片刻后微微勾唇,目色變了變,把坑桌往旁邊一推,又抽過憐雁手里的書隨手一丟,還沒等憐雁反應過來,就湊上前把她壓在了榻上,在她脖子處吹氣,“你說的欺負,就是指這個?” 憐雁大窘,臉頰不爭氣地紅了起來,曲起膝蓋朝他一撞,“流*氓!誰跟你說這個!” “不是這個是哪個……”趙彥清很快壓住了她的腿,一邊細吻著她脖頸,一邊氣息不勻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