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第三十二章 還是那天的那片墨色海洋,還是那天一樣的皎潔月光,還是并肩走在沙灘上的那兩個人。 好像一切與當時都沒有改變,卻又像一切都變得不再一樣。 南風依舊將鞋子拎在手里,踏著涌到腳邊的浪花而行,只是這次她沒有倒退著走在季逸的前面,只是跟在他的身邊,一路上難得的安靜沉默。 季逸將外套搭在胳膊上,走了很長一段路之后,忽然輕笑起來,指了指不遠處,對她說:“去坐坐?” 南風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也不由笑出聲來。 一片茂密的雨林植被前,靜靜坐落著一塊巨大的礁石,正是那天她迷路被他找到后,從上面摔下來的那一塊。 這塊礁石的體面積其實很大,季逸將外套鋪在石面上,然后抬了抬下巴,示意南風。 南風笑了笑,爬上石面,在他的外衣上躺了下去。 季逸本想坐在她旁邊,可她拍了拍身邊留給他的那塊空間,挑了下眉,說:“這里?!?/br> 她挑眉的神情和含義他已經太過熟悉了,相反,這一次他卻沒有拒絕或是推辭,只是有些無奈的搖頭一笑,然后一只手撐住石面,在她身邊躺下來。 身下枕的是他的外衣,旁邊躺的就是他本人,南風只覺得周身都縈繞著只屬于他的氣息,干凈、沉邃,整個人都被他形成的強大氣場緊緊包圍。 這種感覺陌生又熟悉,她此時不慌不亂,難得心安。 夜晚寂靜空曠的海灘上只有他們兩個人,不論怎樣的交談都像是親昵的耳語,南風此時無端的想抽一支煙,便問旁邊的他:“有沒有帶煙?” 季逸從口袋里拿出煙和打火機,明亮的火苗‘噌’的一下亮起來,微弱的火光將他側臉映照的格外明朗清晰,他抽出一支煙來放在嘴邊點燃,然后遞給她。 她愣了一下,然后大方的伸手接過去,含在唇間。 季逸偏頭看著她,忽然就笑了一下。 凜冽的氣息深入肺腑,南風微瞇著雙眼,說:“你不來一根?” 季逸笑著說:“也好?!?/br> 南風唇間驀地一空,她詫異的看他信手將她嘴里的煙又拿了回去,放在薄唇之間,隨后深深吸了一下。 這人......南風忍不住擰眉,早知道他沉靜內斂的外表下,藏著一顆略微悶sao的心,早在之前,她便已經領教過了,可如今,接觸的久了才發現,沒想到他悶sao異常的本性竟藏得這么深,這么的,sao.氣橫生。 南風‘哼’了一聲,問他:“什么味道?” 季逸慢條斯理的彈了一下煙灰,悠然說:“很甜?!?/br> 南風:“......” 也不知道,他說的這個‘甜’,是她的煙,還是她。 南風又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來,自顧點燃,緩了緩說:“有時候我就在想,你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表面上一直對我沉默抗拒,可有的時候似乎又靠的很近,近的......近的有些過分?!?/br> 季逸說:“比如?” 南風說:“比如,剛才?!?/br> 季逸在黑暗中兀自輕笑:“剛才?你是說煙,還是說吻?” 南風:“......” 對于他毫不遮掩的悶sao體質,南風內心著實有點崩潰,煙?吻?這他媽的難道不是一回事么! 耳邊傳來她低低的嘆息聲,接下來就是許久無言,沉默半晌之后,季逸問:“現在,之于我而言,你想要的、想得到的,是不是仍是那件事?!?/br> 南風咬著下唇思考片刻,卻突然笑了出來,她吸了一口煙,將煙圈吐向空中,說:“難得,你這樣的人,竟然也會有對自己沒信心的時候?!?/br> 季逸并沒有順著她的話過多解釋,只是略略思考了幾秒鐘,忍不住反問:“我這樣的人?我是什么樣的人?” 南風今晚依舊穿著一件襯衫,白色,卻不是長款,一雙修長筆直的美腿被隱藏在一條寬松的綢料黑色闊腿褲中,她將左腿支起來,右腿搭在左腿膝蓋上,風從側面吹進她的褲管中,捎帶卷起她衣襟的下擺,偶爾露出腰側嫩白的小片肌膚。 季逸將目光從她腰上移開,就聽見耳邊的人一聲輕笑,然后說:“你?”她頓了頓,才說:“自然是我看上的人?!?/br> 這句話,幾天前她就曾對他說過,那時她的膝蓋都磕破了,他將她背回來,可距離人群不遠時,卻堅持要從他的背上下來,自己走過去,那時她說過:“季逸,你是我看上的人,我看上的,就是最好的,我認為是最好的事物,就不許別人來隨意評價,甚至是指手畫腳?!?/br> 當時她的口吻帶了幾分認真,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問她,她看上的,是他的什么。 季逸經最后一口煙吸入肺腑,然后屈指,將指間的煙蒂輕輕彈了出去,微弱的火光劃破眼前寂靜的黑暗,落在潮濕的沙灘上時,微光隕滅。 他回想著那天她的回答,嗓音平靜無波瀾的說:“身材、臉蛋、氣質,還能不能深刻點?難道現在的藝術家都這么膚淺了?” 南風抽了抽嘴角,學著他剛才的樣子也將煙蒂從里彈出去,語氣輕佻:“什么不膚淺?難道非要我說看上的是你這個人,才顯得深刻?” 季逸轉過頭來。 她亦偏頭與他對視。 目光融匯處,似有情愫黯然在眼底流動,但兩人卻只是沉靜的對望,一個人止步于此,不作回答,另一個人也不追逐,這句話就此無聲落地。 誰都不再向前一步,良久,兩人又重新收回目光,望著天上的浮星璀璨。 其實,南風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下意識的咬唇動作出賣了她內心的惴惴不安,她不肯再向他身邊邁進一步,他也只是停留在原地,可他的確是親吻過她,那樣意氣綿長的深吻,很難不讓人自醉其中。 可吻過之后,他也停了下來,沉默觀望,步履不前。 兩個人的關系就這樣凝固在了一個吻上。 她本就不是一個喜歡究其事物本源的人,不管是親身經歷的,還是道聽途說的,她都習慣性的將事情表面化,很少探究其內在的本質意義,可現下,她腦子里思慮的事情一時過多,那個人卻又不給予她正確的解釋與說法,這種深陷其中的矛盾感,很快就讓她胸口煩悶躁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