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回昭容,是的?!?/br> 梅憐寶想了想道:“我和這位昭和郡王可不熟,莫非是五jiejie發生了什么事兒?” “請到這里來吧?!泵暇盀?。 “是?!?/br> 等了有一會兒,昭和郡王才至,彼時,孟景灝坐在前面的藤椅上飲茶,梅憐寶坐在后面的羅漢床上守著一盤荔枝正在吃。 “給圣上請安?!闭押涂ね豕虻暮敛贿t疑,抬頭時眼圈兒發紅,“請圣上可憐可憐臣弟,讓昭容娘娘去皇覺寺看看臣弟的夫人吧,她病體愈重,怕是過不去這個坎了,這一次佛祖菩薩都保佑不了她了?!?/br> 話落,清清的眼淚往下掉,情真意切,滿目悲傷。 梅憐寶咬荔枝rou的動作頓了一下,接著吃,“陛下,臣妾能去看望一回嗎?” 孟景灝也知道老六的素蘿夫人就是梅憐寶的五jiejie,只猶豫了一下就同意了,“張順德你去安排一下?!?/br> 宮里的娘娘輕易哪能出宮門,可皇帝允了,那就行。 孟景灝又問昭和郡王,“病重不請太醫,怎么反倒去了皇覺寺?” “太醫臣弟也請過,但都說素蘿的身子被掏空了,如今不過是強撐著。素蘿信佛,每到這個時候都去寺院齋戒、放生,故此在皇覺寺發病了,就一直沒挪動?!?/br> 孟景灝道:“皇覺寺是咱們皇家寺院,去那里也說得過去,寶昭容聽旨?!?/br> 梅憐寶裝模作樣的跪下了,低眉順眼道:“臣妾在?!?/br> “朕偶感不適,特命你去皇覺寺為朕祈福?!?/br> “臣妾遵旨?!彼妥吡嗣窇z蓉、梅憐奴,再送一個梅憐珍一回也不算什么。 “老六你先退下吧?!泵暇盀?。 “那、那請昭容娘娘盡快動身?!泵暇颁“蟮目粗窇z寶。 梅憐寶點了下頭,昭和郡王這才急匆匆的走了。 “借這次機會,朕希望你能想清楚?!泵暇盀拖骂^,彎腰抱著梅憐寶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道,“待你回來時,朕希望不再聽見你說什么賭約的事情,懂嗎?” 梅憐寶仰頭看著孟景灝,眉目冶艷,撩媚風情,“你不要人家,多的是男人排著隊……” “阿寶!”孟景灝冷肅低呵一聲,“你知道朕說的是什么意思,別想激怒朕?!?/br> “你是懦夫嗎?連一個賭也不敢打?!泵窇z寶嘟嘴,伸手去摸他的喉結,撩弄他。 孟景灝驀地捏了一下梅憐寶的肩頭。 “你有本事就捏死我?!泵窇z寶疼的蹙眉。 孟景灝抱住梅憐寶,將她的臉壓在懷里,不讓她看見他臉上無奈苦笑的模樣,“你不知道,每一個你躺在朕懷里的早上,朕都是用了多大的克制才離開你的;你不知道,你能讓朕上癮,卻戒不掉;你不知道,即便當初厭惡你時,也想要你?!?/br> 孟景灝放開梅憐寶,撫摸著她靡艷華盛的容顏,“也許樂平說的對,你就是妖姬,不禍國,卻能亂朕之心。也許當初,遠離你,看著你被抹臟……” 梅憐寶毫無預兆的就給了孟景灝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張順德恨不得自己沒長眼睛沒長耳朵,心里想,寶昭容完了,龍臉也是好打的?! 這是自己作死啊。 孟景灝不敢置信的看著梅憐寶,怒火狂熾,揚手欲打。 梅憐寶把臉一揚,黛眉橫起,美眸帶火,“你打?!?/br> “滾!”孟景灝怒喝。 梅憐寶呸他,“懦夫!” 甩袖便走。 張順德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僵僵的立在門口。 梅憐寶回頭喊人,“你傻站那兒做什么,我要出宮,快去給我安排?!?/br> 張順德又去看孟景灝,孟景灝怒道:“送她去,讓她自生自滅算了?!?/br> “是、是?!?/br> 待坐上轎子,梅憐寶卻捂著臉嘿嘿的笑了,面色緋紅,還有點羞澀,“章哥哥呀,你這是愛我了呢?!?/br> 仿佛有成千上百的蝴蝶在心里翩翩飛,梅憐寶快樂的唱起歌來,曲詞隨心,“情真情癡,情終情始。誰知,誰知。緣生緣滅,人生如此?!?/br> 眉梢眼角俱是笑。 再望一眼打了孟景灝的手,那就更開心了。 騎在馬上護送梅憐寶的張順德只以為梅憐寶瘋了,一陣唉聲嘆氣,為梅憐寶惋惜。 福順就哭道:“師傅,你可要為昭容娘娘在陛下跟前說好話啊,爭取讓娘娘早些回宮?!?/br> 張順德搖搖頭,卻也不敢跟徒弟說,梅憐寶打了皇帝龍臉的事情,就斥責道:“你師傅算哪個牌位上的人,閉嘴?!?/br> 皇覺寺在城郊,故約莫兩個時辰的功夫才到。 轎子在寺門口停下,張順德下馬去敲門。 梅憐寶由藍玉攙著從轎子里下來,看向眼前的寺廟,雖不如相國寺大氣,卻也是依山而建,抬頭就能看見遠處蒼翠的山峰,和橫臥的大佛,禪佛的氣息濃厚。 得知是皇帝身邊的大內總管太監親自送來的昭容娘娘,皇覺寺主持親自來迎。 彼時昭和郡王得知了消息,也提著衣擺匆匆趕來,“給昭容娘娘請安,娘娘快請跟臣弟來?!?/br> 隨著昭和郡王進了寺廟,一路無話。 她卻不知,在遠處山腰上站著一個穿紅衣的和尚,和尚脖子里掛著玉佛珠,就那么看著她一路走近。 “你竟喜歡上一顆棋子了不成?!”中年男子從君玄璧身后走來,面上怒氣勃發。 君玄璧轉頭,就被扔來一團紙。 “你好好看看這是什么!” 君玄璧展開一看,是一張海捕文書,一張皇榜懸賞文書,大意就是,寒山圓悟乃是假和尚,綁走了樂平郡王,海捕文書抓寒山圓悟,皇榜懸賞千金尋樂平郡王,畫影圖形,將寒山圓悟和樂平郡王畫的極像他們本人。 “你還不走,難不成只為看梅憐寶一眼?”中年男子氣結,“你讀經真讀傻了不成?那等低賤女子怎配得上你,待功成之日,你想要多少大家閨秀,名門貴女都不是問題?,F在,奪回咱們君家的江山才是最要緊的,其他的兒女情長,你給我放下!” 君玄璧將紙團隨手一扔,淡諷反問,“君家的江山?” 君玄璧轉身,又看向山下的皇覺寺,路上已經不見了梅憐寶的影兒,君玄璧便道:“從始至終,祖母只想清君側,誅殤帝,扶持幼主登基吧。祖母姓武,那是她武氏的江山,不是孟氏的,也不是君氏的,只是胤圣祖想要變成孟氏的,于是就奪了去,而現在,父親又想奪,于是就說成是君氏的,祖母若是還活著,會很生氣吧?!?/br> “你!”男子揚手欲打。 君玄璧淡笑,“惱羞成怒了嗎?” “說什么大家閨秀、名門貴女,真到功成之日,我便一生是佛?!?/br> “傻孩子?!蹦凶由⒘诵?,頗覺愧疚,緩著聲調道:“你想要女人,偷著要就是了?!?/br> “我奉佛,是真心?!本档皖^合什。 禪室內,檀香裊裊。素蘿躺在一張簡素的羅漢床上,面色蒼白,唇無血色,看見梅憐寶就緩緩笑開,“小七來了?!?/br> “那日見不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病的這么重了?”梅憐寶在床沿坐定道。 “我這身子早已壞透了,不過憑一口氣強撐著罷了,就突然想見見親人了,可我無顏見父母,就只想到了你?!?/br> 第99章 血和尚 山風吹起君玄璧血紅的僧袍,他眉目秀美淡然。 “此時抓捕祖父的人都往京畿外搜尋,怎會想到其實我和祖父還敢留在京郊,故此,父親何須憂心,再過幾日,等京都風平浪靜了再走不遲?!?/br> “隨你吧。你讓孟景灝鉆空子登了基,已經打亂了一次我們的計劃,我不希望再看到一次?!敝心昴凶涌聪蛏较滤聫R,“她若真成了你的兒女情長,我不介意廢掉這顆棋子?;蛟S,先一步用掉這顆棋子,更有利于我們的計劃,玄璧,你說呢?” 君玄璧垂下長直濃密的睫毛,雙手合十,“她和我修禪的經書、佛珠、木魚、禪悟玉璧、蓮座、蒲團并沒有什么區別。四皇子就在皇覺寺內,我已安排下了,父親放心?!?/br> 中年男子滿意的點頭,拍拍君玄璧的肩,笑道:“是父親冤枉你了,你做的很好?!?/br> 禪室內,素蘿躺著,梅憐寶坐在一旁,姐妹并不親香,話語寡淡。 昭和郡王捧著藥碗進來,朝梅憐寶點點頭,將藥碗放在矮幾上,扶素蘿坐起,爾后,一勺一勺的親自喂她。 梅憐寶看見,素蘿有些赧然,時不時的瞥她,昭和郡王卻只紅著眼圈,專心致志的喂藥,滿目疼惜。 “我大概會在皇覺寺住幾日,五jiejie喝藥吧,咱們姐妹說話的機會多的是?!?/br> “好?!泵窇z珍素然淺笑。 皇覺寺有專門為皇家女眷準備的一片禪室,梅憐寶就住到了梅憐珍隔壁。 禪室內的布置和梅憐珍那屋里一般無二,一張竹塌,一桌一椅,東墻下長案上放著一尊紫檀木菩薩像,長案下放著一張矮幾,矮幾上有香瓜甜果供奉,左右兩邊還有銀盞燭臺,臺上插著白蠟燭,一個樸素的青銅香爐放在中央,里頭插著幾支紅皮香,白煙裊裊升起,然后散無蹤跡。 藍玉手腳麻利,將包袱放在椅子上,就開始撲打竹塌上的薄被。 “也不知都有什么人睡過?!彼{玉嘆氣,“今晚上只能先委屈娘娘了,奴婢抱出去曬曬?!?/br> 梅憐寶并不在乎那個,顛了顛水壺,空的,梅憐寶放下,笑道:“我現在可是被棄寺廟的宮妃,能有你這一個丫頭跟隨伺候著就不錯了?!?/br> 藍玉眼圈一紅,哽咽道:“娘娘怎么還笑的出來,奴婢都聽見了?!?/br> “放心,他會接我回去的。再說了,他現在守孝呢,我回去也不能找他快活,還不如在外頭放肆的好?!?/br> “娘娘您也該有些成算了,至少該收服幾個人為您辦事啊,您瞧,攤上事兒了,您能用的就只有奴婢一個?!彼{玉抱著被褥在懷,站在梅憐寶跟前苦口婆心的勸。 拿著寺廟的白瓷小碗在手里轉著玩,梅憐寶笑道:“我是有一日過一日的人,要心腹做什么,我能惹事的很,誰跟了我誰倒霉。所以,藍玉你就是個倒霉鬼,攤上我這么個主子?!?/br> “奴婢倒覺得您最好伺候不過了?!彼{玉轉悲為喜,“奴婢去曬被子?!?/br> 梅憐寶放下白瓷小碗,望著墻壁上那大大的“佛”字,眉目清冷浮艷,心想,上輩子她那么信任梅憐奴,卻被梅憐奴所害,心腹?此時是心腹,彼時不知又被誰收買了去。她可不需要心腹,只要握著孟景灝這一把刀就足夠了。 掩唇打了個哈欠,梅憐寶往竹塌上一躺,合目便睡,呼吸漸漸輕微。 藍玉回來,見梅憐寶已睡,遂放輕了手腳。 在竹塌前站定,瞧著梅憐寶酣然全無防備的睡顏,眸色復雜。 轉身,從袖中掏出一支香點燃,插在了香爐里,這香包著紅皮,冒白煙,和香爐里的其他檀香一般無二。 梅憐寶睡的更沉了。 梅憐珍所居的禪室內,香爐里的檀香已燃盡。 梅憐珍抱著睡倒在自己懷里的孟景洹,輕輕拍著他的背像是在哄孩子,雙眸麻木。