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南風說:“累了就睡一會,等你休息好了,有的是時間和我聊天?!?/br> 秦曉吐了吐舌頭,把頭靠在她肩上,果真閉上了眼睛,滿足的嘆了口氣,說:“那到家了你要叫我啊?!?/br> 這一句話,霎時將南風拖進了時光的洪流之中,她好像突然回到了十幾歲的小時候,秦遇帶她們姐妹二人去老家的河邊玩,南風坐在河岸上寫意畫畫,秦遇便卷起褲管,帶著秦曉在河里摸魚,等她一幅畫畫完,他們三個人再迎著夕陽的余暉歸家。 秦曉玩得瘋,總是坐上客車不一會便開始打瞌睡,那時,她總會枕著她的肩膀,對她說:“姐,到了家要叫我啊?!?/br> 世事無常,如今時光轟然變遷,歲月從她的生命中摧毀的、改變的、帶走的已經太多太多,但萬幸,她還有曉曉。 她的meimei還在,還能這樣安然的依著她的肩膀睡去,就為這剎那的寧靜韶華,她什么都愿意割舍。 到了公寓樓下,舒嘉熄了火,轉身剛想說話,南風朝她微微使了個眼色,手指抵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舒嘉這才發現,秦曉已經睡得十分沉穩。 南風輕輕從口袋里掏出鑰匙,遞給舒嘉,示意她先上樓,她留在車里,等秦曉睡醒了再回去。 她的意思舒嘉一目了然,只是沒想到她疼愛這個meimei竟然到了這個程度,只能翻了個白眼,拿了鑰匙無奈下車去。 南風等她輕輕關上車門后,終于也將頭靠在了椅背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可沒過一會,她就聽見有腳步聲再次靠近,睜開眼,就見舒嘉懷里抱著一條厚厚的毯子,拉開車子后門,將毯子蓋在了秦曉和她的身上。 南風愣了一下,虛擬著口型,笑著說:“真懂事?!?/br> 舒嘉嫌棄的瞥她一眼,同樣虛著嘴型說:“凍死你拉倒!” 她重新將車子啟動,掛上停車檔,打開了暖風,又將秦曉的行李箱拎出后備箱,才重新上樓去。 車里很安靜,身上和心里也都很暖,南風看了看懷里的秦曉,才緩緩闔上眼睛。 秦曉這一睡,一直到凌晨三點多才悠悠轉醒。 她迷蒙的揉了揉眼睛,一時間有點分不清今夕何夕,思維還沒有跟著一起醒來的時候,就聽見南風淡聲在耳邊說:“睡醒了?” 她怔怔看了她半晌,又低頭瞅了一眼身上的毯子,才笑起來,點頭:“醒啦!”又難為情的摸了摸鼻子:“姐,你真好?!?/br> 南風將毯子裹在她的身上,說:“還是舒jiejie疼你?!?/br> 她拉開車門,到駕駛位上將車熄火,秦曉圍著毯子跳下車,和她一起回了家。 站在門口,南風才想起來家門鑰匙之前交給了舒嘉,而現在這個點鐘,恐怕舒嘉已經睡到了爪哇國。 秦曉看出南風的猶豫,那手肘碰了碰她,笑呵呵的說:“別按門鈴了,舒嘉姐肯定已經睡了,正好我不困,要不咱們......” 話還沒說完,大門忽然打開了。 舒嘉扶著門把,一副困成了狗的模樣,哈欠連天的讓開路來:“可回來了,再多一秒我就堅持不住了?!?/br> 秦曉愣住,匪夷所思的盯著舒嘉熬得通紅的雙眼,又是疑惑又是感動的低喃:“舒、舒嘉姐,你不是一直沒睡,等著給我們開門呢吧?” 舒嘉無精打采的點點頭,上下眼皮激烈rou搏,難舍難離。 南風把秦曉推進屋,皺著眉說了一句:“今晚這是怎么了,咱們仨一起犯二逼?!?/br> 舒嘉秦曉異口同聲問道:“怎么了?” 南風淡定的回答:“她有我家里的鑰匙?!?/br> 秦曉:“......” 舒嘉:“......” 進了屋,南風和秦曉分別去洗澡,等她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舒嘉已經四仰八叉的趴在客房的床上睡死了,臥室的秦曉擁著被子,笑瞇瞇的沖她招手,輕聲說:“快來開臥談會!” 好在南風在車里睡過了幾個小時,否則這樣連夜的折騰,現在還真有些吃不消。 凌晨的深夜總是格外寂靜如昨。 秦曉躺在南風身邊輕聲的和她聊著天,說著這幾年來的瑣事,偶爾和她扯扯貧嘴,但秦曉那道行怎么可能貧的過南風這千年的狐貍,所以只要嘴上一吃虧,立馬就像小時候一樣,撓著南風腰上的癢癢rou把她掀翻。 鬧過之后難得的有片刻安靜,秦曉轉頭看著南風的側臉,小心翼翼的猶豫著,最后,還是淡淡的說:“姐,嗯......其實,我前年的時候,回過一次國......我、我去了老家,去看了看沐北和......和她?!?/br> 秦曉說這話的時候連聲音都是極小心的,生怕觸碰了她的疼。 果真,南風聞言依舊是望著天花板,壁燈的光線打在她臉上,剛好斜照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在眼底打下一小片陰影,人卻沒有反應,然后秦曉就后悔自己多嘴了。 “姐......” 南風聽得出她語調里的緊張和慌亂,呼了口氣,也是淡淡的“說說吧?!?/br> “沐北很好,長高了很多,越來越像爸爸了,而她......她也已經再婚了?!?/br> 南風聽到這個消息,并沒有秦曉臆想中的驚異或是憤怒,只是閉上了眼睛,遮住了被壁燈照的眼暈的光源,說:“多正常,她總不能帶著兒子守一輩子的寡,這種事,沒幾個人能做得到,況且,她也沒嘴上說的那么愛咱爸?!?/br> 秦曉沉默了一會,不知道該怎么繼續下去。 南風偏頭看見她皺眉的表情,笑了一下,說:“你還想說什么?” 秦曉嘆氣,試探性的開口道:“我想說......不管愛不愛,都是過去的事了,而且,她連一個人的生死都能放下,你是不是也該學學她?” 南風冷笑:“學她什么?忘了爸是怎么去世的,還是忘了景曉嫻是如何騙他,又是如何騙我的?” 秦曉說:“不是忘記!是看開!” 南風說:“我這人就這一個缺點,從小就他媽的一根筋,看不開?!?/br> 她聲音不輕不重,卻像是一記重拳,狠狠掄在了秦曉的心上,好半天,她重重嘆氣,吸了吸鼻子,說:“其實,那件事根本就是我的錯,當年要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