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性別沒分化的人呢?”安敘問。 “你看著辦?!卑柾哒f,“反正我不教alpha?!?/br> “好吧?!卑矓⒚嗣亲?,最后還是選了幾個沒分化性別的孩子。 沒辦法,這種事不好拉壯丁,她讓人挨家挨戶去問,最后報名的總共只有二十二個人,畢竟愿意與瘟疫和“做著像巫師一樣的事的怪人”為伍的人實在不多。這二十二人里有十四個omega,兩個beta與六個孩子,生活條件都不太好,多半沖著成為學徒能得到的津貼去的。 “莉迪亞,你要去學嗎?”安敘突發奇想,問苦修士。 目前沒本好刷,大家都忙,只有莉迪亞每天跟著神眷者沒事好干。她明明年紀還小,卻沒有同齡人可以交流,也沒什么能打發時間的愛好,看上去有些寂寞。 “您不需要我了嗎?”莉迪亞問。 安敘連忙搖頭,解釋了一下情況?!半m然那邊需要治愈者,但并不是非你不可?!彼a充道,“你去不去都無所謂,就看你想不想?!?/br> “侮辱尸體是瀆神的?!崩虻蟻喺f。 安敘為這個回答愣住了,沒想到自己的綁定奶一直還在這么想。她總是下意識覺得呆在自己身邊的隊友一定已經被自己說服,信自己勝過信不知在哪里的神,真是低估了宗教的洗腦力。 “是我不好,最近都沒怎么和你聊天?!卑矓⒎词〉?,“你對我說的那些話,關于人可以救自己這點怎么看?” 莉迪亞擰著眉頭,很為這種問題苦惱??嘈拊褐恍枰痴b和祈禱,需要接受和傳遞,而不是自己去想。她說:“苦修院不是這么說的?!?/br> “我問的是,你是怎么想的?!卑矓讨刈穯?。 苦修院用高壓洗腦,讓苦修士“沒有想法”,培養出最好的工具。但這也意味著,他們只是服從命令,接受信息,那些教廷的觀念充斥著他們的腦子,卻并非他們本身的想法。 苦修士咬著嘴唇,說:“我不知道?!?/br> “你看,現在你至少能說出自己沒有具體偏向性這點了,干得好!”安敘笑著鼓掌,“既然不知道,那就把這些全部丟在一邊。如果你是個沒有任何身份的普通人,突然看到了這樣一個機會,你想不想去?” “我不是普通人?!崩虻蟻喺J真地說,“我是苦修士?!?/br> “我是說假如啦!”安敘捏了捏她的臉,“假如呢?” 莉迪亞沒有回答,“假如”這個虛擬概念對她來說太難,或者想象身為普通人的生活太難了。 “你在這里,你就只是莉迪亞?!卑矓⒄?,“而我不會讓別人把你再帶回苦修院去,明白?你見過有人跟我搶,還搶成功了嗎?沒吧?我就問你,你自己想不想去?” 莉迪亞看著她,想了好一會兒,點了點頭。 于是二十二變成二十三,安敘帶著著一群忐忑不安(除了莉迪亞)的新生走進疫區。這些日子來舊城區完全被推翻重建,土木方面的異能者建起了雷霆堡——也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家醫院。不遠處就是阿爾瓦做實驗的場所,在不久后那里成為了第一座醫學院。 阿爾瓦的助手,一名無名且寡言的omega老婦人,引他們去被收拾出來的課堂。那里已經有個孩子了,正是那個阿爾瓦被帶走時沖出來的少年。聽到有人進來,兩個人從一具開膛破肚的尸體邊抬起了頭。 學徒中有人發出了驚呼,阿爾瓦半點不為他們的表情和人數動容,挑剔的目光掃過人群,冷淡地說:“這樣都受不了的人直接出去。愣什么?杰伊,把剪刀給我?!?/br> 出于不放心(和太閑),安敘旁觀了一堂課。 阿爾瓦雖然非常嚴格(“我只是對愚蠢的容忍度很低?!保?,但也算稱職。他一邊切割一邊解釋這個拿出來的臟器在身體內有什么作用,如何運行,壞了會發生什么;與瘟疫有關的是哪些部分,接下來學徒們需要做什么,做這些事有什么用。只是阿爾瓦很不耐煩取名,這個世界里因為了解不足而沒有公認名稱的部分,他很隨便地拿“這個”、“那個”、“心下面的”、“紅色rou塊二號”命名。安敘就時不時插嘴,把自己知道的學名報出來。她忍不住腦洞大開,覺得要是這是個世界的話,她也算為今后的穿越者不用重學奇怪醫學名詞出了一份力。 第一堂課花了一個多小時時間,安敘不停地被阿爾瓦超時代的見解震驚?!澳阍趺醋龅降??對人體這么了解?”后來她忍不住問。阿爾瓦露出一個血腥的微笑,回答:“兩個omega獨自趕路的時候,總會遇到很多人跳出來為科學發展獻身?!?/br> 那又是后話。 新學生們學得不算快,好在沒有成見也沒做過虧心事,膽子比修道院和邊境軍的人大。杰伊明顯已經學過這一課的內容,有余力去幫助同學。他有種非常無害的氣場,又很擅長和人打交道,組織和鼓勵這些緊張的新生,才一節課就隱隱顯出班長的樣子來。 出人意料的是,這批學生中學得最好的是莉迪亞。連吝嗇夸獎的阿爾瓦都說她是個不錯的苗子,不驚不懼,拿刀的手非常穩定,下刀準,又能一句不漏地記住老師講過的注意事項。莉迪亞從始至終都是一張木頭臉,但安敘總覺得她有干勁多了。神眷者看著莉迪亞切割那一團馬賽克,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種“自閉癥女兒終于出去玩啦”的欣慰。 阿爾瓦的實驗室和小課堂如此不和諧,自然不會毫無阻力。安敘對阿爾瓦要求的一切都好好好買買買的時候,已經有人開始擔心她被巫師迷了心智。不過鑒于神眷者又強大又料事如神到不合常理,這些阻力最終沒掀起什么水花。 外來的修士終于長了記性,一個個靜如處子,只暗暗挑唆修道院長出頭。而丹尼斯深諳和氣生財的道理,對眼皮子底下的瀆神行為視而不見,倒是趁機和生意大受影響的商人公會接上頭,開展了新業務。修道士們體諒因為瘟疫無法去做禮拜的信徒,愿意上門給人們做禮拜,并在做禮拜時順嘴提一句最近什么什么商品正在王都流行,什么農場品到了豐收降價的季節,某某地有某某特產正大受歡迎。修道院做廣告,邊境軍的空閑支隊代購,商人發貨,儼然產生了一條龍服務。 簡在私底下為神眷者的昏君行徑嘀咕了不止一次(“她就該去開個葷!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遇到嫁過人的老妖精那還了得!”),被副官好說歹說,總算沒當出頭鳥。被借走后臉色鐵青地回來的邊境軍加深了她對那個“妖人”的不滿,每次一談及阿爾瓦,白眼能翻到天上去。安敘微妙的覺得她有點像電視里劉皇叔剛迎回諸葛軍師時的張飛,就差指著鼻子罵阿爾瓦狐貍精了。 某種意義上他們的擔心沒錯,安敘這個顏控撞上十分和她口味的英俊阿叔,一不小心就會出現“不好啦神眷者咸豬手被受害者弄死啦!”或“世界上第一個神級科學家因雇主荒yin無道自爆”等等慘劇。只是萬幸,在安敘來得及注意到阿爾瓦長得如何之前,首先已經把他放在了科學大牛位置上。 你會對一個帥哥流口水,但如果那個帥哥是中科院院士呢?可能有人會繼續垂涎,但安敘不是這種類型。 她慫。 咳,不是,是她尊重科學。安敘讀書的時候,數理化常年在及格線以上幾分掙扎,大學高數重修得天昏地暗,以至于一看見數理化超級好的學霸就充滿了敬畏之情,并且想起了自己絕望的高數重修地獄和面對快要宰掉她的老師時的恐懼,哪里還有粉紅的心思。何況阿爾瓦,那是個普通學霸嗎?他簡直是個世界等級科學家??! 安敘覺得自己沒天天對科學家大大一臉狗腿地傻笑就已經拼盡全力。 入秋之前,一個病人痊愈了。阿爾瓦研究出了治療瘟疫的特效藥。 解禁的人們在市場和學校碰頭,歡呼雀躍,但并沒有見證奇跡的驚喜。神眷者早說了,瘟疫是可以治療的!沒看到神眷者一直信心百倍嗎?他們可想不到神眷者必勝的信心來自身為玩家的經驗,一個個輕松而快活得好似嚴冬結束后出欄的馬群。 成功制造出特效藥的阿爾瓦及他們的學徒再次揚名,只是這次并非惡名。神眷者將那些學徒賜名“醫學生”,還說他們一旦出師,就能成為“醫生”。被事實說服的人們蜂擁而至,阿爾瓦大人不收學生了,但也沒限制旁聽不是? 阿爾瓦在一場課上突然停了下來,走向解剖臺邊一個靠得太近以至于被血水濺到的人。他看著對方的一身白衣,問:“你是圣潔者?” “啊,不,我是尼爾……”那個人慌慌張張地說,“我,您救了我,我已經改過了,我也想……我馬上出去!” 除了圣潔者,民間宣誓終身不婚或今后守貞的人也穿白衣,教室里就有兩個白衣者,都是曾經的娼妓。他們為被叫破臉色通紅,惴惴不安地想要出去。 “黑衣雖然耐臟,但不容易看到染了什么,不能指望你們這群人和我一樣細心,”阿爾瓦自言自語道,繼而抬高了聲音,說:“所有醫學生今后穿白衣,以免把什么傳染源帶回去!作為發現這個問題的獎勵……” 他對那兩個人揮了揮手,說:“給自己找把椅子,現在你們是我的學生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是長長一更xd 另外,杰伊是個還沒分化的孩子,說兩個omega是指阿爾瓦和助手老婦人啦~ 感謝小天使們的投喂>333< 羽化煉形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1121 20:4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