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君玄璧便看著梅憐寶笑。 梅憐寶卻忽的哈哈大笑,“你別告訴我,你看上我了,不想看到我和孟景灝恩恩愛愛?!?/br> 君玄璧不語。 笑聲戛然而止,梅憐寶抬手就給了君玄璧一巴掌,“我從來不知,愛一個人就是要利用她的。你不配?!?/br> 君玄璧依然含笑。 梅憐寶甩開君玄璧,從他懷里掙出,站起,冷睨著他道:“你敢殺入皇宮,像當年圣祖屠戮你們君氏一族一樣,屠戮孟景灝嗎?” 君玄璧抬頭看著梅憐寶,“你是在蠱惑我去殺孟景灝?” “是?!?/br> “為何,你就不怕我真殺了他?” “我愛上的男人天下第一,你能殺了他才怪,一定是他殺了你們?!?/br> 笑顏綻開,君玄璧道:“只怕孟景灝都沒這個自信。被你愛上的男人肩上的擔子真重,做不到皇帝,成不了天下至尊,都不敢擁有你?!?/br> 梅憐寶昂起頭,傲氣嬌艷,“我梅憐寶乃天下第一絕色,自然要天下第一的男人來配?!?/br> 君玄璧低聲淺笑,“所以,我要去和他爭這天下第一?!?/br> “帶著我去,讓我看看你們誰是真正的天下第一,誰贏了,我與誰相好一輩子?!?/br> 君玄璧又笑了。 佛祖一笑,亦是傾天下。 “好?!?/br> 第114章 不可說(二) 秦國公府。 秦國公所居院落,寂無一人,房門緊閉。 屋內,秦國公坐在榻上,堂正中站著一個,毀了容,佝僂著腰的老和尚。 “自來,你便是傾向于他的,當年他為得江山和公主,屠戮我君氏一族,你袖手旁觀,我不怨你,今日,我只問你一句,公主葬在何處?他讓我與公主生離,你,莫非還要護著他,不讓我與公主同xue嗎?” 秦國公也是垂垂老矣,他望著君文竹,深深愧疚又嘆息,“奪妻之恨,你回來復仇,我也無話可說,只是如今到了這等地步,灝兒已經登基了,你就放下吧。灝兒……是他和公主的孩子?!?/br> 君文竹驀地看向秦國公,渾身顫抖,站立不住,秦國公想起身去扶,可他的腿卻也站不住,摔到了地上。 看著踉蹌扶住旁邊椅子的君文竹,秦國公所幸坐在地上和他說話,“他是個什么人,你我心里都清楚,公主雖抵死不從,可又能耐他何?他將公主囚在深宮,公主便成他掌中禁臠。好在,他深愛公主,只比你多不比你少?!?/br> “到如今你還說這話。愛公主,便將公主囚禁,愛公主便將她的夫君和孩子趕盡殺絕。好一個他愛公主比我深,比我多啊?!?/br> 君文竹扶著的椅子一直在發出“咯噔”“咯噔”的噪音,秦國公看著君文竹,在他毀壞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見他一直在抖。 “你別激動,保重身子?!鼻貒珓?。 相對沉默了很久,君文竹才蒼啞著嗓子,叫了一聲秦國公的字,“和靖” “我在?!鼻貒谌パ壑须y過,強作笑顏。 “將我與公主合葬可好?”君文竹緩緩給秦國公跪下了。 秦國公卻哆嗦著嘴唇,艱難的道:“……好?!?/br> “謝謝?!?/br> 君文竹緩緩往地上倒去,黑血從他嘴里流出,片刻便沒了聲息。 “文竹?!鼻貒赖骄闹裆砬皩⑺ё?,老淚縱橫,“文竹啊,公主陵寢,他連我,也沒有告訴啊,我對不起你?!?/br> —— 燭淚滴盡,已是黎明破曉,光,從門外射了進來,撒了一地輝芒,也照見坐在龍椅上,孟景灝憔悴的側顏,他手中把玩著一個羊脂玉小南瓜形狀的胭脂盒,撫來弄去,本就玉潤的羊脂玉被他摩挲的隱見油光。 丹陛下,梅憐薈裙衫染血,面無血色的靜靜躺著,高高的肚子已經空了,在她懷里放著一個用小被子裹著的死嬰。 殿內,丁香香氣彌漫,梅憐菱披頭散發,雖睜著眼卻像是枯死了一般。 梅憐珠靠著紅漆大柱,用嘴微微的喘息,紅紗將她的臉裹的嚴嚴實實。 彼時,梅蘭生輕手輕腳,屏息斂容的走了進來,悄聲在孟景灝耳邊稟報,“陛下,柏將軍求見?!?/br> “召?!?/br> “是?!?/br> 梅蘭生又退了出去,片刻領了柏元珅進來。 柏元珅看著金鑾殿上的情景,心中驚異,只是他滿臉絡腮胡,讓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陛下,祖父讓臣轉告您,君文竹已死?!?/br> 孟景灝驀地抬起了頭,“他在哪兒?” 梅憐菱也猛的看向柏元珅,眼珠微動,這才像是活著了。 “已是服毒自盡了,尸體在我們秦國公府?!北幻窇z菱盯著,柏元珅打了個冷顫。 “梟首示眾,懸于東市菜市口?!泵暇盀埬勘?。 柏元珅猶豫了一下。 “這是圣旨。外祖父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是?!卑卦|一拱手,轉身去辦。 —— 朝陽升起,東市菜市,四岔路口,人,往來如織,一根木桿上高高挑著一顆人頭,人們對此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君子行看著君文竹的人頭,面目猙獰,將草帽壓低,裝作行人,若無其事的從人群里走過。 狗皇帝,縱然是我敗了,也必讓你坐不穩那皇位! 與此同時,有四只神龜出現在了通往京都的黃土大路上,朝著京都四門緩緩爬來。 守門的金吾衛慌忙將此神跡一層層稟報了上去。 神龜現世,引得京中百姓圍觀,就有人發現了神龜背甲上的字,四個神龜背負的甲文,合起來便是一首打油詩。 殤帝暴政,圣祖承天; 推齊立胤,誅盡武血。 神龍怒降,魔星妖姬; 圣祖救急,遣派二星。 雙口為呂,烏林三元。 將文星滅,妖妃禍國。 魔帝臨世,骨山血海, 廣德普照,救世佛國。 御史大夫和鎮國將軍一夜之間都死了,這是否證明了神龜甲文所預示的都是真的? 現在坐在皇位上的那個年輕皇帝是魔! 魔降,骨山血海,這是亡國之兆啊。 便有君子行安排混在人群里的jian細將妖姬是誰也指了出來。 如此,妖姬也有了,文武雙星也死了,不都一一證明,坐在皇位上的那個是亡國的魔君嗎?! 人心惶惑不安。 —— 承天門大開,兩列羽林軍先行開道,孟景灝頭戴玉冕,身穿龍袍,站在十六人抬的龍輿上,緩緩而出。 在龍輿之后,是執龍紋明黃華蓋、羽扇、日、月、風、雷旗的太監,在太監之后又是兩列羽林軍隨護。 龍輿兩側還跟著數十手持皇榜的太監。 龍輿在朱雀大道上緩緩而行,不久便引來了無數百姓,人頭攢動,轟動整個京都。 那被百姓宣揚做神龜的大烏龜也被金吾衛拉到了朱雀大道上,孟景灝手撫劍柄,立在龍輿上望去,便見了四只比磨盤還要大上一倍的龜。 一只黑而赤,頭上突起如戴冠,形似赑屃;一只在陽光下看去,殼呈現金黃色,四腳和脖子較長;一只背甲上長了像鋸齒狀的突起,嘴勾起如鷹嘴,看起來最兇惡;最后一只背甲紅褐色,龍骨鈍圓,前緣和后緣呈鋸齒狀,看起來最具攻擊性。 怪不得被稱作神龜! 想來這些神龜都出自神龍帝的地宮了,除了那神秘的地宮,他再也想不出還有什么地方能養出這么多神龜。 收回心神,孟景灝抽出了腰間寶劍,他看著他的子民,高聲道:“你們看朕像魔君嗎?” 百姓們都盯著新帝看,就見新帝身軀昂藏,巍峨似山一般,他站在高高的龍輿上,一開了口,聲音渾厚遼闊,心就仿佛一下子安了下來。 “你們看朕像魔君嗎?”孟景灝再度高聲一問。 便有百姓開始搖頭。 下面一片寂靜,無人敢高聲答話。 “是朕的子民,就高聲回答朕!朕像造就骨山血海的魔君嗎?” 龍輿上的天子,容顏俊美,一身浩然正氣,竟是一老婦人先高聲應和,“不像!” 一人答話,緊接著便有無數人答話,百姓們一起答話,聲震云霄,“不像!” “很好。敢說敢言,這才像是朕的子民。朕今日就將佩劍懸于承天門上,若有一日朕昏聵,暴政,凡是大胤子民都可取此劍來割下朕的頭顱,梟首示眾,子民們,現在你們可放心了嗎?” 百姓們被孟景灝龍威所懾,一時懦懦無人敢答話。 孟景灝又高聲道:“這江山,不是朕一人的江山,是所有大胤子民的江山,江山危亡與否,你們有權監督,現在,回答朕,你們放心了嗎?” “放心了!” 青年子弟聽孟景灝一席話,熱血沸騰,禁不住高聲應和。 “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