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儉哥兒有些失望,卻也不再多說。 憐雁服侍儉哥兒睡下后,特地找朱蘭說了會兒話,“今后這淳化齋里可要你多擔待些了?!?/br> 朱蘭道:“你放寬心吧,來這之前鄭mama就已經說教過一番了,叫我要盡心盡力的?!?/br> 憐雁笑道:“鄭mama果然有她的?!彼灰徽f了幾個小丫鬟的情況,道:“有些個并不太安分,你該嚴厲的時候要嚴厲些?!庇窒氲絻€哥兒每日要描紅,便囑咐道:“要是五少爺忘了描紅,你要記得提醒他?!?/br> 說到最后,朱蘭忍不住笑道:“照你這樣說下去,可要說到天亮了!寬心吧,你好生去服侍侯爺便是,五少爺這兒我會盡心盡力的?!?/br> 憐雁赧然地笑笑,“忽然要離開這里,還真有些放心不下?!?/br> 次日,憐雁搬去了映月泮。她住的是映月泮西邊的一個廂房,不大,倒也清靜。 只是在趙彥清下衙回來后,憐雁就開始緊張起來,壓根兒就沒想過要主動過去服侍他,心里總默默盼著趙彥清能把她給忘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晚膳時分,趙彥清就著人將她叫了去。 屋里已擺上了碗筷,約莫是像上回那樣叫她來一道用膳的。只是憐雁剛進去,趙彥清就數落她起來,“我回來都很久了,你怎么都不知道過來服侍?以前服侍儉哥兒時也是這樣偷懶的嗎?” 這能同服侍儉哥兒一樣嗎?憐雁默默腹誹,嘴上則道:“剛來這兒,一時沒習慣,下回會記著?!?/br> 趙彥清沒再抓著不放,與憐雁用完晚膳。 碗筷被撤走后,憐雁又開始緊張起來,總琢磨著趙彥清接下來要做什么。她還是沒法平靜地看待那男女歡*好之事,有時候還會懊惱為何不是上回就成了,否則現在也不用這般惶惶不安。 趙彥清似是看出了什么,問道:“你很緊張?” 憐雁一愣,爾后誠實地點點頭。 趙彥清輕輕一哂。 說實話趙彥清甚少笑,總是冷著一張臉似乎誰都欠了他銀子似的。乍見他笑起來,倒叫憐雁怔了怔,隨后就愈發不安起來。 趙彥清沒多說,只走到了案桌前,囑咐憐雁磨墨。 憐雁卷了袖子,中規中矩地磨起墨,她也不敢做旁的,服侍儉哥兒時的機靈勁兒也早沒了,亦步亦趨地按著趙彥清的吩咐做,而趙彥清則自顧自寫著東西,一時間屋子里安靜得很。 憐雁偷瞄了幾眼,發現趙彥清寫的是折子,忍不住伸長脖子又多看了幾眼。 趙彥清忽然開口道:“這兒住得可還舒服?” 憐雁嚇了一跳,忙收回目光垂目斂眉,道:“嗯,挺好的?!?/br> “那兒僻靜,我記得那廂房后頭還有一棵枇杷樹,小時候經常去那兒打枇杷吃。三五歲的時候吧,二哥三哥就在那兒那竹竿子打,我就負責在地上撿,再大一些,我很皮了,下水爬樹樣樣都能來,那棵枇杷樹都被我爬得磨了皮?!?/br> 難得趙彥清同她說那么多話,憐雁靜靜地聽著,末了道:“我沒留意屋子后頭,原來還有棵枇杷樹啊,那不是過段日子還有枇杷吃?” “嗯,不過這兒長的枇杷并不太好吃,不甜,小時候就是摘著玩,最后也沒吃幾個,全扔了?!?/br> 與趙彥清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憐雁也就不那么緊張了,話也多了起來,“好多果子都是南邊運過來的好吃。以前我家后院里有柑橘樹,只是難吃得緊,同納貢上來的沒得比?!?/br> 趙彥清抬頭看了她一眼,憐雁才后知后覺意識到她說漏了能吃到納貢上來的柑橘,一個慌神,險些把墨給灑出來,果然多說多錯,便閉了嘴。 趙彥清倒沒往心上去,宮里頭把納貢上的東西賞賜給一些大臣每年都會有,他既然決定不再追究憐雁到底是哪家的千金,那就自然不會再去抓著這些小事不放。 想到儉哥兒,他又道:“儉哥兒支支吾吾地向我提過不想你到映月泮來,你同儉哥兒倒是處得不錯?!?/br> “五少爺討喜?!?/br> “你能同儉哥兒處得好,那自然再好不過,潛生還好吧?” 憐雁道:“還好,燒了一夜,第二天就退了,最近幾天都在床上躺著,不過估摸著過些日子就能起來了?!?/br> “你們姐弟倆倒是不會消停的,一個接一個的被打。潛生到底太氣盛了些,得罪了三房可不好?!?/br> “我會勸著他些的?!睉z雁道,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哪里不消停了,還不是你要打我……” 趙彥清聽得清楚,輕笑道:“你還怨上我了?” “不敢,那回是我沖動了?!睉z雁道,事后她就反省了一回,幸而遇上的是趙彥清,若撞上三夫人之類的旁人,豈是打五個板子就能了事的? “知道就好,潛生氣盛,其實你也是,不過是你較能忍罷了?!?/br> 打小被捧在掌心寵大的,她能不會有脾氣嗎?從前她到哪都是奪目的天之驕女,現在不過是環境所逼罷了。 趙彥清抬筆來沾墨,卻見憐雁手下的硯臺里僅有淺淺的一灘墨水,瞥一眼她的瘦胳膊,從她手中拿過墨錠,飛快磨了幾圈,很快硯臺里就的墨水就快溢出來了。 憐雁訕訕縮了手,聽趙彥清道:“多吃點,一點力道都沒有?!?/br> 見趙彥清沾了沾墨后又低頭寫起來,憐雁小心翼翼問道:“侯爺是在寫折子嗎?” 趙彥清嗯了一聲。 憐雁又瞄了幾眼,這回讓她看到了倆字:立儲。她一驚,脫口問道:“皇上要立儲了?”自從太子死后,太子之位一直都空著。 趙彥清抬頭掃了她一眼,目色帶了一絲凌厲,憐雁方意識到這不是她該問的,雖心中疑惑,但也只能忍下,低了頭不說話。 半晌后,趙彥清像是嘆息般道:“太子之位不可能永遠空著,立儲是早晚的,我不過是人云亦云,附和幾句,省得被人當靶子使?!?/br> 侯府的處境不大妙,憐雁亦是知曉的,不過見趙彥清還會搭理她,憐雁微微驚訝。 趙彥清也沒多說,寫完了折子后,就收了筆墨走出書房。 憐雁跟著他,然而滿腦子都是重新立儲,想著誰最有可能被立為太子,她其實很好奇趙彥清附議的是哪個親王,只是沒膽子問罷了。 一直到趙彥清進了凈房,憐雁才驚覺,這是準備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